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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的,我懶得分章節了,一萬一千字,一章發上來了~)
第四百二十章
車輪滾滾!
車伕已經竭力的催促馬匹奔跑,車輪碾壓在石板路上,車軸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剛剛衝到了府門前,車還未曾停穩,府邸裡滿頭華髮的忠誠老僕就已經一路小跑奔了出來。
當奧維多被從馬車裡攙扶下來的時候,這位一向身子骨硬朗強壯的老臣,居然踉蹌了一下,險些就摔倒在車輪之下!
「老,老爺?」
「鬆開我!」
奧維多忽然眼神裡散發出一股凌厲的光芒,狠狠的甩開了抓住自己手臂的老僕,大步的衝進了府邸之中。
大廳上,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已經等候了許久。
這個年輕人身材強壯而結實,卻偏偏穿著帝國官的裝束,一身素白的麻衣袍子,從相貌上看來,倒是和奧維多有七八成相似。眼看奧維多走進來,就急忙迎過來。
「父親?」
奧維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沒說話,而是直接從他身邊走過,來到了桌前,一把抓起了桌上的水壺,也不拿杯子,將壺口對著自己的嘴巴,仰起脖子來,就咕嘟咕嘟一股腦兒灌了進去。
好久好久……
啪!!
水壺被他狠狠的甩在了地上,銅質的水壺已經直接被砸扁。
而奧維多單手用力捏著桌角,這位老臣的身子在隱隱顫抖,手指直接都已經發白!
終於,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
「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奧維多緩緩搖頭,他盯著自己的兒子,語氣有些苦澀:「斯潘!你知道麼。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的後悔!」
奧維多的兒子,斯潘一愣,看著自己的父親。沉聲道:「父親?您後悔什麼?」
「幾個月前的那個新年之夜……我……」奧維多的嗓音低沉:「我……應該死在那天晚上的!」
斯潘身子一震,吃驚的盯著自己的父親,沒想到父親居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在希洛政變篡位之後,似奧維多這樣的前朝老臣,一度就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而奧維多在政變當日之後,被關押在了皇宮裡的牢房之中。
最終,這位老臣選擇了向希洛屈服——明裡暗裡,自然也有不少人會對他報以斥責和不屑:這位向來以強硬而著稱的財政大臣,原來事到臨頭,也只是一個軟骨頭而已。
而只有斯潘才知道。自己的父親選擇走這一步,是多麼的艱難!!
他只記得,父親終於被放回了家中之後,那天晚上,家裡老老小小都在慶幸——可唯獨這位老臣。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關了整整一夜。
甚至當時,就連自己這個做兒子的,雖然也為父親平安歸來而高興,可內心深處,某一個深深的地方,也難免會對父親最終選擇變節。而感到有那麼一絲一絲的失望——這一絲失望和人性倫理情感無關,只是大概是源於心中偶像的幻滅吧。
而偏偏就在父親向希洛屈服,安然回家之前,帝都之中爆發出了卡曼和羅小狗血濺大殿的事件!
這樣強烈的對比之下,可想而知,這位老臣心中是受到了多大的煎熬!
斯潘甚至無法想像。是什麼樣的一種力量,支撐著父親,依然挺起了腰板,重新挑起了帝國財政的重擔,在明裡暗裡的那些譏諷嘲弄之中。一步步挺到了今天。
「如果我再老上幾歲,或許我就隨馬爾希陛下一起去了。」某個夜晚,飲了兩杯酒之後的奧維多,對自己的兒子這麼說:「但現在我不能死……因為你們這一代,還沒有長大!」
正是這樣的話,重新點燃了斯潘心中對父親的崇拜之火。
而直到今天,看著父親失魂落魄,彷彿是逃跑一樣的逃離回家中,看著父親用沮喪的語氣,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斯潘凝了凝神,穩了穩心神,伸手扯住父親的衣袖:「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奧維多淡淡一笑,然後用古怪的語氣,將今天在皇宮之中發生的一切講述了一遍。
斯潘開始還能保持鎮定,可聽到後來,頓時驚呼一聲,他用力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瞧著父親。
奧維多不為所動,繼續用那種近乎冷漠的口吻,將皇宮裡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希洛……這,這個篡位者!!他是瘋了嗎!!」斯潘厲聲喝道:「他居然敢對鬱金香家族下手!!他是真的不怕挑起內戰嗎!!!」
這個年輕人激動的揮舞著手臂:「這個無恥的篡位者!!他忘記了,是鬱金香家族這樣的國之擎壁,在最為難的時代支撐起了帝國的天空嗎!他忘記了,是偉大的初代公爵,一力造就了今日的羅蘭帝國嗎!!他……」
對於自己兒子的激動,奧維多並不意外。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兒子,從小就是一個堅定的「鬱金香主義者」,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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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的說,自己的兒子是一個鬱金香家的崇拜者。
這並不奇怪,事實上鬱金香家的偉大傳說,始終在帝國之中流傳,很多年輕人,尤其是貴族階層之中,很多年輕的人從小幾乎就是聽著鬱金香家那位初代公爵的故事長大的。那位初代公爵的光輝形象,深深的印刻在了很多年輕人的心中,被他們許為心中的偶像!
