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絨花的拒絕出乎沈嘉國的預料,既然稱自己是英雄,那在這戰亂之世能找到英雄依靠應該很歡喜才是。再者這英雄還提供了一個毛腳媳婦可以幫助照顧孩子,再好不過的事了。怕夫家不願意顯然說不通,像一般乾爹乾娘的相認,對任何孩子的家庭應該都不算壞事。
雖然搞不懂方絨花為什麼拒絕,但是總算勸說她能去山下屯靜養,對大人和孩子也算是最好的選擇。
而方絨花腦子裡卻閃現著別的想法,朱川壕沒有認出她算是萬幸,但是這孩子,決不能帶到山下屯。那裡是抗日的英雄營地,住著的都是抗日軍民。怎麼能讓這樣一個孽子在那裡受到嬌寵。更何況這個沈嘉國,還要認作義子,這不是對抗日英雄的莫大恥辱玩笑嗎。咬緊牙關,心一橫,方絨花又有了棄子打算。只能獨行,才可能有機會。
第二天天剛放亮的時候,疲憊不堪的劉秀紅摸回了四方屯,只帶回了五個士兵。哪裡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渾身是土沾染著泥血好一個狼狽。還好並沒有受傷,血都是鬼子和戰友的混雜在一起。
看到回來五人,大家更為苑英紅擔心。這些人都是分散吸引敵人伺機殲滅。所以大多三人一組。劉秀紅對打死幾個鬼子,自己戰友傷亡多少一概無知,更別說她根本不知道,有的小組,就是死在北部的廢墟城堡中隅中獸生手下的黑槍。只說小鬼子咬的很緊,自己跑了很遠。如果不是交替引逗兜圈子合作圍殲根本無法將尾巴甩掉。
眾人看到劉秀紅等人身發飄腿發軟實在沒有了力氣,再有苑英紅不知所蹤,只能繼續安頓等待。
「乾等也不是辦法,這樣,你們在這裡等秀紅妹子休息好了就帶人返回吧。我去尋找。」沈嘉國決定自己向北搜找。
「我也覺得不能幹等,越等英紅妹子越危險,我派幾個人和你一同尋找。」許望也十分擔憂。
「不用了,我自己滿可以,人少好脫身,出去多了再少回來幾個豈不麻煩。」沈嘉國還在替沈世昕擔憂「出來這麼久沒有回音,我怕大小姐也等不及。要是派兵出來就不好說了,分兵乏術,各路人馬怎樣咱們現在還不知曉。你還是帶他們早早回營吧。記得別走溪水橋,繞路溪水灘,恐防有變。」
「孩子那,方絨花哪去了。」鳳巧想看看嬰兒,卻是一大早就找不到了方絨花母子。
「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我想看看孩子,可是一進房間發現屋內無人,我還找了幾所村院都不見她們母子。這是怎麼回事。」鳳巧也有些納悶。
「怎麼搞的,這女子也太怪了,竟添亂。」
「會不會是先行一步。沒道理呀,和咱們一起走不是更安全嗎。」許望也十分不解「沈隊長這女子什麼來路。」
「身份可疑,她自己說的都前言不搭後語。真是個怪女人。」沈嘉國氣的直抓頭「這樣,我看你們也別等了,現在就帶隊回營,路上好好找找。記得一定小心,日軍潰兵散佈,很可能會有危險。」
「那好吧,我看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沈隊長一定要小心,」許望拍了下沈嘉國胸口「把英紅帶回來。」
「你放心吧,英紅妹子機智勇敢,一定不會有事。」沈嘉國無奈的搖搖頭「雖然那女子來歷不明,但肯定有著讓人同情的經歷,許望兄弟也一定要盡力查找呀,我還想當乾爹那。」
二人都用十分誠懇的目光看著對方,也都明白對方的意思,這是軍人間的承諾。一定要達成。承諾兩個字在軍人間是豁出命去也要遵守的。
「轟隆隆,轟隆隆。」東炮樓想起了爆炸聲,許望和沈嘉國跑到村外,密集的炮彈打在東炮樓陣營上。鬼子們在爆炸中輪番升天,像是在玩戰火硝煙中的蹦蹦床,只是落下的姿勢什麼樣都有不敢恭維。
以軍車馬套車將四門重炮拉到橋北路,沈世昕帶領許多士兵陣前觀看教學,其中還包括許多村民。有了足裡屯的戰事,沈世昕決定向各村發動勸說,勸說村民撤到溪水灘南。不願意撤離的,組織教學小隊邊幫農邊傳授村民應對突發時間的辦法和簡單自保技巧。
攔月刀一指東炮樓方向,劉國勝邊講解邊親自cāo炮攻擊。
沈嘉國把望遠鏡遞給許望「望兄你快看,鬼子嘗到重火力了,是大小姐再給咱們解圍。我猜還有劉國勝。」
「是呀,看的好開心。」許望樂的合不攏嘴。
