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的日子又過去了兩天,在進入珍寶海後的第六天,也就是九月八日左右吧,茉莉花號再次被一座大島吸引,這一次又有人留在了島上,甚至還有幾個女人。
傍晚,伴著清涼的海風,黑沙在甲板上清點人數。
卡夫清朗的聲音傳來:「茉莉花號,現存總人數四十五人,其中一組醫藥組,含組長彼得·明五人。二組船務組,十七人,無組長。三組生活組十一人,含組長奧衝上尉和徹徹。第四組含我和回音大哥,共八人。剩下四人機動組。」
「哦」黑沙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只問了一句話:「女孩子還有幾個?」
「還有十個!」一個響亮的聲音回答道。黑沙瞟了眼說話的女孩,看到茶茶美麗的臉後長歎了一口氣,嘟囔了句:「為什麼鮮花總是被狗cāo了。」再轉過頭來對卡夫說:「船務組重新編隊,撤五人到第四組,生火做飯,我們……」
他停頓了一下,說:「一定能走出十八重海的!」
「是!少校!」卡夫立刻大叫著回應,回頭卻發現身後沒有一個人跟他一起喊。憂鬱順著暮色爬上他的臉,不過沒爬穩就聽見了班尼崩潰的尖叫聲:「肯定要出十八重海啊!不然我就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能出十八重海的。」日出瞧了眼崩潰地班尼,跟著說。緊接著一聲跟著一聲,不斷地有人說了出來:「我們能出十八重海的。」
接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也不算激昂,但是那一遍一遍傳導過去的樣子讓人感到非常欣慰。
又是一夜的來臨,日出抬起頭看到漫天星斗,時光在這與世隔絕的大海裡好像都被拉長了。每天就是吃和睡的日子,讓他暫時遠離了中土的殺戮和紛爭,好像那一切都變成浮雲了消失了一樣,其實……
那只是幻覺,在他在珍寶海逍遙的時刻,一場驚天巨變正在悄然發生。
兩件事在不同地點,不同時間,看似突然,卻都是預謀已久的事情的發生,將徹底改變整個中土乃至世界的格局。
九月六ri,是索倫爾到訪孔雀城的日子。
阿蘭卡的銀行行長正德·凱旋已經快要變成寄生瘤般長在約瑟夫·查德的寢宮外了。銀行中空,索倫爾又已經六天沒有接到過他的寶貝女兒的電話了,能夠拖到九月六號才來孔雀城,不可不說是一個奇跡,約瑟夫·查德創造的奇跡。
太陽才剛剛升起,約瑟夫就踏過滿是露水的草坪,越過一道一道的jing衛,來到孔雀的白色莊園位於最南邊人工花園的盡頭,一座臨水的小樓出現在他的眼前。
孔雀喜歡水,特別在受傷的時候。
走上小樓,約瑟夫才發現他的背已經被汗水打得透濕了。九月的孔雀城依舊炎熱,但清晨是非常涼爽的。
約瑟夫在推開掛著白紗的大門時,沒敢發出聲音。看到房間正中央的大床上沒有人後,才放開聲音地關上門。
孔雀坐在臨水的露台上,全身舒展地裹在舒適的白衣裡,一臉寧靜安詳地望著露台下泛著波光的水面。
聽到聲音,他轉過頭來沖約瑟夫笑起來。一時的晃神,等約瑟夫清醒過來,他已經走到孔雀身邊,半跪半坐地依靠著他一同欣賞起遠方大平湖畔升起的太陽來了。
寧靜中,約瑟夫終於感到片刻清涼,原來孔雀城的清晨風如此地和緩涼爽。
