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一八六四之力挽狂瀾

龍騰世紀 第四十八章 求賢若渴(中) 文 / 澹寧居士

    使者帶著張繼的親筆書信來到「大德豐」的時候,喬致庸正在抄寫《波若波羅密多心經》,這是他多年的習慣了,每天抄寫一遍,然後念誦一萬遍。他認為《波若波羅密多心經》有抑制虛浮、化解焦躁的作用,可以使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自從一年多前,張繼前來遊說,與自己暢談「匯通天下」問題,又提出以「官督商辦」形式經營「金融業」,喬致庸已如死灰的心就又一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一生致力於實現「匯通天下」的理想,卻一直鬱鬱不得志。他需要有一個精神支柱,哪怕這支柱只是自己的幻覺,更何況他足夠信任張繼,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有頭腦、有能力做成這件事。

    一年來,官場中的一些朋友也向自己提及過張繼成為了朝中的新貴,是恭親王面前的紅人,曾國藩的得力助手和得意門生,現在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後來,又聽說,張繼跟隨曾國藩率軍抗英,成了朝廷明令封賞的功臣。

    但是,這麼久以來,張繼沒有再來找過自己,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給自己寫過,就好像當初的那個承諾根本不存在似的。」「

    但是,喬致庸仍然保持著對張繼的信任,因為經過那次深談,他見識到了張繼的格局和心胸,他知道,張繼一定會履約的。退一步講,作為一個商人,他知道,任何生意都是有風險的,不可能穩賺不賠,即便張繼反悔,那區區一萬兩白銀根本算不上什麼損失,就當是張繼一席話點醒他、開闊了他思路的學費好了。

    話雖如此說,喬致庸始終還是盼望著張繼的消息,畢竟為了實現心中的理想,他已經準備了整整二十年。

    就在剛才,管家抱進來報告說來人是張繼的使者,來送張繼的親筆書信的。喬致庸雖然故作平靜,卻激動得手一抖,將一滴墨汁染在了那一沓紙上。

    接過張繼的書信,喬致庸顫抖地展開,只見信文如下:「喬東家:別來無恙。這一年來,未能再度親自拜訪,更無隻字片語奉上,心中著實不安。蓋因路途奔波、戰事繁巨,加之推行『匯通天下』的規劃方案未得到朝廷批准,是無顏再見恩人。上月,張繼重回兩江,開始試行『新政』。目前,推行『匯通天下』已萬事俱備,唯欠喬東家這一股東風。請即與來人趕赴兩江一行,張繼頓首。」

    喬致庸一拍手,喊道:「好」,說罷,回頭吩咐道,「馬上去準備,我明天要出遠門。」

    ……

    使者帶著張繼的親筆書信找到容閎的時候,他剛剛下班回家。他現在供職於上海的寶順洋行,經營絲茶生意。

    容閎於道光八年(1828年)出生於廣東省香山縣。道光十五年(1835年),容閎跟隨父親前往澳門,入讀馬禮遜紀念學校。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容閎跟隨老師、美國教育家勃朗牧師赴美國留學,成為中國歷史上首位留學美國的學生。道光三十年(1850年),容閎考入美國耶魯大學。咸豐四年(1854年),容閎畢業,返回中國,先後在廣州美國公使館、香港高等審判廳、上海海關等處任職。

    容閎在美國留學七年,對美國經濟之發達、政治之民主、科技之先進、社會之文明有著深刻的認識。他認為,「師從歐美」是中國自立於世界、實現民族復興的唯一出路。因此,歸國以來,他就致力於推進留學生事業,曾多次上書朝廷,請求朝廷公派留學生出國。但是那些書信都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回音。

    早已傷心失望的容閎根本想不到竟然會有朝廷大員主動找到自己,來請自己協辦建廠、辦學事宜。雖然滿腹狐疑,但他仍然爽快地答應了。

    ……

    當張繼來到江蘇省常州府武進縣鳳鳴書院的時候,盛宣懷正在被書院院長岑寂高打板子。此時的他只有22歲,剛剛考中秀才,進入鳳鳴書院讀書,還遠不是後來那個聞名於世界的著名政治家、企業家和慈善家。,

    鳳鳴書院是武進縣的縣學,作為書院院長的岑寂高自然也就擔任著一縣學政,雖說只有九品,到底也是朝廷命管了。其實,他早就看這個叫做盛宣懷的學生不順眼了。這個學生出身世家,一點兒沒有那些寒門子弟的刻苦用功,仗著有點小聰明,才勉強中了這個秀才。平日裡,也不見他仔細研讀「四書」、「五經」,倒是每天捧著些《天演論》、《海國圖志》之類的雜書去讀。更為可氣的是,這個學生因為舅舅在檀香山(夏威夷)經商,曾經去過幾次海外,每天把西洋的禮樂文化掛在嘴上,鼓吹西洋典章制度的優越,這是院長尤其不能忍受的。若不是因為盛家是武進縣的望族,勢力身後,盛家又每年捐給鳳鳴書院一千兩銀子,自己早就找機會奏請縣令張茂辰革掉他的功名了。

    雖然早已打消考取功名的念頭,岑寂高還是保持著每天做一篇八股文練筆的習慣,畢竟為人師表,道德文章必必須樣樣拔尖才是。今天上午,岑寂高剛剛做完一篇《君子固窮》,讀上幾遍,直感覺字字珠璣,實在是天地間至文,即便是翰林院碩儒們們的文章,也不過如此了吧。

    岑寂高心情大好,詩興大發,決定去鳳鳴書院的後花園走走,找找靈感。沒想到剛剛走到垂花門下,就聽到後花園裡一陣喧嘩,隱約聽到有人在爭論著什麼。

    走近了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得意門生張唯羊在和盛宣懷辯論,張唯羊是縣令張茂辰的侄子,八股文做得好,又寫得一手好詩,深受自己的喜歡。

    只聽張唯羊說道:「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照你的說法,倒應該鼓勵士農工商都去『懷土而不懷德,懷惠而不懷刑』了?那樣一來,整個國家豈不是要追名逐利、道德敗壞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