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邊的烏雲,羅斯歪了歪腦袋,隨意將斗篷帽摘下。
身前身後都是那些表情麻木的宮廷侍衛,這位年輕的比利亞伯爵實在是有些氣悶,忽然抬手指著天邊如墨汁一般濃的烏雲,扯開嗓子大聲叫道:「喂!下雨了!要打雷了啊!!你們看不見嘛?魂淡!!」
一個四方臉表情嚴肅的騎士飛快的策馬來到他身邊,冷冷道:「比利亞伯爵,您有什麼吩咐麼?」
羅斯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盯著這個傢伙看了好久,才冷冷道:「你難道看不出就要下雨了麼?」
「下雨又怎麼樣。」這個騎士表情冷漠:「陛下命令是然我們日夜兼程。伯爵大人,這點風雨難道就經受不住了麼?」
羅斯吞了吞口水,看著這個傢伙策馬離開了自己,跑到了隊伍的前列去了。
媽的……被逼著做這個倒霉的使者,走這一趟苦差事已經夠倒霉的了,可那個討厭的希洛,居然還派來這麼一個極品的「副使」,整天板著一張死人臉,一路上風餐露宿,羅斯大爺從生下來就沒吃過這等苦頭啊!
雖然在軍隊裡也鍍過金,但那只是走走過場啊。這幾天馬不停蹄的趕路,戰馬都跑廢了二十多匹,幸好有羅蘭帝國雄厚的國力做之城,從帝都出來沿途往西北都是官方的驛站可以隨時更換馬匹。
可馬能吃得消,我羅斯大爺可吃不消啊!吃喝拉撒都在馬背上過,這是要把我羅斯大爺發配到西北草原和那些異族放牧的節奏嘛?
褲襠裡兩邊大腿內側早已經磨出了血,加上這沿途趕路又不能停下來洗澡,傷口早和內衣黏在了一起,騎在馬背上,顛簸的時候。那種滋味當真叫人欲仙欲死。
這也就算了,羅斯大爺雖然從小錦衣玉食慣了,但從骨子裡也是一個狠人,關鍵時候能咬下牙來,一點皮肉之苦,倒也不會讓羅斯大爺真的變成軟蛋。
可問題是,這隨行的一隊人,一個賽一個都是死人臉,死板教條到了極致,尤其是那個副使。一路上和自己說的話加起來不到二十句,而且每次都板著一張臉,好像自己欠他一萬金幣似的。
從內心深處,羅斯當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幹這趟差事。好好的在帝都當自己的伯爵多好,對於政治這東西,羅斯渾然沒有半點興趣,自己家大業大,從杜維時代開始,比利亞家族就是帝國貴族階層的豪門。即便是希洛當了皇帝,改朝換代,屠刀也落不到羅斯大爺這種人頭上。
可偏偏,那個討厭的新皇帝卻選中了自己來當這個倒霉的使者。讓自己跑去西北和鬱金香家的那位女公爵談判。
談判談判……談你妹啊!
羅斯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別人不知道,我羅斯大爺還不知道麼?鬱金香家的人剛剛在帝都幹了一票大的,強攻了皇宮。劫走了重要的犯人。聽說雙方都死傷了不少精銳。這個時候正是最緊張的階段,老子一頭撞進鬱金香家的老巢裡,萬一那位女公爵怒火上來。要起兵造反,又把老子當成了希洛的鐵桿,直接砍大爺這顆腦袋祭旗,豈不是冤得慌?
羅斯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旦到了樓蘭城,那位女公爵若是對自己舉起屠刀的話……那麼大爺立刻就當場跪下求饒!若是打一個磕巴,老子就是王八蛋!
唉,你們新皇帝老皇帝鬥得你死我活,鬱金香家和羅林家又反目……大家不過都是為了爭奪一個權力……可這些關我羅斯大爺屁事啊!
女神在上,我羅斯大爺生平的最大夢想就是混吃等死,有美女可以抱有美酒可以喝,閒著無事再幹幾件調戲良家婦女欺負欺負路人,做一個合格的紈褲惡霸,最後老死在美女和美酒堆裡……
這才叫人生啊!
從帝都出來已經快十天了。前兩天乘快船,日子還勉強能過。後面這幾天,天天在馬背上,現在羅斯都懷疑自己快要變成一匹馬了。
等到了樓蘭城,不管他什麼狗屁使命,老子先找張最軟的床,昏睡他一天一夜再說!
