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中央區已經回暖了。哼……開什麼玩笑。
這個**一樣掛在中土邊上的大陸上根本就沒有四季，除了孤獨的龍脊山脈，到處都是一樣的維持在20度左右的迷人天氣。
這是什麼來著？中央溫度調節系統。
卡斯蒙·薩克沒有像月台上其他的人那樣穿著五顏六色，寬鬆舒適的毛衣。那樣慵懶的打扮不適合他，雖然獨自乘坐能在二十分鐘之內從中央區邊境關卡直通中央城的輕軌是他的愛好，但穿那些毛衣不是。
下車的時候，他注意到安檢口多了很多的士兵，而且他才走出車廂就被一個軍官盯上了。
「你，過來！」軍官口氣不好地招呼他。
卡斯蒙·薩克歎了口氣，朝他走過去。他歎息的不是自己的壞運氣，而是這位年輕軍官的壞運氣。
「你從哪裡來？」年輕軍官一邊說，一邊蠻橫地把卡斯蒙·薩克手裡的提包拿到了檢查台上。
安檢加強了之後，十個輕軌乘客中有一個會被搜身檢查，不過即便那樣，被格外照顧的機會還是少之又少的。
「明日橋。」卡斯蒙一邊回答著年輕軍官的問話，一邊想著他是看到了他身上的哪一點警覺起來的呢？他不是劍客，雖然神情有點嚴肅，但他絕對不是宏·鷹那種十里外都能聞到軍旅氣的軍官。
「打算去哪裡？」
「中央城。」因為他沒穿那些鬆鬆垮垮的毛衣和褲襠掉到膝蓋的大褲子吧。卡斯蒙心想著，伸開手讓年輕軍官可以搜他身的同時繼續回答著問題。
「去幹什麼？」
卡斯蒙本想說「去見一個朋友」但見年輕軍官已經把他的軍官證給搜出來了，於是改口說：「去見亞歷山大·祖藍朵。」
「將軍！」打開軍官證的一瞬間，年輕軍官嚇得面如紙色。
應該在走之前，說兩句安撫的話，讓小伙子不要那麼害怕的。可今天的卡斯蒙·薩克真沒那個心情，於是他只是拿了他的軍官證把翻得爛七八糟的衣服塞回行李箱，穿過安檢門就那樣走了。
除了輕軌站，他沒有繼續選擇平民交通工具，而是打電話給他的舊友圖格爾·格雷，說明情況後，安靜地在車站外的一個便利店門口等了那麼五分鐘。
五分鐘後，一輛風石動力的懸浮轎車穩穩地在他面前停下。卡斯蒙沒多說話，看了眼轎車上中央軍機甲戰隊的金色標誌，就上車了。
上車後，他終於稍微有了一點表情，因為車上不止有司機，還有圖格爾·格雷本人。
圖格爾·格雷有一頭茂密的黑色卷髮。按照那些古書上的說法，他的血統裡應該有黑人或者拉丁美洲人的血統，嘴唇很厚，皮膚顏色也是古銅色，不過十分細膩。
他一雙獅子一樣的濃眉下，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卡斯蒙，等他上車才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是啊，畢業之後就沒見過幾面。」卡斯蒙回答道，想起了自己在龍脊大學荒唐的少年時光。
「畢業之後你就去中土了。」圖格爾說了句讓人沒辦法接下去的話就沉默了。他一直不善言談，但是卡斯蒙記得大學裡，連續三年，圖格爾都是軍事理論考第一的那個。而他……
很不幸一直是及格黨。
「嗯，比起四季如chun的中央區，我還是喜歡氣候惡劣，趕馬車上路的中土。」卡斯蒙幽幽地說，他並不想說話，但是他更討厭在圖格爾身邊陷入沉默。
「你喜歡中土？」圖格爾轉頭望向卡斯蒙。
卡斯蒙知道他這一問的意思，不過還是爽朗回答道：「我喜歡中土。」
圖格爾沒想到卡斯蒙會這麼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說：「這一次國王招你來，應該是要授予你上將軍銜的吧。」
「是啊，半年內從上校直接升到上將，我都要眼紅自己了啊。」卡斯蒙調侃道，看到圖格爾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終於決定不讓他憋得慌了，說：「你是想提醒我，身為上將一切要以中央區為先，只有中央區是我唯一要保護的陣地，是嗎？老同學。」
圖格爾沒回話，但他的表情已經在說你猜對了。
沉默了一會，圖格爾才再一次開口，說：「以你的才華和出身，十年前就應該已經是將級軍官了，如果你不……」
「不怎麼？」卡斯蒙·薩克沒讓圖格爾把話說完，望著窗外幽幽地說：「不力保黑沙·流雲，還是不和那些混血兒混在一起？又或者沒有捨得一身剮，找把大劍給融了？」
圖格爾臉色變得非常不好，過了會才說：「皇家科學院研發的人血補充劑已經很完美了。」
「是啊，很完美了。用牛或者羊來生產人血，專供劍客使用。抱歉……圖格爾。」卡斯蒙笑道：「就算是那樣的東西，嗜血還是嗜血，在我看來沒有兩樣，只不過是換個說法，披上道德的外衣罷了。」
