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樹林的深處。
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確定了蒙托亞阿德還有綠豆糕都沒有跟來……事實上,他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那三人已經有了數百米遠。
蒙托亞還算可靠,而綠豆糕,那個傢伙驕傲得很,既然答應了留在原地不過來窺探自己的**,想來以他是做不出這等事情的。
陳道臨靜靜的看著自己手裡的這件東西。
這是剛剛他從自己的腳踝上摘下來的,準確的說,這並不是什麼腳鏈,而是一串手鏈。
看上去呈現出銀白色的鏈子,造型小巧而精緻,質地麼,當初他以為大概可能是銀的,但是自己佩戴了這麼幾個月時間卻並沒有氧化變色,那麼可想而知,這質地肯定不是什麼銀子了,大概是白金什麼的高等貨色吧——也許是鋁合金?
陳道臨心中很惡意的猜測。
當初自己在海外遇到那個自稱惡魔僕人的老克裡斯,那傢伙把這鏈子贈送給自己,說關鍵時刻能保命。自己一直以來戴在身上,實在也沒發現它到底有什麼作用。
原本麼,只以為是一個吉祥物或者是護身符之類的東西——那個老克裡斯,在陳道臨看來,其實和現實世界裡天朝或者西方的宗教組織裡的神棍差不多。無非區別就是他到底喊的是阿彌陀佛或者是上帝保佑。
這種護身符,老傢伙當時說的好像很神乎其神的樣子,但是一直沒體現出什麼價值來,陳道臨甚至差點就把它給忘記了,反正一直戴在自己的腳踝上,並不礙事,睡覺洗澡也都不曾取下來。
綠豆糕他們說的,自己昨晚大展神威,變身之後忽然有什麼神器……嗯,就是那件傳說之中的缺月五光鎧護體,然後一口氣把變身成巨龍的綠豆糕狠狠的轟成了渣渣。
真有那麼牛叉嗎?
那個缺月五光鎧,自己手裡倒是有一套,不過是帝都的那位帝國第一名匠康大師製作的複製版。
陳道臨就算從腳趾頭想,也至少可以確定一點,自己昨晚大展神威能幹掉綠豆糕,絕對不是康大師的那件複製版的山寨貨的功勞。
這麼說來……
陳道臨眼睛亮了,嘴巴張開,連口水也流了出來,死死盯著手裡的這串鏈子。
難道……這鏈子裡,這鏈子裡……
那套正版的神器?缺月五光鎧,就藏在這鏈子裡!!!
這可是真正的神器啊!
按照他們說的,昨晚自己穿上了這件神器,就立刻把身為聖階之中的綠豆糕轟成了渣渣!!
而就在之前,綠豆糕變身成了龍,把同樣是聖階境界的那位帝國大劍師給轟成了渣渣……
這麼說來,自己穿上了這件神器鎧甲之後,豈不是……
「發達了!發達了!!」陳道臨口水長流,滿臉都是狂喜。
這還不叫發達麼?連聖階都可以隨便轟殺,自己有了這件寶貝,在羅蘭帝國豈不是可以橫著走?!什麼希洛皇帝,什麼大劍師卡奧,見了自己還不都可以當他們是螻蟻!!!
自己還逃離帝都倉皇逃竄,逃個屁啊!有這件寶貝在手,大搖大擺衝回帝都去!你希洛還敢把老子怎麼樣?直接殺進帝都,把他的皇宮轟成平地!!
可隨即,一個更加現實的問題就擺在了陳道臨的面前:
這麼牛叉的一件寶貝,怎麼使用?!
如果說穿上這件鎧甲就可以變身成超超超級賽亞人。
可……到底怎麼才能召喚出這件鎧甲?!
用力搓了搓手裡的鏈子,陳道臨陷入了茫然之中。
沒有召喚的咒語?自己用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魔法,都無法從這條鏈子上感應到一絲一毫的魔力波動。
甚至以陳道臨自己現有的魔法水準,他都無法感應到這鏈子的任何異常——如果說這鏈子裡儲藏了一件神器,那麼它應該是一個類似於儲物戒指一樣的魔法裝備才對吧……可是……
陳道臨唉聲歎氣,瞪大了牛眼瞧著手裡的鏈子……
難道是有什麼召喚的咒語?
