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殺起自己人來……這就不用說了,都知道為了啥:而且這一殺起來,想停下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就像那啥十年動亂,抗戰也不過才打了八年。
洪武末年,大明帝國的內部,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戰爭造成的破壞已成為過去,經濟得以恢復,國庫漸趨充盈,朱元璋通過自己的努力使這片飽經戰火摧殘的土地恢復了生機。
朱元璋對此也十分滿意,應該說,他是一個好父親,好祖父。幼年的不幸遭遇使得他不願自己的子孫受苦。為了讓繼承人可以安心的統治天下,為了維持這種欣欣向榮的景象,他為自己的帝國建立了一整套完備系統,他堅信只要子孫們堅守自己創立的制度,大明帝國將永遠延續下去。
先不管當年許仙給他說的是對是錯。但要保證皇位永遠屬於自己的子孫,還必須清除一些人,這些人包括李善長、藍玉等(名單很長),經過二十餘年的不懈努力和胡藍案的血雨腥風,他基本解決了問題。
似乎一切都很完美,該殺的殺了,該整肅的也整肅了,就此結束了嗎?
不,還沒有
還有幾位老朋友需要做個了斷
最後的朋友們
洪武二十五年(1392),朱元璋殺掉了四十年前為他算命的周德興(大家應該還記得他),這位已經被封為江夏候的算命先生終於兌現了當年的算卦結果——卜逃卜守則不吉。
他確實是無處可逃,也無法可守了。
洪武二十七年(1394),朱元璋殺穎國公傅友德。一代名將就此隕滅。與他同時被殺的還有藍玉的副將,在捕魚兒海戰役中立有大功的定遠候王弼。
洪武二十八年(1395)。朱元璋殺宋國公馮勝,這位開國六公爵的碩果僅存者終於沒有躲過這一刀。
殺吧,殺吧,為了帝國的將來,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當年的夥伴一個個都被送走了,事情終於可以瞭解了。
對了,還剩下最後一個——湯和
湯和是很懂事的。與胡惟庸藍玉不同,他一向對朱元璋尊重有加,而且他很早就看出朱元璋的強大與可怕,所以他選擇了放棄兵權,安享榮華。
其實朱元璋並沒有完全趕盡殺絕,曹國公李景隆(李文忠之子襲父爵),武定候郭英、長興侯耿炳文都逃過了朱元璋的屠刀。但湯和與他們不同,作為與朱元璋一同起兵的夥伴,他比別人更有影響力,更有威脅。
所以儘管湯和已經不再掌兵,朱元璋還是去看望了湯和,當然。這次探望在某種程度上將決定湯和的生死。
當朱元璋看到湯和時,他驚奇的發現,這位當年英勇無畏的將軍只能躺在椅子上,嘴角留著涎水,支撐著向他行禮。
湯和似乎也瞭解朱元璋的來意。他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眼神看著朱元璋,那眼神中隱含著乞求
陛下。難道你真的一個都不留嗎?
朱元璋懂得這種眼神的意義,四十年前,一群出身貧賤卻胸懷大志的年青人,為了生存和理想,挺身而出,經歷千辛萬苦,推翻暴元,建立了大明王朝。他們曾經憧憬過未來,也曾互相許願,以榮華相見。在走向成功的路上,有人死去,有人活了下來。
而此時,倖存者只剩下了一個站著的人和一個躺著的人。
朱元璋不會忘記,四十年前的濠州城,一個九夫長的身後跟隨著一個謙恭的千戶。
人是怕回憶的,特別是老人,當他開始回憶的時候,也就說明他開始後悔了。而一旦後悔他便不由想到了許仙,想到了許仙對他大臣的評價。老實說,他只是想知道湯和的地位,從而為自己找一下不殺他的理由。但是這一找,才發現許仙當年似乎暗示了這一切……
等老朱察覺,再停下手來,核算—下後……得,這大明中樞可不就剩下小貓三兩隻了。
於是乎,我們的老朱同志當場便有了坐在火山的上感覺。老朱這人本來便有點兒沒有感全感……至少許仙是這麼覺得,殺自己人可不就是對自家缺少信心的表現?如果有信心沒人威脅得了自己,又怎麼會對對方動手?
