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的氣息噴在耳頸之間,對方挑逗的舌頭劃過,她的身體一個顫粟,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李凰熙的心頭憤怒又不得不冷靜下來,這與梁晏帶給她的感覺天差地別。舒蝤梟裻
更別提那手一把撕開她的外衣,隔著一層裡衣撫摸著,之前強迫自己吞吃下去的肉食似湧上喉頭,努力地抑下,在他抬頭要吻她的唇時,她的頭一偏躲過了,對方的眼眸卻是一冷,猛然起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狠道:「小美人,別給老子耍花樣,你吃不起的……」
李凰熙強迫自己笑出來,一張俊俏的小臉上頓時如春花初開,嬌羞不已,伏在她身上有著絡腮鬍子的男子心跳加快,身體的反應越來越大。
「別急啊,我既然已經落入你的手中,也有自知之名,只怕回去後也會別被逼自盡以證明清白,與其如此,我……」她假意一笑,低眉順眼中拋了一個媚眼,「自然是依了你……只是……人家害……羞……」
她的手悄然地撫上他的胸膛,似有還無地撫摸著,男人的喘息聲漸漸加重,眼裡漸漸對她流露出憐愛之意,「小美人,難得你能想通……」一把抓著她的手向下……
李凰熙的眼睛悄然瞪大,心裡罵著這個下流胚子,隨即她即恨恨地想,很好,常言道,美人恩,英雄塚!
只顧著享受眼前的美人,一臉絡腮鬍子的男子沒留意到她的手中突然握了一把小匕首,趁他的快感攀升之際,迅雷不及掩耳,小匕首猛然發力……
「啊——」男子立時摀住疼痛的部位,身體身後弓,雙眼不可置信以及憤怒地看著慢慢爬起的李凰熙,這個女人想要毀了他的命根子,剛才那一刻,只怕已經被她突然發難削落了一小部分,「賤人——」
他憤怒地想要伸手掐住李凰熙的脖子,那前衝的動作非常快,可惜再快也不及早有防備的李凰熙,此時她笑如迎風招展的罌粟花,柳眉不屑地向上一挑,「只怕你沒這個機會……要怪就怪你小瞧了女人……」
她手腕上的手鐲轉動,瞬間,一根鋼針射出,正中那大個子男人大開的胸前,男子低頭看向胸膛,又看了看那個似是首飾的手鐲,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大意了,在擄了這個女子到寨裡之時,就應該先搜她的身,把武器都卸下,只是現在後悔太遲了,麻藥已經在他體內發作,他的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在床上,發出「彭」的一聲。
李凰熙不敢稍有鬆懈,連外衣都沒有掩上,急忙過去一腳踢在這有著一臉絡腮鬍子的男人身上,使盡吃奶的力氣,那人只是身子搖晃了一下,並沒有醒過來,這時才敢放鬆地癱坐在床上,只是接下來該怎麼逃出這個山寨,手鐲裡面只剩最後一根了,這回要怎麼辦?
再說這次她是佔了便宜的,故意的誘惑加上出奇不意才能一擊得手,若讓這人醒來,他的那兒受傷,清白是可保,但小命只怕就完了,一想到這裡,她的心一狠,掏出小匕首握在手上走近那個男子。
舉起小匕首正要刺進那人的心窩子時,突然,屋頂上面一陣聲響,接著是瓦礫掉了下來,似乎有人正從那兒要下來,她顧不上處死這個該死想要侵犯她的男人,而是戒備地握緊手中的匕首兩眼緊盯著那從屋頂下來的人,緊接著,她兩眼瞪大了,小匕首突然自手中掉落,眼裡有著滾燙的淚水滴落……
那個一身灰色襌衣的男子從天而降,臉上有著急切,握著手中重重的法杖,伴著灰塵落在她面前的地上,那人自己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李凰熙迅速下床,上前一把抱住男子,忍不住哭了出來,「懷恩,懷恩……」這種驚險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經歷,想過很多次會出現在她面前的人,都沒有想到會是堅拒與她上路的懷恩。
那張小臉埋在他的胸前痛哭著,懷恩的心沉到了谷底,兩眼迅速地看向那倒在床上的壯漢,目光很快就看到他下襠處有著血跡,莫非——
他的手不由得握緊手中的法杖,另一隻手卻輕拍著李凰熙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凰熙,好了,別怕,這兒有我……,我……我去殺了那個畜生……」
他是佛祖座下的弟子,稟持著是從來不殺生的訓誡,可是這個人有取死之道,他膽敢玷污了凰熙的清白,就該死,此時他輕輕地推開李凰熙,兩眼陰狠地看著床上那個一動也不動的男子,卻沒有留意到這場面有幾分不對勁……
李凰熙心中的激動過去了之後,這時候才想起懷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正要相詢,他卻推開自己,陰冷著氣息走近床上躺著的男子,懷恩是一個連螞蟻也不會殺的僧人,現在卻要為了自己而破戒,他以為床上這個男子侮辱了自己?