可聽蒙托亞他們說,自己昨晚和綠豆糕戰鬥的時候,最後差點被踩成肉餅,在危機時刻,自己根本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啊。
沒有咒語?那就是……用魔法來開啟?
「老克裡斯害人啊!」陳道臨歎息,忽然心中對那個惡魔的僕人生出無限惱恨:你把這麼一個寶貝給了我,卻不告訴我正確的使用方法?
等等……老克裡斯當時說的是,關鍵危機的時候,可以用來保命……嗯,他是這麼說的沒錯。
可是……
達令哥哭笑不得,難道……一定要等自己被人轟成渣渣,性命不保的時候,它才會被激活啟動?
這才是它的正確使用方法?!
……
……這可就麻煩了!!
或許有人會說,簡答啊,以後遇到敵人至少你有一個立於不敗之地的壓箱底大招啊,遇到強敵,放大膽子和對方拚命,反正你又死不掉,到了最後總有這個神器來幫忙力挽狂瀾嘛。
可這問題就來了!
這個神器到底是怎麼「判定」的?
自己到底要慘到什麼程度,才會被認定是「關鍵時刻」?!
打折腿算不算?
心臟停止跳動?
內臟受傷?!
總不能讓自己每次遇到敵人,都拿自己的命和對方去拼吧?!
萬一自己猜測的錯的,拿命和敵人去拼,拼到最後,這神器並沒有被激活——自己可就一條命,拼掉了可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啊!
再比如說,如果這東西的激活標準是:瀕臨死亡狀態的話……
這就更麻煩了。
並不是每次戰鬥敵人都會出這麼重的手的!
或許這麼說有些難以理解,以和大劍師卡奧的戰鬥為例,達令哥這兩天和卡奧動手了兩三次,每次都是慘敗告終。
以大劍師卡奧的實力,要對付陳道臨根本不需要取他性命,輕輕鬆鬆就能把陳道臨制服——讓他受點小傷或者是吃點小苦頭就足夠了,根本沒必要對他下殺手。
遇到這種時候,達令哥該怎麼辦?明明被對方抓住了,還要死要活的對卡奧這種敵人大呼小叫:殺了我殺了我快殺了我?!
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是,如果判定的標準是「瀕臨死亡狀態」,那麼這個狀態到底是戰鬥狀態,還是平時狀態?
戰鬥的時候被打得快死的時候,這東西貌似是會被激活的。
可如果自己打不過對手,被對方抓起來,然後……押上法場被砍頭呢?刀鋒砍下腦袋的一瞬間,這東西會被激活麼?
毒死呢?
勒死呢?
凍死呢?
走馬路上被馬車撞死呢?
老子不能一樣一樣的去試吧?萬一試錯了,可就真掛掉了!
「媽的,段譽的六脈神劍雖然也是時靈時不靈,但終究總有一絲軌跡可以查詢,就是情緒激動的時候氣血流通……可自己這神器到底怎麼才能用啊。如果不能主動使用它,而每次都是靠著玩命的生死一瞬間來,碰運氣拼人品,這事情可太危險了……這又不是玩遊戲,死了大不了再復活,損失點經驗或者裝備……這命可只有一條啊。
猶豫了一下,陳道臨取出了儲物戒指,從裡面拿出了兩粒細小的特殊的魔力水晶。
這是自己當初離開了克裡斯之後,克裡斯丟給自己的東西。這種魔力水晶,是用來和克裡斯遠程聯絡的一種魔法裝備——一次性消耗的物品。
對於空間魔法還算頗有些瞭解,陳道臨知道這種類似於即時通訊用途的魔法裝備是十分罕見和昂貴的。
自己在魔法學院的時候已經用掉過一顆了,而現在手裡也只剩下兩顆。
陳道臨只是猶豫了一下,就取出了一顆,在手裡用力捏碎!
