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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二章 建京風雲(37) 文 / 築夢者

    那誘人的紅唇就近在尺咫,那一夜的夢中他就曾吻了上去,帶著小心翼翼與虔誠的姿態靠近她,彷彿還記得那夢中的香氣與柔軟,他曾在夢裡吸吮著它,現在它卻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在他觸手可碰的範圍內,他的喉節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動,吞了口口水,帶著幾許茫然低頭接近她的紅唇……

    五寸、四寸、三寸、兩寸、一寸……

    在他的唇就要碰到她的紅唇之際,她因他剛才那一帶旋轉之際略有頭暈,紅唇輕啟呢喃不清地喚了一聲。舒骺豞曶

    她的香氣拂過他的唇色,他能清楚地感知,身體僵了僵,那包裹他的迷離情思迅速如潮水般褪去,愕然地看著那尺咫之遙的唇色,竟再也縮短不了那僅僅一寸的距離……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你明明在我的身邊,我卻無論如何也觸及不到你……他無聲地歎息……

    不遠處傳來交談聲。

    「快,這邊走,今兒個無論如何也要將這花栽上,要不那一堆砂礫阻擋住可是要讓主子惱的,到那會兒我也保不住你……」

    「是,是,小的盡快辦好,這不,正將剩下的花苗搬來……」

    明顯是府裡的管事娘子與花農交談的聲音,聲聲催人耳。

    懷恩的手迅速地鬆開李凰熙的腰身,只是略微扶著她的手臂,離開她有一臂之遠,疏淡的聲音裡面帶著關心地道:「怎麼了?」

    李凰熙的手扶著頭顱,眸了裡面似乎還有些暈眩,看那樣子並沒有發現剛才身邊最為信賴的男人產生的綺麗情思,「沒事,只是被你那一帶頭有些暈眩罷了……」說完,方似有些回神地衝他一笑。

    他也勉強一笑,將所有表現出來的迷離情絲都鎖定在眼底深處,不讓它再冒出來驚擾了佳人,亂了自己的心緒。心下也在暗暗慶幸,好在她沒有發現他那齷齪的心思,不然依她的性子必定要嚴厲地喝斥自己一番,若真這樣,他們也許連知交密友也做不成。

    一想到這嚴重的後果,他在禪服袖下的手握得緊緊的,那是他絕對不想面對的,也是絕對不能失去的。

    「九公子,不,懷恩師父,您怎麼在這兒?」管事娘子轉了過來看到懷恩,驚呼了一聲,但還是上前行禮,當看到李凰熙這明顯是官家貴女的女子,再看到懷恩扶著她的手臂,不由得心下好奇。

    「剛好路過,對了,這些砂礫別擺在這兒擋了路,移到一邊去,剛剛差點讓來訪的郡主摔倒,別再讓府裡的侍女待會兒受罪。」懷恩一臉自然地鬆開李凰熙的手臂。

    管事娘子忙請罪,直言會照辦,等話說完的時候,懷恩與李凰熙已經往前方走去,她這才敢直起腰回頭張望了一眼,歎息一聲,「這九公子無論怎麼看是人中龍鳳,比前頭的幾個嫡公子好太多了,偏偏出了家,真是可惜。」

    再轉頭看到花農眼裡的好奇,她的臉色就一板,指揮著他將砂礫堆到一邊讓出一條道來。

    李凰熙走在懷恩的身邊,臉色看似平常,但心裡卻是翻起了滔天巨浪,袖下的手握緊,剛才如果自己沒有故意呢喃一聲,他是不是就真的會吻上自己,思及此,她的眼裡有著驚駭。

    暈眩是有的,但一很快即散去,她沒想到懷恩對自己是這樣的心思,那心震驚到現在仍回不過魂來。當時她想過要呵斥他,想過要一把推開他,想過種種……最後只能化為一聲呢喃輕輕提醒,提醒著他的逾矩。

