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滴滴從我的額角跌落。////我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麼詭異的事情。我可以肯定,我們所在的地方,百分百是先前剛下來的地方。因為地下的煙頭和凌亂的火把做不得假。可讓我感覺不可思議的是,我們下來時的那個洞口不見了,牆壁依然是那面牆壁,只是上面的洞口彷彿長了腿跑掉了。這時,牛鐵板和高胖子也發現問題所在,驚得從地上一個高竄了起來。
「大爺的,太邪門了,怎麼回事,誰能告訴胖爺我怎麼回事」,胖子面色鐵青,牛鐵板也好不到哪裡去。我用力搓了搓發涼的雙手,狠狠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回去,顯然是不可能了,除非能找到來時的路。不然,只有重新挖出一條路來,但從上往下挖容易,從下往上挖,那可難了。況且,我們帶的水和糧食根本不足以支撐到道路挖通。那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繼續走下去,要麼冒著被活埋的危險,用炸藥炸出一條路來。當然,我們還有最後半個方法可以用,四個人一起挖,糧食吃光了,殺死一個同伴,靠吃同伴的肉活下去。這樣的話,只要我們敢喝河床中的水,就可以堅持到路挖通。但先不說河床中的水是否能喝,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因為吃人是不好的。我對爪子龍說,你身手最好,爬上去看看。爪子龍從小練的功夫,是大力鷹爪功,他聽到我說的話,縱身一躍跳了起來,五隻手指似鋼鐵般牢牢的抓住了牆面,硬生生在牆面上留下了五道抓痕,三兩下爬了上去,然後摸了半天,縱身一躍跳了下來,對我搖了搖頭。我頓時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一屁股坐在地上,叼著一根煙卷吸了起來。
煙霧瀰漫,牛鐵板和高胖子也坐在地上,狠狠的抽著煙卷,一言不發。氣氛頓時壓抑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每個人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後,我忽然堅毅的抬起了頭,露出有些猙獰的笑容。我這人,骨子裡就有一股隨遇而安的平淡思想,若不是因為王二麻子,我是死活不會有興趣做這麼危險的工作。可這不代表我是一個軟弱可欺的男人,真正的勇者,絕不後悔,越在逆境中越會爆發鬥志,我咬牙切齒地說道:「操他大爺的,怕個球,大不了用炸藥炸出一條路來,我們從溶洞走」。
「好,源源,要死就一起死,沒什麼大不了,我支持你」,胖子雙眸充血,像是一匹受了傷的惡狼,他的亡命勁完全被我激發出來。我們,都是這個時代的壞孩子,可壞孩子有時要比好孩子珍貴的多。至少,在逆境當中,壞孩子的應變能力和膽魄,明顯高出好孩子一籌。
做好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定,我們湊在一起,拿出兩張用布包裹著的高粱面大餅,一人分了半張餅,開始咀嚼起來。厚厚的高粱麵餅子,表皮上撒了幾顆清晰可見的芝麻,嚼起來有一股淡淡的鹹味,想是裡邊放了點鹽。大餅是村書記連夜為我們準備的,這種高粱麵餅子的味道並不算差,唯一的缺點,就是水分太少,所以有點硬,讓人有一種難以下嚥的感覺。我摘下腰中的水壺,喝了兩口清水,讓水把口中的餅子濕潤,勉強把五臟廟填飽,然後用刀子割下六段長短不一繩子,抓在手中。
我們都不是專業的盜墓賊,面對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的溶洞,實在不知該如何走。所以,只能採用抓簽的方式決定入口。或許,我們的方法看起來有些幼稚,有些可笑,可作為一個普通人,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方式呢?不過,我們有四個人,而抓簽只需要一人,讓誰來抓,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採用剪刀石頭布的猜拳方式決定出了獲勝者。只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獲勝的竟然是牛鐵板。牛鐵板一反懦弱的常態,露出了他殺伐果斷的本來面目。他沒有半點猶豫不決的表情,乾淨利落的從我手中抽出了一根繩子。這根繩子是六根繩子當中最短的一根,也就是代表著第一個洞口。我們四人對望了一眼,背起行李,大步向第一個洞口走去。