一個天賦縱橫的少年,靠著一己之力,開創出一個偉大的家族,成為舉世無雙的顯赫人物,造就一段無法被超越的傳奇,成為萬人景仰的對象——還有什麼比這種故事更能激發年輕人的崇拜呢?
若是在從前,奧維多當然會讚許自己兒子的這種觀點——就連他自己也是聽著杜維的傳說長大的。
但是此刻,生平第一次。當兒子義憤填膺的時候,這位老臣,卻陷入了一種奇怪而冷漠的……沉默之中!
斯潘宣洩了一番之後,忽然發現父親的沉默。他皺眉,看著微微有些出神的父親:「父親……您在想什麼?」
奧維多忽然輕輕一歎,低聲道:「我在想……假如……馬爾希陛下還活著在位,他會怎麼做。」
斯潘一愣,隨即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父親,驚呼道:「父親?您……這是什麼話?!」
奧維多緩緩的坐了下去,他的手依然緊緊捏著桌角。
老臣的身子微微顫抖著,然後,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因為就在剛才,在皇宮之中。面對希洛這個篡位者……面對他的那些言辭……我忽然發現,我幾乎被他說服了!」
他的臉上表情,有些慘然!
斯潘臉色更是難看,他咬了咬嘴唇,看著父親:「您……您怎麼可能產生這樣的想法?父親。您是我見過最堅定最勇敢的人……」
「這和堅定勇敢無關!」
奧維多有些虛弱,但是卻非常堅決的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兒子:「我們都尊敬鬱金香家……不,甚至可以說是崇拜鬱金香。但是……我忽然發現,若是暫時拋開心中對鬱金香家的那些情感因素的話……用一種看待歷史的冷靜的態度對看……我忽然發現,對於一個正常的帝國而言,現在的鬱金香家。的確是一個畸形的存在!」
頓了頓,他看著滿臉不滿的兒子:「這話很難聽……但事實,就是事實。」
「在一個帝國之中,最高的權柄,永遠只能掌握在一個人手裡。任何類似權臣這樣的存在,只會和皇帝爭奪權力……權力就這麼多。你多拿一些,我必然就少拿一些!
作為任何一個皇帝,除非是特別昏庸的,都絕不可能長期容忍一個權臣和自己分享至高的權力!
而我們的帝國……這樣的特殊情況,卻已經維持了一百多年。
幾代的皇帝。都默默的忍耐著鬱金香家的存在,默默的忍耐著,帝國之中有一個完全有資格對皇權產生威脅的龐大存在,默默忍耐著,一個和自己分享最高權威的存在!
這對皇帝這種天然的領袖而言,是無法想像的。
所以……說鬱金香家偉大,它自然是偉大的。
然若是撇開感情因素的話……現在的鬱金香家,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對於一個帝國來說,它的確可以說是一個畸形的存在。
你讀過史書,我也讀過史書。
皇權是排他性的,是唯一性的!
皇權或許會在某一個短暫的時間內,對權力做出一些妥協和讓步,但這個時間是有限制的,遲早,皇權會爆發出強烈的反彈。因為皇權這種東西,天然就不可能是一個可以和人分享的東西!」
斯潘盯著自己的父親,他似乎試圖反駁什麼,但是偏偏從小就精熟史書的他,卻一個字的反駁都說不出來。
儘管情感上真的很難接受……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父親,奧維多,他說的是實話。
這的確是事實!
