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羅門·明偷走了這些劍?」
日出直接轉頭望向窗外。在這座叫萬物城的巨大城市裡,不管你從哪個方向朝城中心望過去都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高塔聳立在一大堆各色建築中央。那座高塔不是供遊人登高遊覽的旅遊勝地,更不是為了紀念什麼人。
在那座黑灰色,用巨大的石塊一塊一塊堆砌起來,高出萬物城最高的建築幾乎一倍的巨大高塔上方是一個有四個巨大圓形窗戶的奇怪房間,那個房間裡存放著的東西,正是那台大部分中土居民會認為是神話的五百萬兆光電炮,而那四個圓形窗口也不是什麼窗戶,只是為了方便炮口伸出去的洞口而已。
「雖然我是鄉下人,不過萬物城真的是我見過防衛最森嚴的城市了。所羅門那樣的a版劍客,怎麼可能混進萬物城偷走大劍博物館裡的東西?他怎麼進城的?又怎麼出城。」日出問道。
回音深呼吸了下,才說:「現在是大劍時代,中央區對付層出不窮的古怪劍客還來不及,一份報紙又怎麼可能搜羅完全部的劍客。上報紙的劍客其實只是中土劍客的百分之一而已。沒有上報紙的劍客,也不都是不入流,有很多是太厲害了,厲害到能夠完全掩蓋自己的行蹤。登上b版的劍客,就相當於登上了註冊劍客的發財目標榜,而登上a版的人,如果要活下來,沒有硬本事是不行的。」
「所羅門是吸血鬼劍客,使用火系大劍,但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只有兩個。」
「兩個?」日出問道:「哪兩個?」
「一是他不知從哪裡學會了一種技巧。他可以拔出別人的大劍。」回音說著,將手伸到日出的胸口,做了個拔劍的動作解釋說:「他可以這樣用手把別人的劍拔出來。而拔出來後的結果,我想你應該知道是什麼。」
日出禁不住摀住胸口,感到一絲絲寒意。
「那麼第二種呢?」
「第二種。」回音說:「他是一個千面人。」
「千面人?」日出接著問。
「是的。」回音指了下他的臉說:「所羅門很會偽裝自己,而且他非常小心,根本沒有人見過他本人究竟長成什麼樣子,如果你看過近十年內的劍客月報,就會發現從上報的那刻起,他的樣子就沒有相同過。」
「千面人,能夠拔出劍,還是火系劍客?」連續的幾點,讓日出對a版劍客的厲害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不過他還是無法想通所羅門是如何把這些東西拿出去的。
「城門口不是都有探測藍星石能量的機器嗎?我們通過之時,還是多虧天祐大人把那些機器都關掉了,才有機會通過的。」
「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不過無論他是怎麼把那些東西送出去的,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對大劍博物館非常瞭解,我懷疑……」回音壓低了聲音才繼續說道:「他有一個身份就在這個博物館裡。」
「你懷疑他是博物館的工作人員?」
「即便不是……」回音臉色變得有些痛苦地說:「他也在萬物城裡,還不是普通人,而是有權進入大劍博物館,甚至有權進入王宮。」
日出不理解回音的臉色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難看,回音也立刻就掩蓋住了他臉上不經意洩露的痛苦表情,轉而開顏道:「不過現在我已經知道他的特徵了!蜻蜓夫人說得已經很清楚了。」
「蜻蜓說他的血從未幹過?這是什麼意思?」日出問。
「所羅門的血從未幹過就是他的特徵,無論他怎麼變,他的血都不會幹!」回音見日出沒有反應的樣子,一把拉開他的毛皮披風,扯開他的衣服,露出他胸口心臟上方的長條形傷疤,說:「他的這裡一直在流血!」
「這裡?」日出摸到他自己心臟上方的傷疤,說:「他和大劍融合的傷口在流血?」
「是的!哼……」回音忍不住笑起來,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太陽劍融合的。就跟暴風雪老大說的一樣,是劍在選擇劍客。如果你無法承受大劍的力量,嚴重的就會立刻死亡,而所羅門屬於不嚴重的那種。」
「哪種?」日出問。
回音回答道:「他傷口一直未好,雖然不會死,但他鐵定是無法再升級了。這似乎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曾經就有一個劍客因為嘲笑他不能升級這點,被他滅了滿門。」
「他無法再升級了?」
「其實很多劍客都無法再升級了。一百個人裡面可能只有一個能在和大劍融合後活下來,而要想承受太陽劍,一萬個人裡面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個,而太陽劍往上走……」回音冷笑道:「那樣的人根本就是異類。所以大部分的劍客就算有升級的機會,為了活命也不會輕易升級。只是所羅門的情況更加嚴重,他體內的劍已經到了他的極限,所以他胸口的傷口一直無法癒合,他一直在流血。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他胸口的傷口都在那裡,不會變!」
「無法升級?達到極限?還有這樣的事?」日出還想問什麼時亞瑟終於巡場回來了。
「喂!殿下!」
門口一聲冰冷的呼喊,回音才轉頭,亞瑟一腳踹過來。知道亞瑟厲害的日出都險些哭了,回音更是立刻就捂著肚子大哭起來:「你好殘忍……好凶狠……人家以後不能生孩子了怎麼辦?嚶嚶嚶……」
你又不是女的,踹肚子最多是會拉肚子好吧!
