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也沒見陸清離來,反而是穆卓然形單影隻的去了書房,看起來情緒不佳,葉未央翻箱倒櫃的找出了晚春才穿的衣服,急忙忙的便換上了。
吩咐了錦繡看好門,自己便趁著夜色溜出門,直奔書房去,一路上春寒甚濃,涼風席席,她薄紗著身,不一會就凍的渾身發麻了。
書房門口沒有守衛,只有等火暗暗的亮著,穆卓然沒有自己挑燈油的習慣,看著書房內的光線,葉未央便知道,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在。
她今晚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既然他不主動,那就只好是她主動了,踩著滿地的月色,她輕輕的推開那道厚重的紅漆雕花木門,跟個夜色中偷偷溜下山的小妖一樣,滿臉靈動的出現在了穆卓然的桌前,他沒抬頭,不知是她來。
「不是說了我不需要人伺候了麼,還站在這裡擋我的光幹什麼?」穆卓然很不耐煩的抬眼。
葉未央撅著嘴站在那,哼道:「連我都不願意見著了麼?」
穆卓然目光落在她身上,瞬然的柔和了起來:「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他伸手喚她過來,摸著她冰涼的手,這才注意到她一身薄衫。
「這麼冷的天裡,怎麼穿的這樣少就出來了?」他起身要喚人給她加衣服,葉未央趕忙拈了四個指頭摀住他的嘴,湖水般的眼波蕩進他的眼底,這丫頭今晚有古怪,穆卓然蹙著眉頭打量了她幾眼,摸了摸她的額頭道:「你在夢遊麼?」
「夢你個頭啊!」葉未央一把打落他的手,他怎麼能這麼掃興,一點都不懂她的心意,難道非要讓她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不可麼?還是他……真的在裝傻?
穆卓然此時關心的全是她凍的冰冷的身子,他不懂她在幹嘛,他只怕她凍病了,索性解了外袍披在她身上,細細的囑咐著:「天還冷,不要穿這麼薄,若是愛穿薄衫,也要過些時日,等水都暖了的時候才可以啊。」
葉未央披著他的衣服,在他關切的目送之中垂頭喪氣的離開了書房,回到東閣之後忍不住撒了一通火,錦繡莫名其妙,這是又怎麼著了?誰惹著她了?
葉未央氣了半宿,蹦起來就朝外跑,錦繡趕緊的追過去攔住了她:「公主,大晚上的您朝哪去,什麼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說呀?」
「不能!我要去找陸清離把話說明白!」葉未央氣結難平,錦繡一聽關陸清離的事,倆眼立刻就冒火了,火歸火,但是還是讓理智佔了上風:「找他算帳不愁這一會兒,等天亮了他來太子府,咱再去就是了。」
「是啊,他還會來太子府,他會來,我為什麼要去,我就在這等著他!」葉未央氣沖沖的接受了這個建議。
過了除夕過了年,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來,陸清離就在這樣一個天氣忽然大暖的日子裡,被葉未央橫刀立馬的跟攔住了,掐著腰瞪著眼的將他揪進了東閣。
「公主臀下……末將是哪兒做的不合你心意了?陸清離很是納悶。
葉未央哀怨的說:「我問你,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太子臀下了?」
陸清離點頭:「是啊,那時候我才十歲,家父將我托付給太子臀下,從那時起算,我認識太子臀下已經十三年了。」
「托付?你爹把你托付給他?」葉未央簡直快哭了,聽說過托付閨女的,原來在大炎朝風氣如此開放,連兒子都能托付了啊。
「是,自那起,太子臀下待末將很好,也是最懂末將的人了。」陸清離提起往事,不免有些感慨,那些淪落民間,跟著父母風餐露宿的日子,是他一生最難忘記的時光。
「所以你就此生不離不棄,對他一心一意,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會在他身邊對不對?」葉未央抿著嘴唇,彷彿是怕自己裂成碎片的心,一點一點的從口中飛出來。
「太子待我那樣好,我自然是會對太子不離不棄了啊,就算是要了末將這條命,末將都是甘願的。」陸清離微微的笑著。
葉未央驀地哽咽起來,拍著手說:「好,好一個他若不離不棄,你必生死相依,那還要我幹什麼?我成全你倆,我明兒就跳湖自殺去,省得你倆為難。」
「啥?」陸清離被嚇了一跳,趕緊蹦起來拽著朝外沖的葉未央,他不知道自己這幾句話,到底是讓她理解成什麼了?
葉未央連哭帶鬧的,錦繡簡直給氣壞了,掄著胳膊就要揍陸清離,陸清離這才琢磨明白,感情這祖宗是把自己和太子當成同性戀了啊!
「哎呀呀,我說公主臀下,你這才是誤會了末將了!」他急的恨不得去撞牆。
「誤會什麼誤會,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你一輩子都別出現在我眼前。」葉未央讓錦繡把百口莫辯的陸清離給趕出了東閣,自己則哭了個天昏地暗。
到了下午,太子府的傳言已經從陸清離得罪葉未央,發展成陸大將軍與太子多年斷袖之戀被太子妃發現,太子妃要絕食自殺,保全太子名聲,成全陸將軍的癡情。
暫不說謠言出至何處,總之到了第二天穆卓然從宮中回府之時,炎城大街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了,而傳說中的當事人葉未央,也被迫的絕了一天的食。
問清了陸清離原由,穆卓然簡直是哭笑不得,他不過一天沒回府,她這又是鬧的哪一出?他急忙忙的帶著陸清離朝東閣去東閣吵的熙熙攘攘的,穆卓然走到時,只見葉未央披頭散髮的提著鞋朝湖裡跳,身邊一眾丫鬟僕人攔著,錦繡死死的抱著她的要朝後拽,葉未央則抱著湖邊的大石頭不撒手。
「不是吧,真跳啊?」陸清離滿臉黑線的看著眼前這一出。
穆卓然斷喝一聲,紛鬧的環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葉未央見是他來了,立刻哭的梨花帶雨的,提著鞋站在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