    果然最後他還是即時懸崖勒馬,沒有做出會讓兩人都尷尬的行為來,那一刻,她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她將一切攤開來講,那對懷恩對她自己來說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重活兩世,懷恩於她的意義很重,她無數次想前世當懷恩講經回到慈恩庵得到的只是她香消玉殞的消息,他會多麼的痛苦,那痛苦似乎穿越兩世的時空在她的心房駐足。

    兩人此時都默默地走在彼此的身邊,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半晌後,懷恩才道:「凰熙,剛才是我錯了,不該那樣要你答應我娘的請求,你說得對,婚姻大事不能兒戲,需得兩情相悅才能天長地久,」長歎一聲,「我只是可憐語喬,若我還在家中必定不會讓人欺辱她。」

    李凰熙道:「懷恩,我明白的,那會兒我的語氣也太重了,你……你別擱在心上,語喬姐姐是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我親近的人,無論如何我都會想法子幫她一把的。」這是她的承諾,但是姻緣一事就只能看彼此的造化了,這是她不能隨意摻和的。

    懷恩點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之間又再度沉默起來,彷彿無話可講。

    「你……」

    兩人又同時開口,然後停下步子看著彼此,臉上都有幾分不自然。

    一個是少女一個是年輕的僧侶,似乎都極不擅長處理這些突發事件。

    李凰熙看著懷恩那英俊的面容片刻,方才假意咳了咳,笑了笑,「你看我們這是怎麼了?懷恩,你有話先說吧。」

    懷恩點了點頭,努力地消除那突然而生的尷尬,看似不經意地問,「沒什麼事情,對了,我似乎許久沒有見到梁晏了,聽聞他陪你去種甘薯了,那也好,他畢竟是梁家的人,自然更能幫你一把……」

    一提起梁晏,李凰熙的眉頭就是一皺,隨意地道:「前些日子我的腳受傷了,所以他才會順道幫了我一把。」

    懷恩停下來看著她,這回他的語氣極其認真,「你與他不是那麼簡單的關係,凰熙,我不是傻子,我有眼睛會看,你正在選擇一條最艱難的情路……」別的不說,至少兩人現在的輩份不對等,要是想光明正大的成親那似乎不容易。

    李凰熙眸子變冷道:「懷恩,你是出家人,不應妄談男女之情,我知道上回你之所以從山賊那兒救下我也有他通風報信的一份功勞,但我不是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最後,她微一咬牙,「懷恩,這是我的私人感情,與你無關,你不應該插手。」

    懷恩的高大的身形有些站立不穩,他的眼眸微微一瞇,她這番話是想將他推得更遠嗎?如果這是她想的,那他將不再過問,聲音冷淡道:「是我多事了。」然後率先舉步往前走。

    李凰熙的眼中有幾分疲憊,之所以把話說絕了,就是不希望他再對她產生什麼不必要的綺麗情絲,懷恩已是出家人,她不能自私地阻了他修行的道路。

    「你生氣了嗎?」她追到他的身邊,看著前方迴廊橫樑上的蝙蝠圖案,那華麗的釉彩似乎讓人留連不已。

    「沒有。」懷恩連頭也沒有轉動一下道。

    李凰熙知道自己剛才那番疏離的話傷了他,但相比於她不能回應他的感情,這已經是無足掛齒了。

    「沒有就好,懷恩,我們永遠是朋友,對嗎?」她笑道。

    他怔忪了一下,那顆突然變得多愁善感的心微微一動,這個笑容很燦爛,沒有任何的雜質,遂也發自內心地笑著點了點頭,他是出家人,不能動了凡心,這是他必須要守的清規戒律。

    兩人相處的氣氛漸漸恢復到往日那般和諧,話也漸漸增多,李凰熙至此才真正放下心頭大石,她承認自己自私,不能回應懷恩的情感,又不想失去這知交密友,那就只能斬斷他的情根,這樣兩人都會自在許多。

