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日出張開嘴,彷彿是忽然之間覺醒了過來,雨水,這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水,是鹹味的!
如果是雨水,又怎麼會是鹹味的呢?
只有淚水……
只有淚水!
「暴雨……」日出喊著他的名字,暴雨卻鬆開日出,轉過身走進了雨中。////
「暴雨。」日出繼續呼喊他的名字。
「我已經疲倦了,日出。」
暴雨沒有回頭,身形漸漸被沸騰的水汽所模糊。日出沒有手,也沒有腳,坐在世界的盡頭,而那個世界的血腥味已經濃烈到要蔓延過來了。
他必須動,他必須升級,此刻卻只能木樁一樣,看著暴雨的身影緩緩離去。
「暴雨!我怎麼辦?舢板上的人怎麼辦?暴雨!暴雨!」日出絕望地呼喊著,可是暴雨就是沒有回頭,一直走,一直走到消失為止。
整個世界的淚水從天而降,那萬億顆落下的液珠,讓日出第一次感到了這個世界的沉重與悲傷。
他聽到尖叫聲,聽到哭喊聲,聽到女人撕心裂肺的求饒聲,聽到……
「住手!」一個年輕的聲音顫抖地叫道。
日出認出那個聲音而心臟猛跳了起來。
「哈哈……」藍衣人似乎是看到了很好笑的東西,那大概是類似於微小的兔子或者老鼠做最後掙扎時的醜態吧,輕蔑地問:「你是什麼東西?你手裡的木棒是打算讓我從你的屁眼裡,直接通到你的嘴巴裡來嗎?」
日出感到年輕人的顫抖,剛才的話顯然不是詢問,而是在陳述即將發生的可怕事實,不過年輕人沒有退縮。他說:
「我的名字,是阿狗·獅狂!」
「獅狂……」藍衣人的聲音陡然間嚴肅了起來,大叫道:「你叫獅狂!」
「是的,我是獅狂!」
「是的,我是獅狂!」
「我是日出·獅狂!」日出在淚水的世界裡拼了命的大叫:「我是日出·獅狂!我是……」
忽然間他意識到一切都無濟於事,整個世界,隨著雨水落下的只有絕望。也就在忽然間,他終於開始憎恨這吞併天地,沒有盡頭的淚水了。
火焰,他希望從地底迸發出直通天空的烈焰,燃燒,燃燒!
燃燒掉這些眼淚!
讓這該死的的雨不要再繼續落下來了!
「暴雨!」
「暴雨!」聲嘶力竭地喊著暴雨的名字,日出眼中滾出眼淚,隨水落下來卻是鮮紅的一片。他大吼著,吼著那個人,那把劍的名字:「暴雨!暴雨!你給我回來!」
「你說你疲倦了?那是因為跟我一樣,你在等我吧!」
「暴雨!你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一個人的出現!跟我需要大劍一樣,你也需要我吧!」
「暴雨!暴雨!你給我出來!」
「出來!」
「我知道你看得見我,我知道你聽得見我!暴雨!暴雨!」
找到你真正的名字,你就變成了劍!
「日出·獅狂!」日出忽地一下站了起來,揚起頭吞嚥著苦澀的雨水,他的聲音大到讓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
「暴雨!你聽見了沒有?你等的那個人就是我,你要找的那個人就是我!我是日出·獅狂!我是真神煉火紅龍!」
「我……」
「你才不是真神煉火紅龍呢!」暴雨冰冷的笑聲從日出背後傳來,他回頭的同時,暴雨一個轉身繞到了他的面前。
日出看到暴雨的剎那才突然意識到他站著,他的手腳都長回來了。
「我才是真神煉火紅龍,而你……」暴雨看著日出,笑起來說:「你是日出·獅狂。」
「是的,我是日出·獅狂。」日出回答道。看到天空中雨漸漸小了下來。
凝望著漸漸變小的雨,暴雨忽然問日出:「你還是不願意殺人嗎?」
「我不願意殺人。」日出回答道,凝望著天空中不斷落下來的雨,繼續道:「我不願意,我害怕看到我的手沾滿鮮血。我害怕那會讓我落入地獄,我渴望慈悲的力量,卻發現這個世界已是地獄。」
「暴雨,我不願殺人,我也不會殺人。但是……」日出轉頭望向暴雨,凝視著他的紅眼睛對他說:「我要去救人了。為了救人,我願意從此刻開始沉入血海地獄,我願意燃燒成灰燼,只要能讓這該死的淚雨,不要再下了!」
「燃燒成灰燼,你就沒了啊,傻瓜。」暴雨說,眼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慈悲。
日出望著那雙柔軟得彷彿都要哭出來的紅眼睛,笑了起來,「沒有就沒有了嘛。我的生命,日出·獅狂這個名字。是因為你需要,亞瑟需要,班尼需要,回音需要,圓子需要,徹徹需要!那些需要我的人需要!你看見,他看見,需要我的人看見,才存在的。
「暴雨,輕聲喚出暴雨的名字。」日出凝視著他,在他的紅瞳中看到了自己,「你應該早就明白,我們的生命,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世界需要,如果不是因為這片土地上有人需要,就一錢不值,就沒有任何意義!」
「暴雨,和我一起燃燒吧!」
「化為灰燼嗎?為這個世界?」
「化為灰燼,為這個世界!」
「哈哈哈……」暴雨的笑聲響起,但那忽然間變得異常模糊,遙遠的地方,他沖日出大聲喊道:「老子等了十億三千萬年等的就是有人跟我一起尋死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雨聲突然停了。
日出睜開眼睛,看到阿狗拿著一根棍子,滿面淚水,咬著牙雙腿發顫地對著朝他一步步走過來的制服男。
「你說你叫獅狂?」制服男,再一次問道,手裡一把紅色的大劍已經拔劍了。
紅色大劍?火系劍客啊?
