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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八章 褻瀆之主 文 / 沁紙花青

    下一刻,李真與北川晴明都不禁微微向後一仰。

    就好像從水面之下突然躥起的那生物……就在他們眼前。

    滔天的巨*之中,兩條奇大無比的海蛇相互糾纏著衝出水面。這場景就好像潛艇在水下發射了一枚導彈,巨量的海水濺起幾十米高,又轟然拍擊在海面之上。

    之前李真覺得那隻鳥已經大到了不可思議,然而如今同那海蛇裂開的大嘴相比——它就真的像是一隻燕子了。它甚至沒來得及再次拉升高度,海蛇的大嘴就已經猛然一合,巨鳥被關進了口腔裡。

    而後糾纏的雙蛇猛然一躥,巨大無比的身軀如同長龍一般橫躍出上百米,再一次激盪起滔天巨*,沒入海面以下。

    或者說……那幾乎就是兩條巨龍。

    李真在它們至少粗達十幾米的身軀上看到了鋒利的鱗片——脊背上還生著猙獰的骨刺。然而印象最深的是它們的頭顱。

    獵犬似的尖吻,狗一樣的鼻子,銅鈴似的眼睛。濃密的鬃毛在晶瑩的水花之中隨烈風狂舞,倘若沒看錯的話……

    鼻尖兩側,還有兩條十幾米長的粗大肉須!

    只是沒有角而已。

    然而在中國古代神話傳說當中,無角的龍叫什麼?

    ——蛟龍。

    這是……兩條蛟龍。

    仿若神話的一幕,就這樣活生生出現在眼前。李真因為強烈的震撼而目瞪口呆,甚至又出追出了幾步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然而海水很快恢復平靜……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懷著難以言表的驚詫與震撼轉過身看向北川晴明:「這是……你說的海蛇?」

    但他隨即意識到對方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同樣呆若木雞,指尖發顫,薄薄的貼身內衣幾乎被冷汗浸透了。

    她用夢囈似的聲音說:「不……不是……上一次,的確是海蛇。可是現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子,變得這麼大?!」

    她無力地靠在椰樹的樹幹上,抬頭看向李真,眼眸裡第一次出現驚恐的光:「我們……怎麼離開這兒?」

    李真咬了咬牙:「來的時候它沒有襲擊我們。」

    「或者是我們對它們而言太小了……或者是那時候它們沒心情——可是……你敢親自再去試一試麼?」北川晴明倚著樹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李真又向海面看了看。依舊是藍天碧海。然而此刻盡收眼底,卻只令人覺得心裡發涼。

    「……不敢。」他低聲道。隨後重重地歎口氣,走到北川身邊坐下來,搓掉胳膊上一層薄薄的海鹽,「這東西讓我想起了我們在台灣發現的那海蛇。或者說……那條龍。也許就是從這裡漂流過去的。但是那東西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快要死掉了。」

    「或許是因為它離開了這座島。」北川用手撐住額頭,「天吶,我真該想想別的辦法的。」

    李真輕輕抬起手,略一猶豫,在北川的手背上拍了拍:「沒辦法的事。也許不來這座島……現在我已經完全異化了。說起來是你救了我一命。」

    「先別管他們,我們去找那枚卵。」李真站起身,沉聲道,「起初我們覺得是太平洋上、可能被真理之門毀掉的那個類種引起了海蛇的變異,但眼下看起來源頭似乎在這座島。這島……你說這島上會不會有類種。」

    北川晴明做了幾次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慢慢站起身:「你是想說,類種影響了它們——但是別忘了,即便是那枚卵和你內體的蚩尤的力量,在這裡都被鎮壓了。」

    李真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然而他的心裡……

    心裡卻忽然有靈光一閃。

    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曾經無視了亞當的靈能。

    而自己與蚩尤融合之後,也曾經限制了蚩尤的靈能——倘若不是神農架之戰到了最後的時候、蚩尤只能以**的力量作戰的話,應決然、呼雁翎、杜啟溪,早就都被一一殺掉了。

    這是否,也是一種靈能?

