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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小傢伙 文 / 沁紙花青

    現在的三寶顏已經不是從前的三寶顏——它被更名為南都,成為南呂宋共和國的首都。這個新生的共和國面積很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能力佔有更多的疆土。正相反,在過去的幾年當中,在殘存的菲律賓政權見識了這個小小國家所展現出的可怕實力之後,曾經私下裡表露了聯盟的願望。

    問題是南呂宋人並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戰車旁邊出現一架殘破不堪、隨時都有可能散掉的馬車。大混亂摧毀了這片土地上絕大多數的基礎設施,也令上百萬人流離失所,變成紅著眼睛尋找一切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的老鼠。

    這些人一旦以某種形式被綁在南呂宋的戰車上,或許會像拖垮現在的菲律賓政權一樣拖垮這個更小的國家。這裡的人們因為先知與神跡的存在而產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使得他們自覺更加高人一等。這說不上是什麼高貴的品質,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可恥——因為他們面對的是昔日的同胞。

    然而這並不能否定那優越感所激發的巨大熱情與無窮潛力——能夠跟隨先知顛沛流離將近一年之久的都是經過淘汰以後留下來的最健康、最有活力的人。而這些人成為這個新興共和國的中堅力量,做出了難以磨滅的貢獻。

    實際上還有其他人雪中送炭。只不過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那些人只能在暗地裡收穫張可松與李真的感激。

    「其他人」指的是戴炳成與應決然。這兩個人為南呂宋提供了雖少卻恰到好處的援助。使得他們先於菲律賓政府一步恢復元氣,進而擁有了割據自立的資本。要說這是因為私人情誼……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對於應決然來說。

    更多的還是戴炳成對於李真的信心,以及一絲投機的幸運。他同樣挺難相信李真會那樣不聲不響地死去,認為或許還有生還的可能性。因而他在一開始著實動用手中的資源給予了張可松某些幫助。

    實際上特別事務府之所以會被裁撤,同他的這種看似荒唐的舉動也不無關聯。

    也正是因為從可松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李真才會將首先將蓋亞的消息透露給戴炳成而不是別的什麼人——這算是戴炳成最為得意的長線投資計劃之一。

    眼下,雙十字門成為了這顆星球上為數不多的、能夠以鎮定沉穩的態度坐看風雲大起的妙處之一。

    但與密切關注當前世界局勢相比,李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在陪可松做孕檢。

    這個時節南都的氣候依然溫婉,最高氣溫不超過二十五攝氏度,最低氣溫保持在十攝氏度以上。給可松做檢查的是一位女性醫生。她是親眼見證過數年的前那次神跡的。

    在當初那群人的眼中沒什麼男人能夠配得上他們的先知。但李真另當別論。這裡的人們對於這對夫妻都有難以釋懷的深厚情感,而這情感也連帶著被灌注到了寄居在可松體內的這位小公子身上。

    ——要確定那是一位小公子,著實花費了大力氣。

    因為那小生命並未乖乖地浸泡在羊水裡——他給自己裹上了厚厚的一層膜。醫療人員花了好些心思才確認這位小公子的某些特徵,但除去性別這一項信息之外。其他的信息都成為了機密。

    因為他們發現。小公子的背後有兩團奇怪的東西。在經過漫長的分析論證之後。他們認為那兩團東西有可能在以後發育為一對羽翼。

    攤在普通人的身上,這將會是一件奇事——說是禍事都有可能。然而在這裡卻並沒有多少人對此感到驚訝。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的父親早年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那一雙巨大潔白的羽翼至今令很多人記憶深刻。

    實際上與小公子所表現出來的其他異像相比。生有一對羽翼一點兒都不奇怪。

    就在人們第一次做檢查的時候,醫生驚訝地發現,胎兒那個膜球之內睜開了眼睛——好像他知道這些人正通過儀器、在電子屏幕上瞧他,於是他把眼睛睜開了。他帶著某種不屑地神氣瞪了那醫生一會兒,彷彿很不滿對方打攪了他。

    醫生同樣瞪圓了眼睛與他對視,很久之後才忙不迭地將儀器關掉了。

    一個胎兒的凝視……這種事情真不知道應該算是恐怖還是神奇!

    醫生們花了挺長時間才適應了這種「凝視」。不過新的打擊接踵而來——某一次孕檢的時候,可松看那小傢伙烏溜溜的眼睛,忍不住說了一句「好可愛」。

    然後小公子就轉過頭去,腦袋稍稍一垂,微微張了張嘴。每一個人都呆住了——因為這動作就好像……一個大人把一個十幾歲的老成少年當兒童來誇,還摸摸對方的頭附贈一支棒棒糖——那少年的反應肯定與小公子如出一轍。

    從可松告訴李真她懷了孕到現在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已經如懷胎十月一般,肚皮高高隆起。但奇怪的是她並未像尋常女人一樣感到各種不適,正相反她覺得神清氣爽,身體無比矯健舒泰。

