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的許望恨不能飛起來,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才剛來人世,就要葬身屠刀。絕對不能容許侵略者的刺刀在自己面前屠殺這樣一個新鮮血液的嬰兒。未及夠到嬰兒,許望已雙膝跪地,那樣的奔跑速度,愣是在土路上雙膝打滑,出溜到嬰兒面前。他雙手把嬰兒抱在懷中,大聲的嚴厲斥責著「他只是個嬰兒,你們怎麼能下得了手,簡直是畜生,禽獸。」
「巴噶,你地死啦死啦地。」「彼メ殺ウギ、彼メ殺エ。(殺了他,殺死他。)」
許望的話太多,言多語失。雖然兩個日本兵的中國話能力幾乎等於零,但是在抗戰爆發後不久,畜生和禽獸兩個詞就被幾乎所有日軍所熟知,這兩個詞大多出自面對日兵的女性之口,起初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終於在後來知曉這兩個詞根本不是什麼帥哥猛男的恭維詞。也不是不要,救命等類的求饒詞。而真正含義是要比巴噶還過激的咒罵詞語。
再碰壁吃虧也好打敗仗也好,畢竟也是堂堂日軍,對於百姓裝扮的許望和哇哇啼哭的嬰兒,兩個日軍淫威不失,一個ri兵上來就是一腳踢在許望脖子上,另一個ri兵繼續剛才的動作,掉轉刺刀繼續刺向嬰兒。
許望脖子被踢的生疼,臉不聽使喚的扭向了一邊,卻剛好看見明晃晃的刺刀向自己懷中刺來。他本能的一抬左手向空中一抓,接著肉掌與鐵器的衝擊,居然那刺刀被攔截在半空,緊緊的握在許望手裡。鮮血瞬時滴撒在黃土路上。
和劉未招一樣,在生命的存亡關頭,許望只是憑借自己良知的本能,根本來不及去想,他只是盡全力去救助這個小生命。
方絨花看在眼裡好一個心疼,那是畜生之子,許望兄弟你幹嗎要拼著命去救呀。她站起身要跑過去,全然忘記了身後兩隻槍管。
這只是普通一個村婦,怎麼能對自己所掌握不多的中國話全然不顧。方絨花的舉動當然也完全激怒了她身後的兩個鬼子,他們一個掉轉槍桿用槍托向方絨花背上撞去,一個抬腳便踹。
無助的女人剛站起身,猛然間被踢倒,才想起身後有著莫大的危險。她扭轉身軀,不知道哪裡來得勇氣,掏出剪刀起身想拚命。
出於沒有經驗,也由於男女之別,她的動作遠不如兩個日本兵迅捷,剪刀被踢飛,起來的時候已經兩手空空,她瘋一般用自己的身軀向一個鬼子撞去。照她的設想大概是意圖將自己和日軍哪怕一同撞碎。兩個日本兵相互配合,一裹一帶,將她身形反轉,一人扭住了她的一隻胳膊。
鳳巧等人顯然也發現了方絨花被日軍挾持,左看看手攥刺刀的許望,右看看被日軍反扭的方絨花。急的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猛大就要站起身形,「衝上去。」當然,就這麼幾個日本兵,不在話下。
苗玉鳳猛的一把拉住她,指著東邊遠處說「你看。」
鳳巧再一看,陡然間增加了數十個鬼子。許望說的沒有錯,這個三神部隊不光潰軍有紀律,而且潰逃也十分謹慎有章有法。
大概這些日軍被襲擊痛打的有些惱怒,被民義軍,被百姓,用槍支,用大糞打的有些憋氣,現在單憑一個肉掌也敢抗拒刺刀。這些日軍不在聽從漢奸的勸阻,全都現身向許望等人趕來。魏圖容只得也跟著走了出來。
不知道許望用了多大力氣,日軍的刺刀居然被阻住沒有刺下。日本兵加大力道,許望下死勁的緊緊攥住,怎奈肉掌對刺刀,就是再有力,也敵不過鐵器的鋒芒。手被刺刀劃過,一直到連接槍頭的刺刀根部,才有了依托能發力阻止。
「巴噶,死啦死啦地。愚ろス支那豚(愚蠢的支那豬)」
日軍更加惱怒,猛的一抽刺刀,回手便要再刺。另一旁的日軍也展開刺刀要刺過來。
被日軍猛的抽拽,許望的左手拇指掉落在地,也可能用力過猛,被這一帶許望就勢也站起了身形,他猛然退了一步又一轉身用身體護住嬰兒,大喊著「巴噶,スゆザゑクイゆ(不要,)」
「吶尼(什麼)」兩個日軍並不是很迅猛的速度,只是用了很重的力道,誰都沒有刺重,不知道哪個問了一聲。
