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絨花一大清早做好準備,等土生夫妻帶著小東西到地裡幹活走後,便離開了土生家。不能再等下去,腹中之子不可再拖延。邁著蹣跚的步子費力的走向村外。
其實在昨日,方絨花曾經幾次想溜出村去,都是撞著了一人一狗阻回。人狗雙俠名氣很高,向村裡人打聽,她知道其中那遮面黑衣人正是自己的仇人,星外來的菜花大盜,朱川壕。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得自己。憑自己現在狀況就是身帶剪刀也無法將仇人手刃。方絨花不敢冒險,折路返回。
值得慶幸的事,今日出走沒有再碰到那遮面的黑衣人。方絨花想加快腳步,可是身子不給力,走了半天,才走到相鄰的村子附近,就是足裡屯。
足裡屯,二里屯和薛家營是個不規則的三角形。薛家營最大,狹長一大片,曬麥場一直延續到大道。在這三村之中足裡屯像是狹長一線,緊靠東西大道。
早已經事先打聽好,足裡屯有許多空村宅,二里屯更是個空村。不敢招搖,沒有上大道,方絨花就是在田地間串走,實在來不及可以找間空屋方便行事。方絨花不知道自己的預產期,對腹中之子她腦內是一片空白。
可是在走到足裡屯麥地方絨花眼前一晃又看到了一人一狗的影子。自己所處地方高,看見撲倒的一小團麥地中,正潛伏朱川壕和烏斑。自己的出現意味著有可能揭露朱川壕以前惡習,搞不好會被殺人滅口也說不定。就算朱川壕不殺自己,可他現在也算是抗日一俠,那民義軍是留抗日一份子還是留受難一孤女誰也不會知道。看來只能繞行,她避開朱川壕方向又走了一會,卻是在也無法挪動自己笨重的身軀。一村宅就在眼前不遠處,可是看來已經無法到達,強烈的下墜感和身體的疼痛告訴她,這孽子是不能再等了。
方絨花已經無法站身,她爬到一處土牆垛旁,從包裹中取出一塊布料將身形蟄住,準備好剪刀,又拿出自己對這個孽子準備的繩套。將繩套放在下身。只要你敢出來,套住直接送入地府。方絨花又拿出塊布團放進嘴裡。
那不是方絨花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沈嘉國終於發現,遠遠的望著,不是已經告訴她這些天不能外出嗎。前邊就有鬼子在潛伏。她當自己什麼人,獨自產子,能這樣的話這世界要醫生還有什麼用。必須要過去。
沈嘉國想起身相助,無奈剛有這個想法,卻是渾身疼痛發麻,猶如針扎一般。各個關節根本不聽使喚。這倒霉的三神部隊,算你狠。
朱川壕爬了過來,拍了下沈嘉國,指了指遠處的孕婦「這是怎麼回時,她怎麼跑這裡來得。你們外圍沒有警戒嗎。她有危險。」
好在嘴還沒有麻,沈嘉國反問「看樣子是從你那方向通過的,你都沒有發現嗎,不能讓百姓靠近的,更何況是個孕婦。她叫方絨花,胡絢升說她隨時可能生產,看樣子這是要生了。」
「方絨花」朱川壕念叨了一邊。
「怎麼,你認識。」
「我哪裡認識,」朱川壕想了下,確實沒什麼印象「我剛才竟拽著烏斑了,它老想往後跑,原來是發現了這個方絨花。都怪我,沒有仔細看。」
「必須去幫助她,想想辦法,不能就這麼爬著。死小鬼子真能耗。」沈嘉國又活動了下身子。
「你不能去,你去會暴露,我去吧。」朱川壕按住沈嘉國,「我是知名的人狗俠,我出現日軍只能猜測有一人一狗,你去就露餡了。」