「那麼您說到馬爾希陛下……」斯潘猶豫了一下。
「我在想……面對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現在坐在皇宮裡的那個人不是希洛,而是馬爾希陛下,他會怎麼做。」
斯潘忽然眼神驚詫起來:「父親!您這說的是什麼話!!若是馬爾希陛下在位,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倒行逆施的行徑!!」
「倒行逆施?」奧維多居然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嘲弄的微笑:「你認為,現在對鬱金香家下手削弱他們,是倒行逆施麼?」
斯潘想反駁,他想說對於一個為帝國立下了不世功勳的傳奇家族下手,是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情。可隨即他又想到了剛才父親說的那番話。
不可否認的是,撇除自己對鬱金香家的情感上的傾向。若是以冷漠的中立的態度來看的話,父親的話是有道理的:鬱金香家的存在太過特殊的!特殊到古往今來的史書之中都再也找不到一個相似的例子。
皇權這種東西,長期分享的結果,必然會造成爭鬥!
而鬱金香家無論是立下過多大的功勞,但是在皇帝的天然合法地位面前。都沒有立場要求繼續分享皇權——除非鬱金香家立刻造反,讓自己成為新的皇室。
如果不造反的話,那麼作為一個貴族,的確。就應該保持一個貴族該有的權限。
越線這種事情,是特例……可暫時,不可長久。
想了許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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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終於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
「如今帝國內憂外患,希洛就敢做這種大事,一旦掀起內戰,那麼帝國的國勢將滑落到什麼地方?這等愚蠢的事情,難道不是倒行逆施嗎?!」
奧維多卻冷靜了下來,盯著自己的兒子:「內憂外患?你告訴我有哪些內憂外患?」
這一次,不等斯潘開口。奧維多自己就已經飛快的繼續說了下去:
「內憂麼?目前唯一的內憂,便是希洛得位不正!但偏偏他沒有任何競爭對手和皇位的假想敵存在了!哪怕有些人會認為希洛得位的方式不齒,可至少在奧古斯丁王朝,希洛是唯一一個具備了繼承權的最佳血脈人選!對他最有威脅的人都死了!!所以就算有些人不屑他,但在這個血統法統就代表一切的世界。他身上流淌的鮮血,就注定了他是目前最佳的皇帝人選。這一點毋庸置疑!
除非改朝換代!將奧古斯丁王朝換掉!
可是無論是民間還是貴族階層,都並沒有向改朝換代推翻奧古斯丁家統治的意思——既然沒有,那麼希洛作為奧古斯丁家的唯一代表繼續坐在皇帝的位置上,看似不穩,其實就比誰都穩!
倒是內憂……我卻反而認為,目前鬱金香家的存在。才是帝國最大的內憂!
權力這種東西,其實非常簡單。
一個健康的合理的規則就是:你是什麼地位,就行使你的地位賦予你的權力。我是財政大臣,那麼就做財政的成做的事情。他是皇帝,那麼就擁有皇帝該擁有的權力。
而鬱金香家現在,是以公爵的身份。扮演著整個帝國幾代人的太上皇的權力……你認為,這合理麼?
至於你說的外患……
外患在哪裡?
難道就因為今天西北**師報來的那個和獸人的軍事衝突?天知道這是不是西北**師為了背叛鬱金香家而自己炮製出來的陰謀!
獸人那些異族已經對我們屈服了一百年!我們漸漸的削弱它們,用經濟的手段削弱它們,打擊它們!
你以為每年大批的走私商隊北上去交易,真的只是皇室對這種事情疏於管理麼?
我們用我們人類特殊的智慧。用我們人類最擅長的方式:智慧!來削弱我們的敵人!
我在財政大臣的位置上幹了多年,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目前的獸人王國,正處於空前的虛弱之中!至少從它們的國力上來說是如此!
因為不受限制增長的人口,加上內部資源的匱乏,獸人王國裡的內亂已經越來越多!我得到的最機密的消息,在最近的三年以來,獸人王國內的大小部落之間的內訌和內鬥,爆發的次數比過去的十年裡加起來都多!
我們用羅蘭帝國出產的最廉價的東西,糧食,衣物,等等這些消耗品,去獸人的地盤上換取走它們真正的資源!
我們在一點一點的給獸人放血!
外患?
