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太陽蒸發了山林樹木間的水汽,一層薄薄的霧紗一樣蓋在地上,沉在山林之間。////
宏·鷹心想如果他是科恩,這個時候一定要偷襲,才這樣想,一陣大風無緣無故地刮起來,掃清了地上的薄霧,藍天紅ri,一時間,天地之間只有清爽乾淨的空氣。
也就是在這時他看到了那個全身都是金色的小女孩,她的一隻手上抓滿了才採摘的鮮花,在綠綠蔥蔥的草地上小跳步地奔跑著,金線一樣的長髮掛在路邊的樹枝上,純金色的腳踩在還帶著露珠的草葉上。
過了幾秒鐘,宏·鷹才赫然發現他居然看那個小女孩看呆了,就好像突然之間失去了意識。
「衛兵!你們都睡死了嗎?」宏·鷹立刻大吼,聲音裡帶著幾分驚恐。隨後,他感到微風繞過他的耳畔,那種感覺很舒服,而且可以讓人立刻就安靜下來。宏·鷹沉默了下來,不過不是因為那道微風,而是因為他知道是誰製造了微風,以及他認識小女孩身後微笑著朝他走過來的男人。
「愛德華·尤力!」宏·鷹叫了第一聲才改口道:「愛德華男爵,你怎麼在這裡?」
「他是來找我的,讓他進來吧。」凱撒的聲音忽然傳來,宏·鷹搞不清這是怎麼了,不過他從來都不會多問。
「是!」
「早晨好,我尊敬的凱撒公爵!」愛德華挑簾進入帳篷,還沒全身進入就單膝在凱撒面前跪了下去。凱撒自然而然地伸出他的手來,愛德華在上面落下很淺的一吻,微笑著想著怎麼開場就聽見凱撒開口了:「愛德華,你把索菲亞帶來了吧?」
「啊?」愛德華稍微亂了下陣腳,不過立刻探頭出去招呼世界道:「把索菲亞姐姐帶過來。」
「好的,愛德華。」世界回答了一聲,轉身消失在宏·鷹的視野裡。他追隨著世界離去的方向,這才看到一小塊土坡後面一個覆蓋著鏡面,蛋一樣的神奇飛行器,飛行器上的徽章是黑色的,宏·鷹知道這是質量藍星石的意思,難怪他會沒有發現飛行器。
飛行器特殊的動力系統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
是那個金色的女孩。
她身上的金色不是普通的金色,宏·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是動物藍星石的回文塔圖。宏·鷹只有半邊後背從肩膀到膝蓋的地方外加左臂有金色的回文塔圖,就已經是第九區最強大的動物系劍客。而這個小女孩她全身都是回文塔圖,宏·鷹知道她的能力有多大,那一定是大到連她走到他身邊,殺了他,他也不會有所感覺的地步。
這個女孩是誰,她到底是……
突然,宏·鷹腦子裡這些奔騰的想法突然間都不見了。
他的瞳孔放大,他的身體在早晨的微風中麻木了。他看到了什麼,什麼?
那個女人!
是那個女人!
雖然她變胖了,變老了,還變得……有些粗俗。但是,是那個女人!
宏·鷹看著她,視線在匆匆掃過她臃腫的身體和嘴角的皺紋後,望向她的眼睛。只要看到那雙眼睛,那雙燃燒著烈火,熱情得可以讓冬天的雪地裡開滿鮮花的眼睛,那雙充滿希望的眼睛,宏·鷹的記憶就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時候……
他才十三歲,才到第九區的時候,還會被噩夢嚇到尿床。那個時候,意外獲得大劍的他被父母恐懼,被家族嫌棄,無可奈何只身來到第九區,那個時候……她是第九區最美麗的花!
她艷麗,她奔放,她熱情,她美得無與倫比!
就是她,宏·鷹還記得就是她,是她拿著木條打他的屁股,威嚇他如果他晚上再哭她就把他的屁股打爛。也是她,是她在電閃雷鳴中,抱起受傷的他,告訴不要怕,因為他們是第九區的戰士,第九區的戰士為國家而生,為自己而生,也是為彼此而生,無論他在哪裡,無論他受了多重的傷,只要同伴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被找到,會獲救,會一起堅強地活下去!