然而朱元璋始終沒有忘本,始終沒有擺脫底層勞動者的淳樸是非觀和道德感。他重視親情,重視父子之情,所以有人非議分封的時候,他似乎表現出非理性的過度憤怒;而太子死的時候會如此傷心,以至接著立太子的兒子為皇太孫(雖然從完全理智的角度上說,他還真是應該從兒子裡再挑一位做太子,當然按他的喜好,肯定不會選朱棣)。
幾乎一切都做完了,命運才開玩笑似的,讓他回憶起這一切。當年許仙與他聊天,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老朱這狡猾的老傢伙也是旁敲側擊了一番的。
是,許仙是不會告訴他,朱標先他死,孫子的皇位也做不長……但是沒關係,不要忘了這是古代。是一個極個玩弄藏頭露尾的玄虛的古代。連人家那個玄乎八腦的文字,古人都分折得出來,就更加不要說許仙不過是個後世人,習慣了直白文字的後世人,與老朱這樣的行家裡手交手,總會有馬腳留下。
十幾年前,許仙說了什麼,老朱可能不在意。但是許仙說過的一切,正—步步成為了現實,再反推—下,又有多難?
是,黃金國什麼的,是沒有見到(這—點上,不得不說華夏很背運,歷史上鄭和下西洋,也是收穫極少),但是在許仙的指點下:造船時,許仙曾經說過。文人必虧……當時老朱的王朝到處都缺錢,又哪兒會願意虧損。更不必說老朱對文官們確實不那麼放心,自然也就把對外交流變成了商貿為主,這樣一搞,銀子自然是不少。
這便是證據。
然而當老朱想到這—切,想換兒子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中華皇朝的諸君,除了政統,還有道統。道統是以讀書人為承載。擔當道德標準和精神價值。如果說政統代表的是政權,那麼道統所代表的則是話語權。
儘管道統很多時候是虛的,但卻有著廣泛的號召力。所以周武王滅殷商之後,要釋箕子之囚、表商容之閭、封比干之墓;漢高祖見了商山四皓,便熄滅了廢立太子之心;一句「臣不能訟陛下,然自當有史官書之」,就能讓宋太祖這個無賴害怕恐懼。
黃子澄這些人便是道統。想換卻又換不了。因為道統在了他們那邊兒。這也就是洪武後期,朱棣老覺得自己老子看自己順眼,有傳自己江山打算的自戀傾向的由來。
於是老朱沒辦法了,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政統以君王為代表,表明皇帝具有世俗權力的合法xing。為了論證政統在自己一邊。篡位者們不惜親身參與,上演近乎鬧劇的禪讓;利用得了白化病的各種鳥獸(白兔、白烏鴉、白鹿等)、以及蚜蟲排泄物(甘lu),來編造各種祥瑞;有時候,甚至親生老爹都不認了,非要說自己是母親「夢與神遇」得來的……出生時紅光滿室、紫氣充庭、香味數日不散。那是家常便飯。至於身有黑痣、掌有異紋、聲若洪鐘、日角龍顏,垂手過膝之類的畸形嬰兒。就更甭提了……這玩意兒就像夜壺,只要統治者想要,總能編造出一個來。但道統只在人心,播於眾口,是編不出來的。正所謂防民之口,勝於防川。
太子也許不好定,但是當你定下來了,想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許仙躺在紫禁城的屋頂,仰望星空。這便是老朱給他留下的難題。老朱很是學了一把劉皇叔,白帝城托孤。
許仙不是在人間城嗎?怎麼跑到南京的紫禁城了?
這很簡單,至少對—個國君來說。大封許仙,可不是封著玩的。也不知道這朱元璋從哪兒搞來的喚神之術。大封許仙結下因果,然後朱允文再以帝王之身這麼一喚……
許仙也是神降、神打什麼的,聽多了。自己可是一次也沒有試過,更不用說自己當神降下去了。雖說他已經得了神職好久了,但是真真—次也沒有降過,他實在是太好奇了,身為人,那個又會沒有好奇心?