恰在此時,還嫌不夠亂似的,門外有大騷動響起,有把年輕儒雅的聲音急切地嚷道:「老大,你快開門,那是忠王府的大郡主,你不能玷污了人家……」
她轉頭看了看那道門,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正在猶豫要不要拉開門用自己的身份來要脅對方,眼角卻瞄到懷恩卻舉起法杖要杖殺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不行,她不能讓懷恩為了她而破戒,遂快跑向懷恩,抓著他的雙臂,「懷恩,這個人不值得你為他而犯戒,你聽我的,他是該死,但不能弄髒了你的手……」
「他玷污了你就該死——」懷恩一臉嚴峻又心痛地看著她,直到現在,她還在擔心著他會犯戒,他真恨自己若是那天答應她與她同行,即使拼了命不要應也能護她周全回到建京,不至於有這種憾事發生。
門被人從外撞開,一群人衝了進來,為首的卻是一個青衣布衫,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與小翠有幾分相像,只見他也快速地衝上來攔在懷恩的前面,「懷恩,你是佛門弟子,絕不能犯了殺戒……」兩手已是暗中使力地托住那法杖,不讓他落下。
小翠卻是第一時間衝向躺在床上的老大,一看到老大不對勁,身上又有血跡,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細膩,一看就知道不對路,顫微微地伸手到老大的鼻下,還好,還有呼吸,一顆吊著的心這時候才歸位。
很快,她轉身怒目看向李凰熙,「你對他做了什麼?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對呀,你居然敢割我們老大的蛋蛋,我們殺了你——」後頭的一群山賊一拉下老大的褲子即明瞭發生什麼事,此時都怒不可遏地看向李凰熙,以及突然出現的懷恩。
懷恩卻冷笑道:「這種人本就該閹了,不然淫人妻女,十八層地獄也不收他,宋青軒,你讓開,我要殺了這人渣……」
有懷恩在這兒,李凰熙的心定了不少,斜睨了一眼那儒雅男子轉身擋下了小翠等人過激的行為,又回頭勸說懷恩,但卻兩頭不討好,他求救的目光看向她這個當事人,她鼻子冷哼一聲,若不是顧慮著不讓懷恩犯戒,她說什麼也不會便宜了這群馬賊。
「懷恩,他沒有玷污我。」就在兩方不顧那宋青軒強行要動手之際,她一把拉住懷恩道。
懷恩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隨即想到她有可能不想讓自己犯戒才這樣說,遂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道:「凰熙,你別騙我,即使為此下到阿鼻地獄,我也不悔……」
有朋如此,夫復何求?
李凰熙的心中湧滿感激,伸手握住他抓緊法杖的手,認真道:「懷恩,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他想要污辱我時,被我……」簡明扼要地將她反抗的過程說出來。
懷恩仔細地看著她的面容,認識李凰熙已經很多年了,她這個樣子不像是說謊,這才慢慢地將高舉的法杖放下,嫌惡地看了眼床上的馬賊,不避忌地伸手握住李凰熙柔軟的手,冷聲道:「走。」
「想走?沒門!」小翠幾個閃身就來到二人的面前,陰深深地看著李凰熙,「她弄傷了我們老大,我要她血債血償……」
「宋青翠,你這是要幹什麼?你還嫌現在不夠亂嗎?」宋青軒猛喝一聲,上前一把想要拉開小翠。
「哥,你怎麼手指向外不向內?她傷了老大,你沒看到嗎?」小翠一把掏出兩把彎刀握緊在手,擺出拚命的架式。
「沒錯,這小娘們不能走,老二,你怎麼越活越沒出息?」一群大老粗也掏出武器將懷恩與李凰熙圍住,惡狠狠地看著他們。「素日裡你說的那些我們都聽了,這回你也要聽我們的一回。」
李凰熙的目光在全部人的臉上溜過,要說這群人雖然粗魯無禮,但卻有一樣可取,就是義氣,本頗為鄙夷他們的,此時卻隱隱有些佩服,臉上卻嘲諷道:「你們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要污辱我,我自保而已有何錯?」美眸卻是瞟向了儒雅的宋青軒。
懷恩冷道:「你們放不放?不然別怪貧僧下手重,宋青軒,讓你的兄弟讓開,不然我可不顧我們的交情……」
宋青軒暗暗叫苦,如若那天不是在清涼寺與懷恩見面,又沒有那麼恰巧收到寨裡談了一筆大買賣,襲擊忠王府的車隊,偏又讓懷恩知曉,結果自己差點沒有被他少有的暴力打死。
他與這群大老粗雖然是馬賊,但他是迫不得己才會落草為蔻的,自己飽讀詩書,家道中落,偏又逢災,這才帶著妹妹加入了黑風寨,素日裡也教導老大等人只要搶物即可,莫傷了人命,更不許劫持無辜的女子,本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黑風寨在他的有心打理下越來越強,哪知老大這回卻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劫了李凰熙?
