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臨縣一直的高氣壓在這幾天裡到達了最高峰,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跑到街上,家家戶戶都緊閉門關。舒璼殩璨
李凰熙已經由李茴抱著坐上了華麗又舒適的馬車裡面,待她坐好,他將薄薄的錦被蓋在她的身上,「你回京一路要小心。」看了眼她的肚子,想到那天自己在她的哭泣中,到底心軟沒再逼她喝那墮子湯,想來還是有幾分自我厭惡的,他怎麼就不能對她心硬一次?
當著她的面歎息一聲,他還是忍不住道:「這次我就讓你任性一回,但是若我回京後發現你的身體真的不能孕育它的時候,我不會再心軟。」
「哥,我知道。」李凰熙難掩笑容地道,手輕輕地摸了一下肚子,看了眼外頭的護衛,示意李茴靠近她,「哥,一切都靠你了。」
李茴心知肚明地握緊了她的手,鄭重地向她點點頭。
他從來沒有愛過什麼人,不知道愛一個人會是怎樣的心情?看著妹妹在這愛情路上走得跌跌撞撞,他在一旁看著都累也為她心痛,為了白晏那個騙了她的男人,她卻還能為他籌謀那麼多,他就在想那個男人何德何能讓他的妹妹為他付出那麼多?
兩兄妹再說了一會兒話,李茴就出了馬車看向懷恩,兩個男人都有默契,這一路回京是諸多困難,鄭重地對視了一眼之後,他伸手拍了拍懷恩的肩膀,明顯有托付之意。
馬車還未起程,遠處煙塵滾滾,為首之人是當朝的太子李芫。
只見這半大的少年趕緊跳下馬車,掀起車簾子,瞇眼看向李凰熙,「大姐要回京了?怎麼不遣人去跟為弟說一聲?」話裡話外都是責備之意。
李凰熙原本看著窗外景色的眼睛轉向他,紅唇輕啟,「最近看著芫弟忙得腳不點地,大姐這點子事如何好打擾到你的頭上?反正現在芫弟是捉人要緊,大姐就識趣地趕緊回京,莫在此擾了芫弟的大計。」話裡話外也都是嘲諷。
他那易於言表的面容誰個看不真切?真當她李凰熙是個傻子,他到底離那聖明之主還遠了些,定力不夠,疑心太重,又太過自以為是。
李芫的臉上一紅,這段時日他確實沒有怎麼去問候大姐,掩下眼底的不滿,「大姐,我那不是想要為父皇,為大姐分憂嗎?所以日夜不停地辦案,就是怕有所差池,既辜負了父皇的期待又有違大姐的栽培,大姐,你可要諒解我才好。」
一副好弟弟的模樣,嘴角下搭更是做了個委屈狀。
李凰熙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得想到母后死時拉著他們姐弟的手吩咐的樣子,又想到那句著名的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語氣緩和了下來,「芫弟,大姐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萬勿剛惕自用,為君者必要有個廣大的胸懷,不然既非李齊皇室之福,也於江山社稷無益,你可要記得嘍。」
李芫忙敷衍道:「大姐的教誨我哪敢相忘?大姐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激進,會多聽取下邊人的建議……」
李凰熙聽著他信誓旦旦的話,看到他的眼底的不以為意,心下明瞭他到底沒有聽進去,這時候想起在湖州的歲月,也許當年他就沒有信過她,無論如何他們姐弟都難以再親近對方,余留下的都是他對她的防備。
遂看他說得差不多了,她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然後催促眾人起程。
懷恩也上了馬車,朝李茴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太子李芫微微上勾的嘴角,這個孩子到底有幾分心術不正。
李芫與李茴勒馬站到了一旁,看著李凰熙龐大的車隊起程。
馬車裡的李凰熙一直讓人將車窗簾子撩起來,用細細的金鉤子勾住,一陣微暖的夏風吹來,已懷了二月有餘的身體仍未顯懷,仍是那少女的體態,細白的臉上幾絡碎發迎風飄舞,看著到底讓人心生幾許響往。
懷恩只是看了一眼後就轉移了目光,低著頭坐在離李凰熙有些遠的地方。
李凰熙也沒有看向他,突然幽幽地道:「懷恩,還記得你曾問過我此事何處露出破綻讓京城的人都知曉的話嗎?」
懷恩聽她提及,方才憶起當日他問時她卻沒答,這到底是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他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在趕往鳳臨縣的時候心底是盤算過幾回,與她說時更是避開了眾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出的紕漏出在哪兒?
