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場乾旱的到來,隆禧太后於那年改國號為至德,至德二年,皇后歐陽氏涉嫌毒害忠王妃被下獄,而陞遷極快的淑妃也在這一年被降為惠嬪,罰俸祿一年,前朝與後宮都沸騰了起來,皇后的兄長歐陽瑞也於這一年被大理寺捉拿,以至全族人心惶惶。舒殘顎副
靖王妃楊氏看著淑妃,不,是惠嬪垂頭喪氣地邁出大殿,心裡就「咯登」一下,這會兒才真正正視了李凰熙一眼,她能得到隆禧太后的喜愛是有原因的,想來忠王妃出事至今不過幾日,她就能這樣抽絲剝繭地查到這個地步,還讓後宮兩大勢力受到了損傷,自己一直小看她了。
「楊氏?」隆禧太后揚高聲音喚她。
楊氏忙屈膝行禮,「太后娘娘喚臣媳?」
「哀家新近倒是花了不少時間練字,這字倒有幾分長進,現在就賜你幾個字吧,拿回去好好地觀摩,這也是哀家這當長輩的給你的至理名言。」隆禧太后提筆寫了幾個字,待墨色干了,即讓容公公遞給楊氏。
楊氏驚喜交加地接過容公公手裡的字,上面只有鳳飛鳳舞,不輸男兒之氣的四個大字「糊塗是福」,一看到這四個字她就險些抓不穩,狼狽地低垂著頭,心中哪還有半分喜悅?這分明就是隆禧太后給她的警告。
「臣媳謝太后娘娘賞,回去後必定裝裱後,每日三省。」楊氏忙道。
隆禧太后聽她這麼說,知道這媳婦心裡已是明白自己要說什麼,她還沒老糊塗,她那點子心思瞞不過她的眼睛,遂點了點頭,「明白就好,二兒也從宗人府回去了,芳熙老是念她的父王,你也一併領著她家去好好地團聚。」
楊氏吞了口口水,不敢辯駁,忙應「是」,這回她是悔到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裝好人領李凰熙進宮,這會兒心中那點小九九被隆禧太后拿來敲打了,真是自找苦吃,還連累了女兒也得出宮跟她家去。看到太后身邊的仇嬤嬤走到自己跟前,她忙再行一禮起身隨那老宮娥出去。
隆禧太后這才將目光看向李凰熙及她身後的那一群人,這個案件至此已經結束了,「將那群涉案的人都押到牢裡關押。」
朱紅等人的面色就是一變,看到太監上前拖他們離去,忙喊著「求饒」,然後目光看向李凰熙,希望她可以出面保下他們一群人的命。
桂公公更是尖著嗓音涕淚縱橫地道:「郡主,您說過會保住小的……郡主……」
李凰熙看了眼被太監拖下去的眾人,然後跪地道:「皇祖母,那桂公公是臣孫承諾過要保他一命的,還望皇祖母開恩,饒他一個不死。」
已被拖下去的桂公公聽到李凰熙在殿內說的話,眼裡流露出一抹希望,朱紅等人卻是面如死灰,頓時不再掙扎由著太監拖下去。
容公公一聽到這話就皺了皺眉頭,都這節骨眼了,這一向精明的郡主怎麼還要為一個賤奴求情,再者太后極為猜疑,這件事李凰熙也是有疑點的,太后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發落她而已。
「凰熙自己是泥菩薩過江了,還要管他人的瓦上之霜?」隆禧太后兩眼定定地看著這個同樣極得她心的孫女,只是什麼不好學,偏學他人一般到自己跟前來賣弄那點聰明。
李凰熙的臉上有著一抹不解,「臣孫不知道皇祖母所指何事?臣孫知道承諾他人之事就要努力辦到,斷不能過河拆橋。」
「別在哀家的面前扮糊塗,該糊塗時不糊塗。」隆禧太后的臉色嚴厲起來,那話語裡的警告意味卻是甚濃,「哀家問你,你母妃是否真的病入膏肓?」
李凰熙的心中早知道隆禧太后要問的是什麼,這會兒聽她嚴厲地問出,頭歪了歪,道:「皇祖母的心中不是有答案嗎?那臣孫也算不得欺騙皇祖母,皇祖母是臣孫的血緣至親,臣孫是信任皇祖母不會怪罪才這樣托辭的。」
隆禧太后的動作一頓,眼微瞇地看著李凰熙,這孫女倒是沒有拐彎抹角坦蕩蕩地承認了,這樣她反而不好發作,本也想藉機懲戒她一番,哪知道她會這樣說?冷哼一聲,「那你現在就認為自己有理了?打著為母討公道的幌子到哀家這兒來,實則不是那麼一回事。」
李凰熙搖了搖頭,眼睛一紅地道:「皇祖母,臣孫的母妃病入膏肓是假,但這毒藥卻是害了別人,那個人也是皇祖母的血緣至親,她是您的孫女,臣孫的妹妹……」