我告訴你,帝國上下,即便是最保守的將軍,都不認為獸人會對帝國有什麼真正的威脅!在卡巴斯基防線完整,在帝國幾個精銳主戰軍團俱在的情況下,我不認為獸人會對人類構成什麼威脅。
至於我們的明水準,這一百年來,我們的軍事手段又有了長足的進步……而獸人,它們有什麼?力量?野蠻?勇氣?
你還想說草原麼?
放眼整個羅蘭帝國的建國歷史,這一百年來是草原最最衰弱,對羅蘭帝國最最屈服的時代!
我們通過這一百年時間,在不停的削弱這那群草原蠻子!我們用糧食,用劣質的酒,從草原上換取到了足夠的戰馬!換走了草原人對我們唯一具備優勢的物資!!
而一旦在騎兵上草原人對平原人不再具備優勢的話……那麼草原人可以肆意妄為的時代。就早已經結束了!!
斯潘,你應該明白!
你我所在的時代,是整個羅蘭帝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時代,最繁榮的時代!這也是最好的時代!!」
斯潘無言。
奧維多卻繼續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很沮喪。為什麼很憤怒麼?」
「……不知道。」
「因為我痛恨這些!我痛恨!!」奧維多用力捏緊了拳頭:「我痛恨從那個篡位者的口中,偏偏說出了這些讓我無法反駁的事實!我痛恨,他狠狠的掀開了我一直包裹在情感傾向之下的真真的認知!
從感情上,我討厭希洛,但是從理智上……我卻不得不認同他的說法。」
說到這了,他緩緩道:「他的說法,除了上述這些,還包括了最重要的的一點:就目前看來,現在,是整整一百年來。帝國皇室可以削弱鬱金香家族的,最好的時機!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時機!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皇室收回全部皇權的最佳機會!天時地利人和,幾乎所有的一切,鬱金香家都處於重大的危機之中!
現在的鬱金香家,正出於空前的虛弱狀態!
若是想收復權柄。重塑皇權的獨一無二的危險——是獨一無二的!那麼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不會再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第一,希洛的政變,使得鬱金香家失去了一批年輕的精英,他們內部陷入了一種混亂之中,保守派和激進派,處於一種分化的狀態。
第二。那位女公爵上位時間不夠,她太年輕,資歷太淺,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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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一個女人!雖然她的血統,給予了她很強的優勢。但這些優勢並不足以填平所有的弱點!尤其是她是一個女人,在這個男人為主的世界裡,要讓鬱金香家那群多年老資格的老家臣群體,讓那些驕兵悍將,乖乖的對一個女人低頭——而且還是一個沒有證明過自己。從來沒有做出過任何顯赫讓人信服成績的,年紀這麼輕的女孩……這實在是太難了!
第三,西北**師的背叛,這當然不會直接造成鬱金香家的崩潰,但會讓它們狠狠的疼一下!會讓它們失血!會讓它們斷掉一支手臂!
最重要的是,會更加嚴重的打擊了那位女公爵的威信!
試想,在剛剛接掌家族不久,家族裡的實權將領就率軍背叛……在所有人討伐譴責西爾維斯特的同時,自然也會有許多人會認為,是這位年輕的女公爵,她的掌控能力太差,是她的領導能力太弱!
一句話,性別,年紀,都是那位鬱金香公爵最大的弱點。
鬱金香家是偉大的!威望是高的!
但是目前的這個鬱金香家,卻是一百多年來,最最虛弱的時候。就像一隻巨龍——但它卻是一隻暫時生病的巨龍!
更讓我不得不承認的是,鬱金香家對於草原的掌控也出現了問題。
這一次草原的異動,已經證明了那個所謂的白王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我甚至可以說……正是當年杜維的過分強大,過分的榮耀,才會給今日的帝國埋下了禍根!他的幾支後裔,都繼承了他的一些天才。
然而當這些天才互相之間開始爭鬥的時候……
我不認為,現在的鬱金香家,還能保持多少強大的成色。」
說到這裡,奧維多緩緩道:「這只巨龍,正處在病弱之中。我們不知道它會病多久……但可以料想,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以那位女公爵的聰明,早晚會解決掉內部的所有問題,讓這只巨龍恢復健康!所以,這個機會,就是再難得不過的了。或許,在過去的一百年,和未來的一百年時間裡,現階段,是對這只病龍下手最好的時機!