隨著一團光芒散開,彷彿一面鏡子一般,裡面漸漸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臉。
老克裡斯那張帶著古怪笑意的臉龐出現在了光鏡之中。
「好久不見啊,小魔法師!或者說,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院長大人了?」
陳道臨聽到對方這樣的話語,不由得歎了口氣,站在鏡子前退後兩步,指著自己身上的衣衫,苦笑道:「你倒是看看,我這副模樣,像是魔法學院院長麼?」
克裡斯靜靜的瞧著陳道臨,臉上的笑容卻並沒有絲毫變化。
「好吧,我實話告訴你,事情進行的非常不順利。」陳道臨苦笑:「準確的說,我現在連魔法學院教授的身份都保不住了。我已經被羅蘭帝國的皇帝通緝,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而且……帝國不久前發生過了一次政變……」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細節。」克裡斯居然打了個哈欠,老傢伙臉上懶洋洋的:「你是囚犯也好,是魔法學院院長也罷,哪怕你告訴我你忽然成了帝國皇帝,都和我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我只是要知道交易的結果就行了。」
「結果?現在的現狀就是,我被通緝,被追殺,如喪家之犬。」陳道臨哼了一聲。
「既然你還沒有完成交易,又來找我幹什麼?」老克裡斯撇了撇嘴:「給你的三顆水晶是用來在關鍵時候告訴我進程的,不是閒聊用的。這東西製作不容易,我一共只有三顆全部都給你了。」
「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問清楚!」陳道臨收斂笑臉,正色道。
「先說好……我不負責給你提供咨詢服務。」克裡斯臉上不耐煩的表情越來越濃厚,皺眉道:「我只要結果,至於你過程怎麼做的和我無關,你也不用和我說,也不用來問我。」
「……」陳道臨一愣,隨即惡狠狠道:「就一個問題!你給我的那個護身符……那個鏈子,裡面藏著缺月五光鎧,是不是!!」
「什麼!!!」克裡斯頓時尖叫了起來!
老傢伙滿臉的驚詫和不可思議!然後他在鏡子裡,指著陳道臨,大呼小叫:「你說什麼!缺月五光鎧!!!魔神在上!!缺月五光鎧?!!那鏈子裡居然藏著缺月五光鎧?!!」
這下輪到陳道臨茫然了:「你……居然不知道?」
「知道?!」克裡斯跳腳大怒:「要是我知道這鏈子裡藏了那件東西,我會把它交給你?!這麼好的東西,我早就吞沒下來了!!失策失策!!這下失策了!!這麼一件寶貝居然藏在這鏈子了!!杜維那個混蛋騙我不淺!!!!!哎呀呀呀呀呀!!」
「你……真的不知道?」
「廢話!他只是告訴我這裡面藏了點小玩意兒,送給他的有緣人,說是關鍵的時候或許可以保命用的。我以為裡面最多也就是加持了一兩個什麼厲害的魔法,或者是藏了什麼他自己無聊時候製作出來的小魔法裝備……那個傢伙心思花得很,他製作的那一堆用龍鱗弄出來的惡魔騎士鎧甲就不錯,我以為最多也就是那種檔次的貨色!這個混蛋!居然把缺月五光鎧藏在裡面了????」
這下陳道臨是真的傻眼了!
這老混蛋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這下可虧大了!這寶貴的聯絡用的魔法水晶,用一個就少一個啊!!
不行!
陳道臨心中一動,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關於我們的交易……我現在遇到很多很多問題,我覺得……要不然的話,我還是再出海一趟,去找你面談一次吧!這聯絡用的水晶太寶貴了。我心中問題太多,雖然出海也很麻煩,但是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見面……」
「我老人家沒空給你當保姆。」克裡斯惡狠狠的拒絕了!
他拒絕的理由讓陳道臨十分無語:
「我老人家身為惡魔的僕人,這一千多年來和我交易的人裡,就你最麻煩!你可知道當初杜維和我交易的時候,就見了我一次,第二次來找我的時候,他已經半隻腳踏進了領域!你把我克裡斯當成了什麼?當成了你保姆麼?我和你交易,只給你開出條件,然後把該給你的好處給你,然後你就拚命給我做到你應該做的!沒做完之前,我老人家沒功夫再見你!不然你還要我怎麼做?要不要我給你寫一份計劃?告訴你第一步怎麼做第二步怎麼做?這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要不要我給你寫一份攻略?若是這樣的話,我老人家要你幹什麼?隨便從大街上拉一個人來做就是了!」
陳道臨:「…………」
「你聽好了!按照我們的交易內容,我給你三顆聯絡的水晶,第一顆是你在帝都站穩腳跟的時候向我匯報,你做到了!第二步應該是你已經做出了一定成績!可現在你白白用掉了一顆!那麼剩下的最後一顆,就必須是等你將交易全部完成之後再來和我說話了!再那之前,你就不要再用水晶聯繫我了!否則的話……我就視做交易失敗!哼哼,小子,交易失敗的後果你大概還沒品嚐到吧!相信我,你最好不要想去試試!」
說完,光團頓時就散掉,陳道臨知道,是老克裡斯單方面終止了對話。
陳道臨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髒話。
白白浪費掉了一顆聯絡水晶,卻什麼收貨都沒有……
嗯……
冷靜下來之後,陳道臨仔細的想了想,倒也不能說是半點收貨也沒有。
至少……自己知道了,克裡斯都不知道這鏈子裡有缺月五光鎧。
那麼說……這鏈子是杜維給自己,杜維把這麼一件神器傳給了自己……卻瞞過了克裡斯?