至於那個討厭的死人臉副使……
羅斯帶著壞笑,看了看跑在隊伍最前面,一身盔甲,頭盔上還插了一根長長的紅羽毛的傢伙……哼,蠢貨!
這裡可是西北的曠野,看著這天,一場暴風雨就要到來了,這些傢伙大概是沒見過西北的雷雨天氣吧。
這種雷霆閃電的天氣,敢在自家腦袋上頂著那麼長的一根避雷針,在曠野上奔跑……
羅斯遠遠地看著,忽然看見那個討厭的副使居然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壞了,居然一把奪過了領頭騎兵手裡的旗桿,高舉著旗桿,帶領隊伍加快速度往前趕路……
啊哈!腦袋上頂著個避雷針還不夠,手裡還要在豎個旗桿?這雷若是不劈死你……哼!你要是能活著走到西北,老子給你磕頭都行!
就在這時候,忽然天空傳來一聲巨響,隨即一道閃電落下,彷彿瞬間就吞沒了隊伍最前方的一個身影……
羅斯大爺終於開懷大笑了……
……
「這麼說……除了你之外,希洛還派來了一個副使?」
杜微微瞇著眼睛,看著面前的這位比利亞伯爵。
羅斯一臉風霜,臉上身上全是灰土,原本那件華麗的武士長袍早已經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了。
「嗯,有是有……不過那個傢伙命不好。」羅斯攤開手:「被雷劈死了。」
「被……雷劈死了?」杜微微瞪大了眼睛。
「是啊。」羅斯趕緊叫道:「喂!彌賽亞,你可別這麼盯著我看!那個傻瓜的死可和我沒有半點干係!整支隊伍幾十雙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個傻瓜一個人舉個長矛,矛尖上挑了面旗幟,跑在隊伍最前面帶路,結果一個雷劈下來,就活活變成焦炭!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距離他至少有五十米遠!!這種事情可與我無關啊!」
說著。羅斯直接在這屋子裡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坐下的時候,撇著雙腿,還疼得哎喲哎喲直叫喚,然後抓起了桌上的茶壺,也顧不得用被子了,對著壺口就猛灌了一氣兒,才長出了口氣:「我說彌賽亞,大家都是從小認識的……我可是趕了足足十幾天的路,每天吃飯都是在馬背上啃軍糧。我出帝都的時候一百八十斤,現在足足減了二十斤肉啊!這一趟出來可虧大了,既然到了你這裡,就指望你招待了,好吃好喝的趕緊弄上來吧。媽的,這幾天啃軍糧,老子牙都要啃掉了。你是不知道,沒日沒夜在曠野上跑喝風吃灰,我現在吐口吐沫。都有二兩土!」
杜微微瞪大了眼睛盯著羅斯她倒是並不在乎羅斯的這個態度。這個傢伙在帝國的貴族圈裡從來都是一個異類,不爭權不奪利,從來都是在幾大家族和皇室之間的夾縫裡求生存,牆頭草兩邊倒。長袖善舞的本事爐火純青話說這似乎也是比利亞家族的一貫傳統。
他這幅混不吝的做派,卻反而成了他最大的保護色,看似沒心沒肺的一個東西,誰也不會對他生出什麼戒備來。加上他家大業大。比利亞家族財大氣粗,無論誰佔了上風,都要拉攏他的家族。所以這個傢伙才是真正的坐在山頭看風景的那種人。
「羅斯,那個副使的死,真的和你沒關係?」杜微微瞇著眼睛,聲音有些冷。
「呃,這個……」羅斯想了想,乾脆也就說了實話:「要說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倒也不能夠……反正麼,我看那個傢伙很不順眼,他也看我不順眼。既然不順眼,那麼……我看著他非要在打雷的時候舉個長矛在曠野上狂奔,我也必要去提醒他對不對?」
「不是你殺的就好。」杜微微點了頭羅斯一向很精明,他絕不會做這種給自己找麻煩的事情。
啪!