「凰熙,你打算解開我的疑惑了?」他轉著佛珠看向她道。
李凰熙轉頭看向他,懷恩到底是念佛的人心不像她這般狠,若換成是她處理此事,必定不會留有後手,自嘲一笑,自己死後看來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哪能與終要得修正果的佛門子弟相提並論?
「雖然揭穿阿晏身份的那人已死,但是懷恩,我且問你,當日你救起他時是否只有你一人照顧他?」頓了頓,她又換了個方式說:「抑或者說那個前朝餘孽由頭至尾只有你一個人接觸?」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懷恩的神色一怔,那怎麼可能?當時他就找來兩個小沙彌照顧受傷的人,自己哪可能日日夜夜只守著他一人?這麼一想,如醍醐灌頂,心裡頓時一片通透,「你是說他們……」
李凰熙看到侍女按時辰給她遞上一直保溫的安胎藥,慢慢地囁飲著,眸中一片冷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但答案卻在她的冷笑中。
這也是當日她聽到懷恩提及此事時,即使再憤怒,也當即就猜到建京只怕已經收到了消息,只是懷恩到來的時間比他們的行動要快,所以才給了她一個緩衝的準備期,可時間到底還是太短了。
「我當日已經給了他們禁口令,他們也在佛祖座前發下誓願,身為出家人不可打誑語,這是犯戒之舉。」懷恩仍難以釋懷地皺眉道,正因為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做好準備他怎敢出京來找李凰熙?
看來自己最近幾年潛心佛修中時間太多了,已然忘卻了人性的卑劣處,他的眉頭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深鎖成一團,一直堅定不已的禪心似乎有所動搖。
「懷恩,你也無須如此介懷,你信他們不會犯戒,但奈不住那個告密的人手段盡出。」李凰熙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不好,對於懷恩來說,信仰就是他僅有的,如果連信仰都要動搖,那麼懷恩整個人生的價值觀都要重塑,只怕於他今後的修行沒有半分益處。
她的聲音在並不十分寬敞的馬車裡又響起,「還沒有到京,所以連我也不知道京城的父皇與芫弟如何收到的消息?但是無外乎是一句口信或者書信一封,如此一來,你那邊的小沙彌又如何算是犯戒呢?那個人是前朝的餘孽,他又如何真心信我這個白晏的枕邊妻真會下狠心殺他?」嘴角嘲諷一笑,「他會跟你來鳳臨縣做證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徹底地打擊阿晏,讓他在短時間嘗到夫妻反目之苦,反正他還有後著,即使我這個枕邊妻要網開一面也不得不受制於建京的帝王,倒是好一番算計。」
她的目光又茫然地看向窗外,「如果他不是那天被憤怒的黑衣人所殺,事後我也不會讓他活著,只怕會將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他身上,所以他還是好命趕緊死掉。」
懷恩聽到她說的話,眉尖才漸漸鬆開,他這些年未免將人性想得太好犯了一大錯,念了聲佛後才道:「難為我還如此信他所言,以為他沒有另外告密,現在才知人恨起來是連以前信奉的一切都會打破,果然可怕至極,這次到底是上了他的當。」即使努力告誡自己不能有怨恨,可他的話裡還是多多少少的帶了些許化不開的怨氣。
李凰熙沒有再聽他說話,兩眼看著漸漸遠去的鳳臨縣風景,至此一別,只怕她今生都不會再來這個傷心地,也不會想要再憶起這一段往事,更不想再想起兩人恩愛的往昔。
突然,她的眼睛睜大,趕緊道:「停車。」
「凰熙(公主)?」懷恩與侍女都驚呼出聲,公主緊急叫停有何用意?
李凰熙卻是一把掀開錦被,沒有看向懷恩與侍女一眼就急忙地跳下馬車,以她虛弱的身子跳下來讓人都捏了一把汗,懷恩更是急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她回頭朝他冷冷道:「放手。」
懷恩何嘗看到過她這樣的面容?手下一鬆讓她離開,看著她如一隻蝶兒般往前飛去。今天出行圍觀的百姓不多,但她卻闖進人群裡不知在尋找什麼?心下一驚,他急忙上前跟在她身後。
李凰熙在百姓中穿梭,百姓看到她穿著華貴,雖然不太明瞭她的身份但仍是讓開一條道讓她通行,看著這年輕的婦人即使面容憔悴卻難掩那天生的麗質,她們看得不禁偷拿眼去瞄她。
李凰熙左找右找也沒找到自己之前一剎那所看到的高大身影,是他,她絕對沒有認錯,太好了,他終究沒有被自己害死,她的心一鬆,不管不顧地跳下馬車就去尋找他的身影。
「是你嗎?」她呢喃著,腳下卻不停,推開人群,明知不應再見,她卻為何還想著再見他一面?
