郁青青早已驚得臉色發白,好一會兒才鎮定道:「殺他?他武功那麼好,我如何能殺得了他?」
秦煜說道:「你可以,他愛你,你是這世上唯一能殺他的人!」
她當然不會殺秦悅,卻也不能拒絕他,腦中突然一閃,她回道:「一定要這樣你才會信我麼?」
轉過頭來,他看著床上的郁青青:「聽到了沒,外面的殺喊聲,他來了,你們可真是一對有情人,是不是?只可惜,你們此生是不能活著在一起了。死了……也不能,就算是魂魄,我也會讓人把你的魂魄困在這裡,讓你無法去和他見面,讓你無法投胎,有你的魂魄和你的心陪著,我也能好好做這皇帝了。」
宮門外,秦悅的馬直闖過來,讓侍衛大吃一驚,立刻舉起長槍刺來,秦悅將那長槍徒手握住,冷聲道:「走開!」zVXC。
「她治不好我,便是對不起我……我恨這世間,恨老天,恨你們所有的人,阿英,你想和秦悅雙宿雙棲,別妄想了,我怎麼可能讓你們在一起,我不可能……」
「我沒有,我沒有要害你,我也沒有什麼證據,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郁青青猛然一驚,不敢相信地猜測道:「你……你殺了她?」
郁青青急促地呼吸幾下,然後開口道:「髮釵……我手上的髮釵……拿住……」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可是只有她回來了。
她想,她大概是能找到答案了,最初過來她就曾想過,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
才說著,卻見他從手中緩緩拿出一把刀來,正是她之前按他的吩咐拿的那把小刀,他將那刀拿在手中,刀尖對著她。
秦煜一邊挑著她的衣服,一邊緩緩道:「你有沒有證據,我不在乎,我已經是皇帝了,還怕一個姚舜華麼?我是皇帝了,我已經完成了我最大的心願,現在,我要完成我的第二個心願了,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用藥水養著,那樣你的心就能保存百年,就能陪我到老了,我再也不用孤單了,阿英,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好?我也不用再想你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了,等我死了以後,我們還可以合葬,那樣我哪怕到了陰曹地府也依然是有人作伴的。」
一切,就像電視裡放的一樣,她死了,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一端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所有所有都消失無蹤。她的愛人,她的孩子,什麼都沒了……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大大的窗戶上,是白色的玻璃,被外面的天光照得刺眼,她側過頭,便看到了床邊立著的輸液瓶,裡面液體滿滿盛在瓶子內,一支管子垂在旁邊,似乎正要開始輸液。
秦煜一笑,卻沒有半分開心,只有淒涼:「你果然騙了我,聽說秦悅死了,臉都嚇白了……果然,你的心裡只有他,你一定是想帶著你們的孩子去和他會合,然後讓他以先皇之死為由策劃謀反。可惜,你想得太美好了,我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呢?我怎麼會第二次敗於他手呢?我不會,這輩子我也不會。」
「阿英,你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只有兩樣。」他接著說道:「第一樣,我想奪回本應屬於我的皇位,第二樣,我想身邊有個人陪我一起站在天下的巔峰,那個人便是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對我,哪怕是別人的孩子我也願意當自己的孩子養著,可你……可你一心只想和我的仇人一起害我。我怎會讓你如願?你見不到秦悅了,見不到你們的孩子了,這輩子,你都見不到了。」
「是嗎?是嗎?」
秦煜點點頭,終於喚來了人,吩咐道:「將皇子抱來。」
「抱過來。」他打斷她。
秦煜放下了刀,將早已滿是鮮血的往她被割開的胸口左側,心臟所在的地方伸去。
他如此明目張膽地反抗,頓時侍衛也再顧不得表面的客氣,悉數往他這邊湧來。然而他們忘了秦悅的出身,他是養尊處優的皇子出身,同時也是軍人出身,曾經他能單槍匹馬闖過層層士兵斬殺敵軍首級,現在他也能闖過這寢宮!
