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聖彼得堡,冬宮,御座大廳。
張繼舉起酒杯,笑著說道:「陛下,沒想到您的童年生活如此豐富多彩,我還以為您長在深宮之中,一定覺得不自由呢。」
亞歷山大二世笑著和張繼碰了下杯,說道:「長在深宮之中確實是事實,我的幼年時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冬宮度過的,不論是讀書,還是休閒,很少離開聖彼得堡。不過,從我10歲那年起,我的父親就經常要我去各地遊歷」「。有時候,我也會代表他巡視地方或者參與國事。他雖然也希望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但是,他並不樂見我總呆在聖彼得堡。用他的話來說,『出生於皇室的男孩兒生來就注定要肩負起很多的責任,只有走進民間、親近自然,才能承擔得起』。總地來說,羅曼諾夫家族在教育理念上還是很超前的。」
張繼笑著說道:「陛下,確實如您所說,如果皇室成員長期不接觸社會,不走進民間,必然會與社會脫節,不能正確把握社會的發展趨勢,不能正確認知民眾的利益訴求,制定出來的政策自然也就談不上科學了。在中國歷史上,有許多英明君主們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兩千多年前,中國的一位諸侯魯哀公就曾經說過:『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未嘗知哀也,未嘗知憂也,未嘗知勞也,未嘗知懼也,未嘗知危也』,意思是『(許多王室成員)出生在深邃的**之中,又在宮女的照料之下長大,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悲哀,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憂愁,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勞苦,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恐懼,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危險』。魯哀公認為這對於一個王室、一個國家來說,是極其危險的。大清的皇室、貴胄子弟,從小就要學習國語(滿語)、蒙語和漢語,既要讀四書五經,還要練布庫(摔跤),習騎射,每年秋天還要在皇上的率領下遠赴熱河狩獵。前明為了防止其它皇子結交黨羽,危險太子的地位,採取限制皇子參政議政的政策,只允許他們當富翁,卻不允許他們做官員。大清則不同,皇子在成年之後,都要出來為朝廷當差,或者去邊疆練兵、戍守、打仗,或者代表皇上去各省、府、道、州、縣處理政務,或者深入民間、瞭解民情,這項政策雖然在具體的執行中也存在諸多問題,但是畢竟提高了皇室成員對社會發展趨勢和民眾利益訴求的瞭解程度,提高了政策的科學程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政治風險。」
亞歷山大二世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看來中俄兩國皇室在子弟的教育理念上有很多共通之處呢。」
張繼也笑著說道:「陛下,中俄兩國在歷史源流、政治架構和文化傳統等方面還有許多共通之處,我相信,這會成為鑄就中俄兩國友誼的堅實基礎」,說著,張繼偷眼看了看亞歷山大二世的表情,接著說道:「陛下,中國有句俗語,叫做『遠親不如近鄰』,中俄兩國是鄰邦,理應睦鄰友好,互惠互利」,張繼頓了頓,接著說道:「當然了,我承認,現階段,中俄兩國之間還存在許多誤解和矛盾,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們把目光放長遠一些,一致向前看,這些誤解都會逐漸消除,這些矛盾也都會逐漸解決的。」
……
與此同時,聖彼得堡,冬宮。
漸漸地,伊籐博文的雙眼適應了周圍的黑暗,他看清抓住持刀的右手手腕的正是之前那名形跡可疑的侍者。
伊籐博文不由得疑竇叢生,對方究竟是誰?他又是為什麼要引誘自己來到此處?還有,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固然不稀奇,但是,他居然叫自己老師,難道說,他真的是自己原本就認識的人?
伊籐博文盯著那名侍者的臉仔細的辨認起來。對方蓄了濃密的絡腮鬍子,顯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不過,伊籐博文真的覺得這張面孔是那樣的熟悉,卻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看到伊籐博文一臉疑惑的表情,那名侍者笑著說道:「伊籐博文老師,是我啊,安政四年(1857年),在松下村塾,您忘啦?」
一聽到「安政四年」、「松下村塾」這兩個熟悉的名詞,伊籐博文立即想了起來,他激動得熱淚盈眶,顫抖著聲音問道:「你難道是西園寺公望師弟麼?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十年不見,你已經長大成人啦。」
那名侍者顯然也被伊籐博文的真情流露所感染,哽咽著說道:「伊籐博文老師,一別十年,我想您想得好苦啊。」
……
說起伊籐博文與西園寺公望的師生情誼,就不得不提及松下村塾這個西南四藩「倒幕派」的啟蒙聖地和它的創始人、西南四藩「倒幕派」的精神領袖吉田松陰。
吉田松陰於天保元年(1830年)生於日本長州藩萩城的一個下級武士家庭,自幼就過繼給了身為山鹿流兵學教師的叔父,並跟隨其學習兵法。嘉永四年(1851年),吉田松陰到江戶遊歷並拜主張「東洋道德,西洋藝術」的佐久間象山為師,學習防禦外寇的戰略、戰術。嘉永六年(1853年),美國海軍准將馬修·佩裡率領美國東印度艦隊開進江戶灣,艦炮直指江戶市區,逼迫德川幕府簽訂了《日美親善條約》,日本被迫開阜通商。從此,西方列強的不平等條約接踵而至,這也就是著名的「黑船開國事件」。面對深重的民族危機,吉田松陰無比悲憤,開始撰文疾呼「抵禦外侮」。安政元年(1854年),吉田松陰創辦松下村塾,開始傳授兵法,宣講「尊王攘夷」主張。很快,吉田松的身邊就聚集了一大批包括高杉晉作、大久保利通、木戶孝允、西鄉隆盛、伊籐博文、陸奧宗光、井上馨和山縣有朋在內的「倒幕派」志士,他們中的大多數最後都成為了西南四藩「倒幕派」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