    李真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推測是正確的。那個小傢伙正在改造自己母親的身體,好讓她能夠承載自己——依照這樣的發育速度,尋常人早被吸成人乾兒了。但他只希望那小東西不會將自己的母親最終改造成什麼怪物。

    李真已經陪著可松做過一次孕檢,但那一次他沒看到其他人所說的「異象」。當他陪在旁邊的時候,小傢伙就閉著眼睛、蜷著身子,看起來像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人類嬰兒。大家覺得它當時或許是累了,並不以為意。

    而這一次。他是姍姍來遲的——他和戴炳成通了個話,又與帝國皇帝通了個話,隨後才趕過來。

    當他推開門走到房間裡的時候,一位醫生,兩位護士以及可松都不約而同地「呀」了一聲,然後抬眼來看他。

    李真莫名其妙地「嗯」了一聲,然後攤手錶無辜:「怎麼啦?」

    醫生又回頭去看顯示屏,再看看李真,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神情。

    「您好像嚇著他了。」她說,又重複著。「他好像怕您呀。」

    李真眨了眨眼——兒子怕父親大概是尋常事。然而還沒出生的兒子就怕父親,想一想就不那麼讓人愉快了。更何況他一直想見見自己的兒子瞪大眼睛看自己的模樣。

    他又疑惑地「嗯」一聲,打算邁步過去瞧瞧。

    然而可松趕緊擺手,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連聲催促:「你先出去、出去!」

    這種時候總是媳婦兒最大——李真只好悻悻地關上門。

    幾秒鐘之後。屋子裡傳來四個女人的笑聲——這位小公子是真的怕他還沒見面的「老爹」。

    於是李真覺得很不愉快。他想來想去找原因。最後意識到或許是因為一件事——可松第一天告訴自己有了這個小東西的時候……他暗示張可松倘若這孩子是個奇形怪狀且有可能害了他母親的。他就得將它「犧牲」掉了。

    可那時候他又沒見過這小傢伙,感情可談不上多深沉——和可松比起來,一取一捨自然是極好衡量的事情。倘若他像現在這樣已經見了它的模樣。是斷然不會讓那些話脫口而出的。

    李真覺得或許那時候這小東西就已經猴兒精猴兒精了——把那話聽到心裡去,一直記現在。一想到這兒,李真頓時覺得後背麻酥酥的。倒不是像那些「凡人」一樣覺得詭異,而是……

    這小子現在偷聽了他和可松多少的私房話?!

    他還沒想好該不該再推門進去,走廊那一頭就傳來皮靴跺地的「登登」聲。他立即聽出了那是自己副官的腳步聲。

    不過說是副官,估計沒有哪個副官比自己這一位還更委屈些——兩個人之間的談話一共沒有超過十句。李真不喜歡被人跟隨的感覺,更何況即便允許別人跟著自己,很多時候那些人也力不從心——因為他更加習慣高來高去。

    他便轉了身,離開門口幾步。

    濃眉大眼國字臉的副官走到他面前,大皮靴擦得珵亮,軍裝整潔嶄新,好像下一刻就要接受檢閱。他啪地一併腳,將一張電子紙雙手遞到李真面前,鏗鏘有力地說:「燕京急電。」

    李真挑了挑眉——沒記錯的話他十分鐘之前剛剛與戴炳成談過話,怎麼又有了「急電」。況且還是這麼一份大容量的東西。

    「什麼時候到的?」他接過來,順口問了一句。

    「兩分鐘以前。」副官說。

    「那你這跑速可以打破世界紀錄了。」他開了一句玩笑——誰和媳婦兒兒子平平安安地待在一起會不開心呢?

    副官挺了挺身,似乎心情同樣愉悅了。

    不過他很快發現將軍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電子紙上是數行文字信息以及幾段視頻資料。第一段視頻的背景色幾乎都是紅色——那是被火光映出來的。這視頻應該是戰術頭盔上自帶的攝錄設備拍下來的,鏡頭晃動得厲害,說明戴著這頭盔的士兵正在做劇烈運動。

    視角是望天,天上有一團濃重的「火雲」,壓得極低。李真估計那雲距離地面不過三四米的高度。這一段視屏沒拍到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唯一能吸引人注意的是從鏡頭一角飛速掠過的一個身影。很高挑、很纖細,暗紅色。

    視頻持續了十五秒,戛然中斷。李真想了想,意識到剛才那士兵不是在「做運動」——而是臨死之前的劇烈抽搐。

    他點開第二段。

    這段視頻是站著錄的,然而場景也很模糊,只能看到迎面而來的一大團火雲。翻捲的火雲在鏡頭中出現了大概一秒鐘,隨後一個身影從火雲裡衝了出來,就好像一個人從濃濃的霧氣裡衝出來。接著能看到的就是一隻不斷變大、變暗的手掌——鏡頭隨後歸於黑暗。

