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那微妙的表情落入趙汝真的眼裡,一向有些嚴肅古板的面容此時掛著明媚的笑容,眼裡竟是少有的表現出挑釁的意味,那話語中更有一股子甜得化不開的味道,竟是自傲的很。舒骺豞曶
也難怪她會如是想,梁晏著人送來的東西雖然不是很多,但勝在都是精緻的好東西,家中的姐妹早已是嫉妒得紅了眼,母親更是愁眉疏展,直道我兒好福氣,能得未來夫婿如此重視的人還真不多見。
在這樣一片讚美聲中,一向都告誡自己要莊重的她未免有些飄飄然,立即就讓府裡的繡娘趕製出一套最新樣式的衣裝,特地在今天進宮的日子裡穿出來好讓人羨慕。
立即就有人羨慕地道:「趙小姐真是好命,梁公子那是何等風采的人物?我等是羨慕不來的……」
趙汝真眼裡有得色,那等風采的男子就是她的未來夫婿。
但是人群裡面還是有人低聲撇嘴,「看她得意的樣子?哼,看了就礙眼,憑她那樣的姿色,將來如何拴得住梁公子那等風采的人?」
人群裡什麼聲音都有,自然是酸葡萄心理的人居多。
李凰熙嘴角往上一提,趙汝真這挑釁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不管她現在與梁晏鬧得如何,她也有絕對的信心趙汝真這一身必不是他親自挑的,八成還是那位桓嬤嬤的傑作,連這點都分辯不了,桓嬤嬤未免太小看她了。
她一派悠閒地往前走,身邊的李芳熙笑道:「不過是一些小玩意兒,這趙家小姐怎麼還拿出來顯擺?明眼人都看得出,梁家若有心,今年就應讓人送催妝禮,趕緊成親,哪還會送什麼賠禮?沒得笑死人了。」
李凰熙不置可否,似乎對於眼前的熱鬧沒有看進眼裡,李芳熙的突然示好倒是讓她微微挑了挑眉,「芳熙堂姐,人各有志,勉強不來……」
她們兩個是帝王家除了明福公主外最尊貴的郡主,只要有貴女看到她們經過,都會讓道站一邊去,更何況在剛才的宴席上李凰熙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她們還記憶猶新,現在公主又不在,能不抬惹就盡量不招惹。
哪知,還是有人不識相,轉頭打斷了李凰熙的話語,竟是笑著問她,「郡主以為如何?」
李凰熙轉頭看她,微微有些詫異,竟是趙汝真,她竟在原地等著她,那表情似乎卯足了勁,似乎要向她展示一般,她也不負眾望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還不錯,只是……」
「只是什麼?」趙汝真緊盯著她問。
其他的貴女也停下說話直盯著李凰熙,這郡主回到建京不久,讓她品評服飾似乎有些強人所難,遂有些想要彌補剛才說話過失的錯,開口說了幾句客氣話為李凰熙開脫。
可惜一向都表現出道德家模樣的趙汝真這回卻不依不饒,李凰熙也沒想要不戰而逃。
她臉上的笑容仍是那般淡然,「這孺衫是胭脂色的,還有這牡丹花繡紋石榴色的花裙單看倒是艷麗萬分,只是這兩種顏色搭配在一起,是雍容華貴了,只是我若沒記錯趙小姐現今不過是二八芳華。」
剩下的她沒有再說了,但明眼人也看得出來這一身過於搶眼,二十來歲的少女穿著那是風情萬種,只是擱在趙汝真這素日裡有些古板的少女身上倒不合適,給人感覺老了十來歲不止。
趙汝真的臉色難看起來,當初只覺得花色好布料更是輕盈,適合這個時節所穿,只是通共只有三匹,這兩色搭在一起已經是最素雅的了,她又想出風頭,結果還是穿了來。
李芳熙頓時「撲哧」一笑,打破了場面的寂靜,最後更是道:「趙小姐,依本郡主看,你那未婚夫若真的在意你,在送禮之前難道不先選適合趙小姐身份年齡的料子嗎?可見這禮送得有夠隨意的,興許梁公子自己根本就沒過目,直接吩咐家中的奴僕做主隨意挑兩塊布料送去,本郡主若是趙小姐,哪還這麼高調的宣揚出去。」看到李凰熙已經轉身離去,她搖了搖頭後也姿態從容地追了上去。,
趙汝真原本的得意之色至此哪復存在,周圍的人更是用憐憫的目光看她,越想越覺得靖王府的大郡主所言非虛。
趙汝真的臉一直紅得有如火燒,手已經將裙子捏得皺成一團,原本對這身衣物的喜愛已經變成了厭惡,那目光甚至想剜了李家這兩位郡主。
李凰熙感覺到身後目光的不善,卻沒有回頭查看,趙汝真如何想於她可沒有半分干係,這條不幸的路是她執意要走的,那就不撞南牆不回頭吧。
與李芳熙分了手後,她就轉到慈寧宮去,還沒向太后辭行倒不好出宮去,才走過轉彎處,背後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就是一聲嬌喝,「站住。」
李凰熙回頭一看是趙汝真,她怎麼還不死心,微瞇鳳眼站在原地看她。
皇宮的護城河一向是波光粼粼的,在這暮春時節裡,兩旁已經變綠的柳枝隨風搖擺,就像那二八少女正在輕輕地起舞,竟是柔美萬分。