這才是讓懷恩動怒之下撇下他,自己潛入黑風寨,問清了老大的房間所在闖了進來的原因。
「大家冷靜下來,小翠,老四,老五……你們以為這樣就是為老大報仇了嗎?現在你們惹下的是大禍,只怕明天一早官兵就要來圍剿我們,這個女子是萬萬不能擄來的,這就是禍根——」宋青軒加重語氣道。
「不就是忠王府的郡主嗎?我道是誰,哥,你沒看到她家的家當有多差,一個窮得叮噹響的王府能調動得了官府嗎?我們擄了就擄了,還怕他們不成?」宋青翠嘲笑地看向李凰熙,「你乖乖地不要反抗讓我殺了就算此事揭過了,只要進了馬賊的寨子,你以為還能清白地走出去?」
「我忠王府還不到你這個粗魯的女子諷刺的地步,」李凰熙故意輕蔑地看著她,「只懂舞刀弄劍,說話又粗魯,難怪過了雙十年華了仍沒人敢娶?再加上是非不分,這樣的姑娘只配當老——姑——婆——」
原本怒瞪著李凰熙的大老粗們聽到她諷宋青翠無人要,均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柔弱的女人這樣說小翠,死定了,小翠最恨的就是有人說她是老姑婆,這時候人們同情弱小的心理出現了,他們如看死人般憐憫地看著李凰熙。
「你——該死——」宋青翠嬌喝一聲,雙頰氣得通紅,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這樣說她,大怒之下竟兩手握緊彎刀迅速地向李凰熙攻去。
懷恩的眸子一沉,當著他的面要殺李凰熙,那是找死,手中的法杖一動,就要橫在身前保護李凰熙不受攻擊。
李凰熙卻向他使眼色,要他別管,他詫異不解地看著她,只看到她清澄的雙眼裡面含著一抹笑,似胸有成竹,雖猜不到她的心思,但卻配合持著法杖退了一小步。
「宋青翠,你不要命了嗎?人家可是太后的親孫女……」宋青軒急得滿頭大汗,妹妹這是在掘墓,若殺了李凰熙,只怕日後真要亡命天涯了。
他想要阻止,只可惜自己卻不會武,這時方知百無一用是書生,若不是憑藉機靈的腦袋,他當不上黑風寨的二當家。那要上前用血肉之軀擋住妹妹莽撞之舉的宋青軒卻被一根厚重的法杖擋住了前路。
他不解地看著俊俏到極點的和尚,他這是意欲為何?
宋青翠巴不得沒人阻止自己的舉動,那兩把彎刀急切地劃向李凰熙,大有要將她置於死地的狠冽,但在接近李凰熙時卻被她腰向後一閃躲了開來,一擊未中,臉上又羞又惱又恨,反手又是一招。
李凰熙再度閃過,身手靈活得很,嘴上笑道:「原來小翠姑娘只有繡花枕頭的功夫啊,看來光長個不長腦也是件麻煩事……」
被她幾句取笑,宋青翠更為惱恨她,速度加快,但章法略有些凌亂,這個女的絲毫內力也沒有,卻能在她的手中逃過,她不禁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其實李凰熙當日得了梁晏傳授了三招,分別是偷桃望月,海底撈針,隔山取物,觀其名字就是用來保命的,而且招數也是往陰損的路子發展,還有一種巧妙快速移動的身形步法風之影,這些都是適用於沒有內力之人修習的。
當時以梁晏為練習對象的時候,李凰熙時常臊得滿臉通紅,梁晏的情形也不比她好多少,但漸漸掌握之後,她卻能運用自如,舉一反三,有幾次差點真廢了梁晏的命根子,讓他大呼教會了徒弟死了師父,方才算出師。梁晏曾告誡她,若對上練家子千萬不能硬碰,一定要智取,不然吃虧的就是她。
只是昨夜遇到絡腮鬍子的老大時,在驚愕當中,又是馬上,她的雙手被縛,連鋼針都沒有機會使出,更何況這下三濫陰損的三招?
