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白嫣既然能在折扇塗上花粉,就一定能讓此折扇碰到蘇月。
而對她來說,她要的就是這個,只要蘇月碰過折扇就行。
果然。
表演之前,領道具的小宮女來領取,在前往芳華殿的路上,不出意料地撞上蘇月。
然後,她表演時暈倒檣。
雖然此方法有很大的風險,畢竟稍有不慎,自己可能會再也醒不過來,但是,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只有這樣,戲才能真,才能騙過精得像狐狸一樣的商慕炎。
而且,她知道,太醫院尚書也在夜宴的賓客當中,不是嗎?
如此周密的計劃,如此滴水不漏的安排兢。
她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卻沒有想到,千算萬算,算掉了兩個人……
可是,這些……
她緩緩轉眸看向商慕毅:「你是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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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結束,夜已經很深了。
蘇月和琳琅回到邀月宮的時候,碧玉和蕊娘早在院門口翹首以待。
一見兩人回來,碧玉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怎麼樣?怎麼樣?情況怎麼樣?」
蘇月但笑不語。
碧玉又連忙問邊上的琳琅,「快說,琳琅,到底什麼情況?」
琳琅含笑點了點頭,碧玉一見就歡快地蹦了起來,「太好了,總算沒有讓奴婢白付出,娘娘你都不知道,奴婢在芳華殿門口走那幾步弱風扶柳、佳人轉身,差點將腰給閃了,幸虧蕊娘在邊上,不然,現在早躺著了。」
一邊說,碧玉一邊誇張地在幾人面前扭著細腰、裊裊婷婷地走了起來。
眾人哄笑。
蘇月微微一笑,道:「真是難為你了。」
碧玉一聽,連忙擺手,「不難為,不難為,奴婢樂著呢,怎麼說舒掌珍也是個女官,奴婢竟然也能扮作她,哈哈,怎麼能說難為呢?」
眾人再笑。
蘇月垂眸彎了彎唇,蕊娘走了過來,將她虛虛一扶,「夜深了,娘娘也累了一天,準備熱水,伺候娘娘沐浴吧!」
「是!」
碧玉琳琅各自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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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後出來,蘇月感覺到全身的疲乏頓時消減了不少。
端坐在銅鏡前,任由著琳琅給她卸著頭上的髮飾,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微微失了神。
宮燈搖曳,光影綽綽。
映著燭火,鏡中人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清麗美好,她卻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是她嗎?
還是曾經的那個她嗎?
幾時,她也變得如此工於心計起來?
夜裡發生的事一幕一幕從腦海中掠過,就像是做夢一般。
驟然,銅鏡裡驀地湊過來一張女子的臉。
蘇月一驚,回神,又驟聞女子捏著嗓子說道:「本官再也不能踏進皇宮半步,本官不捨啊!娘娘,你能不能跟皇上說說情,讓本官……啊,不對,在娘娘面前不能自稱本官,娘娘,你能不能跟皇上說說情,讓我留在宮裡,就算不做女官,做個娘娘的婢女也行,娘娘……」
「好了,好了,你扮舒思洋還扮上癮了。」琳琅白了女子一眼,將她的話打斷。
蘇月笑笑。
女子無趣地撅撅嘴,直起腰身,抬手正欲將臉上的舒思洋的面具撕掉,卻猛地瞧見站在門口的那抹明黃身影,她一驚,手就放在臉上,不知該將人皮面具撕下來還是不撕?