一封信直接拍在了桌上,羅斯歎道:「這是希洛寫給你的信,你自己看吧。信送到了,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一大半?還有一小半呢?」杜微微笑了笑。
羅斯立刻叫了起來,指著杜微微,大為不滿:「喂!彌賽亞!大家都是從小一起打架長起來的,你當真我的面裝傻,那就是真把我羅斯大爺當傻瓜了!另外一小半任務?別告訴我你真不懂啊!希洛把我羅斯大爺這麼一個大活人打包用一隊紅羽騎送到你家裡來,這就是我的任務了!我羅斯大爺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這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了,你可別裝不懂啊。」
杜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她當然懂希洛的意思。
羅斯這個「使者」的人選,本身就已經是隱晦的表達了希洛的態度了。
很顯然,希洛不想和自己撕破臉,更不想打內戰。
如果希洛想表達強硬的態度,派人來問罪的話,那麼這個使者的人選就絕不會落在羅斯的頭上。應該會派一個他手下的心腹,或者是雷神之鞭裡挑一個狠角色來。
派了羅斯這麼一個公認的騎牆派來,和雙方都頗有淵源,無論誰見到這個傢伙,都很難拉下臉來這麼一個人選丟在雙方中間,擺明就是一個天然的緩衝地帶。
羅斯這麼一個人放在自己面前,其實已經不用希洛再說什麼,態度就已經明白了。
羅斯這個傢伙雖然做事情有些不著四六,但是總體而言,還算是個聰明人。
至於死了一個副使……既然不是他動的手,那麼見死不救這種小小的罪名,也栽不到他頭上。
比利亞伯爵……好歹也是一個伯爵,這麼大一個腦袋,不是什麼帽子都能往他腦袋上扣的。
那個倒霉的副使,死了就死了,就算是帝都的希洛知道了,也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
「羅斯……」杜微微沉吟了片刻,猶豫了一下,乾脆就不和這個傢伙兜圈子了,她熟知羅斯的性子。若是和他隱晦的說話兜圈子,這個傢伙裝傻充愣的本事天下無雙,鬼知道會被他兜到什麼地方去,和這種人打交道,乾脆就是直來直去,把他逼得沒法裝傻才行:「希洛那裡的事情且不管……你我都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我只問你一句話,這件事情,你的立場是什麼?」
羅斯一聽這話,忽然就彷彿被蜜蜂蟄了一樣跳起來,跺腳指著杜微微。叫道:「哎呀!!彌賽亞!害人也不是這麼害的!咱們可都是朋友啊!!你難道不知道我比利亞家的家訓麼?我家的規矩,就是什麼都不參與,絕不站隊,也絕不伸手!你現在這麼問我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看我這幾年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想給我找點麻煩嗎?」
杜微微臉色一沉,緩緩道:「你也知道我們是朋友!那麼卡曼和羅小狗是不是你朋友?哥特是不是你朋友?」
羅斯身子一震,抱著腦袋跌坐回了椅子上。
這一刻,這位大腦門的羅斯大爺,臉上才終於露出了幾分哀傷來。過了許久,他緩緩搖頭,咬牙道:「是朋友沒錯……彌賽亞,我也明白告訴你。若是害死他們的是別人,我羅斯一定為他們報仇!又或者,我羅斯不是什麼比利亞伯爵,我拼了命不要。也會對兇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他臉上閃過一絲狠戾之色,可隨即面色一垮。臉色變得蒼白,低聲道:「但我不只是羅斯,我還是比利亞伯爵,我不能為了我自己的感情,把家族幾百口人的性命一起賭上去。我比利亞家族和你鬱金香不同!我沒你有錢,沒你有權,也不像你有這麼多軍隊。比利亞家就是靠著明哲保身這個本事,安安穩穩活了一百多年,到了我這一代,我也不打算改變,我也不敢改變!」
說到這裡,羅斯面色一變,才低聲繼續道:「你……你就當我是一個膽小鬼吧!反正我比利亞一族,從來都被人背後說成是膽小鬼,我早就認了!」