希洛唯一的弱點,就是他繼位的時間也同樣短暫。是他得位不正造成的人心缺失。
但縱然如此。也不得不說,希洛選擇下手的時機,並不是太差,而是太好!
就在方才。在皇宮之中,希洛親口對我承認。他知道他自己的劣勢在那裡。
但是老天不會再人第二次機會!若是錯過這個機會,或許他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再削弱鬱金香家收回皇權了!
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要等條件全部齊備再動手的——老天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
所以,無論如何,面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希洛是不會放棄的。哪怕他自己同樣也有弱點。他也不會放棄!
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斯潘久久無言。
過了很久,他才低聲道:「可是父親……您提起馬爾希陛下,又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若是馬爾希陛下在位,他也會這麼幹的。」
「我不信!」斯潘搖頭:「馬爾希陛下是一個好皇帝!」
「正因為是好皇帝。他才更會這麼做。一個出色的好皇帝,就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皇權收回,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改變這種和別人分享權威的狀況!你給我記住!皇帝這種人群,天然的就沒有任何親情人情可言!在皇權面前,一切試圖分享權力的。都是敵人!」
說完,奧維多拍了拍自己的兒子:「好了……下面我要叮囑你幾件事情。」
斯潘面色複雜,雖然還有些不甘,卻依然默默的垂下了頭來:「父親,請您吩咐吧。」
「我知道我這些年把你壓制在財政署,管束在我的羽翼之下,你心中一直不滿。我並不是不讓你進入軍隊……而是我存了幾分私心。在太平的歲月裡。你就算進入軍隊,也沒有裡施展抱負的舞台,你只能在軍隊中苦熬資歷,默默的將時間浪費在訓練場上。然後等到一定年紀之後,轉為職,掉進軍部裡當一個做做書案的人。我想這並不是你所嚮往的人生。」
「……」斯潘默默點了點頭。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奧維多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歎息道:「這個帝國未來的局勢,我已經看不太透……我真的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死掉!我很擔心希洛,他是一個瘋子!但卻是一個聰明的瘋子!他的可怕之處在於,他會用最理智的態度,玩出最瘋狂的賭局!我無法看清。未來這個帝國會被他拖著滑向哪裡。可是……我今天卻偏偏答應了他的一個要求。」
「要求?」斯潘眼神一變。
「從明天開始,我會卸去財政大臣的職務,正式出任帝國宰相。」奧維多的這句話,讓斯潘的身子一震!!
宰相!!
至少從官職上來看,這絕對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位置!
「我並不想接受這樣的任命,但是我既然在政變的時候沒有選擇隨馬爾希陛下一起死去,那麼留下這條命,我總要做點什麼的。希洛是瘋子也好,是智者也罷。是篡位者也好,未來是一代明君也罷……我總要繼續站在這裡,繼續看著這個帝國。在我死之前,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父親……」斯潘的聲音有些顫抖:「您……是打算輔佐希洛……削,削,削藩?您要幫助他,對鬱金香家動手了?」
奧維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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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和語氣都異常的嚴肅!
他的眼神裡甚至閃現出了一絲痛苦。
可他,終究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心中對鬱金香家的尊敬並不比任何人少……但至少,我認同了希洛的那番話。一個正常的帝國,不應該存在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就算我再怎麼敬重鬱金香家……我首先,是一個羅蘭人。」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兒子,不去看斯潘臉上那濃濃的失望之色,奧維多已經飛快道:「我也做出了決定……從明天開始,你不用繼續在財政署裡待著了,我想這幾年,你歷練得也差不多了。我有一個新的職位,或許你會非常感興趣。」
「新的……職位?」
……
急促的腳步聲穿過了台階,穿過了長長的走廊。
即便裙角飛揚,幾次都差點絆倒,但是卻依然沒有讓她放慢腳步半分。
終於衝到了房門前……
門前的幾個護衛看見了她,都沉默的緩緩讓開。
費歐娜深深的吸了口氣,雙手用力推開了房門!
