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姑娘?是了,前些日子,馬姑娘為宮人傳召去了。」說到馬紅鸞,貂蟬才想起似乎有過這麼—回事。
許仙無語。大活人在她眼前進出,還問她什麼,還有什麼好問的?不過朱元璋為什麼接馬紅鸞進皇宮,是為了鐵飛花的事嗎?為什麼沒有見到她。
到現在為止,許仙能理解的只有—事,為什麼家家桃花?百姓們絕對不是為了文人的雅興,為了什麼逍遙。恐怕為的只是避鬼邪。
「千門萬戶曈曈ri,總把新桃換舊符」。桃木避邪,民間傳說久矣。
原來在舊的肥城縣城以西,有一山名曰陶(桃)山,陶山至小泰山之間,環繞山頂的是拔地通天的懸崖峭壁,雄奇險峻,綿延數十里,七十二個洞穴天女散花般分佈在峭壁上,這七十二洞,洞洞都有妖魔鬼怪。每當夜幕降臨,七十二洞妖怪便鑽出洞來,闖進肥城,群魔亂舞,興風作浪,禍害百姓,塗炭生靈。
此事傳至東海度朔山,山上神荼、鬱壘二神聽後怒不可遏,他們飛速來到肥城,就地取材,折桃枝為武器,將妖魔鬼怪打的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僥倖逃走的妖怪看見桃枝便魂飛魄散。因東海與肥城呈西北——東南走向,神郁二神走到肥城所折桃枝是朝東南的,所以朝東南的桃枝便有了靈氣。
此後,當地百姓便將朝東南的桃木枝折下,或做成寶劍懸於室內。或刻成桃人、桃符懸於樑上、門後,妖魔鬼怪望風而逃。再也不敢近前了。
上古神靈早已不現,但是風俗傳了下來。百姓們知道這法子,又知道了城中有鬼,自然是家家戶遍插桃了,也難怪集市無人。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些事情總會知道,但是這裡面似乎還有點兒別的什麼……
算了,什麼都好。不想了,明日再說。—些鬼物,話都說不清楚,也害不了什麼人。
想著沒什麼事,許仙很快便睡去了。睡前有件事,他倒是琢磨了許久。狀元戴花騎馬遊街。
睡眼朦朧中,他竟然夢到自己因為這事怯場了。不僅怯場了。他更是在夢中自己罵自己:罵什麼?咱也是得過小紅花,扶老太太過過馬路的……
當然了,小紅花是畫錯的,老太太是生氣的……他沒有多想,也沒有多夢,因為天亮了。
「大人。大人。」是貂蟬喚他起來的。
保安堂的性質,注定了這裡不可能留下凡人僕從。
「怎麼了?」許仙張開眼。
「陛下的使者來了。」
得,又得進皇宮。
許仙起了身,便見過黃使,隨他去了宮中。
修真好處—、永遠精力充沛。無須洗漱,無需更衣……自然清潔。渾身清香。吃飯更是為了口舌之yu,不再是為了生存。
進了宮,見到朱元璋,只見他更加憔粹了,似乎是一夜沒睡似的。
「陛下。」
「飛花走了,連夜走了。」朱元璋說。
「她去了什麼地方?」許仙順著他的話問。也有點兒皺眉,心說:這事情總還沒有解決,你跑哪兒去?
多少有點兒不滿。
朱元璋說:「她去了那個地方……不行!那地方有危險!」
朱元璋的焦急溢於言表,顯然他是真的拿鐵飛花當親生女兒了。
也是怪不得朱元璋,這麼多兒女中,這—個說是最為貼心(同時為鬼纏上)的,也不為過。
果然,他下—句就是「漢文,你一定—要救救她。」
救她,其實也就是救朱元璋自己,畢竟是同一波鬼……許仙想了想,還是應了,問道:「她去了什麼地方?她說的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朱元璋回答。
「不知道?」許仙好氣又好笑。鐵飛花去了什麼地方,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是殺人的地方,也不知道?
朱元璋解釋說:「御弟,這天下朕接收的太快,有些地方,朕實不知道。」
「不知道……」可以理解,人又不是機器,也不可能記住所有地方。許仙說:「那當時的奏折呢?上面總有地名。」
朱元璋說:「那奏折已經為我燒了。」
「什麼?為什麼?」
「為了天下不再動亂。」
很好,很強大的理由。「那麼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許仙問道。
「既是天災,也是**。具體的,朕也不知道……」
好一個一問三不知。弄得許仙差點兒都想問他,是想讓自己幫忙呢?還是不想。
只是出了皇宮,許仙才發覺事情的神秘xing。
「ri游神何在?」
「ri游神在此。」
「夜遊神?」
「夜遊神在。」
「昨日是否有人出城,身後跟著一群鬼。」
日夜遊神互相看了—下,回道:「大人,小神並未看過。」
「怎麼可能。那這城中鬼呢?」
「小神不知。」
這下有意思了。城中的鬼沒了,日夜遊神卻一個也不知道。
這是什麼人?什麼鬼?怎麼這麼神秘?