「你……」圖格爾顯然被他的話激怒了，但他強壓住怒火沒有動氣，只是這一瞬間，圖格爾左手上一枚戒指亮了一下。
卡斯蒙看了眼他手上金色的戒指，說：「你又升級了？現在是什麼級別？」
「四十一點九噸，接近完整。」圖格爾說。
卡斯蒙抬起頭，望向他的眉毛，說：「不要再升級了，為了那小子玩命，不值得。」
「國王不是那小子！你在中央區，而且已經是上將了！」圖格爾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卡斯蒙笑了下，沒把他的警告當做一回事，懶洋洋地靠到車窗上說：「什麼上將不上將的，如果可以選，我寧願去做一個普通的士兵，去守絕境長城。」
「你！」圖格爾顯然被激怒得可以，但他看了眼卡斯蒙，獅子一樣的臉上流露出棉一般的溫情。
過了好一會，他壓抑住怒火，聲音低沉地對卡斯蒙·薩克說：「卡斯蒙，你我都不是龍脊大學十仈jiu歲的青年了。你現在是明日橋的上將，國王倚重的戰神。我是中央區機甲怪獸戰隊的隊長，你我是中央區的屏障。人類的保護者，不能再任性了。我們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圖格爾……」叫了聲老同學的名字，卡斯蒙眼中劃過一絲蒼涼，到了嘴邊的俏皮話吞進了肚子裡。
「我明白。」他點了點頭，苦笑道：「我明白。」
從上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卡斯蒙計算著時間，知道圖格爾是故意帶著他在中央城繞圈子，於是用力坐直了。
拍了拍臉，他擠出一個微笑，問圖格爾：「國王大婚，聽說四大公爵都被命令回中央區，包括黑沙·流雲和阿莫·祖藍朵。這是亞歷山大的命令，還是拉爾夫·尤力的命令啊？」
「你說呢？」圖格爾橫了他一眼，露出你在侮辱我的表情。
卡斯蒙大笑起來，抱住圖格爾的肩膀說：「說什麼我們都不同了，在我眼裡，老同學，你還是老樣子啊！」
「你也是老樣子！明明比誰都精，還裝糊塗！」圖格爾厭惡地推開卡斯蒙，臉上卻閃過一絲笑意，說：「國王下了命令，大婚那天，明格拉·查德都要到場。他都已經是半死不活，帶著鎖鏈的人了。說這是為了熱鬧，就算你信，我也是不信的。」
「哈哈哈！」卡斯蒙·薩克大笑道：「你果然老了，思想便負責了。哎……我還是喜歡大學時那個傻乎乎的大個子圖格爾啊！」
「別跟我套近乎。」圖格爾更加厭惡地推開卡斯蒙，沉下聲對他說：「中土可是夠亂的。不過，你以為中央區會比中土好就大錯特錯了。」
「怎麼？」卡斯蒙其實心裡對中央區的權力鬥爭明鏡一樣，不過他就是要圖格爾說。
「愛德華死後，皇家科學院的管理權暫時落到了冰魄·祖藍朵的手裡」說道冰魄的名字，圖格爾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禁衛隊隊長？這跟你是競爭對手啊！」卡斯蒙故意說。
圖格爾果然被激怒了，道：「那種小人，也配？」
「哈哈，你繼續。」
「拉爾夫·尤力是不會讓皇家科學院這樣的重要單位落在別人手裡的。但是他現在手上沒人用。以撒人間蒸發，詹姆斯還太小，所以這是暫時性的。只是……」圖格爾猶豫地說：「冰魄野心很大，我想他一定不甘心老老實實做禁衛隊隊長的。他有他的想法，只是我不是你，我看不透。」
「冰魄·祖藍朵啊。」卡斯蒙說著陷入了思索，為了讓圖格爾繼續說下去，他應付式地說了句：「那麼你覺得誰來接管皇家科學院更好呢？」
「那還用說？」圖格爾回答道：「當然是白月流雲啊！」
……
那個庸才。卡斯蒙心裡這樣想卻沒說出來，圖格爾說到白月流雲臉色也突然間沉了下來，繼續道：「只是與鏡·真理一戰，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他一直很努力，但天賦卻是差了點。」
「不過鏡·真理那件事也有蹊蹺。我怎麼看他都是有準備的。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
不好！
這個話題可不好！
這無疑是卡斯蒙·薩克最不想談的話題，於是他連忙插嘴過來，把話題轉到別處道：「圖格爾，這樣在城裡繞也不是一回事。要不我先去見過國王了，住你家，咱哥倆一邊喝酒一邊慢慢聊。」
圖格爾顯然不喜歡這個建議，不過他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接受了。
懸浮轎車終於不再兜圈子，向中央城的中心駛去。
想到馬上要見面的亞歷山大·祖藍朵。卡斯蒙又是一陣無奈。他是真不想升職，也真心不喜歡這個夢幻世界中央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