她將太醫拖在府裡兩三日就是要製造母親病危的假象,瞞得了世人的眼睛,最終卻騙不過隆禧太后,這皇祖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有太多的珠絲馬跡可供她去查,不說遠的,只要她一召見太醫,只怕太醫會立刻什麼都招出來,所以她這會兒不應死扛,老老實實道出才是上策。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母妃的?」隆禧太后聽到她一口一個至親,那個躺在床上的孫女雖未謀面,冷硬的心腸不由得軟了一些,而且她閱人無數的眼睛也是能看得出李凰熙此刻沒有作假,心裡方對她的說辭信了幾分,但她的臉色看似一點變化也沒有,冷硬的線條似乎有些硌手。
出這主意的人若是孫撫芳的話,那她現在有一張很好的掃箭牌,畢竟她還懷著身孕,隆禧太后再怎麼著也不會發作到她身上,要算賬也得拖好幾個月等她生了才能清算,時日一長,也許就不了了之,這是變相給李凰熙下台還是考驗,那就真的只有隆禧太后自己才知道。
李凰熙何嘗聽不出這弦外之音,不閃不避昂著頭看向隆禧太后,脆聲道:「是是臣孫的主意,不關臣孫之母的事情。」自己這祖母不能按常理去看,若是順著她的思維去轉,那麼很可能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這答案出乎隆禧太后的意料,她以為她會將一切都推到孫撫芳的身上,哪知道她還是攬到了自己身上,這一會兒,她發現這孫女倒是有幾分倔強,像極了自己,聲音不禁柔和了一些,「你就不怕哀家懲處你?」
「皇祖母是臣孫的至親,所以在皇祖母的面前,臣孫沒有半分隱瞞的意思,也不敢有這樣的心思。」李凰熙磕了一頭道。
隆禧太后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向那一疊資料,自己這兒子進京才不過個把月,忠王府就有這能力查得這麼深入,讓她不起疑心都難,這個孫女兒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她?她的手輕輕地敲打著案桌。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稟報,說是梁府的三公子求見。
隆禧太后看了眼李凰熙,這才讓梁晏進來。
梁晏步伐穩健地邁進來,兩眼看向隆禧太后,笑著行禮。
「你這小子這會兒到哀家這兒做甚?」隆禧太后挑眉問道。
梁晏笑道:「侄子這是來給姑母請罪的。」
「哦?你這是何罪之有?」隆禧太后道。
梁晏一掀衣袍跪到李凰熙的身邊,「姑母,這件事,侄子插了一手,所以這會兒不得不到姑母這兒來領罪。」
「你們?」饒隆禧太后再怎麼能想,也不會想到這兩人居然湊和在一塊,確出乎她的預料。
李凰熙聰明地不置一詞,有些話越說越錯,不說不錯。
梁晏道:「姑母不是讓侄兒贖罪照顧表侄女幾天嗎?忠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父親也頗為緊張,原由是什麼侄兒就不贅言了,所以姑母說說,侄兒要不要為父解勞?我那二姐聽說為此還病了,母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只要忠王府的事情得到了解決,那麼一切不都迎刃而解?」
倒是說得讓人無從去辯,隆禧太后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有梁家的摻和,要在這短短幾天內查清事情確非難事,自己娘家人在建京發展了幾十年連這本事也沒有,那也不值得她扶持,「什麼事都少不了你一份?」
「姑母這是不氣了?」梁晏問道,沒待隆禧太后回答,即一把拉起身邊的李凰熙,「起來吧,姑母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你這小子。」隆禧太后感覺自家養了只「白眼狼」,但一個是自己的親侄子,一個是親孫女,而且這件事也算不得犯了多大的錯。
李凰熙暗瞄了一眼隆禧太后,果然如她所料那般沒有了雷霆之怒,這時候心裡才敢舒一口氣,若不是捏準了隆禧太后的脾氣,只怕這件事也不能如此輕易地落幕,轉頭悄然給了身邊男人一抹策微笑。
梁晏握住她的手就是一熱,心裡滾燙起來,那一笑有著勾他魂的本事,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志氣,在她的面前,他甘願奉上一切,只為美人回眸一笑。