孔雀身上有著乾淨的味道,那一方面是令人愉悅的,另一方面也說明他沒有好完全。過了一會,孔雀略微坐起來,約瑟夫的視線隨著他的身體擺動,搖晃之間,他記起了一個做了幾次的夢。
夢裡,孔雀是女人,而他整宿整宿地搖晃著他的腰肢,聽到他流著淚聲音嘶啞地在他身下呻吟,哀叫著渴求更多。
「該打點的人都打點好了嗎?約瑟?」孔雀低沉的男性嗓音將約瑟夫從迷夢中叫回來。他紅了臉,一時間都忘了之前那些讓他擔心的事了,此刻被孔雀一問,憂鬱的事再現眼前,他深呼吸了幾下,調整了心跳才說:「該打點的人都打點好了。不過還有幾個……」
「幾個?」孔雀打斷他問。
「三……個。」約瑟夫依舊支支吾吾地,「都是索倫爾的老臣,老頑固,怎麼都說不通。」
「哦,那麼……」孔雀沉思了一會,問:「他們現在在孔雀城吧。」
「在。」約瑟夫回答時聲音有些顫抖。他明白孔雀的意思。今晚,他將在孔雀城最大的賭場彩虹賭場的宴會廳設宴,用的借口是要宣佈一個好消息,並放話出去說是安娜·查德育有身孕了,但事實他和孔雀都知道安娜·查德不要說有身孕,連小命都早已不在了。
不過只有這個法子才能讓第六區各城各地的權貴都聚集到孔雀城,還有索倫爾·查德。關鍵是索倫爾·查德。
沒錯,這是一個鴻門宴,而約瑟夫長這麼大從沒做過這樣轟轟烈烈的事過。
「如果失敗了怎麼辦?」想了很久,約瑟夫還是忍不住問。
「哼……」孔雀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疲憊,道:「那也沒什麼,不過是去流亡而已。」
「流亡?我?」約瑟夫顯然受驚了。
孔雀看著他慌張的樣子,心裡一陣噁心,面上卻露出讓人憐愛的微笑,指尖拂過約瑟夫的面頰道:「不會失敗的。只要他們來了孔雀城,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就不會失敗。」
「孔雀……」
約瑟夫心中依舊很怕,但出於一種奇怪的心情,他不願讓孔雀看到他的軟弱和無能。就好像男人想要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好好表現一樣,他想讓孔雀看得起自己。
說是他的宴會,但實際安排和操作的人都是孔雀。其實這是約瑟夫到孔雀城後的常態,但漸漸地,不是討厭,也不是害怕,他就是……想要變成指揮的那個人,那個英雄,那個了不起的人,讓孔雀對他刮目相看,讓孔雀就這樣,安安心心地住在小樓裡,漂漂亮亮的……
「約瑟……」約瑟夫突然聽到孔雀的叫聲,抬頭看到孔雀一臉關切地看著他問:「你怎麼了?怎麼臉這麼紅?」
「我沒事。」約瑟夫說了謊,他不光臉紅了,身體也起了明顯的變化。但他是畢竟是大家公子,頂級貴族,很快就迫使自己恢復平靜,望向孔雀問:「你晚上在哪裡?」
孔雀嫣然一笑,道:「我會陪在你身邊的。你放心。」
「你在我身邊就好。」約瑟夫捧著孔雀的手,任由他撫摸著自己的臉,感覺力量通過皮膚的連接注入到他的身體裡。他閉上眼睛,彷彿直接跳到了夜晚,看到自己滿身是血地站在絢麗華貴的廳堂之上,越過索倫爾查德的屍體,接受第六區所有官員的朝拜。
這些官員裡大部分都已近被他成功收買,迫於金錢和權勢的需要,對他的暴行將熟視無睹。而少部分,忠心耿耿的存在,也將在死亡的面前向他低頭。
第六區今晚之後就是他約瑟夫·查德的了!第六區的所有東西也都將是他的!
