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抱著娃兒在懷拿著布老虎逗著來玩,忽上忽下地舉著,已會站的小娃兒咯咯笑地站起來用那小胖手就要去搶李凰熙手中的布老虎,李凰熙也跟著發出愉悅的銀鈴般地笑聲。
一時間寬敞的殿中氣氛極是和諧,除了夏荷緊皺著眉頭在殿門前張望的神情,她不安地來回踱了好久,表情更是沒有半分放鬆。
李凰熙逗孩子玩了半晌,直到小平安因為搶不到她手中的布老虎而要哭出來的時候,她就大發善心地將布老虎塞到小平安的手中,果然娃兒又咯咯笑起來,她刮了刮他嫩嫩的鼻樑,眼角又瞄到夏荷不安地走動。
她道:「夏荷,你晃得我眼花,趕緊坐下來別再晃了。」
「公……不,夫人,您就一點也不擔心,那兩人就那樣走了?」夏荷急忙躥到她身邊焦慮道,這事她怎麼想都不妥,依她在忠王府與皇宮呆了那麼多年的見識,自然知曉這第一寵妃的殺傷力可是槓槓的。
小平安一見到親娘「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舉著布老虎朝母親揮著小胖手,咯咯笑的嘴角流下一串口水,夏荷見到忙伸手抱他在懷裡抽帕子給他揩去嘴角的口水,「夫人,您倒是上心點,這到底是人家的地盤……」
李凰熙茗了一口茶水,漫不經心地道:「有什麼好上心的?不過就是兩個跳樑小丑,我若放在心上,無顏見我家祖宗。」將茶碗輕輕地放下,她這個婢女終究還是缺少慧根的,「好了,你也不用這般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天塌下來還有人頂,夏荷,放心,輪不到你。」
這些人打什麼主意她自是一清二楚,再說這些是非判斷從來不是靠一張嘴說就行的,那什麼阮妃如果沉不住氣當即就趕來尋她找場子,那她還要笑她一聲蠢,就算她是寵妃,這宮裡還有一個人叫皇帝。
現在她的丈夫不在寢宮裡,一個寵妃大喇喇地上門教訓皇子妃,放在平時倒沒什麼,好歹也是庶母,可現在畢竟不是正常情況,再怎麼有理也占不住腳,不被她反咬一口就算萬幸了。
所以她是一點也擔心,該幹嘛就幹嘛,再說她不會來也在她的預料範圍。
夏荷沒法,公主的鎮定是她如何也學不來的,只是想到那兩個大宮女當時發生的事情,她又掩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李凰熙沒留意侍女的舉動,而是起身看了看窗外的綠意,以前她氣憤的時候喚過白晏父系的姓氏,但從心底裡她還是排斥居多,對於拓跋皇族她實在喜歡不起來,只是過了今天,她的丈夫到底還是要改回父系的姓氏。
李凰熙心底的想法在這一刻的白晏,不,應是喚做拓跋晏的男人是不知曉的,隨著那一長串儀式過後,他這飄泊在外的浮萍終究還是要在自家祖宗面前跪下,這一刻的感覺很微秒。前世之時他也跪過,但那會兒他更多的是想早日集結兵力攻陷梁家掃持的建京,為此他需要拓跋氏的支持,有北魏皇子這身份行事到底方便些。
所以他當時並沒有產生過多的想法,只知道他在意與愛的女人還在建京吃苦,更遑論收到她寫來的信,他的心潮更是澎湃,恨不得脅下生雙翼立即就揮軍南下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節。
一旁年約五十許的明禎帝很欣慰地看著他的愛兒,等了這麼多年終究沒有白費功夫,他滄桑的眼裡閃過一抹柔情,目光落在兒子剛才親自放上的牌位,白妃終於又回到了他的懷裡,哪怕只是一個牌位。這一切要由她與他的兒子親自做才有意義,此時他如是想。
「阿晏,父皇有生之年能等到你祭拜太廟,就算此刻瞑目也能含笑九泉了。」皇帝感慨地握住兒子厚實的手掌道。
拓跋晏的眼角瞄了瞄其餘幾個兄弟,老二皮笑肉不笑,老三瞪圓了雙眼,老四笑咪咪,真是各具形態,他的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提,「父皇這樣說實是折煞孩兒了,能在父皇膝下承歡並盡孝,這是兒子應盡的義務。」
「第五文學」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其實這句話他說得並不抑揚頓挫,但是明禎帝已是熱淚盈眶,「朕對不起你娘,當年若朕早些察覺或是對你娘更上心一些,也不會氣著她轉身就走,你我父子二人也不會經歷了這麼些年的分離,阿晏,父皇會好好補償你的。」他滿懷當父親的驕傲拍了拍兒子的臂膀。
這些話他說得輕淡,但是下面的幾位皇子與大臣均不由自主地怔在那兒,在腦海裡將帝王這一句話左右上下反覆思量。
