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歎口氣,大步走到場地中央,拍了拍手:「各分組注意了。十五分鐘以後體能訓練,有特殊情況的提前請假。」
然後才終於走到李真的那台跑步機旁邊,看了看面板,點點頭:「倒還不錯。還能跑下去?」
李真面無表情地答道:「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麼跑完這個兩萬米,你和那個張可松就地解散。」關心願微微點頭,「下周訓練課之前,把你們的資料給我帶過來。」
李真一愣,沒想到這人就這樣放過了自己。
似乎也不算是一個特別討厭的傢伙……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吧?
在這種全部是能力者的班級裡,這樣做也許是有必然的。然而對於自己……
呵呵。他在心裡苦笑。自己可沒興趣跟那些傢伙攪在一起。畢竟,見過了血與火的人,就很難再提起興趣同那些「孩子」爭狠鬥勇了。
在體能訓練之前,李真跑完了剩下的路程。其實兩萬米對於他來說並不算是難事。他可以飛翔,但不意味著體能就會比那種純粹的**強化的能力者差——至少他有電。
電流可以刺激肌肉,足以令他在短時間裡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以及速度,也可以以溫和的方式為他提供足夠的動力。
他關掉了跑步機,從一邊的架子上取了一條乾淨的毛巾擦掉額頭的細汗,然後走到場地東北角的一個不知名裝置面前。
看起來這裝置倒像是一台遊戲機。大屏幕上不斷閃現各種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細小符號,大約持續一秒鐘,便會隱沒在顏色複雜的背景當中。而可松與那個印尼人分別戴了一副遮擋了半張面孔的視鏡,似乎在以這種動態視覺捕捉裝置對屏幕上的符號進行識別——
一動不動,就好像在對著屏幕發呆。
看著一輪結束,李真伸手在可松的肩上拍了拍:「可松。」
張可松摘下了視鏡,微微一愣,然後瞥了瞥遠處的關心願:「咦?他放過你了?」
「呵……」李真微笑道,「本來我就沒做什麼。他說我們可以先下課了。下周之前把資料交給他就好。」
「噢……」於是可松把視鏡放在裝置旁邊的隔板上,同一邊的印尼人打了個招呼,「那麼我們就先走了,龍浩天。」
龍浩天的目光在李真與可松的身上轉了轉:「嗯,好的。再見。」又特意向李真點了點頭,「李真同學也再見。」
他抿嘴微笑著,看起來好像特別害羞。
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禮貌的——在這學校裡。李真對他原本只算平平的印象也就稍微好了些,向他微微一笑:「好的。明天見。」
兩個人走出訓練場的大門,李真也就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可松「哦」了一聲:「小北我倒真不認識。可能是在我離開這邊之後她才來的吧。北川家倒是有那麼些印象——從前聽……爸爸說起過。」
可松頓了頓:「是日本的一個挺有影響力的家族。第一次見小北的時候我倒沒往那邊兒想——北川這個姓在日本也挺常見。可是聽你這麼一說,哇,她竟然很有背景的嗎?」
李真搖搖頭:「我去哪知道呢。不過她不想說,我也不想問。」
「倒是今天的事兒……」
兩個人一邊零零碎碎地說著,一邊拉著手沿路走。反正街上的活人近乎絕跡,就感覺像是走在末世的城市裡。即便經過了幾座檢查站,那些士兵也都目不斜視。就好像把這對基地裡少見的小情侶當成了空氣。
他們倆沒去食堂,而是在校內的超市裡買了些食材,打算回到宿舍去做。
這還是李真第一次讀「寄宿學校」。他當然申請過,到爸媽那邊去住。然而似乎上級還不打算為他再次破例,於是他與可松就在中年級的學生宿舍裡安頓下來。
一棟四層的小樓,只住了很少的人。二層是男生公寓,三層是女生公寓。每人有大約四十多平、一室一廳的小居室,配備了齊全的生活設施。這讓他有點兒心疼起自己在舊城區租的那套房子來——還住了不到一個月。
回到他二層的居室裡,照例是可松炒菜、他負責洗菜、擇菜。開工的時候還是午後,但等食材準備完畢就已經是夕陽西斜了。這當然得怪李真——他以剛剛跑完兩萬米肚子餓為借口,在工作的時候偷吃了不少東西,使得可松大廚的菜單一改再改,最後從四菜一湯變成了兩菜一湯。
但好歹還是下了鍋。可松不想他偷師,把他推出了廚房。於是李真偷了一個西紅柿,站在窗邊一邊慢慢吃著,一邊看窗外的風景。
其實不過是這幾天見慣了的操場與綠地罷了。然而卻有幸福感從心裡升騰起來——
和爸媽團聚了。可松正在廚房裡忙碌著。
嗤啦啦的炒菜聲、輕微的油煙味兒從門縫裡傳出來,慢慢鑽進他的鼻孔。窗外的橘紅色陽光慢慢移到地板上,曬得身體微微發熱。
這就是最尋常不過的幸福了吧。
他吸著西紅柿裡酸甜的汁液,嘴角翹起來。
真想就這麼一直下去——能夠保護身邊的人,有一兩個好朋友。看到與眾不同的世界,在新生活裡找回從前的感覺。
於是李真看著操場上,三三兩兩正走回來的那些還談不上熟悉的「同學們」,覺得自己可能已經做好某個決定了。
吃過晚飯以後,兩個人照例在一起玩了一會遊戲。當然還少不了親親抱抱之類的曖昧動作。可松一直顯得有些羞澀——似乎上個月她的那一次主動用掉了全部的勇氣。反倒是李真像每一個初嘗甜蜜滋味的男孩子那樣,變得越來越膽大。只是雖然又佔了不少便宜,卻也免不了被可松用指尖與指甲「狠狠」報復的下場。
到了晚上九點多鐘,李真把可松送到了三層的樓梯口,然後兩個人又膩了一小會兒,便分開了。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
然而事情卻往往不會按著人們預料好的那樣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