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0
太常寺位於洛陽之南,與太學毗鄰。不過與人聲鼎沸的太學相比,這裡幾乎是門可羅雀。
太常寺的沒落自然與如今的漢帝喜好息息相關,當朝天子劉宏是東漢第十一位帝王,年幼登基,然而卻是一直沉湎於酒色之中,尤其寵幸身邊的宦官。
太常寺原本是掌管禮儀祭祀,更是安排宮中禮樂等一幹事宜。不過那些宦官們為了鞏固自身的權勢,自然是將這些能夠輕易取悅皇上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加上這些年幾乎每年都有天災**發生,太常寺裡幾位老寺卿隱晦的向劉宏說這些天災乃是不行道德所致,結果卻是惹得劉宏龍顏大怒,一下子太常寺就變成了最冷門的部署。
「來者何人!」太常寺外兩位原本百無聊賴的衛士一見童英二人緩步走來,不由站直身手上長戟一斜,兩柄長戟交叉擋住了來人的去路,「此處乃是太常寺,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二位大人,在下童英,有事求見司鼎張恭張大人。」童英朝兩人一拱手緩緩道。
「張大人?」一位衛士瞥了童英一眼,肅然道,「你等可是為公務而來?」
「非也。」童英搖了搖頭,從袖中摸出曹操給予自己的玉珮,遞給衛士,「我今日尋張大人乃是私人之誼,還勞煩您將此物交予張大人,他見到此物便知我的來意了。」
「那好,你二人稍等。」那衛士接過玉珮,轉身進到太常寺內。不多時,他一路小跑著走了出來,將玉珮遞還給童英,拱手道:「張大人有請二人。」
「多謝。」童英將玉珮小心的放回袖中,和童玲並肩隨衛士走進太常寺中。
童英沒想到這太常寺門外是門可羅雀,進到內裡卻更是空無一人,許多屋子都是大門緊閉,一路走來竟是連侍者都看不到一個。
「張大人在裡面,二位請。」衛士將童英二人領到難得的一間敞開大門的屋外,伸手請他倆進去。
「兩位便是孟德的朋友?」屋內一名身著華衣的男子望著進門來的童英緩緩開口問道。
「見過張大人。」行了禮,童英往前一步答道,「確是曹兄引薦我二人來尋大人您的。」
「那孟德與我乃是故交,不過我與他亦是數年並未相見了,若不是你手上拿著我贈予他的那枚玉珮,只怕我都以為他早把我給忘了。」張恭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子被貶到頓丘,一晃數年未見,聽說如今奉詔回京,我正準備去尋他敘舊,他倒是先讓你二人找上了門來,說吧,你二人有何事?」
童英見張恭語氣隨和,言語中看得出他與曹操倒是頗為熟稔,於是放下心來,開口道:「在下久慕雍州鼎之名,此次入太常寺便是想要觀鼎而來,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雍州鼎?」聞言,張恭先是一愣,俄而好生將童英打量一番,見他臉色誠懇不像是作偽,忍不住開口道,「你的確是尋對了人,自武帝時雍州鼎現世,我家便世代為司鼎守護這物事,只是除了初出世時,雍州鼎曾引得世人競相爭睹,到了如今卻是鮮有人對它感興趣,想不到小兄弟你倒是有此興趣…」
頓了頓,張恭點頭道:「也罷,既然是孟德的朋友,那我便開這方便之門,引你二人一觀便是。」
「如此,多謝張大人了。」童英口中稱謝。
「隨我來吧。」張恭領著童英二人走出門。
轉過幾個迴廊,童英不經意間發現走過的地方仍舊是到處大門緊閉,看不到一個人影,忍不住開口問道:「張大人,這裡…」
「你們今日運氣不錯,若不是我有些要緊的事務要來署裡處理,你們不知多久才有機會能一睹雍州鼎的真容。」張恭不待他說完便開口道。
「哦?」童玲聞言,似有些不解。
「來與不來又有何分別?如今的太常寺早已不如當初,聖上寵幸宦臣,那些閹人亦是逾制將我太常寺中的事務盡數收取,即便是每年的祭祀亦是形式而已,署裡的幾位老寺卿下獄的下獄,告老的告老,這偌大的太常寺不過是虛架子罷了。」張恭淡淡的說道,「君王厭之,人心思動。這裡面有能力的早已離開,剩下的也就是我這樣的無陞遷也無調離希望的人在混吃等死罷了。」
童英默然,倒是童玲無心中插了一句:「可是我看那些太學生們還挺威風的嘛…」
「他們?」張恭臉上閃過一絲輕蔑,「一群自以為是的跳樑小丑罷了。現如今的太學與太常寺有何異?不要看表面上熱鬧非凡,其實內裡早已是今時不同往日。黨錮之亂後,太學裡有傲骨的士子幾乎都下獄受刑,更多的人被流放邊疆,如今的太學裡剩下的不過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庸才罷了,如何還能恢復昔年『清議』聞名的天下之舉,又如何還能再出郭泰此等的大才?」
「罷了,我與你二人說這些幹什麼。」張恭忽然止住話頭,自嘲的一笑,「時勢造英雄,如今朝堂上已無陳蕃、李膺這些盤盤風骨的大臣,又如何能奢求這些大臣們真能做出什麼匡扶社稷之舉呢?」