晉王拓跋圭不由得暗暗咬緊銀牙,父皇是不是打算要立這來歷不明的五弟為太子?他的手在袖下攥得緊緊的,指甲更是陷進肉裡一陣刺痛,他卻無所感,臉上的笑容險險維持不住。
四皇子微微側目,這最愛裝的二哥看來這回是真刺激到了,嘴角不禁暗含一抹嘲笑與諷刺。
拓跋晏自然沒有推辭明禎帝要重修舊好的訊好,很是識時務地回了幾句漂亮話,一時間,父子二人似乎感覺更進一步,接下來出了太廟,幾個兄弟也輪番道賀,表示歡迎他這個弟弟回家。
身為三皇子的秦王使勁拍著拓跋晏的肩膀,「還是我大魏好吧,你在南齊那個破地方當人家駙馬哪有回來當皇子來得風光自在?五弟還是很識時務的嘛,哈哈……」
看似說得豪邁,實則暗含機鋒,提及這新晉皇子的過去,就是要人們都忘不了他曾是南齊女婿的前塵,要倒戈支持他的大臣都要掂量清楚,那南齊的駙馬可不同於他大魏的,看看嘉元公主的駙馬混到了右相,那可是有實權的。
拓跋晏暗施巧勁就卸了這三哥拍下來巴掌的勁道,一臉慵懶笑容道,「多謝三哥關心了,這麼些年來都把弟弟記掛在心中,不知情的人怕會誤會三哥。」說完,肩膀一抖就離開他無禮的巴掌。
秦王聞言,大笑的聲音一度停頓,好一會兒才繼續笑下去,這五弟果然頭腦轉得快,難過人家老說南齊人的心眼多,果然名不虛傳。
晉王拓跋圭暗罵一聲老三愚蠢,父皇還在一邊就敢讓五弟出醜,那不亞於向父皇宣戰,果然父皇看向老三的眼光很是陰冷,他一派兄長的模樣上前,「五弟,歡迎回家,開陽這兒是你的家,你又是剛剛回歸,有什麼需要的向二哥說,二哥必定為你達成。」
「那五弟就謝過二哥了。」拓跋晏也沒含糊,與他演一場兄友弟恭的戲碼。
「好說,好說……」拓跋圭連忙道,果然看到父皇一抹讚許的目光,心裡怒罵這老不死的死偏心眼。
拓跋淵自然也少下了當眾表現親熱,畢竟他這一路可是迎接這五弟到開陽的,若是表現生疏只怕面子不好看,父皇又要猜疑給他冷臉看。
拓跋晏臉上的笑容始終保持一貫,若是李凰熙在此,以她枕邊人的身份必定會說他笑得太假,那笑容底下的嘲諷之意太過於明顯,好在此處並沒有人太過於瞭解他。
再加上他相貌堂堂,有四分像當今帝王,三分像那昔日後宮寵妃白氏,又有他幾分自己的特色,這樣一組合起來不但女人看得癡迷,男人也會賞心悅目度其為君子,哪會輕易地看清他涼薄的本質?
故此人人推崇他,私下裡讚他的氣質如朗朗乾坤,頗有太祖之風。
在回程,寬大的帝王轎輦裡面,明禎帝慈愛地看向他的愛兒,「你在宮外的住所朕已經派人整理好,你遲些再入住,多在宮裡陪陪朕。」隨後想到什麼又歎息一聲,「本來我有意要加封你母妃為後,一償朕這麼多年的心願,這也是朕欠了你母妃的,只可惜到底還是有人反對,你且再等等。」那時候的愛戀至今仍在他的夢裡徘徊,所以對於與愛妃有幾分相像的兒子,他更是上心。
「無妨,母妃她故去多年,也不差這些日子,只是聽聞當時侍候母妃的舊人說,她懷我時老是拿著父皇的舊物背著人哭,可見她是極不願離去的,只是這宮裡有太多人見不得她與父皇恩愛……」拓跋晏道,暗中卻是緊盯明禎帝的反應,果然一如他所料一聽到宮裡有人見不得他與白妃恩愛的話,他的臉上就有一層薄怒與尷尬。
都這般試探與暗示,明禎帝仍是沒有鬆口處置當年導致他生母遠離北魏的罪魁禍首,他心底本來因他之故而升起的些許暖意瞬間就消失無蹤。
桓嬤嬤當年念念不忘的恩怨,其實他本來也不甚在意,畢竟人都去了那麼多年,只是現在既然回來了,身為人子到底還是要讓白氏在天之靈能得以安歇,還有他放棄了的桓嬤嬤。
明禎帝著實覺得坐下的涼褥一陣火熱,兒子雖然沒指名道姓是誰,臉上也沒有指責怨恨,但他就是掩不住地心虛,這是他的心病了,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手背肉不及手心,也是不能真狠下心腸來。
囁嚅了半晌,他才道:「朕早已讓那些人去了陰曹地府,阿晏,只是你一直不回來,朕這位置也要傳人,所以才會留著你那幾個兄長,他們的母妃雖說有錯,卻只是別人的槍手……」
拓跋晏眼眉一挑道:「父皇說的是,兒臣沒有怨言,再說父皇的後宮極是空虛,兒臣即使在南齊,心裡也父皇叫屈……」
明禎帝見話題已經引開,臉上又再沒有那絲愧疚,「有什麼屈不屈的?你母妃走後,朕的心也隨她而去了……」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他的話題終於扯到兒子帶回來的女人身上,「阿晏啊,你是朕期待已久的兒子,能不能與朕說句實話,你帶回來的那女人真實身份到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