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太子給娘娘請罪了,當日奪食之仇,還望娘娘勿掛於懷。」他一飲而盡。
葉未央臉一撇:「不誠心,不接受。」穆卓然眉角一揚,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陸清離不動聲色的為他又倒了杯酒,悠悠的說:「太子臀下,太后娘娘親口下的令,您跟太子妃瞪眼也白搭,還是喝了吧。」
「喝了!喝了!」宴中群臣又歡笑著起哄成一片,穆卓然今日是龍游淺水遭蝦戲。
第二杯,他舉起杯來,雙手捧著:「我的愛妃,我錯了,這杯酒自罰謝罪,愛妃心胸寬廣,忍心再罰我第三杯嗎?」他又是一飲而盡。
葉未央笑靨如花,眸中柔情百轉,嘴一撇,穆卓然以為她會到此為止,卻不想她親手又給他倒了一杯酒:「太后娘娘說的罰三杯,縱然臣妾捨不得,夫君也不得違逆啊。」
穆卓然啊了一聲,葉未央揚手就給他灌了下去,這下,就連太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葉未央沒等他蹦起來,自己就率先逃去了太后身邊,一臉得逞的看著他,穆卓然拿眼神掃了她幾眼,默默的提醒她:晚上你給我小心點兒!
晚宴正餐撤了席,葉未央戀戀不捨得從盤子裡悄悄的偷了個鴨腿兒,等到大家都開始吃水果的時候,卻發現她在滴溜溜的啃鴨腿……
一旁的芙蓉看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不過看著太后似乎挺喜歡太子妃這副沒規矩的樣子,自己心裡的擔憂就減少了幾分。
「娘娘,別光顧著吃,喝點果汁,這是今年新下的西瓜的釀的葡萄汁。」芙蓉為她遞了西瓜汁,另只手很體貼的把葉未央啃了半截的鴨腿接了過去。
這個時節的西瓜正甜,釀的汁也是芳香濃郁,其實宮中並無多少人鍾愛於吃西瓜,葉未央嚷嚷了一個夏天,宮裡今夜才有了西瓜汁。
「哀家這孫媳婦兒啊,比哀家當年就是幸福,哀家當年在皇祖母面前縮手縮腳小心翼翼的,連喝口茶都得三拜九叩,哀家真是嫉妒她。」太后在一旁感慨著。
「太后,您又嫉妒她什麼了?」冬霜邊為太后搖著扇子,邊問著閒話,眼中的笑意瀰漫。
「哀家羨慕她,有個疼她愛她的皇祖母。」太后俏皮的笑著,冬霜手裡的扇子都差點笑地下去,這一老一小倆活寶,可真會自己誇自己。
穆卓然說:「孫兒也羨慕先皇帝。」他眼沒離開葉未央,口氣悠悠然一歎。
「太子又羨慕先皇帝什麼?」冬霜好奇的問著,太后也忍不住的看著他。
穆卓然悠悠一歎:「當年皇祖母肯定捨不得幫著您的皇祖母灌先皇帝酒喝,都說我與未央伉儷情深,我看她對我是粗心野肺。」
太后噗哈哈的笑了幾聲,拍著冬霜說:「這到是這到是,如此說來,哀家比未央賢惠多了。」
一杯西瓜汁下肚,葉未央意猶未盡的甩了甩杯子:「芙蓉,再來一杯。」
芙蓉剛想勸說什麼端行什麼適可而止,一看她滿臉燦爛的笑意,忍不住手賤又倒給她一杯。
第二杯西瓜汁入了口,葉未央的眉頭卻驀地擰在了一起,胃中強烈的不適感一波一波的襲來,翻騰了幾翻騰,嗓子眼一陣的黏膩,哇的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葉未央驚呆了,芙蓉也驚呆了,穆卓然猛地站了起來,大步走向她的方向,「果汁有毒!」陸清離急喊一聲,沒出十幾秒,整個宴會現場就被封鎖了起來。
她看著他急行來的步伐,眼前卻漸漸的模糊了起來,剛才那一口噴出來的?是西瓜汁還是血?她多麼希望只是西瓜汁,她沒見過他那麼著急那麼慘白的臉色,葉未央眼色一楞,驀地癱軟在了芙蓉的懷裡,迅速的又被穆卓然接了過來。
「杯中有毒!快請太醫來!」他急的呼喊著太醫,芙蓉嚇的癱跪在地,口中不住的喊著娘娘,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好心替她添一杯西瓜汁,她怎麼就暈倒了呢?
「未央啊,未央。」太后從驚慌中回過神來,也跌跌撞撞的撲了過去,剛才還跟她說說笑笑的小丫頭,如今唇色青紫,雙目緊閉,氣若游絲。
「稟太后,太子臀下,太醫已離壽庭山,返回約莫半個時辰!」門外的人跑來稟告著。
「讓他們即可趕來便可,人命關天,不可耽擱!」穆卓然雙目血紅環顧四周,有人對他的未央下毒,是誰那麼居心惡毒?他努力的穩住糟亂的心神,讓自己不至於太失態。
陸清離指揮著人包圍了整個現場,本來還是歡聲笑語的宴會,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亂,混亂到最後,卻也沒人敢出聲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除了偶有風吹過,以及太后輕聲呼喚未央的聲音之外,已是寂靜無聲,穆卓然使勁的抱著她,卻在無可奈何的感覺著懷中人的體溫迅速的降低著,他的心,隨著她昏睡的容顏淪落進了深淵之中……
「稟報太子臀下,南宮樂來了!」門外傳來一聲稟報,穆卓然死灰般的眸子裡驀地亮起一絲希望,只見不知何時離去的陸清離匆忙的帶著南宮樂趕了過來。
陸清離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南宮樂卻是只濕了邊角的衣服,情況尚好,外邊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伴隨著電閃雷鳴,氣氛陷入了空前的壓抑之中。
「南宮,快救救她!」穆卓然幾乎是失聲喊出,南宮樂輕輕的點了點頭,接過葉未央放平,仔細的檢查著她的瞳孔,脈搏,心跳。
穆卓然一直緊張的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葉未央氣息微弱,唇色紫青,瞳孔擴散,心跳時有時無,已然是不妙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