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領兵踏上荊州之地,司馬英一時間感慨許多,這裡畢竟有他許多的回憶,然而他沒有多的時間來回首往事,因為軍情如火,樊城裡還有幾千將士和曹仁等諸多將領等待自己前去救援。最
因此司馬英甫一渡過黃河,便下令全軍急行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擊樊城,關羽軍顯然沒想到這第二支援軍來得如此,在樊城之北的楊陵坡被司馬英率軍打敗,司馬英一舉奪得了偃城這一樊城外的重要據點。
奪得偃城之後,司馬英並未立刻乘勝追擊,而是下令全軍就地休整,同時命人將援軍到來的消息通過強弩射入樊城之中,讓曹仁知曉,以防被圍將士久不見救,擔心缺糧產生恐慌,一旦發生意外,局面將難以收拾。
而原本打算進擊襄陽的關羽聽聞是司馬英率軍來解樊城之圍,絲毫不敢大意,當即率大軍回援,再次在樊城外與曹軍形成了對峙之勢。
大雨之後,連著十好幾天都是艷陽高照,溫度立馬蹭蹭的往上竄,讓人恍惚間似又回到盛夏般,渾然忘記了如今本已是深秋時節。
午時三刻,驕陽正艷,**辣的陽光撒了下來。樊城之外的曠野上,司馬英身穿的寒鐵鎧甲反射著光線,泛起一陣陣漣漪,卻是升起一股冷意,午時的正陽亦是驅散不了兩軍交戰的蕭殺之氣。
司馬英遙遙望去,不遠處的敵軍早已擺開陣勢來,嚴整以待。勁風吹過,大旗獵獵,對方的中軍高樹著一面大纛旗,隨風飛揚的旗面上書著一個碩大的「關」字。
司馬英已從收攏的敗軍中得知那日龐德抬棺出戰的事,不過今日關羽卻並未主動邀己軍主將溺戰,司馬英知道這是關羽念及故人之情,不願與自己面對面的對戰,只是如今兩軍對壘,有些事不是不願就可以不用面對的。
司馬英抬眼望天,只見遙遠的天際有一朵雲彩飄來,顫顫巍巍,似乎連驕陽也有些畏懼這裡的殺氣,扯過雲彩遮住了自己。
司馬英高高的舉起手臂,旋即重重的放下,就在他手落下的一剎那,衝鋒的鼓點急促的響起。
沒有想像中的塵土飛揚,司馬英並沒有讓騎兵第一時間發起衝鋒,只是分散開來,在敵軍兩側游弋著,伺機而動。一列列步卒手持盾牌前行,腳步整齊劃一、沉重有力,給天地之間帶來了蕭殺肅然。
而關羽則是將己軍分為三個方陣,每個方陣約有萬餘人,眼見司馬英率軍襲來,他並沒有主動迎擊的意思,因為關羽的目的是防守,只要不讓司馬英打破樊城的包圍,那他便是勝利。
眼見曹軍行進到距己方一百步的地方,關羽軍有人發了聲喊,頓時弓箭手紛紛射出了手中的羽箭。
一時間羽箭穿梭,聲音淒厲,割裂著讓人窒息地空間,曹軍靈巧的利用盾牌遮掩,方陣的後方亦是有弓箭手從盾牌的縫隙中不停的還箭相應,務求以最小的損失給對方造成最大的殺傷。
當曹軍前行到了三十步的距離,關羽軍終於行動,陣營中鼓聲大作,遠遠盪開去,四面八方,弓箭手們也暫時停止放箭,從兩側散開,將位置騰了出來,後方的長槍手短刀手紛紛湧了上去開始與對方短兵相接。
而關平亦是夾雜在這其中,他手執長刀衝了上去,只一記橫掃便迅疾的結果了兩名曹軍士卒的性命。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繼續向前衝去,戰場上的猛將個個都是武功高強,只因為實力強旁人一籌,這才能在百戰中求生,但比武藝重要的是氣勢,只有擁有一往前的氣勢才能帶動袍澤與自己一起奮勇殺敵,畢竟單靠一人之力是論如何也法戰勝千軍萬馬的敵人的。
此刻的關平身上便帶著這樣的氣勢,一馬當先的沖在了最前頭,出頭的椽子易爛,戰場上的最前方便是最危險的地方,關平單刀砍去,劈飛了一桿刺向自己的長矛,順便砍死了那名偷襲的曹兵,旋即就地滾過去,只聽撲撲撲聲不絕於耳。這一刻不知道多少把刀砍在他的身後。關平一路上前,士氣正盛之時,只見前方忽然一陣勁風襲來,一槊擊來,虎虎生威,使得關平不得不止住了腳步。
關平心中一凜,知道能持槊者必力大,只怕此人定為曹軍之將領,來槊力沉,正襲擊他的弱處所在,攻敵之必救,對方武藝想來不弱。關平眼角的餘光發現週遭皆是曹軍士卒,自己顯然沖得太深,一旦被糾纏住,只怕再法躲過冷槍冷劍,因而他當機立斷,不與來人纏鬥,反而殺了個回馬槍,翻身殺了回去。
關平好不容易與己方兵士匯合,旋即再次殺向曹軍,這次他有了己方的支援和掩護,打定主意要和那持槊之人分個勝負!