只可惜站在那隨風起舞的柳枝下的兩個少女地是彼此對峙的,趙汝真率先發話,「郡主,毀人姻緣可是要遭萬人唾罵的,你又何苦做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李凰熙微挑眉,「你攔下我,就是為了說這樣一番話?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趙小姐,請回吧。」她轉身就走,臉上滿是不耐,不想再和這趙汝真糾纏,無論有她與否,趙汝真也幸福不了。
趙汝真卻快步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路,「郡主,以你的家世容貌,何愁找不到可以托負終身的良人……」正說著話,忽而聽聞有腳步聲往這方向而來,她立即停住,雙目看過去。
李凰熙也看到了,那是一群蒙著面的人,約十來人左右,竟衝上來將她們團團圍住,她早已是全身緊繃,雙眼滿是戒備,身旁的趙汝真早已是蒼白了神色,下意識地就拉住她的衣袖。
李凰熙的手腕中有袖箭鐲子,但被趙汝真拉著衣袖,她不由得低聲朝她輕喝道:「趙小姐,鬆手。」
趙汝真卻是嚇得只能憑本能地攥緊她手衣袖,對她那聲輕喝置若盲聞。
那十來個蒙面的人立即動起手來,李凰熙只能東躲西避,還要加上一個累贅,動作更是不便,幾次要舉起袖箭鐲子來用,卻都被趙汝真的尖叫聲與更緊的手勁拖住,勉強發射了一計,卻是被對方閃過了。
「趙小姐,如果你不想與我一道見閻羅王,那就放手。」李凰熙閃過一次攻擊,好在這群人似乎也不會什麼高深武功,竟連她身邊的宋青翠也不如,但也不能只知一味的閃躲後。
「啊——」趙汝真卻是半點也沒聽進去,而是身體一偏竟將李凰熙拽到河堤旁,只顧著鼠躥的她竟連自己被逼到河堤也沒察覺。
李凰熙真想回頭狠狠地罵她一頓,別老是在她耳邊尖叫讓她分神,好不好?這群人來得突然,她正想要探探對方的底,閃過一次攻擊,厲聲喝道:「到底是何人派你們前來的?這裡是禁宮不容你們在此放肆,如若現在就放下武器,本郡主保證絕不追究,如何?」
那群只露出眼睛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會兒後,又堅定了眼神,再次朝李凰熙攻過去。
「該死的……」李凰熙咒罵一聲,這群人在她這樣的威脅利誘下都沒有開腔說話,原本想要詐一詐他們的身份,是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腦海一轉,正要不顧一切地暫時甩開趙汝真,交手了這麼久,她也看得出來這一群人是針對她,是不會對趙汝真不利。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趙汝真在往後一退踩了一空後,「啊——」身子往後邊的護城河摔去,在慣性之力的作用下,李凰熙也倒霉地被她拉著掉進河水的方向掉去,這一切快到讓李凰熙作不出反應來,想要扯回自己的袖子往岸上而去,「嘶」的一聲,她的衣袖裂開了兩瓣,但仍是止不住那掉勢。
「撲通」一聲,兩個花季少女都掉進河水裡。
一群蒙面人站在堤岸上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掉進水裡,抓劍的手抖了抖,收到後方之人打來的手勢,他們連額頭的汗水也沒有抹就轉身離去,速度叫一個快,生怕背後有東西追著他們。
「救命啊——」趙汝真踢著水拚命地大喊,兩手無章地揮動著,口裡猛灌了幾口水,身子慢慢地往下沉。
李凰熙因為幼時掉進荷花池中,所以倒是下了一番狠功夫學泅水,憑著一股強氣,硬是學會了泅水,很快就平衡了身體,只是水有些刺骨,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猛喘了幾口氣,看到趙汝真已經沉到水裡,不禁罵了一聲,「真是會扯後腿。」
不耐歸不耐,她還沒有心狠到見死不救,趙汝真也沒有十惡不赦,她那些伎倆在她的眼裡是幼稚到極點。
頭埋到水裡迅速地劃向她,水流聽她指揮地往兩旁散去,接過了已經無意識只一味沉到水底的趙汝真,拚命地拽著她冒出水面,趙汝真年長於她,身子也比她重,拖著她沉重的身體,她頗為吃力。
好不容易冒出水面,一手拽著趙汝真一手划水,只能吃力地拖著人事不知的趙汝真游向堤岸,漸漸吃力地划不動水。
她惟有咬牙往岸上而去,力氣在一點點流失……
她的眼睛漸漸模糊,只能憑著意志將人往堤岸上推,就在力氣即將告磬之時,突然手上一輕,一隻大掌扶住她的腋下將她往岸上拉去,抬眼朦朦朧朧地看到了熟悉的容顏,「你……你怎麼在這兒……」
身子一放鬆,眼前就一黑,意識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