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實在不能用慘字來形容。若它只是一具骷髏,或許我們的心情不會如此驚恐。高胖子已經開始嘔吐,吐得連酸水都出來了,我在慶幸自己沒有喝池裡水的同時,也感覺到胃裡一陣翻滾,有些難受。這具屍體,明顯剛死去不久,屍體表面上的皮膚,已經被撕咬的破碎不堪,腸子耷拉在外面,臉部被啃食的隱約可以看見骨頭,兩隻眼睛一隻已經爆掉,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另外一隻掛在臉上,要多恐怖有多恐怖。我不知這個人臨死之際,受了多少苦難。但我彷彿感覺到空蕩蕩的大殿中,似乎迴盪著淡淡的哭聲,和一種哀怨的、痛苦的呻吟聲。
牛鐵板的臉色有些發白,但強忍著沒有吐出來。我挺佩服他的,不過,這也更讓我覺得他不簡單,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我和爪子龍兩人把屍體撈了上來,可讓我們四人都想不到的是,屍體剛剛撈上,水池中又冒出一連串的氣泡,又一具屍體浮了上來。這具屍體的一條腿已經被啃食乾淨,可以清晰的看到腿骨,我咬著牙,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我這輩子見過不少悲慘的事,我曾經看到過兒子把老子活活打死,也曾經看過夫妻反目,互揭醜事,但我從沒見過這麼恐怖的事。牛鐵板和爪子龍兩人,把這具屍體也撈了上來,可噩夢遠沒有結束,又一具屍體浮了上來。我們足足撈了五具屍體,水池中才恢復了平靜。我彷彿大病一場般精神恍惚,渾身發冷,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後,一向寡言少語,不喜歡說話的爪子龍,忽然一反常態,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你們看屍體上掛的布條,這五具屍體,是第一批下洞穴尋人的隊伍」。
聽到了爪子龍的提醒,我晃了晃腦袋,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相信爪子龍的判斷,這五具屍體上的碎衣服布條,確實是第一批下洞穴的隊伍,只是讓我感覺驚訝的是,這五人的心和生殖器官以及腦髓,都被吃掉了,而其餘部分,只是隨意啃食,這絕不是巧合。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生物干的,我只是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草木皆兵的四處張望。這時,高胖子也緩過了勁來。他已經把胃裡能吐得東西,幾乎吐了個乾淨。猙獰的紅著眼睛說道:「操他大爺的,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管這是什麼東西干的,讓我碰上,非宰了它不可」。
人在逆境當中,往往可以爆發難以想像的力量。適當的恐懼,會讓人驚恐、害怕,可過度的恐懼,會徹底激發人的潛能,要麼被活活嚇死,要麼走向另一個極端,變成瘋子、亡命徒。毫無疑問,高胖子無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是那種會被嚇死的類型。我看了看高胖子,又看了看牛鐵板和爪子龍,心裡頓時信心倍增。我終於體會到了集體的偉大,團結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既然大家都不怕,那我怕什麼嗎?腦袋掉了不過碗口大的疤,老子連命都不要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我們四人把屍體擺放到大殿的角落裡,在搬動屍體的時候,我發現屍體上有一些白色不知為何物的一團團物質,我用手捏了捏,發現這些物質有些粘,我們把屍體放好後,從行李中取出被褥鋪好。我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因為這年月手錶屬於超奢侈的珍貴品。我們只是感覺到有些累,想要休息。加上這座大殿燈火通明,溫度也相對暖一些。秋天的深夜有些涼,我們呆在這種環境可不能生病,會死人的。
水,還是要補充的,因為沒有水源我們會死的。我們都是成年人,當時雖然驚懼噁心,可想一想就想通了。什麼江河大海沒被屍體污染過?這口水池,明顯和某個地下河道連在一起,卡在某個連接點,由於我們攪動了池中的水,所以屍體浮了上來。既然是活水,那就可以喝。不管我們有多麼不情願,為了活下去,我們沒有其它的選擇。我和牛鐵板拿著鐵鏟,把池中的水不停攪動,盡量讓水源加快流動,足足攪動了有五分鐘後,我們才拿出水壺把水補充滿。
高胖子剛才吐得痛快,現在又有些餓了,我不免心裡把他鄙視了一番。可我吐得也不少,想了想,誰也別取笑誰,老老實實繼續吃大餅吧。我們的行李中,帶有鍋和鹹鹽,高胖子盛了半鍋水,把餅子掰碎丟了進去,又拿著砍刀把一根火把劈開,而我則到四周牆壁的油燈裡挖了不少油抹到材火上,把水燒開,做了一大鍋湯餅。吃完湯餅,我們倒頭就睡。這一夜,我們四人輪流值班。高胖子第一個值班,我是最後一個值班的。我躺下就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感覺身上有點冷,下意識的裹緊了薄被。迷迷糊糊當中,我彷彿聽到了一些怪異的聲響,像是女人的呻吟聲,可當我醒來的時候,我驚恐的發現,四週一片黑暗,大殿中的油燈,不知何時滅了。我呼喊著眾人的名字,發現爪子龍和牛鐵板都不見了,只有高胖子和死豬一樣還在那熟睡。我用力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確定沒有做夢後,忙把還打著呼嚕的高胖子叫醒。
高胖子一向膽子大,標準的亡命徒,可這時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被嚇得不輕。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大殿的燈滅了後,我總感覺有些陰風陣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邊。我和高胖子掏出一盒火柴,摸索著找到了一根火把點燃,然後拿著槍四處掃視了一番。大殿內,仍是空蕩蕩的沒有什麼異常,油燈不知是什麼原因滅了,不過我又將這些油燈重新點燃,大殿內頓時又恢復了光明。我略鬆了口氣,高懸的一顆心落下了一些。正當我以為一切暫時正常的時候,一滴綠色的液體,從我頭頂跌了下來,落到了我的額頭上。高胖子抬頭看著我的頭頂,頓時面色驚恐,瞳孔抽搐,刷的一聲把手裡的雙管獵槍舉了起來。
我和高胖子關係一向較好,知道這丫雖然調皮,喜歡胡鬧,可絕不會開這種玩笑。我下意識的抬起頭,向頭頂看去,頓時驚得肝膽欲裂,差點一屁股坐地上。眼前的一幕,讓我剛有些平復的心瞬間又跳到了嗓子眼。我從沒見過這麼恐怖的東西,我甚至不知道看到的這個怪物,究竟是人還是動物。它的體形,足有一輛坦克那麼大,背上有黃色和紅色的花紋,八條毛茸茸猙獰的長腿,抓著一張白色的大網,擰著頭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按理說,這個怪物看上去,應該是一個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劇毒蜘蛛,可它卻有著一個人的頭顱,準確點說,是女人的頭顱。它的五官,極度扭曲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受了難以想像的痛苦,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中,不斷有綠色的液體流出。披散的一頭蓬亂長髮,足有兩米那麼長,下腹有一對碩大的乳房,和一道紅色的裂紋。我忽然想起剛下大殿時看到的那個影子,我知道,就是這個怪物。若是我猜的不錯,那五具屍體,和這怪物也脫不開關係。不過,或許是之前的屍體讓我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短暫的驚恐過後,我猙獰的舉起了手中的**,拉開了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