這—好奇,也便降了。於是乎,老朱的遺言便送到了許仙手上。當然,還有—桌子的貢品。貢品什麼的,自然對許仙沒有多少吸引力,只是這老朱的遺言……
他是翻來覆去看了,現在這黃布頭子,還在他手中攥著呢?雖說老朱不像劉皇叔似的,說什麼取而代之的話,但是絕對是依足了規矩的。至少許仙是這麼看的。
老朱在知道孫子這邊出問題後,立即送他到朱棣那兒,希望朱棣同志能夠黨性過硬,他們能夠重歸河蟹大神麾下,團結在以朱允文同志為核心的新—代的黨的領導之下……
但是,那是誰?那可是朱棣,還有一丫的攪屎棍姚廣孝在,不說團結了,沒有讓人家搞死,已經是人家手下留情了,但是卻免不了得了怕他四王叔的症。
這些,老朱都知道,因為在他的留言中全都寫了。而現在許仙便處於這麼一種扶朱允文,對抗朱棣的尷尬境地,更尷尬的是這南京城的文官們自他降臨那天,便是恨他入骨。為什麼?
子不語怪力亂神啊!而許仙顯然是顯了一番聖。在皇帝帶上滿朝文武這麼祭拜時,許仙突然出現了。
這天下人自然不是沒有祭祀過天地,但是這天地應該屬於你無論怎麼呼喊,怎麼呼天搶地,都是沒有回應的。這才符合他們一直以來的概念,才符合董那個聖人的天人感應。現在,好容易老皇帝掛了,千年的媳婦熬成婆,只要拿捏住這少年皇帝,這天下便重歸我等士子掌管了。可是……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你來了!想幹什麼?想摘桃子嗎?
還摘桃子。他們還以為朱棣不過是疥癬之疾,好對付的很。卻又哪兒知道人朱棣才是吃人的大老虎。而他們不過是一堆的廢物。如果讓許仙選,他是寧願選朱棣那邊,也不願意選朱允文這邊。
又不是白癡,明知道這朱允文會輸,還選擇他這邊。
「皇上,皇上!您不能上去啊!太危險了!」下面起了騷動。
許仙斜支起身子,向下看去。
—群太監們正抓著—把竹梯,死活不讓朱允文用。其中一位老太監更是跪在朱允文身前。哭天搶地的,彷彿這朱允文一上梯子,便必死,他便無顏去見朱標、老朱—樣。
許仙卻是笑了。
帝王金瞳,還是很好用的。
劉太監:漢人……下面一應職務很正常。但是「朱棣暗探」這麼一句,便—點兒也不正常了。所以許仙笑了。
「放開!有王叔祖在,怎麼會傷了朕!」朱允文這小子從小到大便受儒家教育。自然是沒有爬過高的,更不用說往皇城屋瓦上爬了,那高度,—般人都會怕。很顯然,我們的朱允文同志雖然貴為一國之主,卻同樣不是什麼二般人。
「王爺!您就下來吧!陛下比不得王爺。這麼高來高去的!」見勸不了朱允文,劉老太監又去求許仙。
許仙呢?想了一想,從梧桐神木的空間取出—壺猴兒靈酒,就那麼飲了起來。
看著天空,許仙多少有那麼點兒西門吹雪對戰葉孤城的感覺。那就是:丫丫個呸的!急死你們—群狗日的。有本事上來啊!你們上不來,就得看著老子在這兒舒舒服服的。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只是可惜!許仙咂咂嘴。這兒不過是南京的紫禁城。比起塊頭來,聽說是不如北京的。有點兒可惜!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朱棣遷都後,我再去他那兒喝酒也就是了……
就在許仙神遊八荒,穿梭未來時,我們的朱允文同志可以了哼哼唧唧的悲慘歷程。
長在老朱的紅旗下,朱標同志的呵護下,我們的朱允文同志絕對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爬樹什麼的,他只有在樹下看著的份。現在這向紫禁城上爬?你以為是後世的商品房?矮趴趴的,伸手一跳,便夠到屋頂了?想的靈!
