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樓,陸卓地長期包廂內。點點茶香縈繞在古色古香地房間中,將牆壁上地名人字畫裝點得更加飄渺而不可捉摸。
茶是上號地西湖龍井,夏茶的第一收,帶著晚春得清香,也帶著初夏地濃郁和芬芳。偏偏綠色地葉子在煮開地肺水腫慢慢地衝散,隨後旋轉著上升,再沉下。猶如在水中翩翩舞動,充滿靈韻。這北京玉泉山空運來的溪泉在路途中不過停頓了一個小時不到,松鶴樓每天都會有三趟泉水送來,而用來招待陸卓的,絕對是最近的一次。
精緻的漢白玉茶具將整個茶水地輕響襯托出來,清冽地香味伴隨著點點水起慢慢生疼,調皮地鑽入人的口鼻之中,讓即使根本不懂茶道的人也能感覺整個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陸卓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戰查雙手奉上,遞給了坐在一旁閉目不語地汪索。他臉上地諂笑將原本應該如詩如畫地場面破壞的一乾二淨。但是臉皮厚過城牆的陸卓卻絲毫不以為意,依舊笑瞇瞇地望著淡淡品茶地汪索。
「好久都沒喝到這麼清香地龍井茶了。這麼多年了,老頭子喝的最多的就是外面賣的十塊錢一餅的茶葉末子。」汪索放下茶盞,笑瞇瞇地望著滿臉堆笑地陸卓。跟先前地陰寒冷酷相比,此刻地汪索才是陸卓認識了二十年地老汪,那個在孤兒院的看門人。
陸卓笑瞇瞇地將新沏好地茶水給老汪滿上,隨後趕緊說道:「你要是喜歡我天天讓這裡給孤兒院送過去就是了。上好的龍井,據說還是黃花閨女用身體採摘,全程無污染。玉泉山地山泉水,清冽可口。李媽媽也肯定喜歡!」
「你小子,簡直跟猴一樣精!」汪索笑著看了陸卓一眼,臉上儘是慈愛之色。陸卓雖然擺明了是賄賂自己,卻拿自己最緊張地李美珍說事,不得不說他完全繼承了陸羽地精明,還有不知道從哪學來的無恥。
陸卓嘿嘿一笑,卻沒有出聲。炫舞發生的一切讓她對汪索有有了新的認識。瞪人一眼就能讓人吐血這樣的本事可不多見。這可比什麼「瞪誰誰懷孕」之類的絕技要好多了。以後要是誰還敢在自己面前出現的話就狠狠瞪他,坍塌吐血而亡。
汪索望著陸卓諂媚地笑臉。哪裡不知道他想的是什麼。只是雖然明白,但老汪就是裝糊塗,一點直播互動提出來的意思都沒有。
客氣了一陣,還是陸卓忍不住先把話說了出來。這可關係到自己的報名功夫,要是有老汪這樣的伸手,六十歲的時候別說還能殺人放火,再想要個孩子是絕對沒問題的。
「老汪啊,剛才你那兩手」陸卓搓著手,一副油滑地模樣。
老汪半瞇著眼睛血了陸卓一眼:「我那幾手怎麼了?」
陸卓嘿嘿一笑,也不以為意:「也沒什麼,只是很好奇,你是怎麼練出來的?尤其是最後那一下瞪誰誰吐血,這可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老汪一愣,隨後猛地大笑起來:「你小子,話都不好好說。是不是想學?」
陸卓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隨後眼巴巴得望著汪索。雖然經過南軍地特訓他已經比起普通人強上了好幾倍,但是要說遇上真正的好手還是得歇菜。要是汪索肯教自己兩手,那以後自己就算不帶著他在身邊也能橫著走了!
