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撒拉人劍客爆發出整齊的吼聲。
「來啊!」亞瑟眼角抽動,也大吼起來,猩紅的唾沫隨著吼聲從他的口裡噴出。
早被艾倫拖到一邊的海倫看著那些噴出來的紅色唾沫,兀然一陣心驚。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他明明已經渾身是傷,怎麼還能跑回來,怎麼還能過來救他們,怎麼還能用他的手撕開敵人的身體。
第四個!
亞瑟用頭撞碎撒拉人劍客的腦袋,把他的劍從自己的臂膀裡取下來,旋即他的另一隻手上也中劍了,不過這點小意思,對亞瑟·科勒而言簡直就跟喝杯茶一樣簡單。
對手的劍在他的手臂裡,這不更好一些了嗎?亞瑟用帶著劍的手直接抓住劍主人的頭,一把摁向地面,嚎叫著「碎掉!」便活生生地將他抓住的對手用力量撕成了碎片。
第五個!
亞瑟鬆開手中已經裂成好幾塊的頭顱站了起來,他看到最後的兩個撒拉人劍客,年齡是和他差不多的年輕人。他們舉著劍看著他,已經無法拔劍的亞瑟也看著他們,然後用鮮紅的手將手臂裡的劍拔了出來,那把劍非常之大,拔出來之後他的手看上去就跟拆開了一樣,完全不能用了。
其實他整個人看上去都不能用了,但亞瑟喘著氣,明顯地感受到了來自對手的恐懼。藍色的蛇眼平靜地掃過那兩個劍客的臉,亞瑟看都了他們臉部肌肉不受控制的細微抽搐,所以……
就算下一秒他就會徹底垮掉,他還是能贏!
我能贏!
亞瑟緩慢地走向他的對手,一個孩子扛不住恐懼,大叫著舉著他的火系大劍,渾身都冒著火,好像一個火球一樣朝亞瑟衝了過來。亞瑟看了他一眼,伸手探入火中,用血肉之軀抓住了燃燒的大劍,只是稍微用力,眼神對抗之間,看到他半邊血肉都燃燒起來去依舊冷酷無懼的臉,對手就輸了。
亞瑟躲過大劍,一把甩出去,將後面那個嚇得不敢動的孩子劈成兩半的同時,抓住那個冒火的孩子,一把甩出去,甩在他身側的大樹上,等他的屍體從折成兩半的大樹上滑下來的時候,亞瑟記著數:第六個,第七個!
打完了。
「呼……」長出一口氣,亞瑟覺得他需要休息一會。真的只需要休息一會,他就可以再往南邊走去,回到他的夥伴身邊,他必須回去。
休息一下,只休息一下就夠了,他內心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在喘息間,告訴自己數一百下呼吸,一百下之後,無論如何都要繼續往南走,就算再次被小玉抓回來也要走!
然後……
他就突然一下子被人懶腰抱住了。還好他已經放鬆了,否則直接就會把腰上的東西拿起來在地上板碎。
因為他已經放鬆了,所以他只是一把將腰上抱住他的東西扯過來在板碎前還看了一眼。這一眼,他的鬥志都險些沒有了。
海倫臉上粘著亞瑟身上的血,紅一塊白一塊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流水,眼淚鼻涕和口水混合著血污,讓她那張原本就大眼睛大嘴巴短鼻子的青蛙臉變得更加滑稽了。
她就這樣大哭著望著亞瑟,兩隻又短又圓的手在空中亂抓著,哽咽著神情地問亞瑟:「你專門跑過來救我的嗎?亞瑟王子!」
亞瑟王子是什麼東西?
會有人專門跑過來救你嗎?
救你嗎?
亞瑟根本沒力氣回答,也沒力氣思考他是不是又一次被人成功侮辱了,直接把海倫丟到地上,轉身,他應該向南方去了,不能再休息了,再休息他可能就永遠都回不去了。
看到他要走,海倫忽然一驚想都沒想就再次衝過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腿上突然多了一個累贅,亞瑟低頭又看到了那張醜得讓他想死的臉。
「放手!」他才說話就要吐血,不是被氣的,是傷太深。而一見他吐血,海倫怎麼可能還會放手,流著淚大叫道:「你要去哪裡?你不能再走路了!你受傷了,你會死的!嗚嗚嗚……」
亞瑟才在心裡說「我死不死關你鳥事!」就聽見海倫大哭著喊道:「你不能死!我不讓你死,嗚嗚嗚……我絕不讓你死!」
哦!我怎麼長這麼帥!
亞瑟痛苦地想到,伸手把海倫從他腿上撕了下來,他實在是沒力氣了,在這樣糾纏下去他懷疑他真的就要這樣死了。而這不是最悲劇的,最悲劇的事,海倫吞著鼻涕和眼淚替他說了出來:「你不能死……嗚嗚嗚……就算你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懷裡!」
你媽……
「放手!」亞瑟咬牙用力想要擺脫海倫,沒想到她居然猴子一樣抱著他手臂不放,還爬上來了。老天,這個女人是妖怪嗎?
