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身後的張安不明所以,伸手將踉蹌後退了兩步的男人扶住,正準備開口數落對方兩句,卻見眼前人影一晃,男人已上前將女子抱住。
女子的目光怔怔落在地上,地上碎裂的瓷碗碎片四散橫陳,她看到男人的赤足就這樣從碎片上走過,鮮紅在他的腳後蜿蜒禾。
他也不管不顧,就好像那不是他的腳,在女子驚愕抬眸的瞬間,他已雙手捧起她的臉,扯下輕紗,將她吻住」「。
在兩人的身後,是目瞪口呆的張安。
在張安的後面,是疾步走進遊廊的商慕晴妲。
而在遊廊的外面,遠遠地站著商慕毅和舒思洋。
幾乎在同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到了遊廊裡的兩人。
商慕晴頓住腳步,商慕毅看向舒思洋,舒思洋輕凝了目光。
「看來太醫的話危言聳聽了,什麼熬不熬得過去,就在今夜?五爺看,八爺像是熬不過去的人嗎?」
舒思洋微微一笑,轉眸看向身側的商慕毅。
商慕毅攏眉,睨向遊廊裡面。
心中微歎,這兩個人……
這廂,蘇月被吻得突然,一時腦中凌亂,隨著男人的唇霸道地將她的虜獲住、輾轉,男人下頜的青茬硬硬地紮在她臉上的肌膚上。
生疼。
這是此時唯一的感覺。
她皺眉,伸手推他。
自從送他回來到現在,她的心緒一直是亂的。
說原諒,其實也沒有。
說不恨,那也是假的。
跟這個男人幾月,幾經生死,就像耗盡了一生,而他,卻始終不懂她的心。
最初的最初,或許兩人之間的糾葛來自於商慕寒,來自於自己青蔥歲月的一場情竇初開。
後來幾時發生了改變,她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兩人的同病相憐,她從小孤苦,他自幼伶仃。
又或許是六扇門的大牢裡,他的那一抹溫暖。
再或許是在發配邊疆的路上,他的傾命相助;在柳溪鎮的時候,他的捨身引蠱;三月三那天他的以身擋球,三月三那夜他的竊蚌盜珠……
又可能在這些之前,可能在這些之後。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九凌山上,當一切真相如同黑夜的猛獸將她吞噬得骨血都不剩的時候,她痛,她恨,她難過絕望,卻也真切地明白了自己的心。
當她戴著商慕寒的面具,當她縱身從瀑布躍下,她以為,心痛絕望的同時,她同樣也跟他坦承了自己的心。
可他,還是不懂。
他跟出手打她的商慕晴一樣看她。
所以,她才萌發了走的念頭。
她故作冷漠,她強自決絕,她在心裡築起冷凝的高牆。
她告訴自己,從此以後這個男人的一切,都跟她無關,無論他痛、他傷、他生、他死。
然而,這世上最讓人無力的是感情,最讓人管不住的是人心。
千般壓抑,萬般克制,她還是想了。
她想他背上深可見骨的傷痕;她想他身上的大傷小傷;她想他追趕她時踉蹌倒地的狼狽;她想他全身濕透、拉住韁繩強自支撐的倔強;她想他說我走,然後一人一馬腳步微踉、退至一旁的蒼涼…….
或許是她真的心腸太軟,或許是她真的見不得他傷。
她回來了。
走,走不了,留,又非心中所願。
似乎怎麼做,都不快樂。
心中惱著,她便加大了手中推拒的力道。
男人終於放開了她,黑如濯石的眸子晶瑩透亮,如同此刻頭頂暴雨初歇後的星子。
他說,「蘇月,看到你真好!」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他胸腔震盪下最直接的表達。
是的,真好!