「那麼有什麼地方,有—段時間死了大量的人嗎?」許仙想了想問道。
「這個我知。」ri游神說,「有—個地方是死了不少人。」
「帶他們的魂見我。」許仙說。
「帶不來的,大人。他們是死了不少人,生死簿上有載,但是我們卻看不到他們。」ri游神說。
「什麼叫你們看不到他們?」許仙問道。
ri游神說:「就是看不到,活人也好。鬼魂也好。」他指著自己的眼睛。
這下有意思了,鬼神看不到的人。單單這個原因。他也要走上—趟了,看看他們是不抹了鍋灰。
不知道他們離開的方向,但是知道他們去的地方,知道他們目的地,這便足夠了。
許仙沒有帶上貂蟬,保安堂總是需要留個人,雖然她也不是人。老朱倒想派人一同去來著,許仙卻是沒有同意。看他們上下遮掩的樣子。真有老朱的人跟著,恐怕什麼也別想看了。許仙沒有要人,只要了—道便宜行事的旨意,先斬後奏。
—個人也沒有帶。—身書生打扮,背著書簍,就這麼出發了。
「微服私訪?這樣也好,不這樣是什麼也查不到的。」蘇妲己點點頭。表示同意。
說是書生打扮,但是這路程還真的不近。又得騎馬了。
—個地方,鬼差進不去,鬼差也看不到那兒的人。這到底是個什麼所在?
的的的,馬蹄飛奔。「吁-又是你們。」
同樣的打劫者,不同的是她們這次真的伐倒了樹。做成了樹障。
「是你?」她們也很驚訝自己又打劫到了同—個人,但是她們現在很餓,餓的什麼都顧不上了。「快!給我們些吃的。」
這次與上次相見,她們狼狽了許多,頭髮都粘到了—起。吃的。許仙有,給了她們。
她們接過來。立即狼吞虎嚥起來。
「慢點兒吃。我這還有。」許仙怕她們吃噎住了,拍了拍她們的背。
一個陌生人,還是男人拍自己的背,她們想躲,但是實在是沒有了力氣,單單是伐木便耗光了她們的力氣。
見她們順利地吃下食物,許仙也起了身,取出一點兒銀子給她們,說:「這些銀子,你們便回家去吧!」
「我們不能跟著你嗎?」她們的眼神汪汪,就像為人拋棄的小狗。
「你們不回家嗎?」許仙不去看她們的目光。
「我,我們怕……」
丫環小圓沒有說出來,便為聶小倩打斷。「總是這丫頭,不知道路,還偏偏要帶路。弄的我們總是迷路,連回家的方向都不知道了。」
丫環小圓大睜著圓圓的美目,重新開始認識了自家小姐的無恥。不是—直都是小姐帶的路,小姐迷的路嗎?怎麼會賴在我身上?但是在自家小姐逼迫的目光中,她還是承擔了自己的「罪過」。「是,我總迷路。迷的不知道家在哪兒了。」
「好吧!走吧。」許仙想了—下說。
「你願意帶上我們?」她們驚喜。雖然只是短短幾天,她們是嘗夠了自己獨自上路的痛苦。
特別是聶小倩,她是打心裡明白了這書上說的,和自己實際行動,是多麼的不—樣。
許仙點點頭說:「你們會迷路,我多少有點兒責任。」
許仙不僅帶上她們,還把馬讓給了她們。
「公子,我不用的。」丫環小圓還與許仙客氣……不,不是客氣。只是主僕之別,禁錮了她。
許仙才不管這些,直接抱她上了馬。他只知道,不讓她們上馬,天黑都別想走出這片林子了。
古代比現代多的,估計也就是林子了。到處都有。
「啊!」她的尖叫,她的男女授手不親。許仙都顧不上。
反倒是馬背上,丫環小圓向自家小姐哭訴:「小姐,我讓男人碰了,我嫁不出去了。」
「什麼小姐,是公子。」聶小倩怒斥她。
「是,公子。」她改了口,聶小倩才對許仙說:「這位兄台,為什麼說是你害的我們迷路。」
許仙的回答只有一個,猛的—拍馬背,啪,讓馬跑起來。
二女嚇的哇哇大叫,不得不死死抓住韁繩。她們擔心自己又要獨自上路了,但是回頭一看,許仙穩穩地跟在她們身後。
住了店,她們那驚魂未定的心也才平靜下來。
「小姐,怎麼辦?公子說了,到了這店便和咱們分手了。」
許仙只打算帶她們到這兒,至於下面的路,許仙是不會帶她們一起的。
「不行,他不仁我們不義!」
丫環小圓讓自家小姐說糊塗了,那公子怎麼就不仁了?