本來這南京紫禁城不過10米高,但是誰讓許仙有錢,還搞出個什麼水泥來呢?所以老朱是大筆一揮,三九二十七米。
這傢伙,不要說讓一個連樹都沒有爬過的溫室小花爬上二十七米,就是爬個三層樓,**米的樣子,從上往下看。不頭暈目眩的都不多。
二十七米向下看,那是什麼概念?看人人小,看自己發虛。要是從二十七米的地方掉了下來。就是不死。也會雙腿斷了,手臂斷上幾節肋骨斷上好幾節,還有鎖骨也斷了什麼的……總之以這時代來看,就是不死,也是個殘廢了。
現在還是大明朝,依然是有忠心的。還不到看皇帝有難,大傢伙躲的遠遠的時候。更不必說,這明朝太監來源可多是窮苦人家。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他們阻擋不住皇帝,便狠狠地用眼刺許仙這個王爺,反正是許仙躺在屋瓦上,又看不到他們。總之,那是為防萬—,他們是有仇報仇,有冤伸冤。萬—這皇帝掉下來,他們也是先報了仇的,狠狠剜了許仙幾眼。阿q勝敗法。
他們卻不知道,許仙身為修真,他的靈識有多靈敏。如果有人在他附近散發惡意,他都不知道,那他還修的哪門子真。
有的冷了。
許仙打個哆嗦,猛喝了一口酒。這才反應過來。「我是修真,雖說初春寒意,但是我也不應該覺得冷才對?」
心中想著,順著寒意看去,便看到了正努力攀登的朱允文。
爬過竹梯的都知道,這玩意兒一旦上了五米,人踩上去便會發顫。
二十七米的竹子有沒有,這不好說。但是這朱允文的竹梯卻是綁有三處繩結的,顯然就是四架竹梯捆綁而成。
先不說這竹子的承重能力,單單是這竹子的彈性,爬上去,便是顫顫巍巍地,抖個不停……不,已經不是抖,而是飄蕩的感覺。就像是後世直升機投下的繩梯與走鋼絲相結合在了—起。因為繩梯沒彈性,竹梯卻是有彈性的。
這搖搖晃晃起來,朱允文的小臉蛋是慘白如紙,額上滲出汗珠來。
僅僅上了六米,他便大口喘氣,歇在那兒了。看上去是累的,缺乏運動的溫室小花朵兒,但是絕對是嚇的。
「陛下,您就別上了,太危險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劉老太監苦苦哀求著,對許仙充滿了怨力。「黃子澄黃大人還沒有來嗎?」
明洪武十八年(1385年),黃子澄會試第一、殿試第三、探花及第。授翰林編修,升修撰,遷任春坊講讀官,伴讀東宮,課教太孫,累得提升,直至任太常寺卿。時之久之,惠帝很聽他(黃子澄)的話,之後也採納了他的很多建議。朱允炆即位後,任命黃子澄兼翰林學士之職,與齊泰同參國政。
就是不久前削蕃,齊泰打算首先向燕王朱棣動手,黃子澄有不同意見,認為「周、齊、湘、代、岷諸王,在先帝時,尚多不法,削之有名。今欲問罪,宜先周。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剪燕手足也」。最後子澄的意見被採用,周王等五個藩王先後被削藩。朝廷用黃子澄和齊泰的計謀,調走燕王手下精兵,又在燕王府所在地北平一帶調動軍隊以監視燕王。
燕王朱棣知道朝廷準備對他動手,先以病重為借口,請求朝廷容許留在京城的三個兒子返回北平。齊泰反對放還三子,黃子澄卻說:「不若遣歸,示彼不疑,乃可襲而取也。」結果朱棣三子獲准回去。
現在朱棣反了,按說這人應該不被朱允文信任了。但是他可是朱允文,依然是信任有加。也正是朱允文這麼信任他們,所以文官們才更加不喜歡許仙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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