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雀館僱傭的這些護衛,沒有別的事情就是站崗,防止可疑的人潛入作亂。有人鬧場就充當打手去解決麻煩,很多都是獵兵,他們被重金僱傭,不必跟著獵兵團東奔西走去賺錢,待遇豐厚,所以每個人也都恪盡職守。
每個樓梯口把守著一個人之外,走廊還會有一個來回走動的人,他的職務不單單是巡視,還負責留意客人的動靜,如果在客房內對招待的人做出了不得當的事情,他有權利進去把貴賓抓出來,交給上級發落,或是乾脆從樓上丟下去,是死是活就不管了。
所以,龍雀館雖然是風月之地,前來的客人大多很禮貌,不敢隨便放肆,因為死了人,城守也不會管這片區域。
今晚,是月舞姬公開露面獻舞的日子,這些看守都很謹慎。來回走動的獵兵走得很慢,仔細房中的動靜,有的房中傳來男人的嬉笑聲,有的傳來琴弦聲,從走廊一頭走到另一頭,兩個看守碰面偶爾會交談幾句,時間不會很長。
屋簷上懸掛的燈籠忽然搖晃起來,像是被一陣疾風刮的起落,裡面的燭火忽然熄滅了。正走動巡視的獵兵急忙跳到了瓦片上,左右張望,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影。
他詫異地站了片刻,跳了回去,看著不遠處樓梯口的同伴。
「真是見鬼了,不過沒事,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闖入。」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把熄滅的燈籠換掉,上面不是吩咐過不能有暗燈麼?」
「管他呢,反正這一層好幾隻燈籠都亮著。只要客人不鬧事,我們也沒什麼事情可做。」
「也是……」
穆辛正蹲伏在一層屋簷的瓦片上,剛剛護衛跳下來的時候,他彎曲身子倒吊在屋簷下面避過了耳目。每一層共有四隻燈籠照明,每一支都能照亮將近五米左右的範圍,滅掉了一個,這一段距離便有了陰影可以躲藏。
穆辛踩著瓦片,看準時機跳到了走廊中,刻苦的修行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他抱著柱子快速地爬到了柱子頂部,扒著屋簷來到了第三層。
第三層和二層的情況基本一樣,他利用兩位看守談話的短暫功夫,沿著柱子來到了第四層。
這一層是黑漆漆的,不但沒有照明的燈籠,連看守也沒有。藉著月光,他摸索著來到走廊,再向上就是頂層,順著向下的樓梯會遇到看守,原本穆辛是想混入一層的大廳中去,可上來之後才發現很難返回到一層。
很顯第四層的房間不是用來招待客人的,他如果大搖大擺地下樓梯,不知道會不會被看守識破。穆辛站在樓梯口的拐角處,正在犯愁。
「今晚會有一位特別的客人前來,記得可要招待好了。」
「明白。」
「燕子凌遇害,黑市還能不能像以往那樣太平就不一定了,據說新來的城守是個不容易對付的角色。」
「那個叫風簡的人嗎?他繼任以來毫無作為,總是忙於設宴,不過是個酒色之徒。」
「總之,還是小心點為好。」
談話的雙方正從三層的轉角走上來,穆辛倉皇之際急忙去推面前的人,連推兩個都沒有推開,就在兩人將要出現在面前時,第三扇門突然開了。
穆辛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慶幸。
腳步聲緊隨其後,談話聲再次響起,「月舞姬這個女人來頭不小,她的確是讓妓館生意紅紅火火,可也帶來了一些危險。」
「沒辦法,這個女人我們可惹不起。我是個生意人,管她是什麼來頭,只要能幫我賺錢就行。她說的那位客人安頓好了嗎?」
「安頓好了,說是困了早早地睡下了,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演出的時間已到,月舞姬還在梳妝打扮,下面的客人已經再催了。您是這裡的老闆,沒必要親自去請吧?」
「生意人最該學會的就是放低自己的身份。」
「您一直垂涎她的美色,為什麼不大膽一點呢,搞到手征服以後,她就會服服帖帖的做您的奴隸。我一直都看不慣她那副傲氣!」
「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爛在肚子裡,小心被人聽見性命不保。有多少膽子大的人想得到她,那些人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她不過就是個弱女子,還不是有這些被僱傭的獵兵保護著,我就是想……」
「你是我的義子,你可以去惹雲山任意的一個人,殺人放火只要不把刀揮向城守的腦袋,我都可以幫你擺平。但你要給我記住一件事——雲山還有一個人是絕對碰不得的,那就是這個自稱月舞姬的女人,你給我記住了!」
「義父……教訓的是。」
兩人的腳步聲遠去了。
穆辛緩緩地舒了口氣,心跳剛要平復下來——
「你是偷偷潛入進來的對吧?」
他呆了一瞬,慢慢地轉身,房內很暗,聲音是從裡屋傳來的。
「看來我猜對了,剛才那兩個人過去的時候,我如果要害你早就喊了,你還沒有謝我的救命之恩呢。」
是個女人的聲音,話音裡帶著幾分頑皮。料想是個年齡不大的女性。
「你的身手不錯嘛,能避開走廊裡的護衛,來這裡做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是個啞巴……」
裡屋傳出了動靜,一個只穿著單衣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手裡舉著一盞燭台。她上下打量完站在門口的男人,把燭台往桌子上一放,「你要是還不說話,那我就只好找人把你請出去了。」
「我、你要我說什麼?」
女人被逗得一笑,「說什麼都行。」
穆辛也簡答地觀察了對方,看年紀也自己相近,可能還要小幾歲,穿著一件單薄的外衣,她應該是剛從床上起來,赤著腳,身體的線條被薄紗襯托的恰到好處,胸口的春光若隱若現。
他不經意地看著,覺得喉嚨有點幹。
「你在看什麼?」女人眨著大眼睛。
「沒什麼。」
「我美嗎?」
「哦。」
「哦是什麼?」
「我該走了。」
「等一等!」女人急忙叫住他,「很快那兩個人就要回來了,你難道想在走廊裡和他們碰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偷偷潛入這裡的目的呢。」
「我不想說。」
「那就讓我猜一猜。」女人站起身走了幾步,一副沉思地樣子,「是為了偷竊吧,要麼就是為了月舞姬。她的房間就在上面,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你如果真的想要見她,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女人看到了他佩戴的獵兵標誌,「一看你就是沒有錢的窮光蛋,龍雀館是個奢華的地方,一瓶酒水都會掏空你身上的口袋。如果你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美色,那是為了什麼?」
「你是誰?」
「我住在這裡,當然就是這裡的客人啦。」
穆辛看了看走廊外面,他想著是時候離開了。暫且不管這個女人是什麼來頭,月舞姬獻舞之後,再過上幾個時辰客人就要相繼離開了,雖然是風月場,男人們來享樂卻無法在此地留宿花高價最多是把女人臨時帶走,黑市到午夜就會關閉,此地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