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童淵下獄、脫逃,張繡在一偶然的機會中得知童淵的下落,於是辭官去投。可是張繡發現童淵對漢王朝沒有絲毫反意,甚至童淵還準備聯合盧植向朝廷檢舉揭發玄龍大人的陰謀。
因為事出突然,張繡來不及通知玄龍大人,便擅自做了決定,出手弒殺了童淵。
「當真是大師兄你殺了師父?」聞言,童英失聲問道。
眼見張繡疲憊的點了點頭,童英頓時心亂如麻,在他的心目中,師父童淵和大師兄張繡都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他對兩人的敬重幾乎不分軒輊,然而如今陡然聽說是張繡殺死了童淵,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大師兄,這是為什麼?」童英抱著張繡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張繡也感覺到了這一點,費力的扭頭望了童英一眼,俄而閉上眼慘然道,「小小師弟,你問問我這是為什麼?嘿嘿為為什麼?」
張繡忽然睜開眼睛,開口道:「這都是為了小師弟你的家族啊!」
這一次,張繡的語句沒有絲毫的停頓,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嘴角卻是溢出了一股鮮血,想必是童英的那一槍已傷到了他的內臟。
「我的家族?」童英分外茫然。
「想必你已經從那曹陽手中得到了那封書信了吧。」嘔出了一口鮮血,張繡剛才還分外蒼白的臉色卻是變得紅潤起來,說出的話也多了幾分中氣,不再斷斷續續的。但是劉嫣知道這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她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微微別過了頭去。
驟然聽到張繡提及曹陽給自己的那封書信,童英渾身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越發的蒼白。
「還不願面對事實麼,小師弟。」張繡輕聲說出了那個童英一直不願面對的事實——
「其實你便是那司馬英,也就是玄龍大人司馬懿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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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張繡的話彷彿一陣春雷般在童英的腦海中劈了開來,讓童英一直不願意也不敢去想的事情變成了現實。
絕不可能」童英口中唸唸有詞,他依舊不願意相信自己這些年一直在尋找的父親竟然是司馬懿。
「我不知在小師弟你的眼中是如何看大人的。」張繡又開了口,慢慢地說道,「但是在我的眼中,大人他非但文韜武略世間罕有。而且更讓人敬他佩他的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並非為了自己,而完完全全是為了自己的家族,為了自己家族的使命。」
「在我的心目中,說大人他是這世間最偉大的人物也並不為過!」張繡一字一頓的開口道。
童英默然不語,只是眼角的淚痕已經漸漸的風乾。
「大人他一向心思堅韌,從來都不會讓外人看出一絲一毫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張繡輕聲說道,「為了家族的大業,他一向是廢寢忘食、宵衣旰食。然而唯一有一次,我見過他唯一一次意志消沉,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那便是幼兒之『死』,當初你失蹤後,大人他原以為你已經死了,整整一個月將自己關在宅子中,沒有見過一次外人,更沒有說過一句話。」張繡不待童英回答,便逕自開了口,「可惜當初我並未曾見過小師弟你,不然早已將你的訊息告知給大人,也不會使得你父子二人相見亦不相識。」
「不,他不是我父親。」童英終於又開了口,聲音無比沙啞和低沉。
「你心中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但是血濃於水,大人他是你父親的事實終究是無法改變咳咳咳」張繡歎了口氣,開口道,不過話音未落,卻又劇烈的咳嗽起來,鮮血再一次從嘴角流出。
「大師兄,你先不要說話,我為你止血!」童英一見,立刻說道,右手開始在張繡的背上尋找穴道,然而無論他如何擠壓,張繡身後的鮮血也遏制不住。
「不用了,小師弟,不用了。」張繡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你聽我把話說完。」
「不,大師兄,我現在就帶你去尋醫,我一定要救你。」童英望著越來越虛弱的張繡,說道。
「不,小師弟你聽我說。」張繡伸手握住了童英的手臂,牽拽著童英的手伸向自己的懷中。
童英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張繡的意思,伸手探入張繡懷裡摸索了一陣,不多時,便找到了一個冊子。
「這是」童英微微一怔,那冊子上沾滿了血跡,不過若是仔細看,便會發現那血跡分為兩種,一些分外殷紅,分明是張繡胸口的流淌出來得,而還有一些顏se較暗,早已風乾。
「我以前並未曾見過你,你肯定想問,我為何如此確信你便是大人之子吧。」張繡慘然一笑,接著道,「這些都是師父告訴我的。」
「師父?」童英有些詫異。
「師父將所有的事情都記在了你手上的這本手札當中。」張繡點點頭,「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你的身份咳咳咳」
說罷,張繡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閃過一抹妖異的紅色。
「大師兄」童英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然而張繡卻是攥緊了童英的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小小師弟,你不要不要怪我,雖然我從從手札上知道了你的身份,但但是」
「大師兄,我不怪你,我不怪你!」童英努力忍住眼角的淚水,開口道。
張繡點點頭,接著道:「但是我我並沒有將你的身份告告訴大人,因為我我害怕大人因你和他敵對而而再次傷心,小小師弟,你千萬千萬不要怪我。」
「大師兄,我不會怪你,永遠都不會怪你。」終於,童英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眼淚再次滑落下來。
「我這一生為為大人做過無數的事情,但但是全部都是心甘情願。唯唯有不尊上令,擅自殺殺死恩師,讓我于于心有愧,這些年內心一一直備受煎熬我用我的血來洗清我犯下的罪孳,小小師弟,你不要再讓大大人傷心了」張繡留下了這句話後,攥緊童英手臂的右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雙眼也慢慢的闔上,唯有嘴角的那一抹釋然的笑意,一直殘存在唇邊,久久沒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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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淼的江水之畔有一處佔地頗廣的竹林中,青色掩映之中,有一男一女並肩而立。在他倆身前,一座矮矮的墳塋,堆著新土,與週遭的景物融為一體。
墳前立著一塊青石板,石板上新刻著幾個大字——大師兄張繡之墓。
劉嫣轉頭看了童英一眼,他臉上的淚痕早已擦去,只是眼神中依舊散發著濃濃的悲傷。
「大師兄平生最愛的便是竹,他也一直教導我,君子當如竹,做人要寧折不彎、堅忍不拔,如今將大師兄葬在這裡,希望他能安息。」似乎感覺到了劉嫣的目光,童英緩緩開了口,聲音依舊分外低沉。
「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回江夏麼?」劉嫣輕聲問道。
「不!」童英沉默了許久,右手死死攥緊張繡給自己的那冊手札,雙目卻是轉為通紅,厲聲道,「我要去追那司馬懿。」
「可是」劉嫣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憂心忡忡的望著童英。而若是她此刻細心一些的話,便會發現童英胸口似乎有點點異樣的光芒從衣縫間滲了出來。
童英不再開口,返身走出竹林,騎上了繫在林外的坐騎,劉嫣自然只能趕緊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官道往前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