    而這座島嶼所表現出來的奇特「魔力」……同自己的那種能力有何關聯?

    他再次環視這座被蔚藍的海水包裹、被金色的陽光照耀的島嶼。然而印象已經全完不同了。對他而言,這就是全世界最神秘、最莫測的地方。

    如果、如果能在這裡搞清楚為何自己會被類種當做同類、為何會擁有那樣與眾不同的力量的話……

    李真低聲說了一句:「我們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是暫時沒有了能力而已,何必驚慌失措。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無論是在墓裡,還是流竄在山裡……或者是被於永強那三個人按在地上打的時候——

    都只是因為一口氣。

    我不服輸……我才不相信自己會那麼平平淡淡地死掉。

    哪怕躺在醫院裡、全身插滿管子、所有人都判了自己死刑……

    我依然沒覺得自己會那麼死掉!

    這裡只是一座島而已。

    但我也是一座島。管他什麼風風雨雨驚濤駭浪……我就在這裡。

    我堅不可摧。

    李真從北川晴明的手中接過那柄軍刀,緊緊握住。而後咧嘴一笑:「振作點。你可是冰雪與風之王。」

    走出幾步,他又補充了一句:「況且天氣還這麼好。」

    北川眨眨眼,帶著略顯濃重的鼻音嗯了一聲。

    兩個人已經深入密林十五分鐘。李真自始至終緊握手中軍刀,北川晴明則找到一根尖端銳利的樹枝。出乎意料的是,他們沒有看到其他生物。

    鳥鳴聲倒是不絕於耳,然而林間沒有其他動物——就連昆蟲都沒有。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照理來說,這樣一座位於赤道附近的島嶼,面積又頗大,理應生機盎然才是。但

    目前來看,似乎除了飛鳥,這島上沒其他東西。

    或者有一種可能能夠解釋目前的狀況——這島從未與大陸連通過。

    但至少是好事——這意味著他們不必面對各類巨型猛獸的威脅,只需要提防天空中遊蕩的巨大飛鳥。

    上山花了一個小時。當兩個人覺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新鮮翻出的泥土碎石。它們沿著平緩的山坡平鋪下來,還在簌簌滑動。李真與北川謹慎地攀著高大樹木向前,在繞過一塊巨大的石頭之後看到了那枚卵。

    果然如她所說的那樣,卵仍被堅冰包裹。

    就好像外星人的失事飛船,這東西接連撞斷了四棵一人合抱的大樹,又有半截深陷進泥土裡。只是被冰雪包裹的卵以前會發出淡淡的紅芒,然而眼下卻顯得毫無生氣——菱形的身體呈現暗紅色,中間的位置一隻像是眼球一樣的黑色核心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掉了。

    李真上前一步,試圖將它搬出來。但北川及時出聲阻止:「別碰它,溫度很低,會凍傷。」

    李真這才發現,那枚卵周圍一整片翻開的土地上都覆上了一層白霜。

    靈能所造成的效果的的確確被保存下來了,目前這枚卵的溫度可能接近零下一百二十度。

    奇怪的是,零下一百二十度與周圍將近將近三十度的環境——如此強烈的溫差作用下,熱傳遞的效果似乎並不顯著。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層冰至少還可以維持幾十天。但不管怎麼說,卵的周圍總是有些涼意。

    李真長長地出了口氣,走到它旁邊的一塊岩石上坐下來,往遠方看去。

    卵著陸的位置幾乎在山頂,從這裡往下看,小島的全貌盡收眼底。這島竟然真的是——至少在李真看來——是一個近乎正圓的橢圓形。島嶼周圍的海水由淡綠到翠綠、淺藍、深藍漸變,海岸似乎下降得很快,到距離海岸一千多米的位置,就已經是顏色深沉的海水了。

