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恐的抽出匕首,血管膨脹,心跳加速。//更新最快//在這個渺無人煙,不見天日的地方,怎麼會有人唱戲?這根本不可能。一定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我顫抖的掏出香煙,點上一根,狠狠吸了幾口。略微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然後小心翼翼的再次靠近大甕,把耳朵貼了上去。這次,大甕內異常安靜,那古怪的戲曲聲,彷彿人間蒸發般消失了。我長舒了一口氣,放鬆了心神,剛想把耳朵拿挪開,那詭異的戲曲聲,忽然再次響起。麻點般的雞皮疙瘩,煞那間遍佈我全身,我整個人猶如墜入了萬丈冰窟,渾身發冷。
恐懼,瞬間佔據了我的身心,我顫抖的盯著大甕,雙腳不由自主的連連向後退去。
這個地下斷層,存在不知有多少年,若說這裡邊還有活人生存,打死我都不會相信。可我無法解釋發生的一切,我猶豫著是不是該離開巫觀,到外面去。可我又能去哪呢?外面也不安全,前有狼,後有虎,我一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良久後,一根根血絲爬上了我的眼睛,我惡狠狠地抬起了頭,面容變得有些猙獰,有些歇斯底里。面對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戰勝它。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許多事,你一定要想清楚,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的右手,青筋暴凸,狠狠的握緊了匕首,咬牙切齒的一步步向大甕靠近。我的命運,我自己掌握,無論前方有多少苦難,我都無所畏懼。死,我不怕,但這不代表我想死。我要活下去,不顧一切的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我走到供奉的巫神像後面,用盡全力想要把這座巫神像推倒。這座極高的巫神像,一旦倒下,勢必會將大甕砸碎。我要看看,這口大甕內,到底有什麼東西。
可是,這座巫神像是用純金打造的,只不過表面刷了一層不知名的物質,防止其腐化。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辦法將其撼動半分。而這口大甕,也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它表層上刷了一層泥巴瓷粉,實際則是用一種黑色的礦石鍛造。我嘗試用匕首把狠擊大甕,卻徒勞無功。只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和這口古怪的大甕相視無言,唯有汗千行。
油燈,吱吱啦啦的響個不停。宛如催眠曲般讓人發困,我的眼皮開始變重,有些睜不開了。我看了下手錶,已經兩點整了。人,是要休息的,尤其在這個步步危機的鬼地方,精神狀態不佳,會死人的。我打了個哈氣,乾脆在大甕面前躺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想那麼多,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是頗為可笑的是,在上面的時候,我和王二麻子窮的煙卷都抽不起,現在卻面對這麼大的一塊金子,而我卻只想趕快離開,世間還有比這更諷刺的嗎?
我的大腦,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昏昏沉沉的。我總覺得好像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可又想不通是哪裡出錯。我曾經想過數百種死法,但從沒想過會這麼孤獨的死去。我以為最後陪伴我的,肯定是一位美女,就像祝英台和梁山伯那樣雙宿雙飛。可沒想到,我既沒猜中開頭,也沒猜中結局。我拿出水壺,擰開蓋子,把冰涼的水,從頭頂澆下。一股清涼,瞬間傳遍了我的全身。我渾身一個激靈,恢復了冷靜,開始仔細回想發生的一切。
這個隱藏的地下世界,詭異的事件太多,根本無法解釋。這裡彷彿就是一個潘多拉的盒子,集中了無數的怪物。而我們幾個倒霉的傢伙,很不幸的開啟了它。變態的蜘蛛女王,恐怖的屍籐蘭魔,形似龍的奇異生物但不管怎樣,起碼蜘蛛女王和屍籐蘭魔沒有被關起來,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大甕裡的東西,極度危險,危險到古墓的建造者都要將其囚禁。我若真把這口大甕砸碎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歎了口氣,心裡清楚,這口大甕最好還是不要碰。可我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像許多人,明知道吃太多不好,會胖,會容易生病,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樣。想著想著,我暈暈沉沉的閉上了雙眼,陷入到了無盡的夢魘當中。至於大甕內有什麼,隨它吧。反正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口大甕內的東西要是能出來,早出來了。
靜,聽不到一點聲音。陽光,有些刺眼,照的我有些睜不開眼。一位穿著宮裝,挽著髮簪,香氣怡人的古代女人,手裡拿著一把劍,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青絲拂面,風華絕代。我的眼神,漸漸變得溫柔,充滿了溫情。血液開始沸騰,一股癢癢的液體,快要從鼻腔中噴出。我嘗試想要看清她的臉,卻總是被滿頭的青絲遮擋。我伸出手,想要揪住她的衣裳,卻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劍,越舞越快,宛如流星。我的心神,也隨著劍意,變得輕靈。我感受到了劍的嘶鳴,劍的歡悅。劍,代表的是心。你認為它是活的,它就擁有生命。只有投入所有的情感,將自己完全的融入到劍意當中,才能舞出風華絕代的劍舞。「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我的雙眸,閃耀出熾熱的光芒。身心徹底融入到了劍意當中,和舞劍者產生了共鳴。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它超出了物質的束縛,進入到了一種靈魂伴侶的範疇。
猛然,她停止了舞劍,靜靜的矗立在那裡,緩緩抬起了頭。我的心跳開始加速,雙手激動地顫抖不已。我渴望看清她的樣子,渴望遇上一位紅顏知己。可等待我的,只能是噩夢。
焦黑翻滾的皮肉,裡邊黃色的膿汁翻滾。肉芽狀的白色蟲子,露出猙獰的獠牙,不斷在傷口裡啃食。心中的女神,赫然竟是蜘蛛女王。我一聲尖叫,從睡夢中驚醒,衣服已經被冷汗侵透了。
長長的粗氣,從我的嘴中噴出。驚魂未定的我,掏出一根香煙,點燃後狠狠的吸了幾口。煙霧繚繞,讓我受驚的心神,舒緩了不少。我呆坐在地上,望著空蕩蕩的巫觀,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孤單,是世上最殘酷的折磨。我討厭一個人哭,一個人笑,一個人默默地面對一切。你笑,全世界和你一起笑。你哭,只有你一個人在哭。
我的心情,有點沮喪,有點難過。一路亡命奔波時,我顧不得想其它。可現在安靜下來,我的腦海裡出現了好多平凡的面孔。我想起了在北京的父母,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我想起了村裡的二丫,她雖然長得不好看,胖胖的臉上佈滿了芝麻,可她畢竟是第一個對我好的女孩。村裡的大黃,不知道長肥了沒有,我和王二麻子盯了它好久了…….
想著想著,兩滴眼淚從我面頰滑落。那一幅幅捲簾的畫面,猶如昨天。或許,失去後才會知道擁有的可貴,這就是成長的無奈吧。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緩緩站起。巫觀內,不知何時,溫度變得極低。我抽出匕首,有些疑惑的打量著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寒氣,越來越重,凍入骨髓。我的臉色變了,因為我發現,那些寒氣,是從大甕內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