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恍惚地搖了搖頭,「不是。舒殢殩獍」
展超點頭輕「嗯」了一聲,又轉眸看向高坐上的景帝,「皇上,那日臣的確在死者的床底上拾到了那枚胭脂盒,因為臣知道蘇桑師爺是女人,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認定了胭脂盒是她的,臣當時心情很複雜,有震驚,有失望,有憤怒,有心傷,一邊是多年的同門之情,一邊又是正義和真相,可終究……是情字佔了上風,臣決定視若不見,但是,這畢竟是臣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徇私,臣心裡很難過,也很愧疚,所以,臣趕到後院後,因心中氣苦,根本沒有給師爺說話和解釋的機會,直接將胭脂盒給了她!臣說了些什麼話,王五也聽到了。」
展超一邊說,一邊掃了一眼跪在邊上的王五,繼續道:「臣說,臣早就知道她是女人,臣還說,這件事到此為止,展超在死者房間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但是,臣獨獨沒有問,胭脂盒是不是她的東西,因為當時,臣認定就是她的。不僅沒有問,臣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自己說完就走,最後,她喚臣,臣也沒有回頭理她。」
所有人都看著展超,聽著他娓娓道著那日之事,特別是六扇門的那些人,一個一個臉上更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是展超嗎紂?
這是那個成日不見笑臉、沉默寡言、冷情冷漠的展超嗎?
明明那麼能說,如此流暢,如此一絲不紊!
蘇月亦是彎了彎唇,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也不會相信是他賓!
或許,她從沒有瞭解過這個男人吧。
想想也是,這世上,她又瞭解過誰呢?
曾經自以為瞭解的人還不是都在她的面前變了最初的模樣?
微微失神中,聽得景帝的聲音陡然響起,「就算如此,你又如何認定胭脂盒不是蘇桑的?而且還認定六扇門有其他女人?」
眾人一怔,紛紛點頭。
是啊,是啊!
這根本不能成為證據!
「因為臣今日仔細想了想當時的情景,臣將胭脂盒給師爺的時候,她很震驚,那看胭脂盒的眼神是很陌生的,只是當時臣心中氣憤,忽略這些,然後,臣說,這是在死者床下發現的,讓她以後將這種東西放好,她拉著臣的衣袖問臣什麼意思,直到最後,臣走了,她還想喊住臣,只是臣沒有理她。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展超頓了頓,兩頰泛起一抹可疑的潮紅,微抿了唇,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氣,片刻才道:「平日,她從不用這種氣味的胭脂,偶爾用,也是淡雅的木蘭香。」
他說得篤定,眾人震驚。
蘇月亦是有些難以置信。
且不說,這盒胭脂氣味極淡極淡,根本不易嗅出,就說她平日也是難得擦點胭脂,那是在女兒身蘇月的時候才用,有時變身緊急,見氣味也不濃,就沒有抹掉,這個…….這個他也知道?
她愕然看向展超,視線所及之處,似乎看到商慕炎也朝展超睇了一眼,面色冷然。
冷然?
蘇月怔了怔,也是,展超替她說話,就等於將矛頭指向了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又是這個男人有心珍藏的,也難怪臉色不好看。
彎了彎唇,她也懶得理會,眼梢掠開。
前方,景帝挑眉,諱莫如深地一笑,「難怪我北涼一向剛正不阿、大義凜然的展超展捕快,會說,終究情字佔了上封,第一次徇私枉法、對真相視若不見。想來,這個情字,不是同門之情那麼簡單吧?」
景帝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眾人唏噓,曖.昧的目光朝兩人打過來,展超臉色更紅,有些窘迫地垂了眉眼。
蘇月微微怔忡,沒有想到是這樣。
平日只知他對她極好,卻也從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她果然不瞭解這個男人!
「卡」的一聲脆響自身邊響起。
蘇月本能地循聲望過去,就發現那聲音來自商慕炎的袍袖裡,像是拳頭攥起時,骨節交錯的聲音。
再看他的臉,明明眉目如畫、一副傾城之姿,可面色冷峻、眼角眉梢無一處不寒,薄唇更是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那樣子,似是在隱忍著巨大的怒火。
看來,展超的話徹底激怒了他。
看他現在的樣子,一副要殺人的模樣,要不是景帝當前,指不定他怎樣對展超呢?
這般想著,一顆心就禁不住為展超微微擰了起來。
景帝的話還在繼續,「就算你的一面之詞是事實,就算胭脂盒不是她的,你又如何肯定,六扇門就一定有別的女人?」
「六扇門有沒有其他女人,臣並不確定,臣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而已!臣以為,既然師爺可以女扮男裝,為何其他人就不會這樣呢?其實,六扇門裡的人也不多,何不借此次事件、徹底排查一次,也讓大家死心?」
眾人紛紛點頭,有幾個大臣更是起身,聲援此法。
景帝略一思忖,點頭說:「好!」
末了,便吩咐立於邊上的高盛去宣六扇門的所有人來大堂。
蘇月心中微微一驚,雖說,為了腹中的孩子,即使展超不說,她也會說胭脂盒不是她的。
但是,這樣將所有人召來驗身,她還是不免擔憂起慕容侯來。
其實,也不是擔憂她,而是擔憂一個男人…….
她眸光輕轉,看向邊上的商慕炎。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男人藏得深、懂掩飾,現在看看其臉色,他反倒比剛才淡定了。
只低垂著眉眼,面沉如水地看著身前的地面,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麼。
不一會兒,包括捕快、衙役、獄卒、後勤、甚至連掃地的伯伯,都被帶到了大堂。
蘇月一顆心狂跳,朝人群中搜尋過去,一張一張臉看過來。
出乎意料的,沒有看到慕容侯。
說來也奇怪,早上審訊的時候,她就沒有看到她,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她。
莫不是已經潛逃?
景帝鳳眸冷厲地掃過眾人,忽然開口,「慕容侯去辦案還沒有回來嗎?」
高盛手執浮塵上前一步,微微頷首,「回皇上話,還沒有!」「什麼案子讓堂堂的一個門主查了一天?」景帝皺眉,略顯不悅地抱怨。
這時,蘇月才知道,原來慕容侯不在六扇門。
所謂辦案,不過是借口吧,真正的目的,不過是想逃過今日這劫。
「派人去將他找回來!六扇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朕在此審理此案,他一個門主豈能不在?」
「是!」高盛領命而去。
景帝又開始下令,為了證明自己是男人,所有人都必須當眾脫下自己的上衫。
雖然有些難為情,但是,天子發話,誰敢不從?
一堆人紛紛開始脫起衣衫。
沒有意外的,都是男人。
眾人皆怔,展超更是眉心微擰。
景帝睇了一眼展超,又轉眸看向蘇月,正欲開口說話,就驀地看到高盛火急火燎地從門口跑了進來。
「皇上……慕容門主……早就回來了…….」
所有人一怔,蘇月更是心口一撞。
景帝臉色驟沉,「朕在這裡審案,他又不是不知,既然回來了,為何遲遲不來大堂?他現在人在何處?」
「他他死了」高盛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