童英聞言微微一愣,卻發覺張恭已經止住腳步,站在一間大殿之外。
「到了,這大殿之中便存放著九鼎之一的雍州鼎。」張恭開口道,」但是兩位在進去之前我有一言相告。」
「張大人請說。」
張恭沉默了一下,原本昏沉的雙眼放出異光,「九鼎乃天地神物,尤其這雍州鼎更具靈性,當年秦武王率軍直入洛陽,欲滅東周,覬覦九鼎,但不知何故,秦武王竟然自恃神力,欲舉雍州鼎揚威,不料在舉鼎之時,雍州鼎竟活生生將秦武王右腳壓斷,一代梟王當晚暴斃!」
「啊?!」童英兩人聽的目瞪口呆。
「因此,九鼎神器惟有德者可御之,二位好自為之,我還有些公務纏身就恕不奉陪了。」
「哦,謝謝張大人教誨,有勞了。」童英朝他拱手道,目送張恭的身影遠去。
「好了,我們進去吧。」童英和童玲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一人一手忐忑的推開有些沉重的大殿殿門,一股腐朽陳舊的氣息便從殿內撲面而來。
兩人舉步邁入大殿之中,這間大殿已有些時日沒人打理了,看來正如張公所言,這九鼎似乎已經被人所遺忘。殿內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卻依舊掩不住大殿的宏偉,雕欄玉柱雖蒙上了一層塵埃,卻仍能看出些許昔日的繁華,不過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大殿當中那個碩大的青色巨鼎。
童玲圍著雍州鼎轉了一圈,似乎沒看出這東西有何特異之處,忍不住轉頭望向童英開口問道:「英哥哥,我看此物也無何神奇之處啊?」
那青鼎雖大,但的確也無甚好看,整只鼎早已覆蓋上了厚厚一層灰,鼎身上刻著誰也看不懂的銘文和青銅紋路,唯一的特異之處大概是銘文上面還雕刻著一條青龍,然亦是被塵埃所掩蓋,看不清本來的面貌。
童英亦是圍著這只雍州鼎轉了一圈,面色凝重,微微蹙起了眉頭。俄而他又深吸了口氣,緩緩將懷中的磐龍璧拿了出來,放在右手手心,慢慢伸向雍州鼎。
就在童英的指尖已經能感受到大鼎傳來的絲絲寒意之時,異變突生!
只見磐龍璧忽然青光大盛,巴掌大的玉璧竟是在青光中升起在空中。而青光照耀到雍州鼎上,雍州鼎也瞬間煥發出了異樣的光彩,原本蒙塵的鼎身那些古樸的銘文和青銅紋路漸漸變得清晰,那條青色長龍也彷彿是活過來了一般,在青光中載沉載浮。
童英二人愣愣的望著這一幕,完全說不出任何話來,青色的光芒照耀在他倆的臉上,泛起點點漣漪。童英先是微張著嘴,面露驚歎之色,須臾卻又想起了什麼,臉色一時間變得有些蒼白。
異變還在繼續,磐龍璧越飛越高,緩緩升到了雍州鼎的上方,童英二人的視線為大鼎的鼎身所阻,趕緊往後退了兩步,仰望雍州鼎正上方的一粒光點——那便是磐龍璧。
磐龍璧散發的青光和雍州鼎發出的光芒交匯在一起,二者立刻交融,彷彿本就是一體的,整座大殿被籠罩在綠意當中,光芒蔓延到每一個角落。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從雍州鼎上發出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而磐龍璧也盤旋落下,當玉璧再次回到童英手上之時,雍州鼎也恢復了古樸蒙塵的模樣,青色的紋路再次變得模糊,那條矯首昂視的青龍也隱入了鼎身之中。
童英凝眸端詳著手中的磐龍璧,整個玉璧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流光,而鑲嵌在玉璧當中的那枚雍玉更是光芒大盛,甚至童英似乎能從其中看到一條金龍在游弋。這讓他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和不敢置信,彷彿剛才自己看到的一切不過都是虛幻。
「英哥哥,英哥哥!這是怎麼回事?」直到耳邊傳來童玲的呼喚,才讓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童英抬起頭看了童玲一眼,微微搖搖頭說道:「我也不太明白」,俄而將磐龍璧放入懷中,開口道:「走吧。」
二人走出太常寺,童玲嗔道:「哼!你怎麼跟爹一樣,神神秘秘的,人家問啥都不說!」
童玲頓了一下,隨即吐吐舌頭的說道:「不過出來這麼久了,只怕回去不被爹罵死才怪!」
「你也知道怕了啊。」童英點點頭,被她的樣子逗樂了,笑著說道,「偷偷跑出來也不給師父說,我看你這次會被禁足多久。」
「哼,不准看我的笑話。」童玲一撇嘴,拽著童英的胳膊嗔道,「到時我爹生氣的時候,你可要記得幫我說好話哦!」
「知道了,知道了。」童英被這小丫頭搖得東倒西歪,趕緊連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