只不過此時與宋青翠交手又是另一番局面,這個姑娘性情火爆,極易被言語激怒,而且怒了之後大腦的運作就會慢半拍,抓住了這個弱點之後,李凰熙才敢放膽與她單打獨鬥,她從來不是一個會莽撞行事的人。
「你屬鼠的嗎?只會躲?」宋青翠怒喝。
李凰熙卻是差點被她的彎刀掃到,踩著風之影的步伐險險跟得上小翠的步調,她已經微微氣喘了,只是臉上卻裝做一派雲淡風清,「小翠姑娘,你這就不對了,許你打,就不許我躲了?你有功夫我沒有,我們倆根本就不對等,你這是以強欺弱……」
「放你娘的狗屁!」宋青翠罵了一句粗口,她現在連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都沒拿下,這臉要往哪擱?性子一急,刀法更是凌亂了一些,卻沒仔細地觀察李凰熙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她沒有內力不能持久。
李凰熙卻是抓住這個機會開口道:「小翠姑娘,你這習慣要不得,若是你贏了我,我就任你處置,若是我贏了……」故意停頓下來。
身處局中的宋青翠看不明白,但局外人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宋青軒覺得真丟臉,妹妹混在這群大老粗裡面長大,卻養成了這種性格,想他宋家以前還是詩書傳家,現在不但有個舞刀弄劍的女兒,還要滿口粗言,他死後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地下的爹娘?
更想衝上去將妹妹丟臉的舉動都攔下來,宋青軒想到就做,兩眼看向懷恩要將他的法杖拿開,卻在此時聽到李凰熙的話,他的身子一震,頭腦簡單的宋青翠及一群大老粗聽不明白,他卻是聽明白了,兩眼震驚地看向李凰熙。
忠王府的大郡主,這身份不高不低,太后梁氏生有四子,長子即端慧太子壯年早逝,四子繼位即當今天子卻體弱多病,二子靖王與三子忠王都是帝位的有力競爭者,思及此,宋青軒的心頭一跳,他不是傻子,頭腦靈活得很,看來這回是祖墳冒青煙了,那要阻止妹妹的舉動縮了回來。
懷恩斜睨他一眼,他直視他,表明自己的心思。
懷恩因而嘴角一勾。
身處戰局中的宋青翠卻是不及思索即接口道:「那我也任你處置。」手上的彎刀耍得更猛。
「好,一言既出——」李凰熙大喊道。
「駟馬難追!」宋青翠也喊道。
「妙極!」李凰熙的眼眸一沉,腳下的步子一轉,腳踩著風之影的步伐不退反靠近宋青翠。
宋青翠不知道她要幹什麼?瞪著眼睛看她,哪知,哪知,這個看似高貴典雅的皇家郡主卻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只見到她的腰迅速一彎,兩手往她的下盤而來,她急忙一擋,她卻笑了笑,兩手竟然去扯她的褲腰帶,手中不知何時翻出一柄小匕首,只輕輕一劃,她的褲腰帶就鬆開了。
宋青翠羞得滿臉通紅,顧不上與李凰熙對打,而是趕緊護住自己的褲子,「你,卑鄙——」
李凰熙卻笑道:「兵不厭詐,小翠姑娘沒聽過嗎?」
攻敵所必救,這就是偷桃望月的原理所在,小翠趕緊繫上褲腰帶時,李凰熙已是迅速地移到她的身後,在她再度舉刀要返身攻擊她時,她僅到小翠肩膀以上的身高卻是突然發力,一招隔山取物,那把小匕首已抵上她的心臟,還有那剩最後一隻鋼針的鐲子也抵著她的動脈,冰涼的觸感讓小翠不敢輕舉妄動,只聽到背後傳來少女輕快又冷冽的聲音,「小翠姑娘,你輸了,若你還要反抗,我可不擔保你是不是會與你的老大一樣?要試試嗎?」
「小翠——」一群從來沒想過小翠會輸給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女的大老粗驚叫出聲,一致再度握緊武器,朝李凰熙怒目相向,「放了她,你用下流招數取勝,勝之不武——」