這樣細微的情意流轉,一向精明的隆禧太后卻沒有發現,只見她逕自起身在容公公的攙扶下走到李凰熙的面前,而梁晏的手卻在這一刻自然地鬆開,「你那妹妹好些了嗎?要不要哀家再派御醫前去診治?」
李凰熙恭敬地道,「多謝皇祖母關心,已經過了危險,還請皇祖母原諒臣孫不得不這樣做,那是臣孫的母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只是一味地防不是法子,所以才會選擇反擊,不然下一次又不知道連累何人?」
隆禧太后知道自己那個兒子是沒有什麼本事的,再想到這次出手的哪些個人,哪個年紀不比自家孫女兒大?雖說有梁晏相助,但也難為她小小年紀能做到這地步,現在看到她落落大方的樣子,心裡實在又疼愛幾分,不禁帶著幾分溫情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改日她病好後,接進宮陪哀家一段日子,也讓哀家見見。」皺了皺眉,「至於那個宮人,哀家就看在你的面上讓他苟活吧。」朝容公公使了個眼色。
容公公自然會意,要一個人活著但又能守秘還是有不少辦法的,割舌頭砍掉雙手都能達到目的。
這是意外之喜了,李凰熙努力地壓下胸腔的喜悅,忙點了點頭,安熙是庶出,一般情況下是入不了隆禧太后的眼睛,這是個機會,於忠王府於安熙都絕對是機會,至於那桂公公,她已經仁至義盡了,隆禧太后那個眼神她也是看到的。
祖孫倆傾談了好一會兒話,隆禧太后本來想要留她用膳,但看到她的眼裡似乎還有幾分焦慮,想到那流言還沒平息,不過這等小事她就不過問了,有本事佈局到她面前就有本事平息得下去,遂最後只留了梁晏相陪,讓她出宮去。
宮牆到處都是一片紅紅的,宮娥太監魚貫而走,李凰熙由金嬤嬤送出宮去,他們遇上了都行禮然後避讓到一邊。
「李凰熙!」
後頭有人憤怒地喚她的名字,聲音有幾分熟悉,李凰熙皺了皺眉,停住步子轉頭一看,只看到那在前方之人一身的明黃之色,頭上的宮髻高高地梳起,少女的面孔因為奔跑而冒著細汗,在春天的陽光下閃著動人的光芒,只是那是要忽略她吃人的表情才行。
「公主喚住我有何事?」李凰禧按禮節地福了福。
明福公主李瑗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甩到李凰熙的臉上,這一變故來得太突然,誰也沒想到明福公主會當眾發難,金嬤嬤更是滿臉驚怒之色。
但令人想不到的時候,原本只是摀住臉的李凰熙鳳眸微瞇,迅速地手一揚,「啪」的一聲同樣響起,這讓在場的宮娥都大吃了一驚,在宮中一向堪稱霸道的明福公主的臉一偏,臉上同樣現出一個紅紅的五指印。
「公主?」她身邊的宮娥都驚謊地喊道。
「你敢打我?」李璦熙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凰熙,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連她的父皇母后也沒有甩過她巴掌,現在卻被一個品階不如她的堂妹郡主打了,那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反手一揚就要回敬過去,罵道:「你這個賤人,本宮不會放過你的,是你害我母后被下獄,這筆賬我會算到你的頭上……」
李凰熙雖然身高不及李璦熙,但這段時日的奔波及刻意練身體,她的反應與力量在明福公主之上,這回眼明手快地一把捉住她的手,瞇眼道:「即使你是公主也不能這般橫行霸道,你在辱我的時候也在辱你自己,畢竟我與你可是同一個祖宗,我若是賤人,那你逃不了,就連皇祖母也被你繞進去了……」
「你放肆,誰看到本宮辱罵皇祖母了?」李瑗熙感覺到手腕一疼,更是怒火高漲地道,「你還不趕緊鬆手……」
「金嬤嬤,你聽到了嗎?」李凰熙高聲地問。
金嬤嬤是隆禧太后身邊的近侍,雖然只是一名老宮女,但又有何人敢不給她面子?再者現在歐陽皇后被下獄,皇帝體弱,這位嫡公主的前景堪優,他日新皇登基,她這公主只怕也得靠邊站。
「老奴還沒有耳聾。」金嬤嬤道。
其實這話有歧義,看人如何理解了,兩世為人的李凰熙自是一聽就聽出了裡面的玄機,不愧是在皇宮浸淫了幾十年的老宮女,說話滴水不漏,可惜受盡萬千寵愛的明福公主卻沒有這樣的慧根,只見她張大眼睛看向金嬤嬤那張老臉,怒道:「你這個老刁奴,本宮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本宮等著……啊……」