    走出內院,懷恩領著她往前方的正堂而去,只是在那兒沒有看到杜太傅與李盛基。懷恩問詢了一番之後,這才皺了皺眉領著李凰熙到府裡的書房去。

    「似乎他們談得不太和順。」懷恩皺眉道。

    李凰熙笑道:「無妨。」

    懷恩轉頭看了看她自信的臉龐,嘴角也微微一勾,這一刻他有些慶幸剛才自己將情絲掩藏得非常好,若是讓她起疑,只怕連這樣親密相處的機會也會喪失。

    通往書房的路上有人攔著,「懷恩師父請稍等,容小的進去稟報太傅大人。」

    懷恩點點頭,待那小廝走遠,他才看著那藍天道:「杜太傅疑心很重,這書房素日裡也不會隨便放人進去打擾,凰熙,你莫介意。」

    李凰熙看著他用疏淡的語氣談及生父,與剛才在吳氏的屋子裡喚娘的熱切樣子相差很遠,他果然是無法原諒那個拋下他在寺中修行的生父,伸手輕輕地碰觸他的手背,「我明白,他再不好也是給了血脈之人,懷恩,我不想看到你有怨氣。」

    懷恩的眼裡漾滿幾許感動,李凰熙之於他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感受來自她身上的溫暖。

    李凰熙感覺到手中傳來的溫暖,沒有甩開手,反而握緊了一些給他力量,就如同多年前忠王府出京時,他一身的禪服前來相送,她卻推開車窗戶朝他伸手,「懷恩,與我一道去湖州,可好?」

    那一天,他只是微微一愣,然後一如今天般握緊她的手,隨她上了馬車前往湖州。

    小廝很快就回了來,說是請他們進去。

    杜太傅畢竟是文臣,所以他的書房佈置得頗為雅致,名家書畫掛在牆上,上好的金絲楠木打造的桌案,上面文房四寶齊全,牆角一處的杌子上面有著松樹盤栽,使屋子裡更為清雅,一派文臣的作派。

    李凰熙進去時,她的父親正坐在首位,杜太傅一臉清冷地坐在下首處,待看到她進來時,他微微一挑眉,隨即看到自家兒子,眸子就是微微一沉。

    「太傅大人。」李凰熙沒有擺架子,執了晚輩禮。

    杜太傅也趕緊起身回了一禮,李凰熙雖是女流但畢竟有封號在身,他若坐在那兒受禮就是不知禮數,要被人彈劾的。

    小廝奉了茶水,李凰熙看了眼父親有些陰沉的臉色,輕輕地拈起茶蓋看了眼裡頭清綠的茶水,然後舉起輕茗了一口,方才放下,「杜太傅府中的茶水果然甘甜,比之我們忠王府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上回在金鑾殿上得到杜太傅的幫忙,本郡主實為感激太傅大人的仗義執言讓我的名聲不至於受損。」看到杜太傅微微皺眉,「杜太傅是三朝元老了,在朝中極有威望,本郡主與我父王都極其仰慕……」

    杜太傅看了眼一旁身著禪服的兒子,「郡主客氣了,老夫說得也是事實,王爺與郡主的仰慕,老夫不敢當。」

    李盛基一聽肚子裡就窩了無名火,這老匹夫真當自己是一回事,態度一直是這般疏離有禮,他看了眼女兒,杜太傅不過是文臣,拉攏過來有什麼意思,自己女兒卻偏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李凰熙也沒有惱怒,輕輕一笑看向杜太傅,「太傅大人必知貴夫人與我母妃是知交好友,剛剛我去探望她,不由得心生感觸,太傅大人的兒媳們好生嚇人……」

    「郡主這話是何意?」杜太傅臉上有些羞惱,自家那幾個兒媳真是丟人丟大發了,兒子不爭氣,兒媳又是那麼些眼皮子淺的,為此他沒少愁白了頭髮,身邊看似成才的兒子又被他扔到寺廟裡去。

    一旁的懷恩淡淡地將後院的事情說了一遍,果然在老父的臉上看到難堪,心下不禁有幾分心軟,不由得想起那年到湖州去時,父親還給他送來幾個暗衛保護他,明顯還是有幾分掛念他這個兒子,「父親,當為家族百年計而謀劃才對。」