「哈哈……」李凰熙大笑出聲,然後笑容一收,美目裡滿是嘲諷,「下流招數?勝之不武?一群靠打家劫舍的馬賊跟我說公平,豈不是跟乞丐說金銀一樣可笑?」
這些話臊得那群馬賊面紅耳赤,本來小翠就佔了便宜,是穩操勝券的,所以用這個來攻擊李凰熙顯得是那麼不堪一擊。
心中不服的宋青翠聞言後,臉上也跟著陣紅陣白,只是受制於人此時動彈不得,「要殺要剮息聽尊便。」
「小翠!」宋青軒怒喝妹妹,看了眼那群忌憚著李凰熙而不敢動手的兄弟,心中一片感動,上前朝李凰熙拱手道:「郡主,在下的小妹不懂事多有冒犯,今天我宋青軒在此可以對天發誓,必定會讓您安然地走出黑風寨,還請放了在下的妹妹。」
「宋公子無須多禮。」李凰熙其實早已留意此人,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不像馬賊,儒雅的氣質就像書香世家的子弟,所以在下套給宋青翠之時,她也在打他的主意,果然頭腦比他這個妹妹強。「小翠姑娘,你真的有個好哥哥……」
宋青翠歉意地看著給人賠禮道歉的兄長,不禁泣音道:「哥……」隨即又朝李凰熙怒道:「你那麼多廢話做甚?殺我啊,我死也不讓你用我來要脅黑風寨的弟兄們……」她的身子一挺,看來是想要撞上李凰熙的匕首。
李凰熙卻像是知道她的意圖般匕首稍稍一退,沒讓她有自盡的機會,這一舉動讓宋青翠微微一愣,然後又怒道:「你!」
「小翠姑娘,人死不過頭點地,你就這麼點出息?」李凰熙調侃道。
其他的馬賊仍然怒目看向李凰熙,只是這會兒投鼠忌器,不得不認可宋青軒的話,步步進逼的步伐停了下來。
懷恩握緊法杖到李凰熙的身邊站定,如果有變故,他會是她的堅實後盾。
就在此時,在一群大老粗背後傳來了微弱的聲音,這聲音讓一群大老粗回頭,紛紛喊道:「老大?」
沒錯,正是中了李凰熙餵了麻藥的鋼針的老大,只見其中一名大老粗上前攙扶著身體還沒有恢復過來的老大,他的步子仍然虛浮著,臉上蒼白一片,顯然李凰熙弄傷了他的命根子帶來的影響。
李凰熙立刻戒備地看著他,沒想到這個蓄滿絡腮鬍子的男子這麼快就醒了?梁表叔的麻藥原來這麼不頂用,她在心裡腹誹著,若梁晏在此,必定要大呼冤枉,姑娘,你看看你用鋼針的對象好不好?
老大在中了李凰熙的鋼針後雖然動彈不得,但卻是第一時刻就運起了內力,他是練家子,素來就對這些個玩意兒有一定的抵抗力,要驅之出體不過是需要時間而已,但即使勉強醒來了,要恢復一定的行動力仍需時間。
「老大?」宋青翠擔憂地喚道,想要奔向他,但卻受制於李凰熙。
老大迅速地看向宋青翠,看到她安好無恙,這才輕舒一口氣,這時如虎的目光才看向李凰熙,眼裡既有惱恨又有欣賞,矛盾得很。「這位姑娘,你放了我的義妹,我也不難為你,即放你離開……」
「你倒是說得輕巧,現在誰是投鼠忌器的人?我還沒跟你算你毀我忠王府馬車的罪,還有你意圖污辱我的罪行,現在就想讓我放了你的義妹,天下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李凰熙嘲諷著笑道。
「那你想怎的?」一臉絡腮鬍子的老大雖看不到臉上的情緒為何,但卻感覺得到他正在隱忍怒氣。
李凰熙的目光輕蔑地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老大,最後定格在一處,眾人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這個小郡主真大膽,竟然看向男人的那個部位?即使一臉絡腮鬍子的老大也臉色微微泛紅,只是自己的物事受傷了,想要個反應也不行。
少女的聲音響起時,眾人的心情頓時一沉,「那好,你自宮吧,這樣我絕不為難你的義妹。」
自宮?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小丫頭有沒有更毒點?弄傷了老大的那裡,還要他自閹?
