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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春寒料峭(上) 文 / 澹寧居士

    我日本國全體臣民:

    自天照大神繁育我日本國一脈,神武天皇承天景命,指導我日本國民眾開墾田地並傳授養蠶、織布技藝,我日本國民眾使得果腹、蔽體。嗣後,歷代天皇莫不以仁孝治天下,務求我日本國民眾安居樂業、物阜民豐。建久三年七月,武將源賴朝奉旨掃平叛逆,受封為征夷大將軍。當是時也,主少國疑,民心浮動,為保我日本國民眾不再受刀兵之災,後鳥羽天皇任命征夷大將軍源賴朝為攝政、關白,開設幕府,輔佐天皇治國,其後,籐原一族、足利一族和德川一族先後世襲征夷大將軍、攝政和關白,輔佐歷代天皇治國。現任征夷大將軍、攝政和關白德川慶喜性格乖張、剛愎自用,年老德薄,才不堪用,以致嘉永六年竟有美夷炮艦叩關之事,此實此實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其後,德川慶喜更攝於美夷淫威,未經天皇詔准與美夷、英夷、法夷簽訂通商條約,使我日本國民眾深受夷貨氾濫之害。朕受天命牧守日本,自然應為我日本國民眾謀求福祉,著即永久取消征夷大將軍、攝政和關白職位,不復設立,一併解散德川幕府,其官吏有堪留用者補入京都御所,其麾下士兵補入京都守軍。念及德川一族曾有大功於社稷,德川慶喜平素尚還忠謹,茲任命其為太政大臣,速到京都任職。各地守護大名均應就此詔書內容回奏於朕,闡明各自觀點。全體臣民亦應一體遵循,以期強盛,以進大同。欽此。」「

    朕睦仁天皇

    慶應三年臘月二十八日於京都

    睦仁天皇閱覽完畢,將折頁輕輕合上,遞給了巖倉具視,然後閉目沉思,默然不語。

    看到睦仁天皇的這個動作,張繼不由得為自己的僭越行為感到有點兒後悔。其實,換做普通的君主,臣下和外國使節為其代擬詔書也算不上什麼僭越行為,很多平庸的君主甚至還會覺得臣下和外國使節周到入微。但是,對於睦仁天皇這種城府深厚、權力慾強且腹有良謀的君主而言,臣下和外國使節為其代擬詔書卻是對他們最大的不尊,因為這樣做不僅有將自己觀點強加於君主之上的感覺,更嚴重的是,有替君主代理政務、代行職權的嫌疑,而對於是權力如生命的君主,這是最不能接受的。

    想到這裡,張繼甚至開始有些後悔當初向西南四藩提出打著天皇旗幟以團結各地守護大名和日本民眾推翻德川幕府統治的方案。因為,通過今天的接觸,張繼深深地感受到了睦仁天皇驚人的洞察力和嫻熟的權謀手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推翻德川幕府的統治之後,睦仁天皇真的會成為日本眾望所歸的、真正意義上的、擁有絕對權力的天皇。到那時候,自己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實現扶植日本以牽制俄國的目的就會變得很難達到了。想到這裡,張繼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在事態發展到那一步之前,有所行動才行,而且這個時間點還必須拿捏得非常準確。

    張繼還在神遊物外,睦仁天皇卻已經笑著從巖倉具視手中接過了那份折頁,又從鈴木貫太郎手中接過了玉璽,小心地在折頁上用了印,然後遞還給巖倉具視,吩咐道:「師父,有幾件事情需要盡快辦理,第一,這份《王政復古詔》立即明發全國各地守護大名,並在市鎮廣為張貼,使日本民眾人人知曉;第二,按照『更戍法』的相關規定,立即以宿衛輪換的名義調換京都及近畿地區的守軍。從大阪府和奈良古都的守軍中各抽五千人調到京都,從京都現有的一萬五千人中抽一萬人分別調往大阪府和奈良古都。這樣一來,京都原有的五千人和從大阪府、奈良古都分別抽調的一萬人就成為三支互不統屬的守軍,可以起到使之相互牽制的作用。即便德川慶喜策反了部分守軍將領,對於京都的穩定大局造成的不利影響也始終有限。第三,由您作為我的全權代表立即陪同張大人趕赴鹿兒島,協助西南死藩的『倒幕』義士做好採取武力手段推翻德川幕府統治的準備。第四,任命伊籐博文與陸奧宗光為中務卿,留在京都,協助我處理相關政務。」…,

    巖倉具視耳中聽著睦仁天皇的旨意,手中筆走龍蛇,文不加點,已經擬出三分詔書來。

    張繼向睦仁天皇行禮道:「睦仁天皇陛下,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和巖倉具視大人即刻出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王政復古詔》一經發佈,江戶方面立即就會有所動作。一旦他們做出回應,請您盡快通報給我們」,張繼沉思片刻,又說道:「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局勢萬變,人心浮動,萬一京都方面有何異狀,請您多加保重。」

    睦仁天皇笑道:「有鈴木大人的侍衛隊和那三支守軍,料來京都方面不會出什麼太嚴重的問題。倒是您和西南四藩的『倒幕』義士們要多多保重,鹿兒島可是與德川幕府對抗的前線啊。」

    ……

    半個月後,江戶,德川幕府,天守閣,和室。

    江戶位於關東地區,三面環山,一面臨海,與位於近畿地區的京都不同,屬於典型的海洋性氣候,終年濕潤多雨。

    這場連綿的細雨就已經接連下了三天三夜了,空氣潮濕得彷彿可以擰出水來,伴著從江戶灣上吹來的海風,使人感覺徹骨的寒冷。鉛灰色的天空籠罩著大地,使地面上的一切看上去都顯得陰沉、昏暗而又岑寂。

    德川慶喜的臉色就如同這天氣一般陰悒不已,他一言不發,只是呆呆地望著屋角的暖爐裡燒得正旺的竹炭出神。屋子裡安靜得連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到,只有時不時發出的竹炭燃燒時的輕微爆裂聲提醒著他現實世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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