無論她如何再努力,其實再也尋不到他的身影了吧?是她將他推走的,她不能心軟再留下他,那會害死他的,只是人的理智往往有時候卻輸給那一剎那升起的感性。
沒能再尋到他的身影,她的腳步倒是虛浮了一下,沒有注意摔倒在地,兩行清淚從眼眶裡流下,滴落在泥土之上,很快就留下點點斑痕,她失落地看著遠方。
「我不求別的,只求你能好好地活著,走吧,從此天各一方,只願各自珍重……」
懷恩看到她這副樣子,趕緊上前扶起她,「你這是怎麼了?」
李凰熙搖搖頭,看了眼周圍的人群,她到底莽撞了,收起所有不應再有的心思,她示意跟上來的侍女扶住她,推開了懷恩相扶的手,「大師,我沒事,只是一時入了魔障,上車後再聆聽大師的佛音。」
這幾句話一出,原本看到他倆行事有違倫常的人群才不再議論紛紛,看那小娘子一身富貴兼之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怕是找個禪師唸唸經好入極樂世界呢,這樣的聲音又響了些。
李凰熙由侍女扶著,懷恩跟在她的身邊,但卻沒有再碰觸她。
臨上馬車之際,她忍不住回頭再看了一眼,不知為何,她就是認定了剛才那驚鴻一瞥的人就是他。
只一眼,她就轉頭利落地踏上馬車,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溺在這無邊的哀傷當中了,為母則強,她還有腹中的胎兒做伴。
懷恩也朝她看去的方向看了看,猛然看到那個戴著斗笠的男子正看著他們,是他,他臉上一驚,怪不得她有這樣的異樣舉動。心下尋思的時候,聽到她的輕喚聲,他沒有多說一句急忙上了馬車。
華麗的馬車再次起程,大批的護衛也急急跟上,一路上又是煙塵滾滾。
在李凰熙剛才跌地流淚的地方轉角處,有人靜靜地看著車隊起程,在斗笠下的臉孔一片蒼白,顯而易見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更別提他的手還掩住心臟部位,子夜般的眼睛看著華麗的馬車越駛越遠。
「公子?」阿二看到他體力不支要倒地,忙扶住他,再度滿含恨意地看了眼李凰熙的馬車,裝模作樣的狠毒婦人。
白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一切無恙,想到她離去前所說的各自珍重,他的嘴角嘲諷的一勾,凰熙,現在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這回無論如何也要按我的決定來走,去他的各自珍重,你既然嫁給了我那一輩子都要給我當媳婦,即使老天爺也不能改變這個設定。
看到有官兵趕來,阿二等人都變了顏色,趕緊扶著白晏往那暗巷而去,他們都不知道公子怎麼想的?剛醒來就不顧身子要來看那狠毒的婦人離去,這段時間他們都被她害慘了。
「公子,這兒危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妙。」有人建議道。
白晏卻是嘴角浮起一抹不明的笑意,「你們以為還待在鳳臨縣的山裡就安全了嗎?完顏雄的人進不來守備森嚴的鳳臨縣,他們正鋪下一個天羅地網等我們踏進去。」
「公子,那可如何是好?」阿二皺眉道,現在處處受制於人,都怪當初沒能斬草除根,一想到這,他就想自刎以謝公子,是他托大才釀成了這大禍。
「惟一的方法就是出城往北而行,與完顏雄的人碰頭,不然我們人手不夠終究逃不過一劫。」白晏說完這一段話,臉色一白,咳了起來,傷口又開始做痛,若不是用意志強撐,他一定會倒下來。
「出城?」阿二疑道,「這談何容易?我們沒有路引,只怕一接近城門就會被南齊的人抓住,公子,這不能冒險。」
白晏蒼白的臉上一笑,指了指那仍沒有走完的護衛,「出城的機會就在眼前,錯過這一茬,我們短時間內再難覓到機會。」
阿二驚訝地看向煙塵滾滾的方向,確實是混亂就是好機會。
白晏卻不理那幾人驚訝的目光,他仍出神地看著那支隊伍,來時是那般的暢快,哪知回去時卻是如此的落寞與蕭索。
一口氣險些上不來,阿二趕緊遞上一根切好份量的千年人參,他拿在手上看了看,這是她特意用那樣的方式給他送來吧?不然哪怕這鳳臨縣水陸交通密集只怕也沒有多少這樣的東西,更何況他這段時間都將此物當飯來吃?
