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頓了頓,繼續說道:「備前藩、播磨藩和但馬藩位於本州島西部,是長州藩通往京都和大阪府、奈良古都等近畿地區的必經之路。我想,德川慶康選擇在此駐紮也有伺機截擊我們的目的在裡面。現在,德川慶康的五萬陸軍剛剛到達目的地,還分散駐紮於備前藩、播磨藩和但馬藩,尚未形成重兵集團。我們必須在此之前打亂他的部署。否則,一旦那五萬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陸軍形成重兵集團,以我們區區一萬五千臨時招募的義軍絕非其對手。今天請大家過來,也是要宣佈一下作戰方案,請大家議一議。」
張繼環視會場,看到眾人都肅立靜聽,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暗想,這些雖然只是臨時招募的帶有民團性質的義軍,軍紀倒也頗為嚴整。聯繫到自登陸以來,倒幕義軍還尚未發生過侵害平民的事情,越發覺得日本民族對於紀律的尊重值得學習。想到這裡,張繼繼續說道:「根據可靠線報,負責從安藝藩押運糧草和輜重的是德川慶康的部將山上佐助率領的五千騎兵,他們將取道備後藩、備中藩,前往備前藩、播磨藩和但馬藩。我的意見是,我們派出一支精銳騎兵,日夜兼程,在山上佐助之前趕往備後藩並伺機截擊山上佐助之,所得糧草和輜重除滿足我們所需之外,全部燒燬,以求徹底切斷德川慶康的糧道。德川慶康一旦得知糧草和輜重被劫、糧道被斷的消息,一定會派兵前來救援。到那時候,我們再來一個『圍點打援』。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大量消滅德川慶康的有生力量,還可以打亂他的部署,為我們贏得戰場的主動權。此後,我們就可以根據戰場形勢的變化,適時調整作戰方案,以運動戰的方式將德川慶康拖垮直至消滅。到那時候,不僅京都和大阪府、奈良古都等近畿地區的包圍可以被解除,甚至整個局面都會被打開。以上是我和秦謀將軍、代善將軍商議出的作戰方案,請大家議一議,多提出一些不同意見,對這個方案進行一些修補」,說著,張繼向場上諸人投去熱切的目光。」「
豈料,會場上竟然鴉雀無聲,居然沒有人對張繼宣佈的作戰方案發表意見。
張繼感到頗為吃驚,看著場上諸人迷茫的眼神,料想是自己對作戰方案的闡述還不夠清晰,於是又對作戰方案進行了一次更為相信細緻的講解。
豈料,會場上竟然仍舊鴉雀無聲,場上主人仍舊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張繼。
張繼大感奇怪,輕聲問道:「諸位對這份作戰方案難道沒有什麼意見麼?」
這時,那數十位倒幕義軍的中、下級軍官站出一人,說道:「軍人的天職就是殺身成仁,以殉王道,上官但有所令,即當效命前驅,豈敢有何意見?」
聽到這樣的回答,張繼不由得啞然失笑。心中暗想,對於命令的絕對服從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從某種意義上說,軍人對命令的絕對服從當然是一件好事。只有這樣,才能將將領的部署落到實處,將謀略的效果最大程度地發揮出來。但是,軍人對命令的絕對服從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軍人失去了獨立思考的價值判斷的能力,一旦決策權為非正義勢力所掌握,這些軍人就會成為破壞力極強的工具。日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種種反人類行為應該就是對命令的絕對服從所導致的後果吧。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是最要緊的。…,
想到這裡,張繼朗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按照這份作戰方案實行吧。代善將軍熟悉騎兵作戰,就由你率領左軍的三千騎兵和兩千步兵星夜趕往備後藩,埋伏在山上佐助必經的村平小道,伺機截擊。山縣有朋曾經說過,山上佐助為人自負,如果過我所料不錯,他一定會選擇走更為便捷的村平小道的。秦謀將軍則率領右軍五千步兵趕往備後藩,埋伏在德川慶康所派援兵必經的岡山城,準備『圍點打援』,我率領其餘的中軍的五千步兵作為預備隊,趕往與備後藩和備中藩相鄰的美作藩,隨時準備投入戰局。」
代善、秦謀等朗聲道:「得令」。
……
五天後,深夜,備後藩,福山城,村平小道。
備後藩位於本州島西部,與安藝藩和長州藩接壤,藩主島輝元二的祖上島輝義一是豐臣秀吉的家臣,因為獻計擊敗明智光秀有功,被豐臣秀吉封到備後藩擔任藩主,傳到島輝元二已經有近三百年了。德川家康擊敗豐臣秀賴,擔任征夷大將軍、攝政和關白以後,原本計劃發兵蕩平備後藩。後來因為島輝義一主動稱臣且備後藩實力弱小,就終止了該計劃的實施。自此,備後藩歷代藩主都尊奉德川幕府,不敢有任何異心。這次,山上佐助從安藝藩押運糧草和輜重過境備後藩,島輝元二為了向德川慶喜表示忠心,不僅動員全藩上下為這五千騎兵安排食宿,還親自率領三千藩兵全程陪同,打算將糧草和輜重平安護送到備中藩,免得路上出了什麼問題,再惹得德川慶康遷怒於自己。
福山城是備後藩的一座小城,全城居民加起來也不過數千人,實在無法承擔這五千騎兵和三千藩兵的食宿,加之山上佐助急於將糧草和輜重押運到大軍駐地,故而決定連夜趕路,等第二天趕到倉敷之後再作休整。為了少走冤枉路,山上佐助不顧島輝元二的建議,選擇了不繞遠路的村平小道。山上佐助不知道,他就此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今天的天氣格外好,晴朗的夜空中,繁星密佈,月亮的清輝散落下來,給世間萬物都罩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村平小道雖說只是一條鄉間小路,倒也還算平坦,兩旁都是稻田和草叢,視野極為開闊,能見度也極高,就連兩旁草叢裡奔跑著的野兔都看得清清楚楚。山上佐助不由得在心中暗笑道:「島輝元二這個迂腐的老東西,不知道在擔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