樊城之外,喊殺撼天,屍橫遍地,兩軍將士都是已經殺紅了眼睛,為一寸一分土地而拋頭顱灑熱血
兩軍一直從午時戰到太陽西斜,一場鏖戰,雙方皆是丟下了幾千人的屍體,然後各自鳴金收兵。
關羽就像是磐石般,率領兵馬將樊城依舊圍個水洩不通。這讓回到偃城的司馬英不免有些焦慮,他只向樊城射進了自己前來支援的消息,卻並沒有收到城中的任何回應,因此司馬英並不知曉樊城的情況究竟如何,城內還有多少將士?糧秣、弓箭等軍需物資是否充足?不知曹仁到底還能堅守多久,這一切都像是巨石一樣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坐立不安。
因此才下了戰場,司馬英便到各營巡視了一遍,一面撫慰受傷的將士,一面盤算著下一步如何解這樊城之圍。
「將軍,司馬軍師求見!」就在司馬英有些束手策之時,他的親衛卻是進帳來報。
「父親來了?」司馬英微微一怔,旋即起身道,「速速將司馬軍師請進來。」
「父親,你如何來了?」望見司馬懿熟悉的面容,司馬英不由有些詫異道,「你不是前往江東」
「自然是江東的事已了,因而才到你這兒來了。」司馬懿笑著開口道。
「江東的事已了?」聞言,司馬英當即想要追問,「那結果如何,孫權他答應」
「不急,不急,先不說此事。」司馬懿卻是朝他擺擺手,打斷了司馬英的話,「為父見你面色躊躇,莫不是遇到了難事?」
「正是。」司馬英當即將今日的戰況與司馬懿說了一遍,皺眉道,「如今我對樊城之中的情況是一所知,這關羽已將樊城圍了數月之久,不知曹仁將軍還能堅持幾時。我奉魏王殿下之命來解樊城之圍,若是樊城有失,只怕魏王殿下責怪。」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司馬懿望著他,忽然從懷中取出一物,抵到司馬英的胸前,笑道,「看吧,看了這個便不會再擔心了。」
「這是什麼?」司馬英疑惑的接過司馬懿遞過來的東西,那是一封信紙。
見司馬懿只是笑而不答,司馬英便將其拆開來,只看了一眼,面色便是微微一變。當他將信紙看完,當即有些訝異的看向司馬懿,愕然道:「父親,此事當真?」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如何會給你看。」司馬懿點頭道。
此信乃是孫權寫給曹操的親筆信,信紙上寫得不是其他,乃是孫權接受了曹操所請,準備起兵西上襲取關羽的後方。
此事當真是事關重大,一旦孫權起兵必然影響整個荊州的局勢,司馬英自然要再行確認。
「這是我臨行之前吳侯寫給魏王殿下的,想必此刻江東之兵已經開始向江陵開拔了吧。」司馬懿緩緩說道。
「想不到父親你這江東之行短短月旬,便得來了此物。」司馬英滿是佩服的說道,「有了此物,那樊城之圍必然迎刃而解。」
「這並非全賴為父一人之功。」司馬懿又是微微一笑,只是笑容裡藏著一絲蔑意,開口道,「本就是兩廂情願之事,為父不過是去走個過場,給吳侯吃一顆定心丸而已,助他打定出兵之心。」
「那父親如何不將這密信送往許都,呈魏王殿下呢?」司馬英這才想起這事,趕緊對司馬懿開口道。
「放心,我已讓人陪同吳侯使者前往許都,只是臨行前殿下早已說過,江東的事要第一時間告知你,因而我便先來了你這兒。」司馬懿瞥了眼司馬英手中的書信,接著道,「這也是為父謄抄的,並不是原件,你留下吧,再命人抄幾份,想辦法送往樊城之中,如此一來,必然會讓守城士卒士氣大振,以曹仁之能,這樊城一時間必然不會失守了。」
「好,我馬上去謄抄。」司馬英點頭道,「只是父親你」
「為父趕了這麼久的路,也倦了,你找一處給我休憩,過幾日再回轉許都。」司馬懿知他想要說什麼,當即開口道。
「好。」司馬英笑道,朗聲對親衛喊道,「來人,給司馬軍師安排住處。」
「諾。」那親衛領著司馬懿走了出去,司馬英目送他兩人離開,臉上的喜色卻是轉瞬即逝。
他拿著手中的密信,緩緩坐回了案前,漸漸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