這或許也是一個有價值的線索?
……
當陳道臨走回三個人等待的地方,他已經收拾好了心情——至少滿肚子的疑惑和茫然,都沒有擺在臉上。他的臉上保持著鎮定和平靜的表情。
看著陳道臨緩緩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綠豆糕還沒怎麼樣,蒙托亞和阿德頓時就呼的站起身迎了過來。
「大人?」
蒙托亞有些激動的走到了陳道臨的身邊,陳道臨看了一眼神聖騎士,故作平靜的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看了一眼這兩個教會中人,蒙托亞是一臉忠誠熱情的表情,而阿德的表情明顯是敬畏的成分更多一些。
陳道臨心中一動……
自己這個神器沒法自由使用,而是要在瀕臨死亡狀態時候才能被動激活……這個內幕,自己還是最好不要告訴他們了!
畢竟這兩人是自己從教會裡騙來的打手,和自己未必就真的是一條心,自己的底牌最好還是別讓他們知道太多為好。
想到這裡,陳道臨臉上故意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看了一眼蒙托亞和阿德,緩緩道:「我沒什麼事,只是昨晚動用了一些特殊的……嗯,需要調息一下。」
他故意說得很含糊——不管如何,讓這兩個教會裡的人誤以為自己真的很強大,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蒙托亞算是個直性子,聞言並沒有多想。倒是阿德心思活一些,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疑惑……年輕的牧師記得,這位老爺醒來之後得知是他昨晚把巨龍打趴下的時候,自己都是一臉驚奇的表情,還驚呼什麼自己原來這麼厲害之類的話……
察覺到了阿德的眼神,陳道臨故意冷冷的瞪了過去,淡淡道:「怎麼?」
「……沒,沒什麼。」阿德趕緊挪過眼神。
畢竟昨晚陳道臨大發神威把聖階的巨龍打趴下可是鐵一般的事實。
「我也不瞞你們說吧。」陳道臨故意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沉聲道:「昨晚我動用的是我的絕招。威力雖然強大,但是在發動的時候,我會迷失本性,醒來之後就會忘記戰鬥的過程。而且這種招數對我個人的法力損耗也頗大,所以……」
蒙托亞聞言倒是點了點頭,阿德心中的疑惑也略微散了一些。
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至少兩人都是知道,大多數狂化系的絕學,都是有一定程度的這種副作用。比如這個少年,昨晚變成龍的時候,不就是迷失了本性的麼。
達令老爺能召喚出神器來附體,然後爆發出可以蹂躪聖階高手的戰鬥力……這大概是……
(難道是女神賜予的力量?)蒙托亞心中直接就做了一個結論。
「老爺……我只是好奇。」阿德搓了搓手,滿臉期待的表情:「您……到底達到了何種境界?難道是傳說之中的……超越了聖階的存在?」
超越聖階?
陳道臨想了想……那不就是大劍師和綠豆糕口中說的領域級了麼。
開什麼玩笑,自己還在中階的境界裡打滾呢。
不過嘴上卻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不要亂猜測。」
這話說的就有趣多了,即不算承認,也沒有否認。
讓你不要亂猜測……其實等於就是說:老子不告訴你,你自己猜去吧!
阿德卻忽然心中一動,隱隱的想起了,自己遍覽古籍的時候,曾經看到幾百年前,教會裡曾經有一位高人修煉的絕技,平日裡將法力隱藏積攢起來,只在戰鬥的時候才爆發出來——那位高人平日裡看上去也就是一個教會裡的普通神職人眼,也不過就是中下階的實力,而且還要將眼睛閉上嘴巴閉上,不說不聽不看……可戰鬥的時候,卻可以爆發出驚人的強大戰力!