「那都是過去!」郁青青立刻道:「秦煜,那些早就過去了,端王府早就重修了,裴仲賢也死了,你再也不是階下囚了,而且你的腿也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為什麼一直要活著回憶裡呢?你現在高高在上,不是該往前看嗎?」
郁青青看著懷中安睡的孩子,身體僵硬著遲遲沒有動作,好久才道:「他身上很重的奶腥,睡得似乎也不太安穩,恐怕……」
這麼靜這麼靜,她躺在床上,連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經歷過記憶中的一切,也許,是她看了幾本書,看了幾部電視劇,然後在車禍受傷之後做了一場穿越大夢?
秦悅迅速反應過來,衝上前一把撞開秦煜,抱起床上的人就往外跑去。後面的侍衛也闖了進來,然後看到這情形都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秦悅早已衝出了大門,再追上去,卻又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執行命令。
這是醫院。
看見騷動,所有侍衛紛紛舉起武器攔了過來,秦悅大聲道:「看清楚我是誰,都滾開!」說著繼續往裡面衝,侍衛愣了愣,卻繼續追上,轉瞬時間就將他圍住。
「秦悅……」她叫了一聲,發覺自己的聲音叫得艱難,好像有十年八年沒有開口說話一樣,喊出一聲後,她又喊了一聲,「秦悅,你在哪裡?」
可現在她卻早已沒有那份回去的迫切,或者說,她並不願一個人毫無意義地回去。這裡原本不是她的家鄉,但在有了秦悅和孩子後,這裡已然是她的家了。
她抑制不住緊張恐懼,胸脯一下一下地起伏,他看著她,喃喃道:「真美,真是美……阿英,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這身體,我多想,把你按在身下,狠狠地要你,狠狠地佔有你,讓你做我的女人……」他伸手撫著她,抬眼看她道:「你就是因為秦悅佔有你是不是?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沒碰你你才又和秦悅勾搭在一起的,你連燒成那樣的男人都要,不就是因為他那根東西?你就是個淫婦,是個踐貨!」說著,他一刀往她胸口劃去,那刀鋒利,她立刻就感覺到了刺痛,低頭去看,只見自己胸口被他劃了細細的一道血痕。
「沒有,沒有,我沒有!」郁青青立刻否認,看見秦煜臉上可怕的神色伸手就要去抱孩子,卻只覺得頸後一陣猛擊,她便眼前一黑,身子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不,像孝文皇帝,很像……秦悅也是像孝文皇帝的……果然是父子,才出生就能看出來像。」說著,他抬起頭來看向她:「你騙我,你騙我是麼,你這麼關心孩子,又怎麼會帶他去殺秦悅?你沒有要殺秦悅,你也沒有要和我在一起,你只是想帶著孩子和秦悅一起離開,是不是?」
「砰」地一聲,門被撞開,秦悅迅速衝到床前,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幾乎全身都血液都凝固下來,那滿床的血,那血液下模糊一片的身軀讓他只覺像是浸入了冰窟一樣,一時間竟是不知所措。
她說道:「拿著這個……去碧雲山的瀑布下,就可以去我那個世界……你找警察,就說,就說你的頭受傷了……讓他們幫你……然後,你再慢慢學習……」
秦煜笑道:「那我要看看你的心,看你有沒有騙我。」說完,他就將她腰間的繫帶挑開。
乳母退下,她便說道:「我現在就過去是不是?你這裡有武器麼?」
郁青青心中緊張著,看了看孩子,回道:「有麼?他好像誰也不像。」
秦悅立刻就推開他往前,後面整隊的侍衛立刻拔刀指向他,冷聲道:「王爺,莫再往前,否則別怪卑職們動手。」這裡的侍衛與外面的不同,外面的依然是以前的人,那些人已習慣了他之前的權力,甚至他們的將領許多都曾聽命於他,所以他們不會對他動手,而這裡的人就不同了,這是秦煜坐上皇位後第一批換的人,能站在這裡的都是他的親信,此時自然會全力攔他。他再也不多說,轉身就奪過其中一人的長槍,以極其迅捷的速度往裡面闖去。
愛要信世。一步步,她邁得那麼慢,可他們的距離只有那麼一點點,不過五六步的時間,很快她就走到了他而前,然後他說道:「給我。」