就在這短瞬間,許望恢復了理智。腦子使勁的在轉,「グブゲシ待ゲサ、要ヘスゆ再刺ネウギ。(等一下,不要再刺了。)」
其實說到底,是日本兵救了他。日軍到中土因為語言不通許多事情都不很方便,比如說找個廁所找個妓院什麼的也經常被騙白走遠路。自然對中國話也比較留意,也時常重複著學些中國話,時間一長,自然也熟知許多中國詞語。和中國人打交道也攙雜一些生硬中國話詞語,什麼死辣死辣地呀,什麼米細米細地呀,可能是吃不了辣子,或者身形上決定嗓子眼太小,要吃細米。諸如此類的生硬詞語很多很多。
和許望衝突中兩個日軍也一直是用這種複雜的溝通方式。感染的許望也說了日語,剛才衝出來是由於著急,連自己性命都不去考慮哪還注意什麼溝通方式,一直是中國大白話。這被擠出的日語加上日軍的詢問更讓他有了主義。
許望自打跟隨張建功,由於身份上的特殊,加上他有些身手又機靈好學,一直深受器重。張建功帶他猶如親侄義子一般,二人是形影不離左右。在張建功身上許望學會了很多,除了日語,還有兵法謀略戰略打法。都是隨意擇機而學,如果細分課程,大概張建功軍校所學幾乎全部教授給了許望。
和日本兵打交道,說中國話等於對牛彈琴,用日語,連蒙帶騙。許望有了主義,反而理直氣壯起來「巴噶,やスギソ良心ゎ大わゑ壞ホサウネゲギ。アホゾ私達ソ大日本ソ臣民ゾ、私ゾ日本人ザ、貴族ソ血メ引ゑ。(你地良心大大的壞了。這是我們大日本的臣民,我是日本僑民,有著貴族血統。)」
「やスギズ、日本人ゎ。(你地,日本人。)」兩個日軍收住刺刀,上下打量著許望。
魏圖容等其他日軍也趕了過來,方絨花也被押到面前。
人都到齊了,許望開始編「私ゾやスギズ訴り汕本大佐、從姊ソれタイモゾ三笠家族ф⑦дみ達ズ遠ゑ、皇室不遜ザやペ。(我要向汕本大佐控告你們,我表姐的姨媽是三笠家族成員,你們對皇室遠房不恭。)」
對於日本皇室,許望只知道一個三笠宮,在來星陽之前,張建功做了許多準備,給他準備了幾個偽造的身份證件,給了他幾張自己能搜到的日本照片。想用日本的一些東西騙日軍,許望可真夠大膽的。
「你是日本人,星陽怎麼會有日本僑民。」魏圖容有些納悶。
對付一個漢奸,許望更有把握了「愚蠢的支那人,你是魏不活對不對。」
呀,他還知道我外號,魏圖容眼睛打轉。難道眼前真和日本皇室有關係「不應該呀,沒聽說有僑民來星陽呀。」
許望掏出了一張照片,富士山下一套豪宅的背景,一對日本傳統服裝的老夫妻照。大概是日本國居民遊玩富士山時的留念。他把照片在眾人面前晃了晃。那是家鄉的山,在場的日軍立刻有些感受。
「私ゾ星陽ソ第一陣居留民、アアろヘ日本軍シウサ大後方、イヘズ擴張病院兵器工場スジソ施設ゎやベ、少ウ邊鄙ザエゎ、地理位置メ交換ソ角度ゾ特ズ重要。(我是來星陽的第一批僑民,這裡以後要作為日軍大後方,還要擴建醫院兵工廠等設施,雖然有些偏僻,但是地理位置換一個角度考慮尤其重要。)」怕在場日軍問日本的一些資料,許望必須加深他們的思鄉之情,他晃悠著腦袋不無感慨的說「アアゾ壽石山ゎやゲサ、ザパビゾベ故鄉ソ富士山プベ美ウゆゼ。(雖然這裡有壽石山,但是我還是覺得家鄉的富士山更美麗呀。)」
說完,許望用尋求贊同的目光逐一看著ri兵,還挑出了一個大拇指。
外鄉人在失落的時候要是和他提起家鄉,無異於酒上加愁。這些日軍剛吃了敗仗,被這一提,不由得都有些思鄉,不住的贊同點頭。
看到日軍們傳看照片紛紛點頭,魏圖容連忙撿起地上的斷指,不好意思的交到許望面前「原來都是誤會,這怎麼可好那。」
許望接過斷指,好畜生的小鬼子,竟然對嬰兒下殺手。日軍只是暫時被照片勾起了思鄉之情,離信任和順利脫身還差許多,繼續胡謅「汕本大佐ゾ初バろヘ星陽ゾ非常ズ忙ウゑ、私ゾ昨日ビゲシシ汕本會合共、ЫュЮみ本非常ズ苦勞エペ汕大佐政務ゎ多忙メ極バペビコホサゆギクわ、私ズゆゑコろソ刺激藥彼ズ元氣メ回復イオペ。(汕本大佐初到星陽十分忙碌,我是昨天才和汕本會晤共赴晚宴,汕本大佐日理萬機十分勞碌憔悴,我還送了些刺激性藥物給他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