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聽我的聲音!」
凱撒說。大地靜寂,萬物默然,天空下的一起,大地上的一切,會飛翔的,會行走的,會他歌唱的,會呼吸的一切,走在這一刻張開耳朵,在一片無風的寂靜中,凝聽著他的聲音。
時間彷彿靜止,只有他的聲音,那麼特別,任何人聽一次就不會忘記。或許你也曾聽到過比他的聲音更低沉,更渾厚的男聲,不過……
如果那些會讓人禁不住顫抖,心悸的低沉男音是雲,那麼他的聲音就是會讓大地為之震撼顫抖,尖叫出來的颶風雲團。
有傳言說,只要凱撒開口說話,百萬第九區將士就會瞬間安靜。還有傳言說,只要聽過他聲音的女人,便會一輩子記住他的聲音,哪怕她們從未見過他的臉,也會將他的聲音當做她們一生癡想的情人。
還有傳言說,凱撒才是這片被稱為中土的帝國維持著統一的原因,有傳言說他才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國王。
還有傳言……
傳言說他已經不是人,而是神,真神風吼怒獅!
「世界啊!聽我的聲音!」
凱撒的聲音再一次在寂靜的戰場上迴盪,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抬起頭被他的聲音所傾倒,所控制。
風停止了,連時間都停止,一切的一切,彷彿整個藍星在這一刻失去了呼吸,安靜地凝聽著,凝聽著凱撒的聲音。
回音聽到了凱撒的聲音,驚訝地發現他居然還沒有死。他被萬線穿身,居然還有一口氣在,忽然間他淌下淚水來,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光是因為一個人的聲音就流下了熱淚。好像在那聲音裡有什麼。
班尼聽到了凱撒的聲音,他艱難地從地上撐起身體,發現他全身上下都是細小的口子,卻偏偏在幾個最大的血管處沒有一道傷痕。他記者的靈魂突然之間發現了什麼,他說不出那是什麼,卻感到彷彿有一個巨人的手托舉著他,讓他不得不在這個必死的時刻咬牙堅持!
亞瑟聽到了凱撒的聲音,他就躺在凱撒的腳下,抬眼望著那個如燃燒的燭火般點亮了黑暗的男人,他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對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的自己吶喊:「我要變成那樣的男人!我要變成那樣的男人!在變成那樣的男人之前,我不能死,也不會死!」
我要封神!亞瑟想。
我要封神!日出想,全身肌肉崩碎了一般,躺在索菲亞·羅蘭的懷裡,他望著遠處那個三十年前將他從東土大陸帶回來,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去保護,去等待的男人,在心底下定決心:我要封神!
我要封神!班尼捏緊一把地上的泥土,咬牙望向那個燭火般燃燒著的男人:
拯救這片大陸,成為神!
「很好,很好。」凝聽到整個世界在這一刻整齊劃一的呼吸聲,凱撒露出笑容,飛揚的銀髮火焰般散開,他張開雙臂,銀色的線向空中散去,一圈一圈環繞著他,彷彿盛開的銀色花瓣,又彷彿燃燒的銀色火焰,一層一層,一片一片,飛散開來。那麼美麗,一點都不像是奪人性命的武器。
在這壯麗的銀色火焰中,凱撒低下頭來,俯視著所有仰望著他,期待著希望的眼睛,眼中顯出溫暖而慈悲的微笑。
他說:「我的戰士們,第九區所有為了心中的正義,和維護正義的信念來到這裡,站在這裡的戰士們。不要為我的離去而感到悲傷。」
「不要為我的離去而放棄你們心中的信念!」
「不要因為看不見我的臉,就害怕。不要因為聽不見我的聲音,就彷徨!我的戰士們,所有中土之上,為了心中的正義戰鬥著的人們!」
「不管你們的血管裡奔流著什麼樣的血液,不管你們的父親是誰,母親是誰?張開眼睛吧!看著我。張開耳朵吧,凝聽我的聲音!」
「我的聲音,不是來自祖藍朵,不是來自人類,也不是來自撒拉人,我的聲音是來自你們胸膛裡共有的器官,跳動的心臟中不滅的信念!」
「我的聲音來自這個星球的最深處,想要更加美麗!蕩清黑暗,迎接光明的理想!」
「我的聲音,它不會離去!」
凱撒伸出手,燃燒的銀色火焰在黑暗中變大,無限變大,彷彿一輪新生的月亮照亮黑暗,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燃起了潔白的光。
人類,混血兒,還有……撒拉人。
若果爬起來,發現她居然還沒有死,在她身邊還有零星的撒拉人,重傷卻也還沒有死。
在這一刻,他們看著天空中那燃燒的火焰,和身旁的人類戰士一起,凝聽著空中傳來的神的聲音。
「我的戰士們,我的敵人們,不要為了我的離去而傷心,而歡呼。因為……」凱撒垂下眼簾,他眼中泛著光,那光芒不是來自這黑暗,也不是來自這裡,而是來自久遠以來深深扎根在他心中的希望。