杜微微歎了口氣,眼神裡閃過一絲失望,可隨後看著羅斯,目光又變得有些複雜。
她輕輕走了過去,拍了拍羅斯的肩膀,沉聲道:「好了……你不是膽小鬼,我心裡清楚的。」
……
羅斯被安排下去休息,而那個「副使」的屍體很快就被抬到了大廳外的院子裡。
幾名精銳的鬱金香家的護衛站在兩旁,目不斜視,地上的那具屍體上蒙著白色的布。
杜微微站在台階上,皺眉看著這具屍體彷彿在出身。
身後傳來一聲咳嗽,杜微微轉過身,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臉龐。
「你的傷還沒有好麼?」
「恐怕還需要些日子。」這位貴人面色有些蒼白,目光卻看著西北的方向,低聲道:「恐怕只有回到山上,這傷才能痊癒。唉……我修為不到家,強行使用法術……」
杜微微想了想,語氣有些愧疚:「都是為了我家族,耽誤了先生您的修行……」
「入世也是一種修為。」貴人輕輕一笑:「這幾天我思索後也頗有些心得。我承認有些時候,我很羨慕那些留在山上的朋友可以心無旁騖的苦修。我卻要在這裡為俗事所累。可是仔細再一想,這何嘗不是一種對心境的鍛煉。這次回山上之後,我的法術雖然耽誤了一些,但是心境卻修煉得越發堅韌了,對今後的修為大有好處。修煉到高深之處,心境在很多時候,遠比法力的強弱要重要得多,這一層,我也是這幾日才慢慢想明白的。」
杜微微鬆了口氣,正色道:「那我就祝先生回山之後,能早日達成心願!」
這位貴人微笑,隨即正色看著杜微微:「小姐您呢?這一場帝都之行,我也頗有些想法……您的那位侄子可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只看他反應如此迅速,就派來了羅斯這個使者……我在帝都鬧得這麼大,若是換做旁人,只怕早已經勃然大怒了,他卻只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看清了利益輕重,然後很快的忍了下來,做出了妥協,派來羅斯就是一個明顯的訊號……此人能忍人所不能忍,絕不是一個輕鬆的對手。」
杜微微淡淡一笑。她的目光卻很堅定,緩緩道:「我鬱金香家立世百年,所遇到的哪一個對手又是輕鬆簡單的。」
這輕描淡寫的言辭裡,卻蘊含著強大的自信。
貴人點頭,笑道:「你有這樣的自信,我便放心了……我不日就要回山了,嗯,那個叫費歐娜的小妮子,我仔細觀察過了,雖然還有些毛病。不過可堪造就,這次我帶了回來,也算是給你留下一個可用之人。」
「您推薦的人,我一定會慎重的使用。」杜微微鄭重道。
貴人不再說話,卻緩緩走下了台階,然後輕輕來到那具屍體旁,彎腰掀起了白布一角……
這可憐的「副使」,的確如羅斯所說的那樣,已經變成了一具焦炭。屍體已經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本來模樣。
貴人只瞧了一眼,就輕輕放下了白布,忽然心中微微一動。扭頭看著杜微微:「這個傢伙的死……真的是打雷被劈的?」
看著杜微微的眼睛,貴人一字一字緩緩道:「現在可不是夏天啊,我在西北一輩子了,從來沒聽說過早春三月會有能劈死人的雷暴雨出現。」
杜微微神色不變。眼睛裡卻終於露出了一絲冷酷!
「對您我自然不會隱瞞,這人……是我弄死的,那場雷暴。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魔法罷了。」杜微微淡淡道:「就算他頭盔上沒有什麼紅羽,就算他沒有舉著長矛挑著旗幟,我也有一百種辦法讓這個雷劈到他的腦袋上。」
貴人搖了搖頭:「……為什麼?」
杜微微目光閃動,冷冷道:「就是為了讓希洛知道一件事情:他派誰來是他的事情,但西北這片地方,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沒有我的點頭,活人進來也會變成死人!」
……
「好了,你覺得如果沒有我點頭,教宗想派誰跟著我都能成麼?」
陳道臨歎了口氣,看著面前這個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的魁梧漢子。
蒙托亞身上的傷勢已經痊癒了,站在面前,那雄壯的身軀就如同半截鐵塔,全身散發著一股剛猛威武的煞氣!