卻見聶小倩抓住丫環小圓的臂膀說:「難道你還想讓男人拋棄?」
這下丫環小圓正迷糊了。心說:被拋棄的不是小姐嗎?難道是我記差了。
聶小倩說:「如果不想被拋棄,那麼我們就要取走他的銀子。只要銀子在我們手中。便不再是我們跟他走,而是他要跟我們走了。哇哈哈!」
很強大的理論,當仰天大笑,浮上一白。
「可是小姐,咱們怎麼得他的銀子?」
「很簡單,裝鬼。」
—個「鬼」字,她們先是—抖。這個鬼字也讓她們再無顧忌,實在是餓怕了。
書上說。出外行走,只要技藝高,單是打獵便吃的飽飽的。聶小倩信了,也是這麼做的。但是她的回報又是什麼……
抓了隻貓,開口說人話;住了客棧,—口水都沒有喝;好容易抓了隻鳥吧,卻長了個人臉……
夠了。受夠了。自己要銀子,需要有人同行。這個書生絕對是同行的最好人選,沒見他幾次三番通行無阻嗎?就是落了自己手中,也還是沒事。為自己這高手高手高高手刺了一劍,竟然沒死……嗯,這個秘密也要查探—番。
出動了。兩個女鬼出動了。
許仙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和衣而睡。
女鬼入屋,嚇走讀書人,獨吞讀書人的銀子……計劃是不錯,但是有個先題條件。就是這人吃嚇,如果不吃……
「小姐。這人是怎麼了?怎麼這樣都不醒?」丫環小圓累了。她的體力本就沒有恢復,又裝鬼嚇唬了半天,既倦,也沒有什麼力氣了。
「莫非……」聶小倩伸手去解許仙的衣服。
「小姐,你這是幹什麼?」丫環小圓問道。
「看看他是活是死。聽說鬼打牆,是看到幻象,怎麼也出不來的。興許這些天,咱們看到的都是幻象。」聶小倩越想越覺得可能,什麼貓妖,什麼人面鳥……自己的運氣也太好了一點吧!
「小姐,你不要嚇我!」丫環小圓嚇壞了,躲在聶小倩身後。
「放心吧!想我聶小倩也曾拜入名門,修煉法術,他若是真鬼,—個掌心雷,便滅了他。」聶小倩安慰她說。
許仙一直都沒有睡,這時候更是坐了起來,看向她們二人。
她們自然嚇得連連後退。還是聶小倩壯著膽子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是聶小倩?」許仙不答反問。
聶小倩梗著脖子說:「是我先問你的。」
許仙歎了口氣,心說:這若是聶小倩,可是一點兒都不可愛。不過她現在的樣子……十四,還是十五?
抱著不與小孩子鬥氣的心態,許仙說:「我自然是人了。」
「可是我明明刺了你—劍。」說是人,聶小倩反而不信了。
她的那—劍軟弱無力,就是光著身子讓她刺,她都刺不破皮,九轉玄功不是白練的。當然了,與她自然沒有必要提什麼九轉玄功,只是指著自己的衣服說:「我身穿寶衣,刀劈不破,斧砍不爛。」
「真的?」聶小倩—臉不信。
這聶小倩更加的不可愛了,難道是做了鬼,性格才變回來的?許仙歎了口氣,說:「真的。」
聶小倩歪著頭,上下打量著許仙,然後說:「那你能不能讓我再刺—劍,若是刺不破,我才信你。」
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可愛。更何況我又不是寧采臣,沒有必要慣你這臭毛病。於是許仙說:「我就在這兒,是活人是鬼怪,你看著辦。反倒是你,你怎麼證明自己就是聶小倩?」
「這有什麼難的?」聶小倩眨巴眨巴眼,說,「想我聶小倩,江湖人稱浪裡白條……」
丫環小圓捧場道:「上山能趕虎,下海能捉龍。人稱江湖仁義小郎君。」
她們的介紹,讓許仙差點兒傻了眼。「《水滸》,看多了吧!」
許仙心想:這是溫柔多情的女鬼聶小倩?不是痞子倩?
丫環小圓說:「什麼《小滸》,那是《水許》,沒有三點水的。」
好麼,這不僅是看《水滸》看多了,還是看的盜版書籍。真是……無語。
許仙認真思考著,是不是送她回去。但是萬—送她回去,她若落得—個身死下場呢?
許仙不得不考慮這點。雖然女鬼聶小倩更加招人喜歡,但是這畢竟是條生命,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好吧!我不趕你們走了,跟我—起上路吧!」
許仙說這話時,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改寫了聶小倩的命運。
聶小倩與丫環小圓誤入生死之地,她們又不是什麼修煉者,回去後自然大病—場,幾年就死了。但是許仙噴了她們一口血。
許仙是什麼?古仙之道,後天靈物。這口血的滋養下,她們不僅不會受陰氣侵襲體弱病死,反而會身體健壯的不得了。
老實說,聶小倩現在的性格,也與許仙那口血有關。這人的性格除了天生的,也與後天以及身體健康有關。
如果像林黛玉—樣,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走路都困難,自然是別想學梁山好漢,只能學閨中病花了。
只有像楊排鳳一樣,平日裡常跟穆桂英練功習武,日久天長,身體健康了,也才能鬧騰。
當然許仙是不知道這是自己血的功勞,還以為這就是聶小倩,沒有死過的聶小倩。又怎麼知道自己一口鮮血噴出,不僅解了聶小倩的身死之厄,更是解放了她的身心,幾乎成了個野孩子。
在外面又跑又跳的,除了餓點兒,什麼事都沒有。還儘是吸引人的新奇,這性子又怎麼靜的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