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分鐘到達天使之城?」凱撒在前方問宏·鷹。宏·鷹不敢怠慢,查看了時間和地圖後回答:「我們應該可以早三分鐘到達天使之城。」
「那就跑慢點吧,說好十一點過七分到就十一點過七分到。」凱撒不知道哪裡這麼多的開心,笑了幾聲才說:「我是言出必行的男人啊!」
「是!將軍!」
十一點過三分,執行著來自米勒·尤力莫名其妙的命令,天使之城的總侍衛長淺海·羅柏騎著最適合山頂行走的東土特產生物,身形巨大,肩上兩塊堅實的肌肉正好可供抓握,脖子很長,覆蓋著厚實的羽毛,如果不是兩條腿又長又細,還一看就是鳥腿的,否則看上半身一點都不像鳥,更像羊駝之類牲畜的跳跳鳥,在城門口徘徊了兩個來回後,命令手下,將城門打開。
天使之城的南門,平日裡,這裡可是通關文書稍有不對就會被拒之門外的地方。像這樣城門大開,淺海還以為最近的一次會獻給迎接嫁過來的海倫·祖藍朵公主呢。
而現在,米勒·尤力的命令很簡單,打開貫穿天使之城南北的所有大門,清除南北貫通街道上的所有行人,道路兩邊戒嚴,在十一點過七分,在天使之城南北方向清出一條可以直貫的通道來。
為了誰?為了什麼?米勒·尤力卻閉口不說。
淺海又在南門門口徘徊了一會,低頭看表十一點過四分,城門外的道路還什麼都沒有。道路兩邊擠滿了等待進城的商人平民,淺海看著擁擠的人群,心想還有兩分鐘,如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大家不知該怎麼想這位年輕的代理城主米勒·尤力。
要迎娶祖藍朵家那位並不漂亮也不優雅的公主海倫,還是在以撒·尤力誓死不娶,愛德華·尤力撿過來,公主又誓死不嫁,這樁婚事兩次倒手之後才落到米勒·尤力身上。他已然已經成為最近貴族們口裡的談資,調侃卡嘲諷的對象了,如果今天還鬧了笑話。再看了下表十一點過五分,淺海不覺心急起來。
還好,事情沒有朝著他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
「上校!」
淺海突然聽到身邊的軍士衝他大喊,淺海順著軍士的手望過去,看到不遠處城門上印有尤力家族族徽的藍色旗幟突然蔫了,服帖地垂在旗桿上,沿著城牆為了迎接公主而掛起來的彩旗,也在一時間都沒了動力,服帖地垂在城牆上。
當然,不是有人在用這些旗子變戲法,是風……
淺海·羅柏,從肺裡呼出一口空氣,他也是風系的劍客,就算看不到,他也能感知到空氣的流動,但是空氣沒有流動。
他呼出的空氣就好像墨水點到了水裡,慢慢地融進外部的空氣中,而不是像往常,或者說正常情況而言,形成一個小小的氣流,排出體外。
風,徹底地沒有了!
空氣的流動,幾乎完全停止。
陡然間,世界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他、他身邊戎裝的天使之城侍衛隊,他身後坐在黑色機車裡的天使之城警察,還有被警察攔在大門外道路兩邊原本嘈雜看熱鬧的平民商隊,陡然間都悄然無聲了。
不是悄然無聲,而是空氣似乎凝固之後,聲音無法傳播了。而所有人在意識到這點之後也都自然而然地不再發出聲音了,他們捂著嘴,睜大了眼睛,連大腦無意識的思考都彷彿停轉,整個世界……
寂靜!
為了迎接神的到來般,寂靜無聲。
而後,聽不見馬蹄聲,淺海卻看到了從遠處以閃電的速度,捲起狂沙,奔雷而來的金色馬隊。
所有的馬都是純金色的,發出耀眼的奇異金光。那肯定不是馬應該有的樣子,三百鐵騎,閃電般奔馳的駿馬,那是超級動物劍劍客宏·鷹的力量,那是被神改造過的馬隊,在神的帶領下,在神……
神……
淺海銀色的眼珠被那個越來越大,在他眼裡越來越清晰的身影牢牢抓住。一分鐘之前,或者幾秒鐘之前,凱撒·祖藍朵在他的心裡還是那個劍客月報a版擺出乏味的莊嚴造型,紮著馬尾,一臉嚴肅,好像不會笑的老頭子。
而在一分鐘之後,或者就是幾秒鐘的時間裡,凱撒·祖藍朵變成了眼前那個男人。
他騎著金色的駿馬,奔馳在鐵騎的最前方,完全無風的世界裡,他銀色的長髮卻悠揚地向後飄去。銀色的長髮下,那雙湛藍的眼睛,即便是在一公里外的地方看來,那動人心魄的力量也不會少減少半分。
他不是一個漂亮的男人,他是一個長得很嚴肅,或者說有點方正到乏味的男人,就跟劍客月報上那張乏味的照片上一模一樣。
可是只有見到他,你才會知道那些形容詞用在他身上有多麼的俗氣,多麼的沒有意義。
他是凱撒·祖藍朵!
