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槐冷盯著我,頃刻,笑了起來,說道:「你把練貧嘴的時間用在習武上,你肯定能更進一層樓。」
剛才穆槐的手勁試探惹惱了我,我無畏地說道:「就算我練貧嘴,也是一個回合殺了穆洋!」
「你他娘的給臉不要。」穆槐身後還跟著隨從呢,他們一聽我敢這麼頂撞穆槐全都憤怒了,紛紛把出了兵器。不就是一死嘛,我歪著頭說道:「來呀,我看你們他娘的誰敢先上!」
「都退後!」穆槐回身向他們說道,「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你們都在馬車那裡等我吧。」
「是!」眾人兵器入鞘,低頭退下了。穆槐轉過身來,說道:「年輕人熱血氣盛是會的,可是你得改,你絕對不可以再這樣。因為你師承你師父獨孤一城,你就不能讓他失望。冷靜會讓你活得更長,這是我活了幾十年所悟到的道理,今天告訴你了。」
我心態也平和下來,人家一個長輩按歲數比應該比我爺爺都大,剛才一鬥氣人家也沒有發脾氣,我再不依不饒地就沒有意思了。而且穆槐的實力在那裡擺著呢,要是想滅我還不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勞您費心了。」
「告訴我,你剛才四下尋摸什麼呢?」
我尋摸動起手來怎麼站位呢,我哪兒好意思和他說呀。撇嘴一笑沒有說話,穆槐說道:「是不是為動手做準備呢?」我愕然了,他一看我的表情,笑道:「看來我是猜對了。你和穆洋比武的步驟我都知道,你當時移位表面上要躲避穆洋的鋒芒其實是為了找正對陽光的地方吧?」
我沒有想到穆槐的思路竟然是這麼清晰,我看著穆槐這個透過我內心秘密的老傢伙,真是可怕。他笑著對我說:「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我點點頭,穆槐笑著拍了一下我的頭,說道:「傻小子,我活了這麼多年,比武不下幾百次什麼人我沒有見過?!」我釋然了,穆槐見過的太多了,這些都是小打小鬧終究逃不過他的慧眼。
誰知穆槐竟然感歎道:「論本事來說你比不了穆洋,可是你把他殺死了。只因為你比他腦子好使,看來我的想法又錯了。以後收徒弟不僅要天賦稟異的,而且腦子也要夠使。」
我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他的感歎,穆槐對我說道:「帶你去稷下學宮一坐,可否願意?」
我心裡想著齊國王宮的那些人,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如果改天再去可以嗎?」
穆槐來了興致,說道:「這世間受我邀請卻敢於拒絕的你還是頭一個,說說你的想法。」
「我想去齊國王宮,護送穆洋屍體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我想和出使的那些人一起參見齊國的歡迎宴。」現在對於齊國的態度我們誰也沒有準確的判斷,如果宴會上他們故意為難我們,我有義務去揭穿他們的陰謀。
穆槐臉上的凶光一閃而過,我注意到了但由於時間停留地很短,我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穆槐說道:「好吧,老夫送你去王城。」我和穆槐坐在一起,驅車進入了王城。齊國給予穆槐的尊重是無法比擬的,不僅車的檔次非常高,而且進入王城之後不用下車。我從晃動的車簾中看到站崗的侍衛有的人自願地對著穆槐的車去行跪禮。
此時齊燕兩國的儀式基本結束,就等著中午的國宴了。這時穆槐把我帶進了朝堂之上,引起了眾人議論紛紛。穆槐向齊王躬身行禮,說道:「稟大王,獨孤一城的高徒想要參加晌午為燕國使節準備的接風宴。懇請大王准許。」
「哦,既然如此寡人那就答應了。」
「稟大王,老夫希望獨孤一城的高徒祖聰參加稷下學宮的晚宴,望大王准許。」
齊王聽了,看著御史大人,說道:「主使大人,不知可否借貴國英雄一用?」
齊王的這句話引起了殿內所有人的笑聲,御史大人說道:「齊王之請自當遵從,祖聰,今晚就隨穆老英雄去參加稷下學宮的晚宴就是了。切忌不論多晚都要回到驛館。」
「遵命。」我不情願地答道。
隨後穆槐在齊國人恭敬的目光下回到了稷下學宮,齊宮的侍從開始佈置宴會的現場,我們隨著齊王去了王宮不遠處的教軍場,觀看齊國禁軍的演武。這些無非就是像外人展示自己粗壯的胳膊,雄厚的軍事實力。我看著這一個個外表光鮮亮麗,威武雄壯卻絲毫沒有實戰經驗的禁軍戰士不禁搖頭。他們所表演的槍陣氣勢雄魄,卻中看不中用,真正打起來沒人願意擺這個花架子。
演武完畢,王宮那邊也準備妥當了,我們又回到了齊國王宮開始禮宴,我們一看座次沒有問題,上的肉也沒有問題,稍稍心安。宴會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進行著,這時到了我方要向齊國人敬酒的階段,御史大夫舉起杯來,說道:「謝謝齊國如此隆重的款待,我僅代表燕國為燕齊的和平大計敬齊王、各位齊國能臣一杯。」
「哼,恐怕你不是為燕齊和平而來吧?」對面的齊國大臣陣營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宮廷的樂隊配合地停止了演奏,溫馨愉悅的氣氛頓時不復存在。
御史大夫平淡地說道:「我此次來當然就是為了燕齊的百年大計,尊下此言因何而出呢?」
那個人站起來說道:「我聽聞在燕國的友人說,我先王初喪,燕王就派你們前來弔喪。以薊都和臨淄的路程來看不出一月即可走到,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在路上耽擱了如此長的時間?這不是怠慢我齊國又是什麼?」
這個人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我們聽聞此言都憤怒起來。什麼聽「燕國友人」說的,這明明就是派人在監視我們的行程。御史大夫冷笑道:「想必這路上遊山玩水也是不能夠,這一路景色也沒有什麼賞心悅目的地方。我們因何耽誤行程這位大人不知道?」
「哼,我倒想為了齊燕的百年大計而往好處想,只是你們耽誤也就耽誤了,瞧你們到了臨淄城之後的邋遢樣,要不是我們大王為了兩國的臉面及時送來錢財,你們的行頭都置辦不了。就算燕國國力微薄,也不至於把臉往外邊現吧!」
「彭!」齊王把酒杯重重地蹲在了桌子上,他怒視著那位大臣,意思是你說得話太過了。就算燕國再如何不好,他們也是為了和平而來,這下倒好惹惱了出使的人員等於當面打燕王的臉,以後兩國再修好的艱難程度無異於發動一場統一全國的戰爭。
我方人員的宴席一共有三排,第一排是御史大夫、禮官之類的文官,第二排是這次出行的武官,第三排就是等級比士兵高一點的役使人員。士兵在殿外另有安排。我就坐在第三排的座位上。從這個位置來看,右前方正好是坐在首位的御史大夫,我可以看到他左半張臉的神情。
我觀察到當齊王重重地蹲下酒杯之後,御史大夫並沒有感到高興而是略微低下頭,目光凝聚到了一個點,顯然他的大腦在快速地思索著。我也在揣摩這裡邊的關係,這是真的?還是在做戲?這是燕齊兩國的事件?還是齊國內部的政治事件?一切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