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山徑中,一男一女艱難得往上爬。快到半山腰的時候,女的往地上一坐,說道:「歇歇吧,我爬……不動了。」
男的說道:「犯過這座山就沒事了,再堅持堅持!」
「都強忍著半……半天,我真走不動……」
男的有些生氣了,罵道:「拖累人的臭婆娘,走幾步路就歇著,要死要活的,嬌氣什麼?!」
女人一指自己的肚子,氣喘噓噓地說道:「肚子裡還有……人,能……能不累嘛。」一看女人的肚子,鼓起來這麼一大塊,看勢頭孩子也快生出來了。
「我娘生我的時候正做飯呢,肚子一疼自己就把我生出來了,你這算什麼。」
女的也來氣了,聲音高了八度:「要不是你在外邊惹了仇家,我們至於往山裡跑嗎?還罵我,你有什麼臉面罵我。家都燒沒了,你……哎呀,哎呀!」
男的有些幸災樂禍,說道:「罵啊!接著罵啊!真不知道你是真累還是假累。怎麼樣,肚子疼了吧?」
女人疼得臉色慘白,頭冒冷汗,根本沒有精力再和自己的丈夫吵嘴。男人一看,感覺有點不對勁,趕緊上前問道:「娘子,你這是怎麼了?」
女人緊咬著嘴唇說道:「疼,肚子疼!」
男的也沒有辦法,心裡默想著:是不是生了啊?!可是男人也不會接生,也不是郎中,急得他團團轉。這個時候只見女人裙子襠部已經滲出了血,男人一看要壞,馬上掀開女人的裙子,看看什麼情況。誰想男人暈血,一看到這麼一大灘血,兩眼一旋,只感覺天昏地暗頓時一片黑暗,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身處在鳥語花香的地方,睜開眼一眼附近有幾隻看起來不像鹿的動物正在旁邊吃草。「這是到了天上?我死了?」男人頭還一陣陣暈乎,突然一個念頭一震,「老婆呢?自己的老婆呢?」
他趕忙站起身四下張望,只見不遠處有一座茅草屋。他心想裡邊不知是人是神,先打聽自己老婆的下落要緊。男人趕忙衝到了茅草屋,一推門,只見屋裡有一個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眼皮都沒抬,問道:「醒了?」
「敢問大娘,您可看到一位懷孕的女子?她穿著……」
老太太一指床上,男人往床上仔細一看,這不正是自己的娘子嗎?男人高興地大叫。老太太一把把男人推出了屋子。關上門說道:「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當的?自己老婆懷孕了還往山上跑?不知道馬上要生了啊?幸虧送來的早,要不然血都流乾了。」
「大娘,我娘子沒事吧?」
「沒事,孩子也生下來了,是個丫頭。只不過你老婆流血太多,體質虛弱需要靜養。」
「啊!都生了,我想看看孩子。」
「傻孩子,你的閨女在你老婆旁邊睡著了,你一看孩子不把你老婆也吵醒了?」
「哦,也對。」男人有些不甘心,忽然他想起什麼,問道:「大娘,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些鹿怎麼長得這麼怪?」
「這些不是鹿,叫做羚。我早年間也是碰巧來到這個地方的,這些羚一起有幾十年了吧。這裡就在你們生孩子的側面,繞過那個山壁是了。你老婆生孩子的時候喊得撕心裂肺的,把它們驚動了,它們馱著我過去這才救了你老婆。你倒好,倒在地上和死豬似的。等那娘兒倆的養好之後,繞過我剛才說的那個山壁,你們就回到當時的地方了。」
男人一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說道:「大娘,我們也是逃難逃到這裡的。今天偶遇您,您要是不嫌棄,我們願意為您養老送終。」
老太太在這個地方孤獨生活了幾十年,巴不得有人來說說話呢。這一下來了一對夫婦,還帶來了一個小毛頭,這樣才熱鬧呢。老太太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了。
幾年後,老太太歸天日期已到。床頭跪著一對夫婦還有一個小女孩,三個人哭成了淚人。彌留之際,老太太抓著男人的手說道:「那些羚裡面最大的那個是頭領,他的孩子裡挑一隻最強壯的雄羚,就從咱們屋前的歪脖大樹上摘下果子給它吃,記住,每一個月喂三次,連喂三年。其他的羚不要給,否則會出亂子的。」
「娘,我記住了娘!」男人哭著道。
很多年以後,從起初的一個老太太到三口之家再到一個村落。這裡的人越來越多,但唯一不變的是他們對這些羚有著親人一般的感情,甚至是神一般的崇敬。並且用茅屋前那棵樹的果子餵養頭領的長子成為了不可修改的法則。
我聽完王大壯所說的傳說之後,總算對這群人和這群羚羊有些瞭解了。我問道:「你們一直在那個地方生活,為什麼近期突然來到這裡?」
「不知道。就是這些羚在頭領的帶領下全部往這邊走,我們祖訓要我們和羚生死不離,所以也全都跟著過來。後來就發現,羚過來是和妖鳥鬥爭,我們就幫著羚殺妖鳥。再後來差爺擋住去路不讓人進去,我們這才把官差給打跑了,並且我們也缺衣服,就把他們的衣服扒了。」
「說得到輕巧,打就打了?扒就扒了?這別人在你們眼裡都不值錢?!」
陳先生攔住我,說道:「他們世代在那裡生活,不通世事,官差哪裡識的?還以為是和妖鳥一起的妖人呢,這不怪他們。」
王大壯幫口道:「是是是,我們不知道那是官差,要知道是官差我們就不敢了。」
「是什麼是?打人有理了?」心裡火卻消了大半。
下午,鄰縣的縣令跑來求情要我們把神羚村的人平安送回去。這下問題來了,這些羚羊我是一定要辦的,不動手對不起死傷這麼多人;再說這麼好的練兵機會如何不用。可是聽王大壯這麼一講,這些村民和羚羊是一起的,剿殺太過了又會激起他們的反彈。我找虎子商量對策,虎子說:「那就練兵和驅趕為主,把它們趕回鄰縣不就相安無事了?」
我聽了也點頭,這是個好辦法。其實就是為了練兵,勢頭上去了見好就收,沒必要非得剿殺殆盡。於是我一邊找王大壯研究從山神廟到神羚村的路線,一邊開始調州兵進山作戰。這次州兵幾乎是傾巢而出。我心裡有些緊張,彷彿又到了那是進入齊境的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