她沒走。
蘇月為他那句話怔了怔,忽而,眸光輕轉,看向他的身後。
他似乎意識到什麼,連忙將手中的輕紗替她掩上,緩緩轉過身。
遊廊內石化著兩人,遊廊外靜立著兩人。
商慕炎眸光微微一斂,「你們怎麼都來了?」
商慕晴張嘴,本想說,聽太醫說他傷得很重,卻被一聲女子的輕笑搶了先,「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也就是到這時,商慕晴和張安才注意到,原來舒思洋和商慕毅也來了。
方纔那句,便是出自舒思洋之口。
眾人皆是一怔,不約而同地看向商慕炎,卻只見其眉眼淡淡。
衣袂輕簌,有人驀地轉身離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其披風曳地,走得極快。
依舊是舒思洋。
幾人又是一怔,再次齊刷刷看向遊廊裡的男人。
男人也是輕凝了眸光,睇向走在幽幽夜色下的女子。
片刻之後,又將眸光收了回來,看向幾人,淡聲道:「我沒事,夜深了,你們都回吧!」
話落,眼梢又輕輕掠過走廊外的商慕毅。
商慕毅眸光微閃,說了句「八弟好生養著,明日再來看你」,便轉身快步離開。
商慕晴看看張安,張安亦是頷首退下,出了遊廊。
無奈,商慕晴嘴巴一嘟,只得離開,可走了兩步,又頓住,回頭,靜默了片刻,問道:「冷煜回去了嗎?」
商慕炎瞟了她一眼,「在西廂房。」
商慕晴眸子一亮,輕提了裙裾,快步離開。
於是,遊廊裡便只剩下了兩人。
商慕炎看著蘇月。
蘇月唇角一勾,「有人生氣了,你還不趕快去追。」
一邊說,一邊彎下腰,勾著頭,眉眼低垂,拾撿瓷碗的碎片。
一顆心又開始澀澀堵堵起來。
她和他之間永遠都隔著千山萬水,就算撇開發生的那些事不說,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個舒思洋。
他的洋兒。
手被人握住,男人在她的面前蹲下來,看著她。
蘇月一怔,沒好氣地道:「讓你去追人,你在這裡看著我幹嗎?」
男人唇角一翹,「沒事,五哥已經去追了。」
蘇月一愣。
方才舒思洋離開時,這個男人睇向商慕毅的那一眼,她也看得真切,敢情,關鍵時候,商慕毅是給他救場的。
唇角冷冷一勾,她道:「可惜人家稀罕的不是他,是你。」
「那,要不,我去追她,你去西廂房?」
男人微微挑了俊眉。
蘇月怔了怔,才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冷煜住在王府的西廂房。
也懶得去理會他這句話裡有幾分促狹、幾分冷嘲,她璀璨一笑,說,「好!」
男人鬆了她的手,起身。
蘇月心下一沉,以為他真的就要離開,卻又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可是,我的腳受傷了,走不了。」
蘇月瞟了瞟他的赤足,以及地上蜿蜒的斑斑血跡,不以為然地道:「你不是不怕痛嗎?這點傷算什麼?」
「說得也是。」男人贊同地點頭,「死都不怕,還怕這點腳痛?」
話音剛落,人已經轉身,往遊廊外面走。
蘇月從後面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失神。
驟然,手指傳來一陣刺痛,她瞳孔一斂,怔怔垂眸。
不小心被瓷碗碎片割破的手指,正往外冒著血珠。
蹙眉,剛準備掏出袖中的絹子拭一拭,腕卻是再次被人握住,而且,直接將她從蹲在地上的姿勢給拉了起來。
竟是去而復返的商慕炎。
蘇月有些懵。
不是追人去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而且那個樣子,似乎…….不善?
果然,他用力捏了她的腕,沉聲道:「你這個女人幾時能說一句真話?」
話說得有些兜頭兜腦,蘇月便再次懵了懵。
她看著他。
而男人則是垂眸朝她的手上看去,在看到指腹上的那一抹殷紅時,眸光微微一斂,直接張嘴,將她的指頭含進嘴裡。
蘇月心頭一顫,本能地想要將手抽回來,卻發現被他鉗制得死緊。
溫熱的舌尖輕輕舔舐著她指腹上的傷口,一抹酥麻輕痛的觸感從指頭上漾開,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男人一邊輕輕吮舐著她的傷口,一邊凝眸望著她,一瞬不瞬。
那樣子…….
那樣子要多邪魅有多邪魅,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蘇月心中一陣慌亂,微微撇過眼:「商慕炎,你也不怕髒,我的這手在廚房裡生過爐子,煎過藥,剛才端了托盤,然後,又在地上拾了碎片…….」
男人將指頭輕輕從薄唇裡吐出,眉眼一彎道:「沒事,我們一起髒!」
一邊說,一邊大手將她的後腦勺扣住,往自己面前一拉,面紗扯下的同時,重重吻上她的唇瓣。
就在她一懵一驚中,他的舌已撬開她的唇齒,探入口中。
氣息交錯,他的舌尖緊緊抵著她的,逼迫著她跟他一起糾纏,淡淡的血腥在兩人的津液中縈散。
男人又放開了她。
她也終於明白,一起髒的意思。
臉頰一熱,她杵在那裡沒有動。
男人轉身,走到遊廊的邊上,撩了袍角坐在遊廊的木欄上,朝她伸手,「過來!」
「做什麼?」蘇月戒備地看著他。
商慕炎緩緩抬起自己的腳,「幫我把刺入腳板的碎片拔出來!」
蘇月怔了怔,本不樂意,可目光觸及到他腳板,發現那裡一片慘不忍睹之態,便只得擰了眉上前,坐在他對面。
男人便大大咧咧地將腿翹在她的腿上。
遊廊邊上的燈籠讓視線還算清明。
看著女人秀眉緊鎖,專心致志、小心翼翼的模樣,男人心中一動。
「張安讓我謝謝你!」
「什麼?」蘇月眉眼不抬,注意力全部都在男人的腳上。
「他說,他被四哥關起來了,是你放了他,並讓他趕到了朝堂;還有,在你辨認真假張安的時候,他說,他清楚地看到,你袖中藏了個什麼東西,暗暗危險了那個假張安,從而導致他崩潰倒地、自認誣陷……」
蘇月一怔,愕然抬眸。
男人唇角一勾,黑眸晶亮,「自始至終,你都是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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