    「歇會兒吧。」他說道,「目測還沒到中午。」

    這裡樹木繁茂,似乎用不著擔心被天空遊蕩的飛鳥發現。然而眼下他只在腰間圍了一件上衣。北川晴明看了看他,走到另一邊並腿坐下了。

    「外面的人找這東西……應該快要找瘋了吧。還有我們兩個。」李真看看那枚卵,「另一個類種投影來試著保護它。也許它真的相當重要。起初上野觀柳跟你是怎麼打算的?他跟我說的那些事情,有幾分真幾分假?」

    北川晴明擦了擦脖頸上滲出的細汗,又扯了一片葉子在手裡擺弄:「的確是打算要你幫忙徹底毀掉它。至於同你說害怕特務府或者檢視廳得到它、通過研究來改造人類,這也是真的。不過眼下來看,真理之門未必安的是那個心。或者他們原本也打算毀滅這東西……是想要保持技術優勢吧?畢竟他們已經研究了幾十年。」

    「可他後來又要殺我。」李真微微皺眉,「這意味著他明知這麼做會導致這枚卵無法在短時間內被徹底毀滅、有可能落到檢視廳手中的後果,卻打算放任它發生。」

    北川將指間的葉子揉爛了。細長的手指被葉漿染綠了一片:「大概是因為之後發生了計劃之外的事情——那個……路西法,降臨了。」

    現在提到「路西法」、「降臨」這樣的詞語,也還是會有些奇特的違和感。若不是親眼見到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誰都不會想到……所謂的「生靈」,或許真的是存在的。

    「就像你說的那樣,路西法在試著保護它。」北川晴明看著李真,「你說,什麼樣的存在,需要路西法來保護?」

    「路西法」這個名字,其實兩個人都要聽爛了。光輝的晨星路西法,曾經的天使長,第一位熾天使,也是唯一一位墮落的熾天使。

    只是要回答這個問題的話……

    李真咧了咧嘴。似乎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相當可笑。

    「……上帝吧。」

    「主。」北川晴明肅聲說道,「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上野觀柳原本接受了真理之門的命令,打算毀掉這枚卵。但之後他看到路西法降臨了,所以他得出和我們一樣的結論。作為一個狂信者來說……他定然比我們更加深信他自己的結論。於是他臨時改變了計劃——同時他認為自己可以殺死你。」

    李真微微皺眉,在手裡擺弄那柄鋒利的短軍刀。然而現在的他可不是從前的他,手指不像以前那麼靈便。於是刀鋒一頓,左手的食指被劃了道口子。他微微吃痛,而後用另一隻手按了按,說道:「他自稱是真理之門『行走之聖徒』。照資料來看地位不低——王者、天啟四騎士、十二聖徒、各地的高階執事。那麼他似乎也的確有臨時改變計劃的權力——也許你說的是真的。」

    「不過這東西……」他皺起眉看著那枚卵,說不清心裡是震撼還是詫異,又或者已被接二連三發生的各種事「震撼」得麻木了,「這東西……你覺得是傳說當中的,上帝?」

    「也許不把它當成你認知裡的那個『上帝』,而單純地把它當一個類種來看,會更容易接受一些。」北川晴明又扯了一片樹葉在指間繞著。但她顯然也是心煩意亂,不一會兒的功夫,葉片就被折成了兩截,「或者你再想一想——你可以當我是在開玩笑——北川景子……把它投進了岩漿湖。她算不算聖母?讓它出生的『聖母』?這東西被我們挖出地面的時候,它發出的那光——像不像十字架?那麼這東西……你有沒有聯想到在十字架上復生的聖子?」

    「所以說,無論是聖子還是聖父……都可以被稱做主。」北川微微搖頭,「只不過那『聖母』,其實不是什麼正經女人,不是處女。而它復生的那個十字架,是代表了褻瀆與邪惡的『倒十字』。至於試圖庇護它的『聖靈』——則恰恰是曾經因為反對真正的聖子而被放逐的路西法。」

    她冷笑了一聲:「怪不得真理之門的人說《聖經》是偽經……這種褻瀆的事情,就只有那群瘋子才會奉為正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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