雙開的拱門被推開之後。這偌大的房間之中,費歐娜一眼就看見了杜微微,看見了這位鬱金香家的領袖。
杜微微那頭紅色的頭髮已經被緩緩的紮成了一束,綁在了腦後。這樣的髮型。更加凸顯出了她線條優美的頎長脖子。
她身上沒有再穿著往日的那套貴族的華服和柔軟的長衫。
一件造型奇特而瑰麗的鎧甲,正套在了她的身上!鎧甲之上,雕刻滿了細細為花紋:那朵在火焰之中綻放的鬱金香!
一柄長劍,連著劍鞘靜靜的平躺在身邊的桌上。
杜微微平舉起著雙臂,而就在杜微微的身邊,幾個神色嚴肅的僕從,正緊張有序的幫她小心翼翼的將鎧甲的每一條搭扣和繩子都繫好。
費歐娜衝進來的時候,杜微微剛好完成的穿甲的最後一個步驟。
她輕鬆的揮舞了一下雙臂,然後飛快的抓起了桌上的劍。
「跑得這麼急,做什麼?」杜微微沒有抬頭。眼睛盯著這柄劍——如果陳道臨在這裡看到這把劍,一定會很吃驚!這正是他自己從現實世界帶來,然後那天又遺落在鬱金香家城堡裡的那一把。
「大人……努林,努林行省……」
費歐娜喘著氣,飛快走上幾步。將藏在袖子裡的一張紙卷遞了過去。
杜微微瞇著眼睛看了一眼,然後做了一個古怪的動作。
她隨手接過,看也不看,就輕輕的丟在了桌上。
「不用看了。希洛這個傢伙做事情歷來都是謀定後動。」杜微微的神色似乎很平靜,甚至……彷彿還有些古怪的輕鬆?
「他既然敢走出這一步,那麼你手裡的這個消息,不用看我也知道了。是希洛的軍隊已經開進了努林行省了。對麼?」
「……是,就攔在了我們和西北要塞之間!」費歐娜咬牙,攥緊了拳頭:「那個該死的西爾維斯特!他徹底背叛了我們,投靠了那個篡位者!」
「很正常。」杜微微居然臉上還有笑容,只是這一絲笑容,在費歐娜看來……卻是那麼的。冰冷?
「他知道他沒有未來。」杜微微搖頭:「一旦我騰出手來,無論他怎麼樣,我都會收拾掉他。家族不會容忍一支不聽話的西北**師長期存在。就如同……皇帝不會容忍一個不聽話的鬱金香家族長期存在。這其實是同樣的道理。所以,西爾維斯特,他遲早都會做出一些極端的動作。只是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選擇投靠希洛。我原本還以為他會悄悄的聯絡家族裡的重臣們一起來對我逼宮。他走的一步看似聰明,卻其實非常愚蠢的棋。」
「愚蠢?」費歐娜有些疑惑。
「希洛……是篡位者,本質上,他就是這個帝國內最大的背叛者!你知道一個很有趣的理論麼?所以背叛者,其實從內心深處,都非常討厭其他的背叛者。正因為他們自己背叛過,所以他們格外害怕被別人背叛。所以,西爾維斯特選擇投入希洛的懷抱……表面上看很明智,但實際上……他在希洛那兒,只會被利用,然後狠狠的扔掉!希洛根本不會真的相信一個背叛者。因為他自己就是。」
讓費歐娜吃驚的是,從頭到尾,這位鬱金香家的女公爵,說話的口吻,和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麼一副淡淡的,若無其事的樣子!
終於,費歐娜忍不住,低聲道:「大人……您的情緒……真的沒問題麼?」
「問題?當然有問題!」杜微微的手指輕輕的把玩著手裡的劍柄,她的語氣越發古怪了:「我當然很生氣,很憤怒。對於西爾維斯特那個傢伙的背叛,對於希洛看準時機對我的下手……我對這一切都很憤怒!甚至包括了在草原上那個躲在草原王帳篷後面興風作浪的,我的那個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遠房堂兄!白王?哼……他是真的想當王麼?」
「那麼您,您現在……」費歐娜看著杜微微臉上的笑容,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然我該怎麼辦?」杜微微瞇起了眼睛來,這是她彷彿終於恢復了一點「正常」,凝視著費歐娜:「在你的思維之中,我是不是應該憤怒的將房間裡的一切砸得稀巴爛,然後咆哮著,尖叫著。向老天用最最惡毒的言辭詛咒希洛,詛咒西爾維斯特,詛咒那些該死的混蛋?」
費歐娜無言……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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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窗戶外面。忽然傳來了密集如雨點一般的聲音!