她想回,張了張嘴,卻沒有一絲力氣來應聲。她用被綁著的手艱難捏住滾落到身側的髮釵,然後讓自己平靜,讓自己能盡可能地支撐多一點時間,盡可能地等到他進來。
「我讓你別說話!」秦悅幾乎是吼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不用擔心我怎麼活,你只要讓你自己支撐住就行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殉情,所以你不能死,要是想我活著,你就給我支撐住!」
郁青青立刻點頭,「是的,是真的。」
大床上,秦煜的動作極慢,極緩,像是技藝高深的匠人認真的做著自己手中的物品一樣,以著十分虔誠的樣子,一點一點割開眼前雪白的身體。
「秦煜……不是這樣的,我……」她試圖解釋,他卻一刀刺進她胸口,讓她的話戛然而止。
從一陣昏沉中醒來時,腦中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孩子,睜眼一看,卻是秦煜的模樣。看見他,她完全清醒過來,在看自己處境,卻是躺在一張大床上,腿被綁住,胳膊也被連著身體綁在兩側,秦煜就坐在床頭,神色哀婉,一動不動看著她。
秦煜看了她半晌,緩緩點頭,「好,我相信你這一次,若是你敢和他離開,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會追到你們。」
「秦煜……你……你這是做什麼?」她顫顫兢兢地,問道:「我的孩子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帶著孩子?」秦煜重複。
「秦悅……」
「來人——救命——」她突然朝外大喊,可整個寢殿空寂無聲,彷彿四下沒有一個人一樣。
他仍然笑著:「沒有用處,還留著做什麼。」
秦悅抱著郁青青以最快的速度朝宮門跑著,看她一眼,語聲顫抖道:「你支持住,你一定要支持住,我帶你回你的世界!那樣一定可能救你!」
她用了好久的時間來重新積蓄力量,然後接著道:「如果不去那裡……就留下……小皇帝是秦煜殺死的,你……你去找證據,還有……秦煜的身體……身體……你可以利用這個逼……逼他退位……」
秦煜笑道:「阿英你忘了,這可是我的寢宮,你叫不來半個人的。」說完,他將她裡衣的帶子割開,露出裡面雪白的一片肌膚。
她已經往外邁出兩步,希望就在前方,這一聲「等等」,她是那麼的害怕,那麼討厭,那麼的希望自己沒聽到。可是現在還在宮裡,她隻身一人,她如何敢違背他讓他懷疑?
「秦煜,你怎麼能這樣,你忘了是誰讓你能重新下地走路的嗎?就算我和秦悅都對不起你,她也沒有對不起你,這叫恩將仇報,你就沒有一點良心不安嗎!」郁青青怒斥著,只見他一邊笑,一邊將刀尖朝她靠攏。
「讓我看看他,我還一眼都沒有看過他。」他說道。
好在,他沒事,很快就又衝破那一群人又朝這邊接近,清晰地,他聽見他大聲喊道:「青青!」
秦悅看向她的手,她的胳膊仍然被綁在體側,他卻沒有時間替她鬆綁,只將她手上捏著的髮釵接住。
看到秦煜眼中懷疑的神色,她又立刻道:「如果我到下午還沒有回來,那肯定是出了意外,那時候你就派人去救我。」
郁青青甚至連呼吸的力氣都不再有,她閉上眼。靜靜聽著外面的聲音。不知道哪一陣聲音是他發出的,又不知道他進來時,她是否還能見他最後一面。那聲音漸漸接近,漸漸接近,終於,她分辨出來,那是他的腳步聲,他擊倒一群人,往裡面衝來,可沒走幾步,又被人攔住,又是一片打鬥聲。
「不要說話,不要再說話,留住你的力氣!」他緊緊抱著她,朝她喊。
侍衛雖舉著長槍,可誰也不敢真的就對他怎麼樣,一直以來他的確是能隨意出入皇宮的,只是如今換了皇上……
緩緩地轉過身,她問:「怎麼了?」
郁青青點頭道:「是的,必須要帶著孩子,他謹慎多疑,要不然不會相信我!」
「我怎麼會離開,我當然不會離開,孩子那麼小根本就走不了遠路,而且我從來沒想過要和秦悅一起離開!」郁青青保證著,然後說道:「我現在抱著孩子出去,兩個時辰後你派人去碧雲山,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動手了。」
午時三刻,極陽之時,冬日裡,太陽的光芒驟然明亮,一道強光劃破天際,降臨到地面某一處。
郁青青心中狂喜,竟不敢相信自己真能看到孩子,真能抱著他出宮,只要秦悅已經等在碧雲山,那該多好,那該多好!