    應該是陷進泥土裡了。

    手指同樣纖細。似乎屬於第一段視頻裡的那個身影。

    看到這裡的時候,李真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斷。

    最有價值的是第三段視頻——拍攝者似乎距離戰場挺遠,也許是一個狙擊手。因此李真看到了戰場附近的地形全貌。

    他猜得沒錯兒,那裡是黃帝陵附近。

    但這段視頻也很快中斷——最後一刻攝像頭前方的空氣忽然極度扭曲起來,李真覺得那是因為那個狙擊手忽然被加熱了——體溫在一瞬間至少上升了兩百攝氏度。

    到此為止,他已經確認那個襲擊者的身份了。這三個士兵死得不冤枉,因為他們的對手不是人類,而是類種。也不是那種類種裡面的小雜魚,而是大主宰的繼承者黃帝的女兒,魃。

    他在萬州遇到了魃。還放了她脫困。當時她說並不想參與進人類與類種的鬥爭裡。只想好好逛一逛。李真相信了她,而她為乾旱的萬州城區降了一場雨。李真對她的印象相當不錯,也正是有了她這個例子,他才可以以相當平和的心態去對待宙斯。

    但如今她同帝**人起了衝突。實際上這都算不得什麼衝突。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什麼事惹火了她?

    李真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將那張電子紙在手中揉成一團。隨後他一如往常地拋下自己的副官。大步向走廊盡頭行去。

    等副官也跟著他轉過了那段走廊之後,卻發現他的將軍早不見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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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副官正糾結的時候,李真已經與戴炳成通了話。他的口氣不大好。因為他敢肯定老戴或許背著他搞了什麼事。

    對方似乎對於他的口氣有些詫異,隔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知道了什麼?」

    李真不想同這個職業政客繞來繞去,乾淨利落地說:「襲擊者是魃。對,就是那個魃。我見過她,是我放了她出來……嗯?我當然可以這麼做——她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搞出這樣的事情來。」

    「看視頻裡面的裝備配置,他們三個是在黃帝陵附近駐防?呵呵……老戴,什麼任務需要能力者部隊的精銳分子去那裡待著?……是的,我看到入口那裡已經被打開了——你們要把黃帝的遺骸弄出來?」

    戴炳成隔了一會兒才肯定了李真的話。

    李真哼一聲:「怪不得——你們是在刨她的祖墳。」

    想了想,他又哼了一聲:「這事兒我也不樂意。這種時候你們打遺骸的主意做什麼?一旦不小心喚醒了他,你敢打包票他就在你那一邊?」

    戴炳成在那邊險些罵出口——關我屁事!但他還是壓著火氣解釋:「有人注意到了那裡。我只是派人去以防萬一。」

    李真微微一愣。戴炳成的口氣不像是在說謊——這種事情說了謊他也沒法兒圓。因為知道黃帝遺骸所在地的無非就是他、另一個「他自己」,還有之後的戴炳成而已。

    「什麼人?」

    「能力者,或者類種。」戴炳成用低沉的聲音說,「如果是能力者……或許不在你之下。」

    說完這一句他頓了頓,又說:「如果是類種,那麼也不輸於那個魃。我們在附近的空域攔截過他一次,但他擊毀了五架無人機,我們什麼資料都沒得到。」

    「哦——」李真說道,拉長了聲音。

    戴炳成因他突如其來的沉默而狐疑起來,他猶疑著問:「是你——」

    「當然不是我。」李真果斷地截斷他,「不過我會盡快過去一趟。」

    戴炳成繼續在那邊等李真說話。李真沉默了一會兒,才無奈地說:「沒什麼大事兒,用不著緊張……我知道那個傢伙。」

    在對方再說話之前,他掛斷了電話。

    應該是宙斯。李真想,可宙斯跑去黃帝那裡做什麼?

    宙斯與第一代大主宰同為初代種,他可用不著再去做吸收黃帝遺骸能力這樣的事情。更何況依照兩個人原本的計劃,他也不該在這種時候跳出來。

    更讓人頭痛的是魃又跑去那邊做什麼?如果她真的只是想「看一看」,肯定用不著與軍方發生衝突——她必然是打算跑進黃帝的墓穴裡。

    人類社會亂成一鍋粥,在這麼個節骨眼兒上又跳出來這兩個冤家——哪怕李真再捨不得自己的小家庭也得飛奔去帝國大陸把事情搞清楚了。他煩躁地歎了一口氣,扭頭往窗外看去。

    窗外便是海灘,海水的粼粼波光映得他的眼睛有點發酸。海風裡有一絲淡淡的腥味兒,不濃郁,卻很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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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碼字沒睡覺所以我腦袋不是很清楚記不得下面我要說的話之前是不是說過了……

    這書七月末就要完結了,然後大概過上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就會發新書。新書是仙俠的。大綱設定什麼的我腦袋裡都想好了,之前也在貼吧裡發過龍套徵集帖。覺得或者還有些看書的朋友不逛貼吧,就在這裡說一下——有啥想法都可以跟我提,我就愁龍套不夠多……

    實際上新書裡還有個大彩蛋,我是一定不會說的……

    另外還要感謝書友小人在此1385、辛苦法的月票和評價票——大家的名字都這麼熟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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