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幾米高的麥堆上跳下來,日出終於吃到了二十小時以來的第一口食物。他一頭栽進麵粉堆裡,嘴巴、鼻子、耳朵全部都被麵粉填滿了。
抹乾淨臉爬起來,又是一輪不要命地跑。
跑到他都快沒氣了,口裡的麵粉也順利地被唾液澱粉酶轉化為糖液之時,他忽然發現——
根本沒有人在追他啊!
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在心裡罵了一句,日出停下來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喘了好久,他感覺稍微好點了,好像經過剛才那番波折,身體終於適應了「這亂七八糟的就是我的命」的狀況,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把身上的麵粉都拍乾淨,走到一戶有錢人人家門口,藉著窗戶上的玻璃和不遠處倉庫方向的射燈,他好好地看了看自己。
凌亂的紅髮,眼睛看上去也是紅色的,臉色蒼白,嘴角掛著幹掉的唾沫,單薄的衣服破舊且骯髒,褲子上還破了一個很大的洞,腳上沒有襪子,乾瘦的腳踝插在鞋子裡,顯得那雙鞋子好大,很不合身彷彿撿來的一樣。
玻璃裡的人就是一個乞丐,一個完完全全的乞丐,難怪沒有人來追他。在這個金麥城裡,不……在這片遼闊的中土大陸上,他的存在甚至不如一隻螞蟻。起碼螞蟻還有自己的工作,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還有地方可以去住,還有兄弟可以聊天。而他……
連徹徹那樣的傻瓜都弄丟了。
忽然間,看著玻璃中昏暗的人影,日出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失望,強烈的對自己的失望,對這個軟弱、弱小、無知的自己感到濃重的失望。
這樣的他是救不了徹徹的,還是別癡心妄想了。
失望的痛苦像一隻黑手在黑夜中握緊了日出的脊樑。他轉頭向街的另一頭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或許就這樣走著走著就死掉算了,反正叫日出·糯米的傢伙聽名字就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意義。忽然間,日出在街中央站住了,他想起他的名字已經不是日出·糯米了,他的名字是——
「還敢動!我殺了你!」
前方忽然傳來凶狠的喊話聲,日出聞到灰塵和火藥的味道而匆匆向前走去。他邊走邊回憶著自己逃跑的路線,拿出班尼給他的地圖對著一看。
不會吧!
一頓亂跑下來,他好像是來到了奴隸倉庫的另一個邊呢。
「把他臉上的布給我扯了,我要看看是誰這麼有種,敢闖賈德老爺的地盤!」凶狠的喊話聲之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痛苦的悶響。
日出自然沒有那麼厲害,能分辨出這是誰的聲音,但是他強烈地渴望著:「是亞瑟,一定要是亞瑟!」
跑過一個拐彎,一回頭……是亞瑟!
巷子的盡頭七橫八豎地倒著幾個摀住肚子或胸哀叫著的看守,而另外幾個看守正全力控制著一個銀頭髮的男人,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亞瑟!
「等兄弟們來了,把你鎖到黑獄裡,你死定了!」說完,一個看守揮下手中的警棍,對著亞瑟的臉就是一下。鮮血迸出之間,亞瑟的臉轉過來,他抬頭看到了日出。
目光交匯剎那,看守也抬起頭來,沖日出大叫道:「看什麼看?死乞丐,不想找打就滾遠點!」
死乞丐。
果然,在他們的眼裡,我也是乞丐。日出沒有理由要去救亞瑟,想破腦袋都找不出理由要救他,但是日出覺得如果現在他就這樣走開了,那麼他就真的會變成一個死乞丐。
他會變成日出·糯米,而不是——
日出·獅狂!
「還看,想死是吧!」扣著亞瑟的頭的看守大叫道,同時給了他旁邊的人一個顏色,另一個看守揮舞著警棍朝日出走了過來。
要讓暴雨出現嗎?
其實日出還不知道怎樣呼喚出他的大劍,不過這不重要。對手只是普通人,一條仗勢欺人的狗而已,暴雨不是為了這種人而存在的。
「這是你自找的!」來人獰笑著,沖日出舉起了他的警棍。在他的眼裡,日出就是一個腦袋壞掉了的乞丐,一個活著就是為了等他們來處決的垃圾而已。
但日出知道他不是的,他絕對不是的!
感官在警棍落下的剎那被放大到最大,時間彷彿停止,日出看到在他的左腳處有一灘污水,而繞過他面前的看守,在牆邊有塊睡了只黑貓的大石頭,跑兩步就能拿到牆角邊的那塊大石頭,用石頭砸碎抓著亞瑟胳臂的那個人的腦袋,然後……
在警棍揮下的剎那,他的目光再一次地與亞瑟相撞,亞瑟淡灰色的眼睛在黑夜裡發著光,那是這些傢伙們一輩子也別想擁有的光,那也是日出會選擇拿生命去救他的原因。
然後……
亞瑟·科勒就能幹掉那個扣著他脖子的混蛋,他一定可以的!