李凰熙捉緊她的手使勁地將她往宮牆上靠,手上加重力道一推,明福公主痛呼出聲,兩眼惡狠狠地看向李凰熙,「你敢對我不敬,我不會饒……」
「公主,道歉。」李凰熙冷聲喝道,「皇后娘娘暗害我母親,這是證據確鑿之事,容不得她詆賴。」
「李凰熙,你……」明福公主惡聲惡氣地想要再開罵,手腕卻一痛,她不禁哇哇大叫,「你給本宮放手!」
「道歉!」李凰熙也不甘示弱地道。
明福公主的眼裡滿是恨意,手腕卻是更痛了,這李凰熙又沒有練武怎麼能抓得她那麼緊,咬緊嘴唇就是死都不認輸。
「如果我是你,有這時間在此與我糾纏,還不如趕緊去想法子為你母后脫罪,救她脫離牢獄之災,對了,還能保住後位,公主殿下,這可不是撒嬌幾句就能達到的……」李凰熙笑如罌粟道,從天堂到地獄的滋味,她比誰都清楚,高貴的鳳凰帝姬一旦飛下梧桐樹,那就是如成語所說的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對不起!」明福公主突然大喊一聲,滿臉的蒼白。
李凰熙的手一鬆。
她就如脫弦的箭一般往後邊的宮牆飛去,不再與李凰熙對峙,這會兒她不得不承認李凰熙的話在理,她要想法子救母后,而不是去找她的麻煩,抹去眼角的淚水,她朝父親的寢宮奔去。
金嬤嬤看著遠去的背影,朝李凰熙歎道,「郡主真乃善人也。」
若非李凰熙點醒,只怕這明福公主還沒有想到去搬救兵。
李凰熙沒有回答,若加上一世的年紀,她與李瑗熙並不是同一年齡層次的人,她從生活中吸取的教訓比她多得多,若是沒有這一茬,只怕她也只是如李瑗熙一般,畢竟二十多歲明白的道理不是十來歲的小姑娘能理解的,更不是一直養尊處優的女孩能懂得的。
臨近宮門,李凰熙朝金嬤嬤道了聲謝,看著她轉身回去慈寧宮回旨,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方才掏出隆禧太后賜給她出入的宮牌準備出宮,背後又有人喚住她,「郡主,可否與我一談?」
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李凰熙表情淡然地一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的面孔,「娘娘有何賜教?」
宮內一處死角,淑妃,不,已經被貶為惠嬪的女人早已卸下寵妃的裝扮,全身素樸得可以,只見她定定地看著李凰熙,手卻是輕撫著最近的盛開的一朵花,隨即道:「郡主,你知道嗎?我不是嫡出的女兒,是我父親的庶出女,小的時候母親待我與嫡姐無一二致,我居然可笑地以為嫡母一碗水端平,以為她是真的寵愛我,以為她真的會給我一個錦繡前程……」
說到這裡,她的眼裡暗含一抹淚水,聲音有幾分哽咽地道:「可你知道嗎?她費盡心思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為了她嫡出的女兒,在十八歲那一年,三年一選的秀女開始了,本應是嫡姐進宮的,哪知她卻將我倆調換了,我卻要頂替嫡姐進入這座囚這牢裡面,而我的嫡姐卻是如願嫁給了我倆自幼都仰慕的表哥,成為他的嫡夫人,」此時她的臉上有著一抹憤恨,「而我在宮裡幾經辛苦才爬上了一宮主妃……」
李凰熙一臉冷然地打斷她那越來越忿怒的話,「惠嬪,我對你的故事不感興趣,天色不早了,我母妃尚命懸一線,我還要趕回去……」
惠嬪看到她準備要走,不再在那兒扮可憐,同樣冷聲道:「郡主,在太后娘娘那兒為何保我?」
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還記得當時看到一向高貴的皇后娘娘狼狽地被人拖出去,說不驚不怕那是騙人的,她知道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當時如果不是憑著一口氣,她也許撐不住要癱軟在地。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太后娘娘要處置她時,為她說話的人居然是她,提議由妃降嬪也是她的主意,那一刻從死亡中逃出來的滋味她一生難忘,為妃還是為嬪,只要有命在,她就能尋到再往上爬的機會。