    杜家看似繁榮,其實早已是被蛀蟲吃光了裡子,只剩一個空殼子,那些個兄長沒有一個有出息,只是靠了父蔭謀了個官位,這樣長此下去,杜家必敗無疑。加上因他在湖州幫助了李凰熙的緣故,父親與梁相之間的間隙更大。

    杜太傅的臉色明顯一黯。

    李凰熙這才道:「太傅大人,我父這次提及之事還望你能慎重考慮,其實只是要你站出來在湖州太史的任命上提一個名單而已,這於太傅大人只是舉手之勞,又有何為難?雖說現在天子仍健在,但是未雨綢繆未嘗不可,大人,你說是不是?」

    杜太傅這時候暗暗看了眼沒有吭聲的李盛基,忠王這個女兒果然比父親強悍得多,怪不得隆禧太后那麼喜愛,身為杜家的族長,他哪能看著家族就那樣敗落?現在他以殘暮之年還任了這一個正一品高官,門廷還能撐得住,怕是他百年之後就沒有如斯風光。

    只是此時他有些譏諷地看向李凰熙,「你忠王府的胃口不小,雖然那兒沒有什麼豐盛的物資,但卻是大齊面積最大的幾個州之一,湖州太史的空缺,你們卻打算任用孫家的孫撫才,若老夫沒記錯,那可是王爺的妻舅,郡主的親舅舅,你以為娘娘會同意嗎?你們故意拿老夫當靶子,老夫還沒有傻。」忠王剛從那兒回來,怕是在那裡有不小的根基,沒有比姻親前去接任更為理想的,正好可以將其當成自己劃出的一塊勢力,這算盤倒是打得辟啪響。

    李盛基的臉上有幾分薄怒,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當女兒向他提及一定要謀得這湖州太史之位,他是心動得很,妻舅可是自家人啊。

    李凰熙不怒反笑,「任人唯親這在歷史上並不罕見,不知太傅大人瞭解過我這個舅舅的履歷沒有?他的官聲極好,考評也是佔優,如果他是不能扶上牆的阿斗,我們父女也不會來找太傅大人相商。太后娘娘那兒就更不用太傅大人操心了。」

    這話說得信誓旦旦,杜太傅不由得神色一凜,李凰熙非常得到太后的賞識,他微微捻了捻白鬍鬚,老奸巨滑的他卻是轉念一想,這倒是一個試探太后心意的舉動。忠王回京時日正短,不及靖王經營得深,若太后有意提拔這個兒子,就要讓他的羽翼漸豐起來,那麼必定會應允由孫撫才出任湖州太史,如若不允,他也還可以找機會與忠王府劃清界限。

    這是一場賭博,若是能窺得太后的心事,那麼他就能撥開眼前的迷霧選定方向,他日忠王登基,他就是功臣,四朝元老,心中立即動搖。

    杜太傅臉上肌肉的抖動,李凰熙卻是看得清楚,這會兒她已是心中有數,這個老匹夫會應承下來的,果不其然,不用他們父女再交涉一番,杜太傅已是同意上書舉薦孫撫才。

    李盛基臉上大喜,湖州可是大州,人口不少,就是貧瘠了一些,但聊勝於無啊,再說他在那兒可是搏得了好名聲,若他的妻舅能出任太史一職,真是再妙也沒有。

    杜太傅一看李盛基,到底多吃了幾年米飯,還是私下裡搖頭,待看向一旁微笑沒露出心事的李凰熙,渾濁的老花眼還是瞇了瞇。

    事情商妥後,杜太傅留了他們父女用飯,李盛基惦念家中的妻子,竟是沒有留下,攜女兒告辭離去。

    懷恩站在台階上看著李凰熙在車窗後妍麗一笑即離去的身影,不禁再度惆悵滿懷,初夏要來臨了,果然,人心就浮躁了許多。

    一旁的杜太傅看了眼兒子,不由得長長一聲歎息。

    李凰熙回到忠王府,孫撫芳果然問及吳氏的事情,她也不好相瞞,惟有直言告之,掏出信件給母親,豈料孫撫芳看後卻是笑道:「這可是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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