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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5章 馬丁港新年的革命 文 / 考拉徹徹

    那人的聲音不大,但不知為何志遠?晴朗立刻不說話了,眼睛瞪得老大地朝人群中那個說話地人望了過去。

    他瘦了很多,身上也沒穿代表熱血長城段的深綠色軍裝。在這第五區炎熱的海灘,他和一個普通人一樣,穿了條沙灘褲,上身光著,隨著呼吸能夠看到清晰的肋骨。

    很瘦,非常瘦,瘦得志遠險些就認不出來了,還好他的臉實在是太有水平,所以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只要看到那張好像把性感美女的五官一股腦和糙爺們的靈魂揉成一團的臉,志遠?晴朗就自然而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定恩?麒麟!定恩……麒麟將軍。」

    格拉芙有點後知後覺地過了一會才認出這個瘦得皮包骨身上還沒有標誌性的大劍痕的男人是那個叱吒江湖的定恩將軍,發出感歎聲的同時禁不住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定恩瘦得弱不禁風,身上也沒有嚇人的花紋,不過滿海灘的人還是立刻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雖然已經沒了束縛,但這些人畢竟兩個月前還是長城上聽慣了指揮的遙控戰士。

    眼前的人無論如何,都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將軍。

    而且經過了白雪事件,大家對定恩和白夜的看法也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定恩緩緩地走向格拉芙和志遠針鋒相對的海灘中心,一邊走一邊看著身邊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士兵不像士兵,漁民不像漁民的眾人。其他的人也看著他,眼裡說不清帶著怎樣的表情。有幾分希望,又好像受挫過多的小孩子一樣,固執地不願意讓心底的希望表現出來。

    定恩穿過人群,走到海灘中心。

    那裡有一個搭起來,不算太高也面積不大的檯子。原本是馬克洛準備著讓維持秩序的人,和志遠、格拉芙這樣的一方勢力總管上校,單獨上來跟大家講話用的。此刻檯子上卻擁擠地站了志遠和格拉芙以及跟著他們的十來個軍銜各異的劍客。

    擁擠加上第五區海灘上到了冬天依舊烤人的陽光,站在檯子上的男人們看上去的確不像是過來好好議事的,而是過來打群架的。

    定恩看了下台上擁擠的眾人,一步步走上台去。

    見他也要上來,志遠和格拉芙互看了對方一眼,做出同樣的決定,讓身邊的人都趕忙跳下台去了。只留下他們兩個還站在那裡,互瞪著對方,也瞪著走上來的定恩?麒麟。

    「將軍,你還活著?」終於在定恩最後一步時,志遠拉了他一把,拉他上台的同時問道。

    「嗯。我還活著,雖然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定恩回答道,轉過身站在高台之上望向身下海灘上過萬名的高階軍官劍客和普通的士兵。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一寸一寸地挪動著他的視線,讓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士兵張望著他,滿是汗水的臉,掃過他們的眼睛,有一些還十分年輕十分稚嫩的眼睛。

    然後他問所有人:「你們站在這裡,是為了決定去給誰當狗,還是為了說出來,自由之後的你們,真正想要做什麼呢?」

    「將軍……」拉爾夫想要插話,定恩狠狠地一擺手,用肢體語言讓他住口。雖然他消瘦,乾癟,身上還沒有駭人的大劍痕,但將軍的威嚴是經年日久在戰鬥中積累下來的,那無可替代。

    「你們身上已經沒有鎖鏈了,還要繼續做不會說話,只會聽話的狗嗎?」定恩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握緊的拳頭,緊繃的身體漸漸顫抖起來,他看著所有人,突然大吼:「你們裡面沒有一個人會說人話的嗎?」

    「將軍……」

    人群漸漸開始騷動。如果真的願意繼續做狗,他們不會在這裡。不會因為胸膛裡沒有了炸彈,就相繼離開他們堅守的崗位,拋棄軍裝,閒散遊民一樣混跡在這裡。

    「你們為什麼在這裡?你們為什麼要離開長城?」定恩等了一會,發現沒有人回答之後,突然憤怒地大吼:「有沒有人會說話?」

    「因為獅吼城的兄弟們都死了……」突然一個脆弱的聲音在人群裡說。隨後就像引爆了炸彈,更多的聲音回答道。

    「已經是第三次了……」

    「中央區根本沒把我們當成自己人……」

    「中土不是中央區,他們根本就沒把我們……」

    「留在長城,還會被安炸彈的,我不想突然有一天就給自己人炸死了……」

    「我是混血兒,在他們眼裡,我就是一條狗……」

    「我也是……」

    「我……」

    ……

    聽著那些聲音,定恩抬起頭來,長長地吸入一口氣,再低下頭對台下的人說:「我的兄弟,阿羅?約瑟,白雪?流雲,還有好多好多,和我一起去獅吼城的兄弟,都死了……他們在出發前就已經登上了死亡名單,根本沒有活路。」

    「我的弟弟,山木?麒麟也已經死了。死在焦土的孔雀城。那裡被亨利?查德變成了地獄,上百萬的居民,活下來的不足三萬人。」

    定恩頓了頓,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說:「我聽說亨利因此得到了嘉獎,國王說他非常懂得如何震懾中土蠢蠢欲動之人。」

    「哼……」定恩笑了起來,發現在他身下,所有的人都再一次不說話了,瞪大了眼睛望著他,於是他再一次一個一個,慢慢地認真地掃過眾人,然後說:

    「我定恩?麒麟,決議要與中央區為敵,把他們趕出中土!中土是混血兒的,是撒拉人的,是沒有身份沒有血統的可憐人類的!不是中央區的混蛋想怎麼就怎麼樣的遊戲場!」

    這……是叛國。

    和跟著誰不同,選擇跟著誰容易,因為可以將後面的一切責任都推給那個你跟著的人。人最難做的其實不是聽誰的,而是自己為自己的人生做出重大的決定。

    「定恩將軍,我願意跟隨你!」

    長久沉默的盡頭一個柔弱青澀的聲音在人群中向台上的定恩喊道。

    定恩朝那個說話的人望了過來,看到的是一個面容清瘦,眉毛和眼睛的顏色都是朦朧的淺棕色的少年。第五區天氣炎熱,但這個少年身上卻穿了整套的軍裝,不是熱血長城的綠色,也不是鐵血長城的黑色。他身上的軍裝雖然是黑色的,卻是第二區的軍裝。

    「我是第二區破雲谷關卡黑沙?流雲少校旗下的卡夫少尉。」卡夫少尉從人群中走出來,望向檯子上的定恩?麒麟說:「我要跟隨你,將軍,把礙眼的傢伙們都趕出中土!」

    「你……」定恩愣了一下,他萬萬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他的人不是他在熱血長城的舊部,也不是那個說了句「關鍵時刻我會出場」就不見了的孔雀?海藍,而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看上去也不是劍客的第二區少尉。

    「謝謝。」千言萬語凝結成一句話,定恩說話之間聲音裡居然出現了分毫的沙啞。

    第一個人站出來之後,第二個人站了出來。而第二個站出來的人顯然比卡夫要有份量得多。

    「我也會傾盡全力支持你的!定恩?麒麟。」一個黑色卷毛頭,全身皮膚黝黑發亮,嘴唇又厚又大,眼睛和眉毛都是濃密得閃光的黑色的高個男子,穿著條短褲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他的打扮極其平凡,但由於他到哪裡脖子上都帶著一個粗大的金鏈子,上面掛著代表第五區區長和祖藍朵家族的碩大徽章,因此在場的眾人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痞流氓一樣的男子就是第五區的最高行政長官——傳聞中臥床不起了的伊桑?祖藍朵侯爵。

    「是伊桑?祖藍朵……」

    「是第五區的侯爵……」

    ……

    人群中立刻再次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議論聲。伊桑?祖藍朵就在這樣的議論聲中走向定恩,把脖子上的金鏈子一把扯下來,丟給他說:「兄弟,我終於等到你了!」

    「兄弟。」

    定恩接過金鏈子,看著台下的伊桑?祖藍朵,欣慰地笑了起來。此時他身後的志遠?晴朗已經點著頭,考慮著重新回歸定恩?麒麟旗下了,但他身後另一邊的格拉芙之前就不是定恩?麒麟的舊部,此刻面對叛國也還十分猶豫。

    「抱歉將軍,有一點我很好奇。」格拉芙上前一步,問定恩。

    定恩示意他說下去。格拉芙指著他的身體說:「你的大劍痕呢?為什麼你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了?你的劍沒有了嗎?」

    這無疑也是台下眾人都十分關注的問題。定恩的威懾力,一部分來自他赫赫在目的戰功,一部分無疑也來自於他的力量。

    「我的大劍痕的確消失了,因為……」定恩在要做出解釋的時刻終於聽到了孔雀的天音。

    「因為他已經和我一樣,封神了。」孔雀美麗得讓人屏住呼吸的聲音從天而降。格拉芙驚得後退一步,望向天空問:「誰?」

    「誰?」孔雀笑了起來,「你應該問我現在是誰。」

    空氣中忽然出現了很多很多豆子一樣的水珠,每個人身邊都有,每一次呼吸都能製造出新一顆的水珠。不一會人們發現異象,而此時,水珠已經多到遮天蔽日,無處不在了。

    在驚訝轉化為驚恐之前,水珠突然開始兩兩融合,變成更大的水珠,更大的水珠在空中平展開來,融合為鏡面,而此時,孔雀終於從雲端深處,踩著他的鏡面階梯,一步步,一點點,如神仙下凡一樣來到了人間。

    「孔雀?海藍!」格拉芙望著他大叫到。

    孔雀沒像早上那樣穿著一點都不神仙的黑西裝,而是穿著飄逸張開,會隨風散去一二十米的白色長衣。長衣下,他的身上也一點大劍痕的痕跡都沒有。

    他笑了,又笑了,說:「是藍海歌唱鯨。」

    說完,他優雅地抬手,海灘外的海面上,忽然無數條大小各異品種各異的魚同時躍出海面,來自海洋深處的生物齊齊發出叫聲,海底生物的歌聲一時間穿破雲霄。

    那絕對是一場早就謀劃好了的秀,卻絕對足夠震撼。

    站在萬人之上,飄逸得一朵流雲一般的孔雀,在讓所有人都為他的力量震撼後,當著所有人的面單膝跪了下來。

    面向定恩,他說:「我也會跟隨你,真神陰陽麒麟,定恩?麒麟將軍。」

    這個時刻,定恩險些露出想給孔雀一巴掌的表情,不過不得不說某些方面他真的是高手中的高手,世界上最好的夥伴。

    所以在這樣戲劇化的演繹下。

    3331年的最後一天,海灘盛宴的結局——第五區正式宣佈獨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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