「老大,你別管我,你這個臭婆娘,有本事就殺了我,別提出這麼陰損的要求來害人?哥,你說一句話啊,千萬不能讓老大這麼做……」宋青翠的聲音雖凶悍,但卻帶著微微的哭腔。
宋青軒卻沒有作聲,他也在賭,這是李凰熙要的結果嗎?
「臭婆娘,有本事你與老子單挑,提出這個條件算什麼英雄好漢?」一群大老粗再度上前挑釁。
懷恩的目光冷冷地看著這一幕,腳步一用力,上前將重重的法仗橫在身前,地上已被他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來,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一群大老粗忌憚地後退了一步,叫囂的聲音停了下來。
老大的目光落在李凰熙的身上,定定地看著他擄來的年輕少女,再看看宋青翠,眸光由冷變暖,宋青翠的命與一個只會惹禍的爛根相比,孰輕孰重?他的心中頓時有了計較,只見他鬆開那扶著的他的兄弟的肩膀,大喝一聲,「拿刀來。」
「老大?」除了李凰熙與懷恩外,在場的人都喊了一聲。
「不要……」宋青翠的臉色這回發白了,自己一時衝動輸給了李凰熙卻招致這樣的結果,她不要看到自己敬重的人自此變成了廢人,情願看著他遊走在各色女人之間也不要看他後半生抬不起頭來。那一年,是這人給了她一碗飯吃讓她能活到現在,「李家郡主,我求你,不要讓老大自宮,我願用我的命來賠償你……」
李凰熙沒想到宋青翠會這樣說,微挑眉看她,這個女子願用命來換一個登徒子的禍根?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宋青軒的呼吸一窒,兩眼看向李凰熙,只看到少女的臉龐一片寧靜,她真的要?這時候饒他再鎮定也不免心慌,一邊是至親的妹妹,一邊是恩人,魚與熊掌難以取捨,不由得看向懷恩,「出家人有好生之德,懷恩,念在我們的交情,向郡主求一求情,好嗎?你與她的關係匪淺,她一定會聽你的……」
懷恩卻是冷睇他一眼,不提交情尚可,一提他就要動怒,經過求雨之事,他知道李凰熙與他是莫逆之交,卻還是讓他的那些狗屁兄弟擄了她來,其實這真是遷怒,宋青軒如果有一絲絲這樣的心思,也不會引他到黑風寨來。
宋青軒從沒見過這個一向從容淡定,萬事無須掛於胸懷的和尚會有這樣的反應,看來自己觸到他的逆鱗,那還要勸的話都嚥回嘴裡,正苦澀間,聽到老大又再大喝一聲拿刀,其他的弟兄不給,老大卻是一把搶過最近兄弟手中的刀。
他一看這架勢,急忙上前阻止,「老大,不可。」這回看向李凰熙,堅定地道:「郡主,我願代老大自宮,還請郡主息怒。」說完,就要掏出匕首揮刀自宮。
李凰熙的目光看向宋青軒,倒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不提放他的妹妹,卻說讓自己息怒,她臉上的笑意漸深,卻是一句話也不說,美目瞟向那個一臉絡腮鬍子的男子。
「滾開,老子的事何時到你們管?老二,這不關你的事。」老大卻是一把揮開宋青軒,不會武功的宋青軒不敵,被其一掌揮到地上,手中的匕首掉落於地,「光啷」一聲極響。
「你最好信守你的諾言。」老大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凰熙,真個舉起大刀對著自己的下襠處,毫不留情地揮下大刀。
「老大——」眾人又再次大喊。
「不要啊——」宋青翠哭喊著,這回她顧不上那麼多,就算讓李凰熙殺了,她也不能讓老大變成廢人。
李凰熙像是早已知道宋青翠要反抗,死命地摁住她,這個老大雖然意圖染指她,但這一刻她卻不得不高看他一眼,夠義氣,朝懷恩看了一眼。
懷恩仍惱這個一臉絡腮鬍子的男子之前的禽獸行為,但畢竟是佛門弟子,再者這男子的舉動也讓他的怒氣暫消了不少,遂在李凰熙的眼神示意下,他猛然地向前一踏,手中的法杖如電光火石般向前一擊,瞬間擊打在那把大刀之上,結果,大刀在接近絡腮鬍子的男人下襠一寸之時被一股力道撞飛了。
老大睜大眼睛不解地看著懷恩,然後是李凰熙,而他的一群兄弟已經是快速地衝到他身邊圍著不讓他再自殘。
宋青翠的身體卻是軟軟地往下滑,此時卻哭花了一張俏臉,嘴裡呢喃著,剛才那一刻她感覺到心臟似乎停了下來,半晌,她道:「你饒了老大,我任你處置……」
李凰熙卻是挑眉斜睨她一眼。
那個馬賊頭子從人群中抬頭看她,沒有她的首肯,懷恩那個和尚是不會動手阻止他的,「你究竟要什麼?」
至此,她仍不敢鬆開宋青翠,直直地看著老大那雙探究的眼睛,「我要一個廢人做甚?這就當做你差點侮辱我而收的一點點利息。」
她不要一個廢人,這樣的一句話落在老大與宋青軒的耳裡,立時就有反應,一個仍是戒備,一個卻是狂喜。
「你要我投靠你?」老大凝重著臉道。
一群大老粗也在此時驚愕地看向李凰熙,她真的打了這樣的如意算盤?