「教不了!」
一句話,汪索回答的乾淨利落,直接讓陸卓地想法化為泡影。
「為什麼!」陸卓有點不明白了,難道說這種獨門絕技還只能傳給自家孩子?現在這個年代應該沒這種封建的想法了把。再說了,自己跟他認識了二十多年,也不算外人了。
汪索臉色一陣,望著陸卓認真到:「想要到我這個程度,手上起碼要有上千條命!」
陸卓傻眼了,有點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陸卓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上百條命行不行?」
汪索一愣,有些驚訝地望著陸卓:「臭小子,別吹牛!你這好端端的上哪去有上百條性命實在手上,再亂說小心我揍你!」
陸卓最一瞥,一副不屑地模樣說道:「誰瞎說了,打蚊子,蟑螂,蒼蠅這些玩意,我一雙拖鞋就起碼得沾上十幾條命了。這麼多年了,不說多的,三五百條命還是有的!」
「我」老汪聽著陸卓地解釋,差點一揚手把手裡地茶杯摔他腦袋上。這貨還真是臭不要臉。大蒼蠅蚊子這種事情也能算在裡面。咬咬牙狠狠定了陸卓一眼,汪索惡狠狠地說道:「我說的是人命!」
「那就沒辦法了!」陸卓撇撇嘴,根本不敢反駁汪索。他手上充其量也就是有牛富和張青兩條人命。跟老汪這樣輕描淡寫就能說上千條人命的屠夫比起來根本就是蝦米跟大白鯊地差距。而且他這麼多媳婦要養活,總不能為了學這個每天什麼都不做就殺人玩。再說了,這個念頭上哪找那麼多人讓自己去練習,老汪這話根本就是推托自己。
不甘心地等著老汪,陸卓有些生氣地撇嘴到:「你要不教我也行,明天我就給李媽媽介紹一個又帥又有錢的海歸老頭,看你怎麼辦!」
「你」老汪望著陸卓,氣得兩眼發直。這貨還真是含量比翻書還快。明明知道自己喜歡李美珍二十多年了,結果還用這個來威脅自己,典型的拿人命脈,扼人咽喉!
陸卓得意地朝著汪索挑了挑眉毛,笑瞇瞇地說道:「怎麼樣,你教是不教?」
「不教!」汪索氣呼呼地撇過頭去,一副跟陸卓鬥氣地模樣,但隨即又很壞軟下來朝著陸卓解釋道:「別的可以交給你,這個是真不行。我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手上的人命說有一千都還算是少的。我要是被抓去判刑,槍斃半個小時就不夠!」
「瞎說什麼呢,你上哪殺那麼多人啊!」陸卓摟著老汪地肩膀晃蕩著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一普通老頭,下次在跟我說槍斃的事情,我就真給我媽介紹對象!」
老汪一愣,眼睛裡閃過一絲感動。陸卓這混蛋最大的有點就是能在不經意間說出讓人暖心窩的話來。歎了口氣,老汪朝著陸卓說道:「我真不騙你!七幾年,我參加越戰,手上起碼沾了千多條人命。那時候在叢林裡不管是誰你都得殺,只要不是自己人,只要不是自己認識地戰友,哪怕是穿著自己邊的軍裝你都得殺!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會扮成自家人地模樣突然給你一刀子!回來之後隨部隊又執行了幾次秘密任務,在緬甸,老撾又是一通亂殺,呆了後來我被人挑撥犯下打錯,在京城大開殺戒。如果不是美珍和你父親,我早就被五馬分屍了!你剛才看見的都是我在戰場上,在屍體堆裡一點點磨出來來的,如果你能見著剛開國那幾位,你起碼半個月連水都喝不下。他們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一天不打仗渾身都不舒服。哪裡像現在!」
陸卓有些傻眼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老汪的過去。沒想到他以前還是名職業軍人,而且聽上去以他的攻擊,不當上少將都不行。千人斬,在那個年代可是當兵的楷模,別說要完成這個任務,就算要活下來都是奇跡了。
老汪看著陸卓有些驚呆地模樣,深深歎了口氣卻沒有說話。只是一口飲盡茶杯裡滾燙地茶水。那點不堪回首地記憶又浮現出來,如同夢魘一樣讓她二十年來揮之不去。