費歐娜立刻就辨認了出來……
這是馬蹄!
戰馬!!
很多很多戰馬!!
很快,嘹亮的集結號就在城堡的廣場之上傳來!這嘹亮的號聲,越吹越響!!
杜微微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自顧了片刻,口中卻彷彿漫步進行一般的繼續說著:
「我知道希洛那個小神經病是怎麼想的。無非就是逼我……哼,和我玩陽謀,是麼?割去我的一塊肉,再給我弄一堆麻煩擺在眼前,他認為我身負重任,就沒有衝冠一怒的可能。就沒有豁出一切拿刀開片的可能?他認為我是有智慧的……所以我會在衡量利弊權衡之下,忍氣吞聲,忍下他搶奪走了西北**師的事實!因為好像從任何角度來說,我統領的這個鬱金香家族,現在都是處於歷史上最虛弱的時候……我沒有資本和他希洛翻臉……也應該沒有底氣和他翻臉!我要面對族內那些老臣們的質問。還要面對草原上那聚集得越來越多的草原騎兵?」
說到這了,杜微微忽然住口不說了!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放生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這樣的笑聲來得實在是太突兀了!甚至讓費歐娜有種想衝上去摸摸杜微微額頭的衝動!
她……在這一刻……
這位鬱金香公爵大人,不會是真的被氣瘋了吧?
費歐娜心中這麼不安的揣測著。
可忽然,杜微微那奇特張狂的笑聲,來得突兀,走的也迅速!
她已經飛快的收起了笑聲。
然後。費歐娜就發現這位女公爵大人,在盯著自己!
她那精緻的臉蛋上,依然是一幅平靜和淡漠的表情,但是那雙漂亮的眸子,卻已經瞇成了一線!
費歐娜忽然感覺到,杜微微的眼睛裡……彷彿有一種可怕的東西!!
非常可怕!!
「我那個親愛的小神經病侄子。其實想的很對,算得也很準……他抓機會的時機也非常棒……我甚至可以說,在大局觀上,他比那個被他陰死的馬爾希更厲害一點,而且……他還更冷酷無情一些。這些都是很難得的品質。別這麼看著我,我沒有在說反話。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殘忍,冷酷,無情,都是必要的品質。」
杜微微說道這裡,卻已經緩緩的抓起了劍,轉身就大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門——費歐娜只好亦步亦趨的快步跟在後面。
「……但是希洛卻偏偏犯了一個錯誤。」
杜微微邊走邊說,她甚至沒有看任何人——一路走過來,城堡裡所有的人看見這位滿身戎裝的女公爵,都全部跪下行禮。
杜微微沒看這些人,飛快的沿著台階往大廳走去。
「他想利用我是一個女人的弱點,這一手當然很聰明。但是他同時又想利用我是一個理智聰明的人,來逼我做出妥協……這可就想岔了。」
杜微微走到了二樓通往一樓的台階,忽然站住了!
她身邊的鬱金香家的護衛,都整齊的停下了腳步立在她的身邊,只有費歐娜,差點一頭撞上了杜微微的後背。
杜微微卻已經轉過身來,依然是帶著那種冷漠的微笑,看費歐娜一眼。
「他的錯誤就在於……他認為我是女人,這個弱點可以利用。卻偏偏忘記了女人的另外一個天賦的特長。」
「天賦……特長?」費歐娜一愣——有那麼一瞬間,這個女人居然傻乎乎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高聳的胸部。
「別做出那種白癡的樣子。」杜微微擺擺手,她的表情彷彿越來越好玩了。
她抬起頭來,盯著牆壁上的那一副巨大的油畫!
那張覆蓋了整個二樓到一樓牆壁的巨大油畫!
油畫上,那個紅色頭髮的年輕人……那個被帝國幾代人傳頌了無數遍的名字……
「女人的天賦特長就是……身為女人,我他媽有時候,就不會和別人將道理!身為女人,我他媽有時候就偏偏不想當個聰明理智的人!身為女人,我他媽就有不講道理亂來的權力!!而偏偏這一次。我還就不想當聰明理智的領袖了!!我還就要胡作非為一次了!!」
費歐娜的嘴巴已經張大了!!
老天!自己沒聽錯吧!