他的樣子完全不像開玩笑,郁青青立刻道:「秦煜,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也要殺了我嗎?我說了我沒有什麼證據,你殺了我反而中了姚舜華的計了!」
「還請王爺在宮外等候,屬下立刻去能傳。」剛才那人說完,秦悅冷哼一聲,不屑道:「本王進宮,何時需要通傳了!」說完揮開他就往前面走去。
「皇上,睿王不聽阻攔硬闖到宮中了!」外面傳來侍衛的聲音,秦煜緩緩側頭看向門口,回道:「殺無赦!」
郁青青不知道他經受了什麼,但她確定了一點,他說的話不是開玩笑,而她,她來錯時間了,如果他有些時候好,有些時候不好,那她此時撞上的,就是他殺裴仲賢的時候,就是他推她倒地的時候,就是他將她綁在床上狠狠咬她的時候……而現在,他要殺了她。
一時間,寢宮前兵刃聲一片。
「有。」秦悅輕輕道:「在你左邊,那個櫃子,裡面有一把小刀。」
「哈哈,哈哈……」
終於到宮外,他迅速上馬,抱著她往碧雲山飛弛而去。
她那麼那麼的不情願,擔心道:「你沒抱過孩子,萬他醒了哭起來……」
郁青青微張著嘴一下一下地喘氣,卻除了喘氣聲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來,空氣安靜得彷彿要凝固起來,她能聽到那刀割開自己肌膚的聲音,能聽到血緩緩湧出,然後往下流淌的聲音,似乎是劇痛,又似乎是不痛,身上似乎是麻木,又似乎是清醒。
他神色突然冷了下來,盯著她道:「到現在你還只記得和秦悅的孩子,到現在你心裡也只有他是不是?」說著,手上一使力,刀已經劃到了胸脯之下。
他的刀終於靠在了她胸口,似乎立刻就要刺下去,郁青青緊張著,忙道:「秦煜,你相信我,我沒有要和秦悅在一起,我愛的一直都是你,我心裡一直都是你,我現在就做你的妃子好不好?」
他將那只滿是鮮血的髮釵放在郁青青手中,然後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以最虔誠的心看著天空,尋求著那未知的力量。
喊第三聲時,淚水已忍不住流了出來。
郁青青抬起頭道:「可是我之前就和秦悅說過再不見他了,突然之間我又以什麼理由去見他……」想了想,她突然道:「對了,他之前說我和他一起離開,通過邊疆到別的地方去,被我拒絕了,現在我可以帶著孩子假裝同意和他離開,然後侍機殺他。他知道我在意孩子,如果孩子還在宮裡我是不會同意和他離開的。」
他笑了起來,笑起淒慘,笑得悲痛,他盯著她道:「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麼嗎?我最恨你,既然出現,為什麼不早點出現,若你早點出現,我就不會是這樣!你知道裴仲賢喜歡男人嗎?你知道在那個陰森破敗的端王府他怎麼對我嗎?我是皇長子……我是將要坐上皇位的人,卻被他……一個最骯髒最卑賤的太監玩弄侮辱,你永遠不知道那是怎樣的痛苦,每一刻每一刻我都想著死,可我並不想這樣屈辱的死,我怎麼能這樣死呢去呢,我要報仇,我要讓所有給我這一切痛苦的人嘗到比這重十倍百倍的痛苦!可是……可是我無能為力,我只能待在那陰暗的房間,連吃飯都要等裴仲賢來送。沒有一個人記得我,沒有一個人會關心我過著怎樣的日子……那個太監,他每天的事就是折磨我,玩弄我,他甚至連外面的男人都不找了,他無時無刻的折磨我……可他是個太監呵……他要我服從,他要我給他歡愉,他說只要我聽話,他就好好侍候我,我朝他冷笑,然後,他就去弄來了春藥,他說,我不從也得從,然後你知道我做了什麼麼?」他傾下身來,臉離得她很近很近,盯著她道:「我閹了我自己,我把他氣慘了,也把他嚇慘了,從此之後,他再不敢亂來了,因為他怕我死在他手上。阿英,我那時候又何曾想過我還有今天呢,又何曾想過我還會想要女人呢?如果你早點出現,我就不會如此,就算受了一時之辱又怎麼樣,到時候我還是可以看著那太監的血肉被畜牲一口一口撕掉,我還是可以看著他比我當初痛苦十倍的樣子笑。阿英,你說為什麼你不早點出現呢?早點出現,我就不會那樣,我也還是好好的,我不用留下別人的種來當自己的孩子,我也不用看著自己的女人卻什麼都不能做,更不用眼睜睜看著她去外面找男人!」