陸家沒有消亡之前,他也是京城裡炙手可熱地任務。最年輕地少將,才不過四十多歲就是軍方的實權人物。原本他已經跟周家的一位旁支小姐訂婚,卻沒想到無端端地被牽連進了陸羽的事情。嚴哲利用幾家地仇恨發動了難以想像地家族戰爭,那位旁支小姐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家裡。氣氛地汪索幾乎喪心病狂地展開了報復行動,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裡幾大家族地主要人物接連被暗殺,而他也成為了全國通緝地對象。
而隨著殺戮地預計越多,他忘記了自己的本意,只知道追查線索,然後不停地殺下去。最後,十大家族被他硬生生殺得只剩下三家。而當他查明真相之後,嚴哲也差點被他殺死在馬路上。如果不是當時的汪索已經身受重傷嚴哲的人又恰好感到,或許今天的格局就不是這樣。
受傷地汪索被被李美珍和陸羽救起,連同差點被隔斷喉嚨地雷易一起帶到了上海重新生活,而汪索也因為李美珍地悉心照料而逐漸好轉。從此跟雷易兩人一明一暗負責陸羽在這邊的復仇計劃。
「又一個情種。」這是陸卓對老汪故事地最終評價。為了未婚妻可以把天下絞得天翻地覆的人,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可理喻,但陸卓卻能理解汪索當時的作為。如果有人上海了自己家裡那幾位的話恐怕自己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撇撇嘴,陸卓歎息了一聲,也沒了再繼續跟老汪沒大沒小地心情。只是在簡單地安慰了老汪兩句之後就把他送回了孤兒院。
陸卓這邊開心見到了一個寶貝,自然有人就會不開心,因為自己多出了一個強大地對手。嚴哲在接到了凌先生電話的時候就直接命令嚴天浩離開金額回到京城。汪索地能力他是知道的,當年殺遍了一整個世界都留下一個「鬼王」的傳說施施然離開,現在再突然出現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汪索手上那趙誰評理去。而且陸卓的情況右邊,派過去對付他的人也不能使凌先生這樣的家庭教師了。
「兒子快到家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等他回來?」嚴哲摟著程思溪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著面前到電視機。不管他在外面有多麼風光,回到家裡配成四喜看電視是必須的。為了她,嚴哲可以將所有事情暫停下來,等她熟睡的時候再開始工作。
程思溪一愣,轉過頭來驚喜地看著嚴哲:「不是說去旅遊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嚴哲寵溺地對著程思溪笑了笑,二十年了,他依然深愛這個女人,哪怕是讓自己付出再多也無所謂。所以,在聽到陸羽回來的消息他表現得比任何人都緊張,不是因為可能地報復,而是擔心程思溪被陸羽再一次奪走。
「你不是想他麼,我就讓他早點回來了。」嚴哲緊了緊自己地手臂,朝著程思溪笑道:「老婆啊,等我退休了我們就移民好不好?」
「移民?為什麼?你們不是有內部規定不能移民麼?」程思溪有點不解地望著嚴哲,然後笑瞇瞇地捏起了一片橙子塞進了男人嘴裡。
望著溫柔地妻子,嚴哲根本不懂得怎麼回答她的問題。他害怕了,有生以來有一次害怕,莫名其妙地情緒佔據了他每天最多的思考時間。陸羽已經沒什麼能力,但是那個在一年內掌握上海市的陸卓卻讓她實實在在地感到惶恐。平心而論,陸卓比嚴天浩要強太多,如果嚴天浩有陸卓地七成那麼自己或許也不用擔心這些。嚴家現在還是自己的一言堂,上下都聽自己的。但是幾年以後等自己地權力弱化了,那天好會成長到什麼樣的程度還尚未可知。尤其現在陸家還多出了一個汪索作為幫手,這讓嚴哲根本不清楚掌握了這麼可怕一個人地陸卓會在下一步做出什麼樣地舉動。
陸家的男人,表面上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但是骨子裡卻是實實在在地瘋子!在幾十年前就明白這個道理地嚴哲當然不會不清楚這一點。
「陸羽明天約我吃完飯哎,你要不要去?」程思溪望著嚴哲問道。
嚴哲一愣,隨即點點頭:「還是我去吧,你明天在家裡看著臭小子,讓他別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