「老大,這是個好機會,她是忠王府的郡主,我們若能走了明路跟著她,若忠王登基,她就是長公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宋青軒卻是俯耳與老大小聲道。
「青軒,我知道你一直無心於當馬賊,如若是我一人,定當全了你的心願,但現在卻有這麼多弟兄,可不能不顧他們,這個娘們能否可信?我們一無所知……」老大仍有所顧慮,不過他卻不敢再小覷李凰熙,憑兩個人就敢在此勸降他,這樣的魄力一般人還真沒有,更何況她還是一個看似嬌弱的少女。
其他的馬賊也沉默了,他們的目光在老大與宋青軒之間來回轉動,這麼大的主意他們哪敢做決定?
「你還算聰明,本郡主確實是看上你……們這個寨子,雖然人不咋的,蠢笨又粗魯,行事又莽撞……」貶損的話一句接一句,弄得那群大老粗又怒瞪她。
既覺得他們沒用,那還想要他們歸順做甚?紛紛又拿起武器準備打鬥。
「不過,」李凰熙卻又話鋒一轉,「你們倒也不失為忠義,為人者失了忠義二字,那與做狗又有何異?落草為蔻終不是正路,你們歸順於我別的不說,將來謀個正路還是可行的,這就是我給你們的承諾。」
宋青翠想要張口罵她,回過神來後即知道她是在捉弄老大等人,看到老大沉思的面孔後,遂沒再口出狂言,再看向自家哥哥已經一臉地響往,哥哥一得閒就勸她要文雅一點,別忘了自己的出身,只是現在都是馬賊了,還提那出身有何用?她沒少這樣反駁兄長,然後氣得兄長拂袖離去。
場面安靜下來,偏在這個時候,外頭有小嘍囉跌跌撞撞地進來,「大當家的,不好了,不好了,外頭有人攻寨子,還放火……」
什麼?
一群大老粗這時候才想起只顧著隨回寨的宋青軒來這兒,竟沒留一人在外主事,老大的臉色更形蒼白,這會兒他是一點戰鬥力也沒有,目光看向李凰熙,外面的人攻寨肯定與她脫不了干係,「如果我們歸順於你,可否保我們的兄弟平安?」
李凰熙也是眉頭緊皺,她知道肯定會有人來救她,只是被馬賊襲擊時是在羊腸古道,離下一個驛點還遠得很,過去了才一天一夜,大哥即使再憂心,要調兵來救她似乎是不可能的,那麼又是何人在攻寨子?她的美目看向懷恩。
懷恩卻也是眉頭深鎖,心中雖已隱隱猜著是何人,但又不敢肯定,遂沒有給李凰熙一個肯定的答覆,但應不是敵人就是。
李凰熙也是如懷恩那樣想,不過這襲擊來得恰是時候,她正要與老大做交易,哪知外面有人迅速地過來,並且大喊著,「凰熙?」
真是大哥,李凰熙的眼睛也瞠大了,下意識地喊,「大哥,我在這兒。」
一瞬間,李茴一劍殺死一名擋事的馬賊,迅速地奔進來,立刻就看到挾持著一個年輕女子為人質的妹妹,急切地上前,「凰熙,你沒事,太好了……」
包括老大在內的一群馬賊都面色沉重,看來真是來救李凰熙的,宋青翠還在對方的手中,更兼現在對方還來了一個有力的幫手,加上懷恩,他們要救回宋青翠只怕更難,而寨子不知還能否保存?