因為他是那個敢於跳懸崖的笨蛋啊!
啪嗒!
一滴汗水從日出的下巴上落下,快要落地的時候,他飛起一腳,踢在那攤積水上。黑色的泥水頓時飛散開來,濺到揮舞警棍的看守的臉上。他本能地閉上眼睛,避讓,日出已經出手奪過了他手中的警棍。
狠狠地揮出一擊,日出在聽到他的慘叫聲前就已經跑出兩步,到了牆邊。撿起那塊石頭,做掉第二個人,日出沒有更多的時間。
撿起那塊石頭……
太重了,沒撿得起來!幾乎只是呼吸的瞬間,日出就滿身大汗了。那塊該死的石頭怎麼這麼重!
沒時間了!
扣著亞瑟手臂的守衛已經準備起身,不需一秒他就會衝到日出面前,而那個被日出打了一棍的守衛會在第二秒站起來,當他們兩個都趕到日出面前,日出就沒有勝算了。
「喵?」
就在這時,決勝的元素出現,石頭上那隻貓醒了!
日出抓住黑貓,飛鏢一樣摔出去。
「喵嗚嗚喵哦哦哦哦啊!!!!」
這很不人道,的確……但慘叫的貓正中看守的腦門,在他與貓搏鬥之際,日出一步衝過去,飛身跳起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悶棍。
「喵!」
「啊!」
人貓同時叫了一聲,然後就一齊在地上躺平了。
再回頭,日出看到一根警棍繼續揮下,離他的眼睛已經只有半寸不到的距離了,他已經完全無力還擊,只能等待……亞瑟幹掉他!
「啊!」守衛慘叫一聲。
日出聽到兩聲雞蛋碎掉般的響聲,再回頭看到第三個守衛手中的警棍應聲落地。他摀住雙腿之間的地方,顯得很是痛苦,倒地抽筋起來。
日出還沒弄明白亞瑟是怎麼他了,他手中的警棍就被亞瑟一把奪取。冷血的亞瑟,對著那位要害受傷還在抽筋守衛,毫不手軟當頭就是一棍。
幹掉一個,他耳朵抖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不和諧的聲音。日出回頭看到第一個被他打的守衛捂著頭朝他們再次攻了過來。
他跑了一步,突然停住了,因為亞瑟把那塊日出搬不動的石頭給搬起來了,跟丟一隻盤子一樣,亞瑟輕鬆地把石頭扔了出去。那人叫都沒來得及叫就再次在地上躺平了。
「快跑!」看到障礙都清楚了,日出沖亞瑟大喊道,卻見他正低頭看著那只暈倒的貓。
「你真殘忍。」盯著那被摔暈的貓看了一會,亞瑟抬頭對日出說。
日出……
「你別以為我沒見你打那些狗!」日出憤怒地大吼道:「我殘忍,你比我要殘忍一百……」
「別囉嗦了,快跑!」
「你……」
日出真不知他是哪根筋壞掉了,會救這個傢伙,但是比起這個,目前他更需要問亞瑟一個問題:「喂!」
急速奔跑中,日出揪住亞瑟的衣角問:「你是幹嘛?為什麼要闖賈德·休克的奴隸倉庫?」
「你呢?又是為什麼?」亞瑟表情冰冷地回問。
「我?」日出愣了一下,生氣地回答道:「因為我的朋友被抓了啊!你難道也是這個理由?」
「當然不是。」亞瑟說完轉過頭去。
日出有點失控地罵道:「就是,我懂了,你這個人根本就是個瘋子!你……」
「那個孩子給過我飯吃。」亞瑟說。
「那個孩子……」日出忽然間就明白了,是貝貝,是因為貝貝也被抓了,亞瑟看見了囚車裡的貝貝。
「亞瑟……」日出不知道他該再說點什麼,其實他真應該立刻住嘴才好。
現在可是在逃命呢,跑才是唯一要做的事。
但是……
日出望著茫茫的黑夜,一聲淒厲的鴉鳴劃破天空,他突然有不祥的預感,比剛才被一大堆jing衛追殺還要壓抑難受。
========================================================================================================一天兩更是我對自己的要求。第二更,今天任務完成了。明天第一個強敵就要出場了。但是正因為強敵,才會有英雄啊!跟正因為日子很苦逼,爆漫才會這麼好看,以及正因為有貓,所以才有貓奴是一個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