屋裡其他幾人感覺到異樣,紛紛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就看到了負手站在門口、靜靜望著屋裡的男人。
蘇月微微一怔,琳琅和蕊娘連忙跪下行禮,「皇上萬福!」
手撫在臉上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女子驀地回過神,也連忙跪了下去。
蘇月從銅鏡前起身。
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腳步翩躚,看也沒看幾人,只道了句,「都退下吧!」便徑直越過三人,朝蘇月走了過來。
蘇月正欲盈身行禮,卻被已經近前的男人伸臂攬住,「又沒有外人。」
蘇月臉上一熱。
跪著的三人也已經起身,悄聲退了出去,輕輕帶上廂房的門。
門外,碧玉伸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後怕地拍著胸口,深深呼出一口氣,壓低了嗓音道:「剛才嚇死我了,皇上怎麼連個公公也不帶,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來了,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我……我那個樣子…….」
琳琅扯了她的手臂,帶著她往她們的偏苑走,邊走,邊笑罵道:「誰讓你扮人家扮得那麼起勁。」
碧玉餘悸在心,蹙眉道:「你說,剛才皇上看到我沒有?如果看到了,當時,我不是我,我可是舒思洋,皇上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可是,如果沒有看到…….不對,他站在門口,我明明還跟他對視了一眼,他又怎麼會沒有看到?怎麼……」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邊上一直沉默不響的蕊娘輕聲打斷,「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因為皇上眼裡只有娘娘一人,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琳琅點頭,「蕊娘所言極是!」
碧玉怔了怔,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哭喪著臉幽幽道:「如果是這樣就最好不過,不然,要是看見了,追究起來,我可是欺君啊!」
蕊娘琳琅笑。
「放心,面皮是娘娘做的,你說,皇上會追究嗎?再說了,若真追究,娘娘會讓你承擔嗎?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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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慕炎將蘇月抱坐在桌案邊,雙手捧起她的臉,漆黑如墨的眸子凝著她,一瞬不瞬。
蘇月微微一怔,伸手將他的手握住,帶離她的臉,疑惑道:「怎麼了?我的臉上有花嗎?」
商慕炎唇角勾起一抹動人心魄的淺笑,粘稠的目光一直膠在她的臉上不放,「你總是能帶給我驚喜。」
蘇月一愣,只一瞬,便心中瞭然,卻還是禁不住故意將視線掠開,低聲問道:「什麼?」
商慕炎唇邊笑容更濃,黑如濯石的眸子璀璨晶亮,「今夜的事似乎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原來說的是這個。
是的,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因為,她一開始就知道了舒思倩的動機、白嫣的作為,所以,她早就想好了所有對策,做足了一切準備。
不過,舒思倩和白嫣盡在她掌握,而她卻盡在眼前的這個男人掌握之中不是嗎?
蕊娘是他的人,她對蕊娘從不避諱,所以,他便對她瞭如指掌,不是嗎?
這也是,今夜這個男人的反應讓她才得出來的認知。
蘇月垂眸一笑,再抬眸,亦是唇邊笑靨如花,她伸出手臂,輕輕攀上他的頸脖,吹氣如蘭,「其實,真正盡在掌握的人,是皇上不是嗎?」
男人眸光微閃,但笑不語。
半響,他忽然道:「蘇月你知道嗎?這樣的你讓我好意外,也讓我很欣喜,為了自己的幸福,你第一次去主動爭取。」
他斂了笑容,說得一本正經,蘇月略略怔忡,緩緩垂下眉眼:「可是,我卻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很陌生。」
「跟所有深宮的女人一樣,我也學會了算計,我跟蕊娘滿皇宮轉,各司各制地跑,就是想拉攏大家的關係,然後,發現可用之人,將其籠絡過來,收為己用。」
商慕炎淡淡一笑,「你並沒有做錯,人在不同的環境,就要學會不同的生存方法,這並不是表示要去害別人,而是將自己變得更強大。所以,這一次,你也很好地保護了自己,不是嗎?」
蘇月沒有吭聲。
商慕炎似乎突然想起什麼,抬眸看了看門口,「今夜夜宴,中途跟蕊娘在芳華殿門口快速露了個臉就轉身離開的洋兒是碧玉扮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不知為何,聽到洋兒二字,蘇月心中又是微微一堵。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商慕炎撇嘴,「虧你想得出來。」
蘇月眼簾顫了顫,挑眉,「事實證明,碧玉扮得很成功不是嗎?」
「當時,雯雯說舒思倩是你的女人,明明就是受了舒思倩的指使,舒思倩的用意很明顯,不就是要讓世人皆知你們的關係,然後,逼你給她名分嗎?我便故意說,只要她真的是,就請你給她,前提是,她真的是,然後,我故意讓琳琅上前來附耳低語,當時的她精神極度的緊繃,自是容易被牽引,我看門口,她也看門口,碧玉喬裝成舒思洋隨蕊娘出現,她嚇住了,畢竟,真的要說是皇上的女人,那也是舒思洋,而不是李代桃僵的她,而這個時候,舒思洋出現,還跟蕊娘在一起,那代表什麼,代表舒思洋已經跟我們走在了一起,如果她再執意說,自己是你的女人,我們肯定會讓真正的舒思洋出來,而那樣,她就會變得什麼都不是,她做了那麼多,到頭來,是給她的妹妹舒思洋做了嫁衣,而她自己卻犯下了欺君之罪。誰也不敢拿性命來賭,所以,她才只得改了口。」
商慕炎點頭,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嗯,你很聰明,懂得跟人心戰。」
蘇月微微一笑,眼底掠過一抹狡黠,「我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是不是就真的給她名分了?」
商慕炎低低一笑,「你以為我商慕炎是被人威脅大的?」
蘇月略略怔忡,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對了,蘇月,還有一點我很好奇,在我將蘇月賜婚給五哥的時候,她要說話,你也要說話,後來,你跟她說了一句什麼,讓她瞬間頹然了下去,讓她說自己無話可說?」
「你猜!」
「猜不到!」
「我就只跟她說了一句,我說,雯雯是本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