她要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李凰熙圈著手看著她,「惠嬪,若不是念在你對我母妃並沒有構成實質的傷害,我才放過你,只是你給我記住了,不要再打我母妃未出世的孩子的主意,不然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惠嬪愣了愣,隨即嘲弄道:「原來這就是郡主放過我的理由?」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李凰熙看著她道:「惠嬪,你還年輕,打算就這樣將一生耗在宮裡面嗎?我皇叔的身體狀況你也是知道的。」想到那一張染血的手帕,她的眼神一黯,「你不過二十來歲,好好想想怎樣才是自己的出路,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出宮了。」
惠嬪的身子一僵,她這是暗示自己成為她忠王府在宮裡的眼線,皇帝的身體她自然是清楚的,只怕要懷孕不容易,她使用媚藥也只是能讓他堅持兩刻鐘就洩了,然後無論她如何努力,他就再沒有反應,一直以來她都擔憂著自己老了只怕連個依靠都沒有。
李凰熙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返身轉回惠嬪的身邊,這回是耳語道:「對了,惠嬪,你不能再在皇叔身上使用那玩意兒,不然你就是讓他的身子更差,聽到沒有?」
惠嬪一聽就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只是那事沒拿到她的證據,而她又是怎麼知道的?眼珠子一轉看向她,沒看到少女臉上的紅暈,只看到她的臉色十分的嚴肅。
李凰熙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冷笑道:「你別問我如何知道的?反正這事你好自為之,皇祖母的眼線現在都盯緊你,皇叔一時半會兒不會厭棄你,他還會召你侍寢的,惠嬪,放聰明點,才能活得長久。」
惠嬪不由得點點頭,這時候少女才揚長而去,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張望,然後咬了咬嘴唇,領著自己的心腹宮女離去。
李凰熙遞了牌子出了宮門,看到阿三駕了馬車過來,她正要上馬車,有一雙大手從馬車簾子後面伸出來一把拽緊她將她拉進了馬車,她一個收勢不及跌進對方的懷裡,正想罵一句,鼻端卻傳來了熟愁的味道,不再掙扎起身,而是就這樣趴在他的身上,斜睨他一眼,「皇祖母不是留你陪她用晚膳嗎?」
梁晏囑阿三在前方趕車,伸手輕撫她的秀髮,在她的額角上一吻,「想你,所以就找了個理由在你後腳溜出來,你倒好,卻落在我後面。」能與她獨處的機會不多,他自然不會放過。
李凰熙只是約略說了一下與惠嬪的談話,他的健臂抱緊她的腰身,她也順勢兩手圈著他的脖子,「你那邊準備好了沒有?」這場鬧劇該到收場的時候。
她嬌柔的身軀磨擦他健碩的身體,帶來奇異的感覺,他身上的熱氣上升,忍不住低頭在她的脖子上吻去,「你放心……一切都妥當了……」
這樣的吻如搔癢般,李凰熙輕吟一聲,明知道與他這樣在馬車裡親熱不妥,只是身體的感覺被春天萬物復甦一般被他喚醒,她感覺到酥麻的感覺從他嘴唇碰到的地方慢慢地漾開……
她的手指插到他束起的頭髮裡,在他的唇爬上她的下巴時,輕吟了一聲,紅唇尋著他的唇印了上去,她居高臨下地吻著他……
隨著馬車一個顛簸,他反壓著她的身體在迎枕內,急切地需索著少女的紅唇……
太醫院再度為忠王妃的病情討論不已,但都沒能令王妃有起色,後來還是梁家三公子薦了位世外高人般的神醫,幾番用藥,才救回了忠王妃的一條命,而她腹中的胎兒在此艱難的情況下仍頑強地活了下來,堪稱奇跡。
這是建京的百姓在茶樓裡傳的消息,一時間,忠王妃大命逃過一劫的事情讓世人嘖嘖稱奇,紛紛打聽那神醫的消息,有好事者笑稱,人家早已雲遊四方了,稱見到梁家三公子送人出城的場景,京中人不禁概歎,未得見神醫的真容實乃憾事。
皇宮,慈寧宮的偏殿裡暗香盈繞,隆禧太后聽著屬下稟告梁蘭鳶的病情。
「真的病了?」
「回娘娘的話,確是病得不輕,聽說已經說糊話了,老是喊著娘娘。」
隆禧太后微皺眉,看來這回侄女不是裝病,只是這病來得真是太巧了,她也不得不起疑,批奏折的手忽而一頓,朝容公公道:「聽說凰熙種甘薯之地離這慈恩庵不遠?」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