日出無力吐槽,而亞瑟踹完,說了句「啊。我爽了。」轉身對日出說:「我知道圖書館在哪裡了,你要去嗎?」
「圖書館?對!劍客月報!」方才回音也提到劍客月報了,日出此刻對那份亂七八糟的報紙的興趣已經大到沒邊。
顧不上夕陽西下,是吃晚餐的時候了,現在他只想一頭扎進劍客月報的懷抱裡,不要起來。
「你打了人家就走了咩……人家……嚶嚶嚶……」只是回音還在日出身後哭泣。雖然這個奸商給他們的旅程造成過很多的困難,其中有一些還是致命的,不過經過多天的相處,日出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這個叫回音·帕帕的人好像是他們中間最有常識的成·年·人!
「團長,你要為人家伸張正義……」回音還在哭鬧,蹲在一邊看上去是沒完了。日出硬著頭皮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給他拍了拍土,發現他的衣服內袋裡還放著一些藥丸,於是拿出來,打算餵給他吃。
「你要幹嘛?殺我嗎?」回音立刻拒絕。
日出對他真是無語了,因為他藏著的那瓶藥,藥瓶上寫的字可是「真的好藥!」四個字啊。
「你不是說你受傷了嗎?」
「那你也不能給我亂吃藥啊!」
「可這不是真的好藥嗎?」
「真的好藥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用,但是又覺得丟掉挺可惜的,於是……」回音越說聲音越低。
日出覺得為社稷蒼生謀,他必須說上一句:「回音,其實你真的不適合當醫生吧。」
「天祐老師也是這樣說的……」回音自然地答道,不過下一秒就反悔了,大聲爭辯地說:「但是我很努力啊,我一直在嘗試,至少沒醫死人不是嗎?夢想是不需要理由的,任何人有夢想就能贏!」
「……」日出結巴了一會,最後只能說:「好吧。」
「不然我還能做什麼?」回音說了一句,顯得有些黯然,嘴巴都嘟了起來,儼然又開始演了。
「人家……這不是別的東西都幹不好,才想當醫生的嗎?畫畫,唱歌,跳舞,我都試過了,沒一個能成的。練劍師也請饒了我吧,我數學不好,看到那些需要計算的塔圖就想死。」
「你不是太陽劍嗎?」日出忍不住問。
「我這不是為了殺所羅門才和劍融合的嗎?」回音立刻回答道,顯得還挺激動的樣子,說:「誰曉得這把劍這麼大,能幹的活就是讓花草長大一點,催熟香蕉柿子什麼的啊!」
「我受不了了。」
等在門口,遲遲不見日出過來的亞瑟終於忍不住搭話道:「既然是要報仇,你選一把火系和水系的劍不是更好嗎?還有那個……熱能藍星石,如果我沒記錯,定恩·麒麟的劍就是熱能大劍吧。他戰鬥力在第九區都是數一數二的,不是嗎?」
「人家……人家……」回音支支吾吾地嘟囔了好久,臉都憋紅了才說:「人家不是看著這把劍的雜質含量最少,想著融合後露在外面的雜質少一點,會好看一點的嗎?人家才不要拿著兩把菜刀什麼的呢。」
「哦,那手鏈挺好的啊。」亞瑟哼了一聲說:「和耳釘一樣都是首飾。你們結拜吧。」
「亞瑟……」日出差點就忍不住想說「我也很討厭你」了。
「劍就是凶器,就是殺人的東西。」亞瑟從門口站起來,他的背後一直背著裝飾成普通大劍的郵件。
他把郵件從背後拿過來,拿到手中,看著它說:「所有的劍都不例外,它都是凶器,只是你還沒有找到用它殺人的方法而已。」
亞瑟突然望向回音。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正眼瞧回音,看著回音,他冷冷地說:「你無法用你的劍殺人,只是你心裡還沒有做好報仇的準備而已。」
「你胡說!我每一天都想要殺掉所羅門,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拋棄人類的身份,成為可悲的吸血鬼!」回音大吼道,再一次,他體內的狼魂被釋放了,兇猛得讓人膽寒。
「如果要報仇,不成為吸血鬼也可以!」亞瑟揮下郵件,轉過身去說:「有決心就行了!如果你有決心復仇,早就知道你的仇人在哪裡了。」
說完,他便走了。
「回音,你不要介意亞瑟……」日出想為亞瑟爭辯幾句,卻見回音望著亞瑟離去的方向,表情久久地陷入深邃的沉默。
「我們去圖書館吧。」過了一會,回音突然說。
日出跟上他,走回走廊。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大劍博物館裡空蕩蕩的,幾層樓高的穹頂下,只有日出和回音兩人慢慢地從走廊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快要轉彎的時候,回音終於再次開口,這一次他說:「他說得對,如果我有決心,其實早就該看清真相了。」
「他?」日出不禁問。
「是的,那個送快遞的!」回音回答道,為日出推開了一扇深紅色的厚重木門。木門之後,是巨大的萬物城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