「什麼?你殺了孩子,殺了秦悅,你……」郁青青只覺心跳都要靜止起來,隨後一冷靜才反應過來,他根本就沒辦法那麼容易殺了秦悅,所以他是騙她的,所以,孩子應該是沒事……
她閉上眼,淚水再一次氾濫不止。
「睿王!」侍衛一驚,還要說什麼,秦悅卻已騎著馬朝裡面衝去。
「那王妃呢?前端王妃是不是也在裡面?」
「皇上在裡面?」秦悅立刻問。
秦煜看著她,突然之間似乎生起萬般不忍,搖頭道:「算了,你殺不了他……」才說完,卻又突然冷聲道:「不,你放心,就算殺不了他也不會殺了你,你必須去殺他,要不然我永遠也不會想信你!」
侍衛肯定道:「不錯,皇上說了誰也不見,請王爺稍候再來。」
郁青青沉默半晌,然後道:「若必須這樣你才會信我,那……那我只有去試一試,你要答應我,若我出了什麼事,你要好好照顧孩子。你說過,那是我們的孩子。」
他問:「你不願意?」
是麼,是麼……可一切一切都是那麼清晰,那個人牢牢印在她腦海中,怎麼可能只是夢?只是,她回來了,他卻留下了。
她沉默著垂下頭去,他撫著她的髮絲,輕聲道:「殺了他,證明給我看,只要你殺了她,我便封你做貴妃,讓你自己照顧孩子,我也會把那孩子視如己出,將來的皇位也會是他的。」
她將那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幾乎要哭了出來,只是這樣抱著都怕摔了他,怕驚醒了他,她凝視著懷中的孩子,險些忘了自己還處在緊要關頭,待反應過來才抬起頭看向秦煜,而秦煜也正看著她。
她看四周,看床底,真的沒有一個人。
眼見情形不妙,秦悅從馬上下來,厲聲道:「本王進宮見皇上,讓開!」
「阿英,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很孤獨,很痛苦,做皇帝之後,比做端王還痛苦,因為沒有了得到皇位的**,我就只有回憶,只有痛苦的回憶,那些惡夢像毒蛇一樣,每夜每夜都會鑽進我的身體,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咬我的心,我的五臟,我的每一塊血肉,阿英,這痛苦,你和秦悅永遠也不會瞭解,你們永遠也不會!」
她只有抱過去,心裡渴求一切順利,他只是看看而已。
郁青青不懂他的意思,卻有著十分不好的預感,連忙搖頭道:「秦煜,你冤枉了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呀,這是姚舜華的計策,是她有意要你誤會的,我不過是進宮來看看孩子,我什麼都……」
「王爺,此乃皇上寢宮,請留步!」寢宮前,侍衛將他攔住。
就在侍衛猶豫著並不敢上前阻攔時,他早已往皇上寢宮匆忙而去。
「皇叔的武藝,果然非常人所能比。」秦煜將手從她胸膛拿出,看著他輕輕笑道。
沒有人回答,四周十分安靜,似乎沒有一個人存在,只有外面風吹動植物,傳來樹葉「沙沙」的摩擦聲。