在這位高貴優的公爵大人的嘴裡,居然聽到了類似「他媽的」這樣的粗言穢語?!!
我是不是聽覺出現了幻覺?
「看見了我,我的這位祖先。」
杜微微抬起手來,指著牆上的壁畫:「我的這位祖先是公認的那個時代最聰明的人之一……可就算是他。當年也曾經對那個時候的光明神殿教宗說過一句很大逆不道的話……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
看著費歐娜驚恐的表情,杜微微伸過手去,捏住了這個艷麗熟女的下巴,臉上帶著一絲邪惡的笑容:
「我的祖先對那個糟老頭子說:惹急了老子,我就轉過頭幫著罪名來打你們,看看誰先死!」
費歐娜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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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喲!!那位英明神武的初代鬱金香公爵大人,真的說出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希洛不是想以勢逼我麼?他不是認定了我會妥協麼?我就讓他知道知道,一個被惹怒的女人,到底還會不會保持理智和他講道理!」
說完這句話,杜微微已經飛快的抽出了手裡的寶劍!
她將劍鞘輕輕扔在了地上。轉身就大步朝著大廳的門口走去!
費歐娜身子有些發軟,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忘記了跟上去。
遠遠的,費歐娜就看見城堡的大門被打開,杜微微走出了大門。站在了台階上。
有隨身的護衛,已經將一條鮮紅的披風飛快的繫在了杜微微的身後。
而越過杜微微的背影,費歐娜隱約可以看見,鬱金香家城堡外的廣場上,已經刀劍如林!
密密麻麻的,不知道雲集了多少騎兵!!!
珵亮的鎧甲,反射出大片大片的寒光!!!
杜微微背對著費歐娜。然後做出了她的生平第一次面對軍隊的……動員!
「所有鬱金香家的將士聽著!!我不想和你們廢話!因為我現在非常惱火!!非常憤怒!非常想殺人!!那個叫做西爾維斯特的雜種,他背叛了家族!他想帶著**師分裂出家族!!我想你們所有人都清楚,鬱金香家自從立族一百多年來,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我現在,就要去。去西北要塞!我會親手砍了那個雜種的腦袋!然後用石灰醃成標本!再派人傳送到家族領地的每一個城鎮,每一個鄉村!!我會讓所有人看到,觸怒偉大的鬱金香的後果!!我會讓所有的人看到,玷污了偉大鬱金香榮耀的下場!!」
杜微微略微有些尖銳的女孩的嗓音,此刻卻異常的嘹亮!
她揮舞長劍。劍尖指著天空,對著面前的無數騎兵們,憤怒的咆哮:
「現在,我就要出發去殺人!!你們,跟不跟我去!!!」
短暫了幾秒鐘之後……
整個城堡前的廣場,千千萬萬的聲音,就化作了一個字!
「殺!!!!!!!」
……
杜微微已經走下了台階,翻身跳上了護衛牽來的戰馬。
而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的費歐娜已經追出了大廳,追到了台階上,緊張的看著坐在戰馬上英姿颯爽的杜微微。
「看好家。」杜微微回頭對著費歐娜,扯了扯嘴角,那冰冷的笑容再次浮現出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這天……塌不下來!」
「可是……大人……」
費歐娜心中畢竟還是焦急的。
至少從本質上,她卻恰好是希洛所說的那種人:聰明,有理智,知道什麼時候需要忍耐和妥協……
所以,在費歐娜的心中認為,杜微微這樣激烈的反應,這樣火山爆發式的反應……絕對是極不明智的!
可偏偏,杜微微看出了費歐娜的顧慮,卻故意打馬來到了她的身邊。
微微彎腰下來一點,杜微微壓低了聲音……
這一刻,這個女人臉上的笑容,簡直可以用「邪惡」來形容!
「費歐娜……你猜,假如我玩得更大一點,希洛那個傢伙會是什麼反應……我的意思是,等我弄死西爾維斯特那個雜種之後,奪回了西北**師和西北要塞……讓西北**師撤回家族,我會在走之前,把西北要塞的城門都拆了!把這個不設防的要塞送給在北邊的獸人……你猜猜,如果我玩這麼大的話,希洛那個傢伙的表情會有多精彩?」
噗通!!
費歐娜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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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被惹怒的女人好可怕……很多兄弟應該都深有體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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