李凰熙示意大哥走近她,將宋青翠拋給懷恩挾持,她與大哥小聲道:「大哥,你從哪這麼快調來的兵?」
「那天我與蕭荇跟在這群馬賊身後,哪知山道不熟,我們竟跟丟了,後來與蕭荇弄清了地形,蕭荇回去調動了一部分親兵……我們定好策略,就在晚上突襲……極其順利……這不過是虛張聲勢……借放火迷惑對方……」李茴耳語道。
李凰熙的目光卻是一沉,粉拳握緊,蕭荇那個混蛋還真是不忘執行梁蘭鳶給他的密令,他來救她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打斷了大哥的話,「那他呢?」她不能讓蕭荇知道她準備與這群馬賊建立關係。
「他?」李茴沒想到妹妹第一個問的就是蕭荇,不假思索地道:「我們都擔心你,一進了這個寨子,我們也不知道往哪尋你,遂與他兵分兩路,我往西,他往東,等找到你再給對方信號……」
李凰熙一聽眼睛就一亮,這麼說蕭荇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往這一方而來,真是連老天都站在她這一方,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朝絡腮鬍子的老大氣定神閒地道:「你們是真心的嗎?保你們一命也在我一言之間,本郡主不要對我有異心之人,我能對天發誓將來必許給你們應得之物,但卻有一條,你們卻要聽從我的號令,不得有異義。」
李茴卻是瞪大眼睛,現在唱的是哪一出?妹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想問但又知道時機不對。
外頭的打殺聲更響,老大的心頭一急,寨子裡這麼多人,目光鎖定李凰熙,「好,郡主放心,只要兄弟們度過這個難關,必定不會忘了郡主的恩義,兄弟們,你們意願如何?」
一群粗漢你看我,我看你,不就擄了個美人,誰曾想還有這一茬?在老大的目光掃射過來時,還有老二期盼的目光,他們最終如壯士斷腕般道:「我等誓死跟從老大。」
李凰熙卻是眉頭一皺,操之過急從來不會是她應有的舉動,只能一步一步來,她不顧李茴的勸阻,上前定定地看著老大,老大也慢慢地彎下膝蓋,「郡主。」
在他的帶頭下,其他人也跟著照做。
李凰熙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只要你忠心於我,你的前程本郡主必定為你謀。」
老大的心中很嘔,明明擄人來當押寨夫人,到頭來卻是損兵折將,連自己也賠給了對方,「謝郡主。」三個字說得有些不情不願。
李凰熙卻是親自扶他起來,看了眼外頭的形勢,「這個寨子看來暫時要棄了,你領著兄弟們趕緊撤,我來拖住他們……」
老大不解?他不是歸順她了,為何還要撤?
李凰熙沒想到這人的腦袋不靈光,「你想要讓人上書忠王府的郡主與馬賊勾結嗎?」
老大一怔,隨即明白,朝兄弟們道:「撤。」
其餘人等立刻領命開始準備往另一條道下山。
李凰熙看了眼一臉期待看著她的宋青軒,輕聲道:「宋青軒與宋青翠留下,隨我回京。」
宋青軒大喜,宋青翠卻不願意,「為什麼?」
「就憑你輸給了我。」李凰熙回頭一笑道,「再者沒有你們配合,如何阻擋後面的追兵?」
聽著這似是而非的理由,宋青翠銀牙暗咬,不過看到兄長一臉喜色,她鬱悶地沒有反駁。
老大的身體還虛弱,不得不由一名手下扶著走,聽到她留下宋氏兄妹,一想也在情理當中,遂點了點頭,但在經過李凰熙的身邊時,卻俯身在她耳邊道:「郡主,我叫秦衍寒。」
李凰熙的眼一瞇,斜睨著他,滿臉不悅。
建京,梁蘭鳶伺候隆禧太后時,卻看到她接到密報後臉色大變,接著是大怒,因而知道了忠王一家回京遇襲,李凰熙被擄的事情,頓時眼睛大亮,在太后怒而點兵之際,她溜了出來,暗中給親信道:「去,給相爺傳話,就說要將忠王府被襲此事鬧大,尤其是郡主被擄一事,我要建京人人知道。」
此時她的眼睛有必得之色,身敗名裂的李凰熙,只要蕭荇肯娶,她還不趕緊嫁?只怕是迫不及待吧,再加上這對於她行事是大大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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