很長時間,郁青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青青,青青!」瀑布下,秦悅聲聲喊著她,她卻仍然閉著眼毫無反應,他忍不住痛哭,一邊喊著她,一邊抬頭看向天空。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從雲層鑽出,幾乎正是當中,卻什麼異象都沒有,他緊緊抱著她,從不信天的他跪在了地上,看向天空看向太陽乞求起來:「救救她,救救她,讓她回去……求你們,讓她回去……」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慘烈無比,明明笑著,臉上卻是痛苦猙獰,「沒有過去,什麼都沒有過去!花飛嫣,她連秦悅的燒都能治好,竟然說治不好我,她竟然敢說治不好我,治不好我,她還活著做什麼!」
「若可以,我也想留下你的臉……」秦煜一邊自上而下割著她的胸膛,一邊緩緩道:「可是我怕看到你的臉是臨死前的痛苦,我也怕你的眼睛是對我的憤恨,所以我放棄了。阿英,為什麼你不乖乖的陪在我身邊呢?為什麼你要和秦悅在一起呢?如果你乖乖的,聽話的一直陪著我那該多好?那樣我也許真的可以忘記過去,忘記自己的殘廢之軀,做一個好皇帝,平靜欣慰地過完餘生。可你卻這麼無情,卻要拋棄我……」
秦煜淡淡道:「把他和秦悅一起殺了。」
「他的鼻子長得像秦悅,是不是?」好久,他說道。
好在,他接過了孩子,只是看著他,並沒有做什麼。
「是!」
轉眼看秦煜,只見他坐在床頭,神色呆滯,也沒有下令攔住睿王,而現在龍床上的樣子、當今皇上滿手鮮血的樣子、以及這裡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侍衛只停留片刻就立刻退下去,也不多問,也不再敢多看,甚至連神情都努力平靜下來,讓自己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王爺這是要擅闖皇宮麼!」其中一名侍衛道。
郁青青果然再沒了聲音,閉著眼躺在他懷中一動不動,若不是還能聽到她一陣一陣的呼吸,他會以為她已經不行了。
侍衛回道:「無可奉告,王爺請回吧。」
沒一會兒,果然就有乳母抱來了孩子,她從乳母手中接下他,心中再次抑制不住地激動。他沒事,他沒事,仍然安穩地睡著,臉上已經不像剛出生時那麼紅,身上散發著濃濃的奶香,平緩的,細細的呼吸,每一聲呼吸都能讓她的心狂喜!
他沒說話,只是一動不動靜靜看著她,她遲疑著,終於將孩子遞到他手中。那一刻,她冒了滿手心的冷汗。
她看著他,用盡全身力氣道:「秦煜,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好不好?我求你……」
一寸一寸,他將她的身體割開,每割開一寸,鮮血就像浪潮一樣往外湧,熱的血液澆灌著他的手,浸濕著他的衣袖。
猛然之間,一陣穿刺聲傳來,似乎是有人被刺傷了,她神經一緊,然後便是整個身體的虛弱無力,這一陣緊張,幾乎耗盡了她全身剩餘的力氣。
郁青青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打開櫃子將小刀拿到手中,在身上收好,然後回頭道:「你在宮裡等著,我現在就過去。」說著就要離開,身後卻響起他的聲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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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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