那希望的實體就是——
「我的離去不是結束,而只是開始!」凱撒揚起長髮,光芒中,他的臉變得年輕了,除了那雙純藍色的眼睛他的五官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火光中,那張臉不再只屬於凱撒,那樣美麗,那樣神聖不可侵犯,那是剎那的臉,那是另一個世界生物的面容。
「我!凱撒·祖藍朵的離開,不是結束,而是……」
火焰燃燒,所有的人都注視著火焰中凱撒的臉,那張美麗得絕非凡人的臉,那張神的臉。
「真神降臨這個世界的開始!我!」
再次高喊出我字,光芒中剎那美麗的臉上浮現出凱撒那豪氣中略帶傻氣的笑容。
「真神風吼怒獅!今天在此,降臨這個世界!」
「我是第一個!」銀色的火焰中,剎那的臉變得模糊,唯有凱撒的聲音,那麼洪亮,彷彿來自每個人的心底。
他說:「藍海歌唱鯨!陽光金毛熊!光翼飛狐!白羽國王鷹!陰陽麒麟!冰原狼王!還有煉火紅龍!我等著你們的出現!」
「所有聽到我的聲音,所有為心中的正義而戰的人們!踏上完整劍的道路,封神吧!我等著你們!」
銀色的火光突然散開,柔軟的線化作一道橫亙天空的銀河,耀眼光芒之後,天地間重新匯入一片漆黑。
凱撒不見了。
凱撒·祖藍朵隨著光消失了。
只留下他的聲音,在黑暗裡迴盪,只留下他的聲音,他說:
「所有為心中的正義而戰的人們!踏上完整劍的道路,封神吧!我等著你們!」
站在黑暗之中,愛德華覺得他呼吸困難。四周漆黑的夜好像四堵厚重的牆朝他重重地壓了過來。
凱撒說了什麼?
凱撒說了什麼!
凱撒去哪裡了?
凱撒他去哪裡了!
他的死的確不是結束,站在飛行器外,戰場邊緣兩公里外的樹林裡。愛德華口舌麻木,全身都在顫抖,凱撒的死不是結束,真的不是結束!
而是開始,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他彷彿已經能夠看到更多超級完整劍的劍客在中土橫行,以一己之力對抗早已瀕臨崩潰的中央區軍隊,看到更多像凱撒這樣的超人,矗立在中土的大地之上,他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們號令眾生,他們將成為這片大陸上新的王者。
祖藍朵家族,尤力家族,查德,亦或是流雲……都不足為題,幾千年來如堡壘一樣的中央區,都不足為題!
凱撒他說了什麼啊?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他的身體裡不是流淌著尤力家族的血嗎?他不是一個純種的人類,一個百分之百的貴族嗎?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愛德華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凱撒的信念到底是什麼,是什麼讓他超越了他的血統,超越了他的家族,超越了他人類的身份,走到今天這一步,讓全世界都為他的聲音震撼,顫抖!
難道真如他所言,他是真神嗎?風吼怒獅,他真的是真神嗎?
突然,天空的漆黑讓愛德華鎮定了下來。凱撒已逝,發生的已經無可挽回,但還沒有發生的還可以!
還可以!
「世界!」愛德華立刻做出命令。如果真神傳說是真的,那麼他的世界無意就是最接近真神陽光金毛熊的那個動物系劍客。
只要有她在,只要她在愛德華的手中,就還有贏的機會!
愛德華·尤力相信,他還有贏的機會。將這個瀕臨崩潰的帝國拉回正道,挽回這個幾千年前由人類建立起來的中土世界!
「世界!殺了日出·獅狂!」愛德華做出命令:「找出他,殺了日出·獅狂!」
「是!愛德華!」世界領命,金色的身體上幻化出兩片鳥一樣的翅膀,向寂靜的戰場飛了過去。
而就在她離開的剎那,愛德華聽到了黑暗中傳來的笑聲。
那麼開心,就好像他真的遇到了很開心的事一樣。
笑聲之中,起風了。
席捲大地的狂風,彷彿雄獅的怒吼,席捲大地,愛德華身後飛機裡年輕的風系劍客衝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吃力地拖進機艙,才保住他沒有被狂風吹走。
狂風之中,日出看到索菲亞·羅蘭抓住他的肩膀將他舉了起來。飛沙走石之間,藍色的閃電隨著旋風纏繞著出現在日出的身邊,他被狂風和閃電包圍,整個人都被狂風拉直了,只要索菲亞鬆手,就會順勢飛出去。
而他發現這正是索菲亞要做的。
望著日出,索菲亞笑起來,說:「兒子,一定要活下去哦!」
「同樣的話不要說兩遍啦!一點都不吉利!」日出大吼著,才要問他媽不會是要把他又丟出去了吧,就被索菲亞打著旋一把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