宏·鷹上前一步,在索菲亞的面前單膝跪下,他身後的士兵看到將軍對一個戴著鐐銬的大媽行單膝禮,都驚詫地朝宏·鷹望了過來。不過他們馬上就理解了,因為宏·鷹在索菲亞面前跪下,抬起頭望向她,眼中含著熱淚說:「閃電索菲亞,索菲亞·羅蘭上校。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紅。」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小紅。」索菲亞·羅蘭低下頭,視線在宏·鷹露出來的金色手臂上流連了一番,再抬頭看向他的眼睛之時,她說:「你變壯了,瞧,盔甲這不就合身了嗎?我早說了它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上校。」宏·鷹想起那些幼年的往事,眼中啄著淚水,眼看索菲亞的手上和腳上都帶著鐐銬,鐐銬上還纏著金色的髮絲,想都沒想後果就伸手去幫她解鐐銬。
索菲亞連忙制止住宏·鷹,望著他開心地笑了起來:「果然是小紅,還是那麼幼稚啊。成熟點,小紅,讓心腸變硬一點。」
「帶我去見凱撒吧。」索菲亞抬起頭說,宏·鷹愣了一會才說服自己不要和世界拚命救索菲亞,做出反應帶著索菲亞朝凱撒的帳篷走去。
「凱撒!」索菲亞一進帳篷就開心地尖叫起來。
凱撒正在和愛德華寒暄,聽到叫聲連忙擺頭過來一邊回頭一邊熱情地說:「索菲亞,我的第九區玫……玫……玫瑰……」
索菲亞不顧凱撒瞬間蒼白的臉色,一個箭步,肥碩的身體輕盈地投進他的懷裡。凱撒尷尬地抱住索菲亞,臉色由白變灰之際,艱難地說:「你怎麼……變這樣了。」
「哎呀,女人生了孩子不都是會變形一點點嗎?真討厭啊!」索菲亞在凱撒懷裡撒嬌地說。凱撒已經攤開手,擺出「我其實沒有在抱你」的造型了,臉抽筋地說:「可你不是變形一點點,你的臉都……」
「哎呀,人家生的是男孩子嘛。生男孩媽媽會變醜的,你真討厭啦!」索菲亞繼續撒嬌地說。凱撒也只能無奈地仍由她在他懷裡滾來滾去的。
一邊,愛德華·尤力安靜地看著面前二人不合時宜的表演,忽然開口說:「可是日出·獅狂明顯是母血混血兒,他不可能是你的孩子的。」
「不是我的孩子?凱撒……」索菲亞又是一陣嬌嗲地鑽頭功,幾乎都要讓凱撒的胸口燃起火來之後,才更加嬌嗲地說:「別信他,別信他,日出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呵呵。」愛德華笑了笑,回頭看到世界已經回到了帳篷外,於是給了她一個眼神。世界立刻將帳篷封住,嬌小的身體站到了帳篷的邊上。
「好吧,說出你的疑惑吧。」
再一次的,凱撒搶在愛德華前面,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的確打算說出他的疑惑,只是他沒想過會是在凱撒的詢問之下說出來。
不過,面對凱撒這樣的對手,愛德華知道再多的準備和預演都是沒用的。他已經強到根本不會在意對手是誰的境界,所以他也不用太過多慮,見招拆招,只要他足夠強大,就不會輸。
「我的第一個疑惑。」愛德華望向凱撒,抱著手,臉上露出沉著的微笑,看了下索菲亞道:「日出·獅狂到底是誰。」
「你覺得呢?」凱撒反過來問愛德華。
「我覺得……」愛德華吸了口氣,說:「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把他從東土帶到中土的。我知道但丁·龍圖手下的第一副將納北·卡森是稀有藍星石時間的擁有者,封存一個小孩子的時間,讓他延緩十年再甦醒發育是沒問題的。只是……」
「究竟是誰把日出·獅狂帶回中土的。又是誰將他交給了索菲亞·羅蘭。」愛德華說著又指了下索菲亞·羅蘭道:「這是我的第一個疑惑。」
「還有第二個嗎?」凱撒好奇起來,和索菲亞一起睜大眼睛望著愛德華。
愛德華平靜地掃視著他們,笑起來說:「去年啤酒城之戰,但丁·龍圖出現了。按照約瑟夫的報告,他來遲了。但是我覺得他沒有來遲,他救了他想救的人,他相救的人不是暴風雪老大,而是日出·獅狂。但我的疑惑不是但丁·龍圖和日出·獅狂有什麼關係,而是……」
愛德華望向凱撒,說:「是誰將消息越過十八重重海,送給但丁的!」
「獅吼城有屏障,就算是靈魂藍星石能力者,也做不到這個。」愛德華再次淺笑了一下,才繼續說:「比起但丁·龍圖的強大,我覺得這個送消息給他的人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而這就是我的第二個疑惑。」
凱撒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還有第三個疑惑嗎?」
「其實我有很多的疑惑,不過為了不浪費公爵你的時間,我只打算說三個。」愛德華笑了笑,沉下一口氣,再次抬起眼簾才說:「四年前的極光城之變,定恩·麒麟為什麼會殺白日·流雲!」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讓你疑惑的地方?」凱撒好奇地問。
愛德華望向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因為定恩·麒麟絕對不是那樣的小人。他不但是白日·流雲的副將,他的兄弟,他的朋友,還是白雪的未婚夫,以及……你的兩個學生之一。」
「他是我的學生。的確,他是我的學生。」凱撒笑了起來,望著愛德華說:「只有我有能力說服定恩背叛白日,只有我有能力從中土帶回日出·獅狂,只有我有能力揮揮手就讓但丁聽到我的聲音。」
「只有我,足夠強大到能解釋你的疑惑。」凱撒看著愛德華,聲音柔和地問道:「所以,你懷疑我做了這三件事?」
「不!我覺得故事是這樣的。」愛德華望著凱撒,壓抑住狂躁的心跳,將他那個驚人的猜想緩緩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