「蒙托亞,達令閣下說的沒錯。」
海因克斯神色平靜的開口了。
教宗開口,蒙托亞立刻轉過身來,對著教宗彎下了腰。
「因為之前的事情,你暫時還不能公開露面……至少在帝都不行。」海因克斯語氣很平和:「跟著達令閣下,也是我的意思。達令閣下開始的意思是向我要兩個人跟著他當助手,我便想到了你。你這些日子總把自己關在訓練場裡日夜苦練武技,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思……只是神聖騎士團的位置,你暫時是回不去了。而達令閣下麼……又身負了教會的重任,我想來想去,他身邊也的確需要一位強力的助手和武士扈從。你們又是舊相識,讓你跟著他身邊,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教宗發話,蒙托亞也不敢說什麼……但是心中卻越發的茫然了。
他自然是認得達令陳的,也欠了達令陳一條命。當初兩人打交道了兩次之後,達令陳的狡猾和智慧也給蒙托亞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但是……教宗卻專門把自己找來,讓自己跟著這個傢伙?這卻是什麼意思?
蒙托亞這些日子一直被教會深藏,之前的謀刺先皇的事情,他幾乎變成了教會的棄子,而損失了眾多部眾,也讓蒙托亞心中深深的自責,這種愧疚和不甘的情緒交錯在一起,再加上深深的失落,使得這位猛將兄每天就只能把自己關在訓練場裡拚命的苦練武技,練得幾乎吐血,才能稍稍減輕一些心中的煩躁。
可沒想到,今天教宗把自己叫來,說是有任務交給自己,卻是這麼一件事情?!
達令陳?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跑到教會裡來了?他和教會又是什麼關係?
自己雖然被雪藏了,但是蒙托亞卻很清楚自己的價值:論武技,哪怕是在高手如雲的神聖騎士團裡,他都不做第二人想!即便是現在的神聖騎士團的首領塔西佗,在武技修為上,也並不必自己強,甚至還要略輸自己半籌!
原本自己應該是神聖騎士團首領的最佳人選!即便現在因為特殊的原因被雪藏了可教宗陛下居然將一位神聖騎士團領袖級的人,卻派給了這個達令陳當扈從?!
「達令陳閣下和教會有很深的淵源。」海因克斯自然知道蒙托亞心中的疑惑,但是神使的身份卻不方便告訴這個傢伙,只好含糊道:「你只要記著,達令閣下身負重要的任務,他要做的事情,關係到將教會發揚光大!而你的任務,就是跟著達令閣下身邊,做他的扈從,誓死保護他的安全!」
「而且還要聽我的指揮。」陳道臨很無恥的加了一句。
蒙托亞皺眉,橫了陳道臨一眼,然後又看向了海因克斯。
可是讓蒙托亞吃驚的是,教宗陛下居然點頭了,而且神色居然很嚴肅!
「蒙托亞!你聽好了,我選中你一是因為你武技出眾,足以堪當重任!而第二,便是因為你對教會的忠誠和信仰的虔誠!你只需要記住,跟在達令閣下身邊,不該問的不問,不該想的不要想!你唯一要做的便是,聽從他的指揮!你……」
教宗忽然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你就把達令閣下的每一條命令,當做是我說的話便行了!」
蒙托亞心中一震,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看著教宗。
達令陳說的話,就相當於教宗說的話?這個話說的可就不一般了!!
教宗陛下的要求,居然是讓自己把達令陳當成教宗一樣的權威?!
「陛下……」蒙托亞猶豫了一下:「我對達令陳閣下心存感激,若是讓我保護他安全,這個任務我自然不會拒絕。不過……達令閣下並不是教徒,而且他平日裡所作所為,頗有許多和教義相悖,若是他要求我做一些……一些出格的違背教義的事情……」
不等海因克斯說話,陳道臨就已經惡意的笑了笑:「當然照做了!哪怕我要放火燒教堂……你都要負責給我搬柴火和點火!」
蒙托亞翻了翻眼睛,可讓他驚奇的是,教宗陛下聽了這話,居然絲毫不以為意,然後還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蒙托亞!我知道你現在恐怕很難理解……不過你只要記住,為了振興我教,很多時候,我們這些人都要勇於犧牲!無論是我們的生命,抑或是名節,榮譽……哪怕是因此而讓自己墮落地獄,也在所不惜!」教宗的語氣忽然變得森然起來,盯著蒙托亞,咬牙道:「若真的出現這種事情……若達令真的讓你放火燒教堂……你照做就是了!無論他讓你做任何事情,哪怕這事情十惡不赦,哪怕這事情天理不容……蒙托亞,這便是你付出犧牲的時候!你只要記住,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振興教會!」
一瞬間,蒙托亞瞪大眼睛,覺得心中有些東西彷彿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