哼……
來得正好。
「我叫獅狂!」
阿狗抱緊了棍子,退後一步不小心踩到了日出的腳。他突然意識到身後還有日出,而連忙朝另一邊退了過去。沒想那把紅色的大劍就那樣朝他的肩膀劈了過來,大劍帶著火焰,炙熱的溫度,導致劍鋒還未砍到阿狗的肩膀,他就已經忍不住疼得尖叫起來。
這一回他是死定了,再也見不到妹妹了,在獲得了名字的第一天就要與這個世界告別了。再也……
忽然,阿狗發現他沒死。
他眨了眨眼,睜開眼睛,看到那把紅色的大劍懸在他的肩頭,卻被人用手抓住而沒辦法砍下來了。
慢點,這把劍在燒呢,用手抓住,那豈不手都要被燒壞掉嗎?
大劍的主人顯然和阿狗有著一樣的疑問,為什麼眼前這個渾身髒兮兮,瘦骨嶙峋褲襠裡還好像掛著一坨屎的男青年可以用手抓著他的大劍,而不會被燒焦呢?
奇怪呢,好奇怪。
不會被火系大劍燒到,按照一般常理推斷,有兩種可能:一,他根本就不是人。二,他也是火系劍客,而且級別比自己高一些。
眼前的男人光著上身,身上髒兮兮的,但也實在找不出大劍痕的痕跡。難道說他的大劍痕在屁股上,那一條彷彿包著屎的褲子裡?
大劍痕長在屁股上,他是用菊花迎接大劍的嗎?
應該是這樣的吧!
自行作出判斷的制服男沖後面喊了句:「讓老子一個人跟他玩玩!」隨後轉過頭來沖日出喊:「你是火系劍客吧!」
「嗯。」日出點點頭。
「那就把劍拔出來和大爺我一對一玩玩!」制服男用鼻腔笑了聲,擺出認真攻擊的姿態。
日出環視一周,掃了眼他那些隨時準備過來幫忙的制服朋友們,衝他點了點頭,說:「我拔劍了哦。」
「拔吧!拔吧!反正都是要被活剝皮的,你就慢慢拔吧!哈哈哈!」制服男獰笑道。
「嗯。」
日出又點了下頭,看到手腕上的手環才恍然大悟般地對男人說:「等我一會,我的大劍痕被封住了,要先把大劍痕弄出來。」
「啊?」男人愣了一下,隨後日出就當著他的面,把手腕上的手環打開了。
那是只有進入第三階才能打開的東西,日出輕鬆地兩下就將它除掉了,因為……
「抱歉啊,讓你等這麼久。」日出解開最後一個腳環抬起頭來,兩顆火星子繞著他的左耳飛過,兩隻環狀的耳環一黑一白,晃蕩地出現在他的左耳耳垂上。他不爽地用手指打了下那雙基佬得不行的耳環,藉著火光,看到深紅的細線從他的指尖開始漸漸爬滿了他的左臂。
媽的!除了耳環,現在他還有了一手的紅指甲。
日出不爽到極點,正要發洩之時,聽到面前的男子顫抖地問:「那是……回文塔圖嗎?」
「啊?」日出愣了一下,隨後終於對自己身上的大劍痕有了興趣一樣地把那條噁心的褲子脫了。
他全裸地站在男人面前,看著自己佈滿大劍痕的左臂,往下望去身上的其他地方卻是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他覺得奇怪,忽然看到男人盯著他的脖子看,於是問:「我脖子上也有大劍痕嗎?」
已經被回文塔圖弄到說不出話的男人點了點頭,日出轉過身去,讓火光照亮他的後背,這回才總算放下心來。他的背上一背的紅色花紋,凌亂的花紋終於顯出形狀來,那是一條龍飛騰在火焰般的雲朵之中。
「你……」男人結巴著,完全不能言語了。
日出轉過身來,對他說:「我是日出·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