思及此,他看向煙塵滾滾處。
凰熙,你選在這個時間歸京是不是想給我製造機會混亂出城?不然看她剛才消瘦的樣子,沒有這個原因她會選擇在鳳臨縣養身子。
她,怎麼會瘦成那個樣子?不是狠心地刺了他一劍嗎?還有什麼恨意不能解?
只可惜他到底讀不懂她的心思,狠心的人是她,可最後要趕他活著離開大齊回北魏抽人也是她。
阿二看到公子只是癡癡地看著那條路,心中到底恨公子過於兒女情長,不想他再傷心於那個婦人,又催促了一聲。
白晏瞟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反人參放進嘴裡,他要有體力才能離開這牢籠,沒有了命,他拿什麼來與她糾纏到底?
李凰熙,收起你那幼稚天真的想法吧,他在心底冷冷地想到,將斗笠拉下遮住半邊面容,轉身離去。
縣令衙門,李芫在裡面踱來踱去,心底一片煩躁,大姐臨出城時的異樣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怎麼也不能參詳得出來,莫非是遇到了白晏?
思及此,他的眉頭一皺,當時他立即就派人去查找,卻又是半分收穫也沒有。
正在他不安地走動之時,臨近天黑,有人進來給他稟報,「太子殿下,公主的車駕已然出城,城門的防守要恢復原樣嗎?」
「她都走了,還不趕緊將原先的守備都布上?」李芫冷聲地喝罵,「可不能放過一個可疑的人物,聽到沒有?」
他氣呼呼地看著人匆忙地出去執行他的命令,眼裡仍有掩不住的怒火,此時,有幕僚看到他的臉色陰沉,知道他擔憂什麼,忙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此時公主歸京正是人手不足的時候,殿下莫要有婦人之仁,公主是下一個隆禧太后,是殿下皇位的威脅者,還請殿下趕緊下決心……」做了個剷除的動作。
李芫看了看那幕僚狠心的表情,心頭一驚,但又一熱,想到母后死時的面容,又是一猶豫,「那是孤一母同胞的長姐,這樣做怕是不好……」
「殿下,成大事者哪能如此猶豫?長樂公主勢大,她現在是虎落平陽在這鳳臨縣才會放手讓殿下大幹,若是一回到建京那就是放回水中的魚兒,只怕到時殿下想要動手就難了?」有人也趕緊勸道。
李芫有賊心,可這賊膽又不怎麼大,看大姐那孕相,怕是也難活得久,「孤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不然母后在天之靈會難過的……」
他到底狠不下心來送自己的姐姐到黃泉。
哪知有幕僚冷笑一聲,「殿下放過這一次機會,怕是到了建京立即受到的就是陛下的申斥,長樂公主不會忍著不動手,那時候殿下可不要後悔才好。」
李芫聞言,到底是半大的少年郎,想到那年出湖州時百姓對她的擁戴,還有那個被長姐整死的奶娘說過的話,長姐其實是他通往帝位最大的威脅,他的臉色漸漸難看。
在周圍幕僚的鼓動下,到底是狠下了心來。
此時的李茴卻是站在城牆上看著李凰熙歸京的隊伍,白晏終是走了,他也不知放虎歸山是對是錯,只是這個到底是妹妹的願望,他無論如何也要幫她達到。
他低頭朝親信道:「傳令下去,在通往北方的州縣暗中放出一條道來,記住,不能讓人發現,去吧。」
看著親信領命下去,李茴這才一臉沉重地走下城牆,他還得在此演戲拖住李芫這個太子,這個年齡段的少年郎最是要不得,太過自以為是。
白晏一出城,那提起的精氣神很快就渙散了,畢竟他傷到的是心臟部位,很快就悄然脫離長樂公主的送行隊伍。
阿二背著他很快就消失,一行四人往暗處而去,準備與完顏雄派來的人匯合,白晏的傷勢由神醫出手才能得到徹底的救治,不然一切都是白用功,千年人參是好,畢竟治標不治本。
坐在馬車裡的李凰熙下意識地朝北方看去,只是好一會兒後,她才讓人將車窗簾子放下來,歪躺在迎枕上,喝下安胎藥,在懷恩所念的清心咒中閉目睡著了,心事了了大半的她這才能堪堪安眠。
夜色暗了下來,一群人按照既定的行程在城外的客棧歇下。
翌日,大群人馬朝建京的方向而去。
李凰熙日常不是吃就是睡,為了腹中的胎兒減少旅途中的困頓,約莫十來天左右,她表面看來倒是豐腴了些許,若不論她難看的面容的話。
這日,照例在城外的客棧歇下,李凰熙早早就在侍女的扶侍下用膳喝下安胎藥後睡下了。
住在她隔壁的懷恩剛要打座做晚課,卻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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