亞瑟不得不使用暴力,想要把海倫板暈地拿著她猛撞了一下旁邊的矮樹,結果海倫不但沒有從他手臂上下來。再一見這個女孩子流著鼻血,嘴唇也咬破了,一臉殘念地死死抱住亞瑟的胳臂,一點要放開他的意思也沒有了。
亞瑟頭皮發麻,看到海倫流鼻血的樣子,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這是哪個次元來的妖怪?這是哪門子爛桃花?拜託,現在正在打仗呢,女人你看不見嗎?
大量的信息燒過亞瑟的大腦,他終於放棄地長歎一聲。看到他放棄的樣子,海倫眨巴眨巴眼睛,終於放開了他的手臂,但還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腰,仰著頭望著他。
「你到底要怎樣?」亞瑟無奈地問。
「我不要你死,你受傷了,你不能再走路了,不能再戰鬥了。」海倫流著淚說。
「誰說我要去戰鬥了,我只是到那邊散步而已。」亞瑟開口說。海倫一雙哭紅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不等他說完就大叫道:「你才不是去散步呢!你要回海子裡,回你的兄弟身邊,就算你再多走三十米就會死你還是要回去!」
「你說什麼呢,我真是要散步呢。」亞瑟出著氣說,忽然他腰部一緊,是海倫的手用力過度攥進了他的肉裡。
死死地抓住他,海倫紅著眼睛,淌著鼻血對他說:「我海倫·祖藍朵用我的名字發誓,如果我讓你走,我就不要祖藍朵這個姓氏了!」
「公主殿下,你的身份不能……」艾倫局長大聲說,可是他馬上就意識到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而此時他看到不遠處叢林裡飛鳥尖叫著齊齊逃出。
那絕對是危險逼近的信號,但他面前的這兩個人已經進入一種以命相搏的焦灼狀態,無論是海倫還是亞瑟都沒有力量去察覺外界的信號了。
「海倫·祖藍朵。」亞瑟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姑娘丑歸丑,不過仔細看也挺可愛的,起碼臉很滑稽啊。
他把海倫的手從他腰上移開,因為他動作突然間不是那麼粗暴了,海倫本能地服從了他。然後就被他抓著肩膀,從地上提起來了。
亞瑟直接把海倫提起來,抱著放到他能夠直視的位置,看著她的眼睛,臉上浮現出發自真心的笑意。
他笑了!這個妖怪居然也是會笑的,而且……他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還是很溫柔的,那雙瞳孔全開的蛇眼此刻也跟邀寵的貓咪一樣,顯得那麼親人溫和。
「我不會死的,海倫·祖藍朵。我答應你。」
「我不會……」亞瑟微笑著說,卻在海倫的眼睛裡突然看到了驚恐和一個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他揮舞過來的箭頭形大劍!
他沒法把話說完,也沒法回頭就感到身體一涼。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從喉嚨到雙腿之間,在被郵件橫切過一回後,這一次,他被人從上到下整體縱切了!
縱切,也就是被劈成兩半了吧,一個人被人劈成兩半還能活嗎?
開什麼玩笑,一定會死的啊!
亞瑟看到海倫抱著他的頭大哭起來,鼻涕夾雜著鼻血甚至直接滴到了他的嘴巴上。拜託,公主大人,讓我死得有尊嚴一點好嗎?
不過,很抱歉,我說謊了,原來我也是會死的。亞瑟衝著海倫抱歉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亞瑟居然笑了,他最後的表情,望著海倫他居然用那樣的姿態笑了笑,才閉上眼睛。海倫抱著他的頭,尖銳的尖叫聲快要讓山林都為之折斷了。
蘇加·侯賽因趕忙從機器人身上跳了下來,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海倫身邊,嘴唇顫抖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他片刻不停地找到他埋機器人和天使的地方,把天使弄出來之後,架著機器人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趕回來。很遠他聞到血的味道就知道不好了,衝出樹林,他看到一地的死人一地的血,而一個渾身是血的高大男人將海倫抱著舉在空中,這樣的畫面,還能有第二種可能嗎?
難道這樣的畫面還能有別的解釋嗎?他的判斷難道錯誤了嗎?
揮舞天使,將那個抓著公主的男人劈成兩半,他也的確做到了,將那個抱著公主的男人劈成兩半。天使的劍鋒穿過他的身體,從喉嚨到下身,縱向劈開,做到這一切,對天使而言何其簡單,只是蘇加·侯賽因手裡操縱桿的一個很小動作而已,然後……
然後他就壞了。
海倫抱著那個男人的頭顱開始放聲大哭,海倫身後的郵局眾人齊齊驚得面如死灰,陷入一片失語的死寂中。
蘇加從機器人身上跳下來,走到海倫身邊,看清那個男人的臉,腦內一道閃電擦過——
他殺的人是亞瑟·科勒!
不是敵人,是亞瑟·科勒!
那個妖怪亞瑟·科勒!
就這麼死掉?開什麼玩笑?亞瑟在黑暗中忽然想到,他不是真神嗎?那個誰?叫小玉的破鳥不是一直這樣說嗎?
他還要跟另外兩個怕是也快掛掉的真神一起征服中土呢!
就這麼死了?搞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