忽然,約瑟夫睜開眼睛,盯著孔雀。
孔雀注視著他的視線片刻後,露出坦然而**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躺回他的靠椅上,手臂枕著頭放到腦後,胸前的衣襟拉開,露出胸口還沒好完全的傷疤的同時,也將大片的皮膚裸露了出來。
「我傷沒好,你不能對我太過分。」他說。
約瑟夫有那麼幾秒沒明白孔雀在說什麼,等他明白過來,後果已經不堪設想。
「今晚你就看我的吧!我會殺了所有礙眼的人,以後第六區就是我的了……」約瑟夫說著臉一紅,回望向孔雀道:「也是你的。」
「哼……」孔雀只是笑笑,顯得很疲倦,沒多說什麼。
不過光是他疲倦的表情便已足夠激勵人心,約瑟夫紅著臉梗著脖子就跟十幾歲的小青年一樣,接著邀功一樣地說:「還有那個正德·凱旋,天天守著我要錢,索倫爾就是他給弄過來的。今晚,也一道把他給……」
「正德?」孔雀忽然來了精神,說:「正德不能殺!」
「為什麼?」約瑟夫大聲問,言語裡帶著明顯的醋意,「你心痛他?」
「不。」孔雀虛弱的一笑,躺下去,找到一個讓自己舒服一些的姿勢才說:「正德是中央銀行的分行長,不是地方官員。你動他就要跟中央的人打交道,沒必要給自己惹這些麻煩。」
「那怎麼辦?難道還讓他管著阿蘭卡?」說著約瑟夫忽然得意地笑了起來,說:「把他調走吧,或者咱們以後不把錢放阿蘭卡不就行了,反正第六區我說了算。」
「呵呵……你說得沒錯。」孔雀讚許地笑了下,說:「我的確早有打算把他調走。山木也早在為此事安排了。這一次我們不光可以把他調走,還可以調到很遠的地方去,永遠都別讓他回來。」
「那裡?」約瑟夫問。
「第一區的龍鱗島,中央銀行第一區央行,最近有個位置空缺。如果他調到那裡去算是陞遷了,無論誰看都是萬無一失。不過這要你親自過去斡旋,約瑟夫侯爵大人。」孔雀說著不禁笑了起來,山木·麒麟在這件事上的安排不可不畏高招。關鍵是,正德還可以活著。
雖然孔雀不介意殺掉正德·凱旋,但畢竟同事一主多年,能讓他活下去感覺自然更好一些。
想到這裡,孔雀忍不住讚許著說:「山木·麒麟不愧是定恩的弟弟。做人做事真的很有一套。連我都自歎不如啊。」
搖著頭,孔雀沒注意到約瑟夫的臉色變了一下。即便美人已經在懷,但約瑟夫基本上沒幹出過什麼有水平的事,這倒是真的。
就算今晚他親手殺了索倫爾,實際上也是水到渠成,就算他沒這個膽量,他也知道孔雀早有第二套方案,不會讓事情出岔子。所以……
他需要一件事來證明自己,向天下,向孔雀。
「你怎麼了?」意識到約瑟夫的沉默,孔雀轉頭問。親密的姿態讓他一轉頭就幾乎要碰到約瑟夫了。
約瑟夫低頭看了他一眼,聲音粗糙地說了句「沒什麼」就再一次將頭在孔雀的身上埋了下去,讓自己墮落得更加徹底。
約瑟夫不知道的是,他要的機會馬上就會出現了,速度甚至快得他來不及眨眼。
而此時,愛德華·尤力正連夜趕往極光城。
在前往極光城的飛機上,他開始給奧古斯丁寫信:
奧古斯丁大伯,見信好……
下筆艱難,愛德華·尤力知道奧古斯丁正面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危機,這個危機是第九區的危機,也是整個中土的危機。
可可悲的是,那位坐在中央區的亞歷山大國王,此刻卻天真地認為再過兩個月他就要完成凱撒·祖藍朵都完成不了的宏圖偉業,拿下東土了。
可悲啊,可悲!
可悲的不是年少國王的輕狂,而是整個國家對這輕狂ducai者的縱容。黑夜降臨,愛德華望著飛行器窗外如墨的黑夜,感到令人窒息的壓力。
腦袋裡有無數聲音在質問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辛苦?」「你圖什麼?」
「我……」愛德華閉上眼睛在心中給出答案:「只是不希望看到中土變成地獄而已。」
「世界。」睜開眼睛他忽然呼喚來世界,摸著她柔軟的頭髮,愛德華決定給她一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