第一個溶洞內的環境,還是蠻不錯的,裡邊空空蕩蕩,沒有一絲灰塵,像是有人打掃過一般。在溶洞的盡頭,有一個只能容一人通過的山底裂縫,穿過這道裂縫,是一條非常窄的小路,我們測著身子,在縫隙中不斷前進,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來到了另一個溶洞,這個溶洞中央,有一個直徑大概一米的地洞,我們掏出繩索,順著繩子從地洞中爬下,來到了一個有些潮濕的山洞。山洞的盡頭,立著一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蠍子的怪異石像。可能是由於潮濕的原因,石像上面長滿了苔蘚,我用手扣掉苔蘚,發現石像上刻滿了鬼畫符一樣的鳥型文字,我們四人研究了半天,也沒搞懂刻得什麼,乾脆不理,繼續瞎貓碰死耗子般的前進。我們不知前方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去。但對於我們四人來講,後悔也好,無奈也罷,都已經不重要了。面臨不生即死的局面,我們唯有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反正路就在腳下,只要有路,就有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又彷彿只有短短的一刻鐘,我們在穿過了無數縱橫交錯的溶洞後,終於來到了一處不知為何地的大殿。這座大殿不知道建有多少年,也不知道是由誰建造。大殿的中央有一口水池,水池邊有一個石碑,碑上刻著三個鳥形文字,我根據文字的形狀,依稀覺得中間那個字,像是一個丹字。
在大殿的正上方,擺放著一個由青銅鑄成的巨大八角銅爐,銅爐的顏色,有些發暗、發紅,上面抹了一層油,防止其被腐蝕。大殿的牆壁上,掛著幾個用青銅做成的油燈。這些油燈,裡邊放的不知是什麼油脂,都存放千年了還沒有乾枯。燈芯也不知是何物做成,竟然還可以點燃。我曾在山海經中讀到,中國古代的海洋當中,有一種生物名為魚蛟,長相頗似人,會發出女人般的悅耳叫聲,其肉好不好吃不知道,但用來煉製燈油,卻是再好不過,可燃燒千年不滅。其皮子則可以做內甲,筋可以用來做燈芯。可惜,魚蛟已經絕種了,無法驗證真假。我撫摸著這些油燈,聞著油燈中散發出的淡淡清香,心中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淒涼,暴殄天物啊,這好東西要是能弄點出去,我就不用悲催的經常坐在月亮底下看書了。
心理學家說過,喜歡看書,尤其是喜歡看小說類書籍的人,都是善於幻想、情感豐富、感覺敏銳的人。或許是直覺的問題,又或許是心理問題,我總覺得這座大殿有些陰森,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平和。大殿的佈置,確定了我開始的想法,我懷疑這裡極有可能是古人煉丹的地方。而據我所知,古人煉丹是極其變態殘忍的,我甚至懷疑,那八角銅爐表層上的暗紅,是無數人的鮮血染成。當然,我不是生物學家,也不是史學家,文化也沒多少,只是個人的感覺,僅此而已。
四周的油燈全部點燃後,我隨意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發現大殿的頂棚上掛了一盞巨大的,有一個半人高大小的九龍寶燈,整盞燈由青銅打造,燈身上刻了九條張牙舞爪的巨龍。可讓我感到驚恐的是,寶燈上面,有一個模糊的,披頭散髮的頭顱影子,一閃即逝。我驚恐的回頭,看著牆壁,卻發現空無一物,大殿中除了我們四人,壓根沒有活物了。我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按理說我最近吃得飽睡的香,不至於頭暈眼花啊?我用力搖了搖腦袋,掏出**,把大殿周圍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異常後,有點忐忑不安的掏出了一根香煙,狠狠吸了兩口。
「源源,這水味道不錯,可以喝的」。高胖子正站在水池旁,拿著水壺補充水分。我挺佩服他的神經大條,這水都不知道有毒沒,他就敢喝,人才啊。我低下頭,仔細想了想,沒有把剛才看到的說出來給大家聽,因為我不想在沒有任何一點根據前,盲目的影響大家心情,萬一真的是我眼花怎麼辦,畢竟那只是一個影子。
我說:「你丫的八輩子沒喝過水是吧,也不怕被毒死,這水要是有毒怎麼辦。他說:「去你大爺的,你完蛋了老子也沒事,老子沒這麼容易嗝屁,你愛喝不喝」。
我哼了一聲,懶得繼續和他鬥嘴,從腰間解下水壺,喝了兩口,然後走到水池邊,仔細端詳起來。觀察了半天,我覺得這水應該是地下活水,喝了沒啥事。因為都半天了,胖子還生龍活虎的,要是有事胖子早掛了。這時,牛鐵板和爪子龍也走了過來。水源是我們活下去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我們每人只帶了一壺水,一路上都沒敢放開喝。看目前的形式,我們一時半會是出不去了,人不吃飯餓上幾天死不了,不喝水可就慘了。
牛鐵板顯然膽子要比他表現出來的大許多,第一個捧了彎水,喝了兩口後告訴我,水的味道確實不錯,有股淡淡的甜味,爪子龍仍是一言不發,既不喝水,也不表態,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吐沫,拿著水壺仰脖子把水壺中的水喝了個底朝天,然後猶豫著把水壺灌滿。我們從下洞穴開始,就一直節省用水,如今有了水源,自然不會再客氣。牛鐵板和高胖子,顯然都是有房子不愁地的主,明顯的地主老財,壓根不像我和龍爪子那麼勤儉節約,直接把水壺中的水倒掉,敞開懷喝了個飽。不過,正當他們兩個喝的興高采烈之時,水潭中央忽然咕嚕嚕的冒出了一串氣泡,一具屍體從水池中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