據說這種絕學,是為了將一點一滴的力量積累起來,平日裡做到法力不外洩,這是對精神力和力量的掌控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才能做到的境界……
難道,這位達令老爺,也是如此?
他平日了看著只有中階的實力,其實是猶如那位前輩一般,積累實力?
陳道臨自然不會知道自己這番糊弄,直接將阿德給忽悠瘸了,把自己當成了類似於處女座黃金聖鬥士那種存在——若是他真的知道了,一定會指著阿德的鼻子大罵:你才處女座!你才處女座!你quan家都是處女座!!
……
綠豆糕坐在那兒,面帶微笑,就瞧著陳道臨走向了自己,對著自己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禮。
少年才略一皺眉,面上依舊是那副羞澀靦腆的笑容:「你對我行禮幹什麼?是為了昨晚把我痛打了一頓麼?我倒不怪你,畢竟當時你也是為了自保。我技不如人,變身之後都被你痛毆成那樣,也算是我自己活該。」
陳道臨卻搖頭,坦然道:「昨晚的事情陰差陽錯,我並不是因為這對你行禮。對你行禮,是感謝你在我昏迷的時候沒走,在一旁護衛我,而且也沒打我的主意。」
綠豆糕面帶微笑:「哦?你居然能猜到我的用意?」
「我昏迷不醒,身上又有這麼一件寶貝,你比我先醒來,蒙托亞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貪圖那件神器要害我,誰也擋不住……」
「你不用這麼說。」綠豆糕卻立刻搖頭,也坦言道:「我沒你說的那麼高尚。我昨晚變身一次,恢復人形後,實力就下降了至少七成,此刻的我已經不是聖階中。我至少半年時間是沒法恢復了。就算我想打你的主意,也未必是這兩人的對手。」
「但你在一旁護衛我,一直到我醒來,我還是要承你的這份人情。」陳道臨歎了口氣。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我重傷落在你面前,你救了我一次已經算我欠你的了,你又為我跑了回來,雖然沒有從那個大劍師手裡把我救走,但這份人情我還是領的。所以算起來,還是我欠你的比較多。」綠豆糕依然搖頭:「大雪山之人,就從來不能欠別人的。我老師說過的。」
「哦?為什麼?」
綠豆糕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聽說是因為我大雪山的一位前輩巫王,當年他就是莫名其妙欠了鬱金香公爵杜維的一份人情,結果就一輩子都沒還清。我老師說,以杜維那個混蛋小子,簡直就是一個泥坑裡打滾的癩蛤蟆,而那位巫王生性猶如冰川白雪一般高潔,若不是不小心欠了杜維的人情,也不會和那種癩蛤蟆攪和在一起了。所以說,為了避免悲劇重現,我下山之前老師對我說過,說我性子單純,若是遇到路上有人對我示以恩義,一定要想法子立刻還掉才行,絕不能欠別人的,否則的話……就怕有人將來挾恩圖報,沒完沒了。」
陳道臨頓時臉一紅。
說著,綠豆糕已經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微笑道:「現在你我之前欠的人情都還掉了吧?」
陳道臨想了想,就正色道:「我落在卡奧他們手裡,你先是和卡奧大戰一場,我才能趁機逃脫。這算是一,然後昨晚你又在我昏迷的時候護衛在我身邊,這是二。我一共欠你兩次。而你重傷的時候我救了你一次。隨後你落入卡奧的手,我又跑回來救你,這也是兩次。算起來,二對二,我們算是清了!」
一旁的阿德不由得抓耳撓腮,實在不明白陳道臨這麼說是為什麼。
這麼一個聖階之中的大高手,又是出身傳說之中的大雪山那等名門,和他繼續拉扯關係,讓對方人情欠下還不清豈不是最好不過?
這位達令老爺,為何要這麼做?和對方算這麼仔細做什麼?