他是中土第一英雄。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那麼他就是神!
「將軍!」淺海用盡肺部的力量高喊出這兩個字時,他已經跳下他的跳跳鳥,身體自覺地跪到城門口的深紅色石柱邊。
他全身肌肉繃緊,用最標準的姿態,單膝跪下,低著頭,不敢去窺視凱撒的面容。
「將軍!凱撒·祖藍朵將軍萬歲!」淺海·羅柏大喊道,那樣的話幾乎是沒經過大腦就從他的胸腔裡噴了出來。
「凱撒·祖藍朵將軍萬歲!」終於他聽到其他人的聲音,寂靜之後,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大吼:「凱撒·祖藍朵將軍萬歲!」
金色的馬隊,飛馳過南門,沿著預先被清理出來的大路,一路向北,奔雷而去。尤力家族的藍底金雞旗幟再一次飄揚起來的時候,淺海·羅柏低頭看表,時間是十一點過八分。
他們十一點十七分到到,十一點過八分便已經奔雷而去。
一分鐘時間都不差,這是怎樣的人,怎樣的軍隊,怎樣的凱撒·祖藍朵!
淺海從地上站起來,望著凱撒離去的方向,覺得他的腿還是軟的,想爬上跳跳鳥都不行。
另一邊,米勒·尤力站在靠近北城門一處略微高出週遭地區的小坡上,拉開望遠鏡看到凱撒的金色馬隊從南往北狂奔而來。
十一點三十一分。
他們只用了二十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橫穿了第七區最大的城市天使之城,這是怎樣的軍隊,怎樣的速度,怎樣的凱撒·祖藍朵?
十一點三十二分,他知道他就算騎著一條龍,也趕不上這只隊伍,於是踢了一下馬肚子,提前衝下山坡跑到北門口。
沒一會,凱撒的馬隊便奔馳而來,米勒知道凱撒已如約地在沿途留下了他的聯絡官,不過有些話太要命,他必須親自對凱撒說。
「凱撒將軍,凱撒!」米勒看到凱撒的馬隊,上前一步開口喊道:「我是天使之城的代理城主米勒·尤力!凱撒將軍,我有話跟你說,我有……」
忽然間,米勒·尤力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一條無風的戰道,突然碾過他和他的馬。在完全沒有阻力的戰道之中,他只能眼巴巴地看到金色的馬隊,還有金色馬匹上那如神一般的男子高昂著頭,奔馳而過。
「凱撒!」等他終於能夠再次聽到自己的聲音,馬隊已經踏過天使之城的北門,向北狂奔而去。
「凱撒!」米勒·尤力並不是那種特別有膽氣,充滿了英雄氣概的男人,但是他還是個男人,並且是有膽量擔起一城重任的男人。
「凱撒將軍!凱撒!」大叫著,米勒·尤力趨馬追趕凱撒,他不能放棄,他必須親口跟凱撒說,告訴他那個致命的壞消息——
海倫·祖藍朵在海子裡!如果他的判斷沒錯的話,海倫·祖藍朵一定就在海子裡!
「凱撒,米勒一直在後面追。」宏·鷹終於忍不住了對凱撒說。
凱撒回頭看了一眼,沉下臉來道:「看來有意外,你把他弄過來。」
鷹領命道,揚起左手,他左手手腕處如鎧甲一樣的金色護腕從衣袖裡露了出來,金光晃耀之際,宏·鷹命令道:「鷹,帶他過來。」
「凱撒!」米勒·尤力已經快要被徹底甩掉了,可他依舊依舊不願放棄,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雄鷹高聲的鳴叫聲,然後抬頭間,就被一頭金色的雄鷹,叼住衣領,直接抓起來,帶走了。
「啊啊啊啊啊……」米勒不禁放聲慘叫,隨後就聽到了凱撒爽朗的笑聲。
「我到現在為止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趟這攤渾水。革命旅團遲早是會被剿滅的,我們只要等在這裡就行了。」
愛德華·尤力拿著電話沉默了片刻,電話那一頭的拉爾夫·尤力聽上去才起床,並且度過了一個有些消耗體力的夜晚。
「愛德華,我並不是反對你從中斡旋這件事,不過……你知道的,到最後它不會變成你的功勞。」
聽到這裡,愛德華·尤力終於開口,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但是它會改變目前的僵局。」
「僵局有什麼不好,哈哈……」拉爾夫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說:「中土混亂不是一兩年了,你得明白,混亂或許不是壞事,混亂才是他們不得不依附我們的原因。哈哈,就跟以前的東土一樣。」
「父親。」愛德華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又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中土不是東土,我也不是亞歷山大·祖藍朵。」
「你……」拉爾夫·尤力終於在電話那邊沉默了,過了會他說:「愛德華吾愛,我會全力在內閣支持你,我相信你才是被選中之子。」
「可能吧。」愛德華笑了笑,掛上電話,回頭他看到機艙另一邊的軟椅上索菲亞·羅蘭正旁若無人地酣睡著,不禁暗自呢喃:「索菲亞·羅蘭,海倫·祖藍朵,哼……這會是一場兩個女人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