隊員們都站到了村外,剛回來的劉秀紅幾人也全然沒有了疲憊。都興奮的觀望著。
「大小姐真是手段高明,這炮轟化解了各路危機。我想不管鬼子藏兵何處,到現在時間遭到炮轟會全盤放棄計劃。」沈嘉國心裡十分佩服。
許望也十分贊同「沒錯,雖然咱們不知道各路戰場狀況,但是我想這炮火在開戰初期打響,鬼子未必會認輸,過了這許久時間,這炮火就是收尾的集結號,小鬼子肯定聽命。這也說明各路戰場都近尾聲。」
「來,弟兄們,咱們給大小姐叫個好,給小鬼子們鬧鬧心。」
沈嘉國一提議,眾人立刻響應。齊聲歡呼起來,「好哦,炸的好,炸的小鬼子找不著北。炸的侵略者無處安身。衝呀,殺呀。」
不光歡呼雀躍,還不住的開槍示威,還在鐵桶裡放起了鞭炮。這炮火給的恰到好處,原本眾人擔心苑英紅安危,這炮火給了他們極大的希望。
這炮火,這槍聲,讓東炮樓的鬼子措手不及無法防範。
「啊,沈世昕,這是我的大炮。啊,哎呀。」汕本從惡驚慌失措的躲閃著。
「大佐閣下,不要說了,快臥倒吧。」鬼島大作推拽著汕本。
「報告書ゾ、四方屯民義軍ろヘ銃聲ゎウ。ゼ、スゆプ。天皇陛下。(報告,四方屯出現民義軍並且傳來槍聲。呀,不要呀。天皇萬歲。)」通訊兵喊出了最後一句愚忠遺言,在汕本和鬼島面前,消失無蹤。他被炸的老高。
「大佐閣下,三日顏色,沈世昕是要炸平咱們這私搭亂建呀。快下令撤退吧。」鬼島連聲相勸。
「這是什麼打法,我軍都是炮火在前,沈世昕愚蠢丫頭,重炮不會善用。」
「別說這些了,撤退吧。」鬼島催促。
「撤退撤退,下令放棄全盤計劃,下令撤退。」
汕本從惡的命令,下的不夠及時,很多鬼子,根本被炮火困住只能等死。還全盤計劃,各路部署都已經定局,不用你下令,能撤的也都在撤。
汕本從惡帶了些殘兵一直撤到了城內將軍府,望著擺放在桌上的魏圖容部隊士兵送回來的村民武器發呆。
釘滿鐵釘裝滿石頭的鐵皮壺,削尖的木矛,彈弓,還有魏圖容的上衣。這些東西別說打仗,汕本是連想都沒想過。
「川上君,我們遇到的是什麼樣的人。」
川上頑夫捂著鼻子,那魏圖容的上衣遭過高溫大糞,味道刺鼻「一群不屈的人,他們的靈魂或許可以說貫穿了這裡的一草一木,甚至滴水頑石。都透著一股倔強。」
鬼島大作出主義「汕本大佐,不如請師團司令派空軍支援,只要山下屯被轟平,使他們無處容身。」
「這裡不是主線戰場,不是正面陣地,也就是所以一直都沒有用空軍的原因。再者現在的空軍兵力嚴重不足。」
「沒有飛機,沒有大炮,我們很難在這裡立足。」
汕本搖了搖頭「飛機大炮是對付反抗武裝,輜重武器可以鎮壓平民,但是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民族不屈的民族魂。我無法想出對付他們的辦法,連大糞都能用作武器,還有什麼能夠對付他們。這裡又不像南京對中國有著標誌性意義,我們需要這裡的人民來養活我們。即使殺光這裡所有人,我們得到的只是一片荒地。」
「沈世昕非常狡猾,每次作戰都首先對炮兵下手,使我們的優勢發揮不出來。」
汕本又點了點頭「這是個不按章法出牌的丫頭,詭異的比我還怪。首ri交戰,她放出騎兵擺出衝鋒的收尾樣式,欺騙了我。這次對戰,她更是計出無常,每每炮兵按照習慣都是首先使用。試想這一戰要是開始她就炮轟東炮樓,就等於率先挑起各路交戰,對於我隊的伏守陣營來說她可能佔不到便宜,就算她在各個地點都有準備,也等於是以攻對防,起碼溪水灘地形來說她得吃虧。可這個丫頭卻恰恰相反,不光在各個地點都有準備,而且在激戰過後使用,這炮轟不光只是摧毀了東炮樓,更主要有騎兵收尾的作用,就像我丟失炮對的那巨大的爆炸聲一樣。對於我孤軍在外的各路部隊有著集結撤退的含義。」
汕本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東炮樓的爆炸聲讓下馬場附近的魏圖容等潰兵心裡不住的膽寒。三神部隊已經沒有重炮,所以只能是民義軍在炮轟,出帳篷觀望,正是東炮樓方向。
東炮樓要是被民義軍佔領,這些潰兵再想逃回大本營試比登天。但是那樣距離,難道民義軍要和東駐營部隊決戰嗎,難道勢必將日軍全部剿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