綠豆糕聽了,卻哈哈一笑,臉上的笑容變得輕鬆了下來,就大聲道:「既然是兩清了,那就再好不過!我這次回山,心裡也輕鬆了。」
陳道臨看了看天色,問道:「你這就要走?」
「要走。」綠豆糕緩緩道:「出來也這麼多天了,那個卡奧的手我沒有能斬下帶回去,不過昨晚一戰,他受創不輕,這傷沒有一段時間是養不回來了,算起來,雖然沒讓他斷手,但也不好受,回去之後,老師也不會太過責罰我。」
「好吧。」陳道臨對他笑道:「那麼……你要走我不挽留了,不過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這裡雖然殘破,附近好像也沒有什麼村鎮。不過也山林裡,野味不少,打點野味來,我們燒烤一番也不錯……對了,我做燒烤的手藝可絕不差,說起來,那個帝國皇帝希洛號稱是吃貨美食家,也對我親手料理的烤肉讚不絕口的。」
哪裡知道綠豆糕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失色,一下就跳了起來,連連擺動雙手:「不不不!這烤肉絕不能吃!」
陳道臨奇道:「咦?不過是一頓烤肉而已……」
綠豆糕歎息:「我老師說,下山之後,別人請吃別的也就罷了,唯獨烤肉吃不得!我大雪山那位前輩巫王,當年就是吃了杜維一頓烤肉,才被那個癩蛤蟆糾纏上的,所以,別都能吃,烤肉這東西,卻是我大雪山的禁品,絕不可以隨便吃的。」
隨後綠豆糕就立刻告辭離去,這少年走的很匆忙,頭也不回就大步離開,片刻之間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陳道臨看著他離去消失的方向,心中卻不免歎了口氣。
奇怪了……烤肉這東西,難道這麼珍貴麼?
……
三人休息了會兒,也離開了這片山林重新上路。
陳道臨心中掛念著巴羅莎她們的安危,三人就沿著樹林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自己跑回來營救綠豆糕,這麼連續兩場惡戰,再加上後來的昏迷休息等等時間,耽誤了近兩天一夜,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追上巴羅莎她們了。
巴羅莎雖然被自己打暈了,但是有夏夏這個機靈的小女孩在身邊,還有狼人查克這麼一個強悍的戰力在身邊,應該是無礙的。
幸好又有地圖,約定好了碰頭聚集的地點,想來自己只要朝著那個地方跑,就應該能找到她們吧。
半天之後,離開了這片山林,來到了一條大路上。
這裡距離皮埃爾男爵的領地鎮子其實不太遠了。不過陳道臨倒是不打算再重回那個鎮子——自己帶給皮埃爾男爵的麻煩不小,窩藏自己這麼一個逃犯的罪名,對一個不擔任公職的男爵來說倒不算什麼,畢竟自己的通緝並不能公開,希洛想來也不會為難一個無關大局的鄉下貴族。
但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再跑去找那位男爵了,等自己安頓下來,再托人給那位男爵送一筆錢賠償他被燒燬的別院就是了。
沿著大路往西北方向而行,走了才不過小半天,忽然就遠遠的聽見有急促馬蹄聲傳來,陳道臨遠眺一看,就看見遠處大路上有塵土揚起,有十多騎亂哄哄的衝了過來。
陳道臨不欲惹麻煩,立刻和同伴一起停下馬來到路邊讓開大路。
可沒想到,這一群騎兵來到近前的時候,卻讓陳道臨看出了幾分古怪來。
這一群騎兵分明是帝國地方守備軍的裝備,可看這十多騎,一個個盔歪甲斜灰頭土臉,跑在最前的幾個,身上明顯還帶著傷,有的掛在馬鞍上的長矛都斷了一截,還有的身上居然還插著箭!
這明顯是一副打了敗仗潰敗奔逃的場面。
可這裡算是帝國內腹的地區,距離帝都也不過就是幾百里的路程。羅蘭帝國內腹,哪裡會有這種戰鬥?居然讓帝國的正牌軍隊都潰敗奔逃?!
陳道臨正好奇,忽然臉色一變!!
這一隊騎兵一共十三騎,隊伍中間的一騎上,那騎兵身上盔甲還有劈砍的痕跡,最重要的是他的馬鞍上背著一人!
陳道臨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這馬鞍上背的那人,雖然是面朝下,但穿著一件綠色的裙衣,腳下一雙棕色牛皮靴……
這衣服和靴子,卻讓陳道臨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頓時眼睛都紅了,大吼一聲,就從路邊飛快的竄了出來,手裡已經拿出龍牙劍,瘋了一般的朝著那伙騎兵衝了過去!
夏夏!!
那騎兵馬背上背著的女孩,赫然是夏夏!
那件綠色的裙子,也是前兩天分別的時候夏夏身上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