「不行,你這一人一狗哪個傷的起,單不說你命賤,要是烏斑有個閃失,大小姐好說,星兒還不把我給宰了。」
「必須是我去,你還有任務,我會保全烏斑的。」朱川壕招呼過來烏斑「足裡屯還有大老劉,眾多村民更傷不起。」沈嘉國無奈,交給朱川壕幾個小罐罐似的自製煙霧彈,「這個放煙無聲,隨他鬼子怎麼想吧,救人要緊。」
朱川壕接過小罐塞進懷裡,伸手指放嘴邊對烏斑噓了一聲,接著,帶著烏斑向後退去,繞道向方絨花方向跑去。
鬼子在麥地潛伏是向外警戒,村內他們不用去管。兩個士兵早早就發現了方絨花,但是不能現身抓捕。只能觀望著這一切。也是潛伏的久了有些無聊,乾脆一個士兵就用狙擊槍的瞄準鏡觀察,看這生命的奇跡是怎樣誕生。
方絨花疼的直冒汗,看來設想將孽子套死根本不可能,早已然是全身無力,那狠狠摳地得手根本不知是誰在用力,她覺得身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自己所能感覺的身體,已經被撕裂,被炸碎。完了,要死了。看來要死的不是腹內外出的孽子,看來自己要被這孽子,首先取了性命。
朱川壕的突然出現,更讓方絨花甚至連心都要被摘取一般的疼,驚嚇的後褪了一下。殘存著一點模糊的記憶,她找尋著剪刀,「你幹什麼,滾開。」
方絨花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將口中的布團拱出,剛才連驚叫都沒有做到,這大聲喝退是出自自己口中嗎。
一看到方絨花,朱川壕呆了,看來救走已經是奢望,可是自己全然沒有接產的經驗,怎麼辦。這女子為何跑到無人之地產子,這叫我一個大男人怎麼是好。枉自己對女人瞭解甚多,他甚至能單憑長相外觀,單憑一個眼神判斷如何接近一個女人,如何套得近乎。但卻對生命的孕育,全然沒有瞭解。
突然出現在瞄準鏡裡的一人一狗讓一直觀察的日軍狙擊手大為驚訝。這是大名鼎鼎的人狗俠,村婦可以不計,但這情況一定要報告。這個士兵向旁邊戰友打了個手語,必須盡快向神田兵衛隊長報告。
方絨花的怒吼驚動了許多人,沈嘉國的隊員和潛伏的鬼子不少都已經發現了遠處的人狗俠。
救不走人,不會接生,但是不能就這麼傻站著。必須做點什麼,「不要怕,這裡很危險,我來幫助你。」說完,朱川壕將煙霧罐點燃擺放在靠近麥地的地方。然後連忙走到方絨花身邊,握緊她得手安慰「不要怕,用力,你知道嗎,你跑進鬼子埋伏圈裡了,必須馬上離開,快用力呀。」
朱川壕已經顧不得管烏斑,隨時可能中彈。烏斑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對主人寸步不離,直圍著二人打轉,它不可能再次放棄主人離開。哪怕煙霧迷亂。
方絨花不知所措,只能順其自然。
加糖做的煙霧彈,效果比想像的要濃烈。很快二人一狗被煙霧籠罩。混亂中方絨花緊緊咬住了朱川壕的手臂。烏斑被嗆的不由得大叫起來。
神田兵衛接到報告用望遠鏡查看了一下。看來潛伏計劃隨時可能終止。朱川壕和烏斑號稱人狗俠,經常單獨行動找落單的士兵尋仇。但畢竟他們是民義軍的人,他們來到這裡,很快民義軍會知曉。或者說已經知曉也說不定。報著一線希望,必須盡快將人狗俠連同產子孕婦一起抓獲。
部隊隱形,任務落在了魏圖容身上,他的偽軍本就百姓服裝。命令魏圖容立刻帶十名偽軍出村抓捕。
劉未招也得到了消息,警戒的劉豆過來匯報了情況。連忙向村口趕去查看。到了村口就被偽軍攔阻。說什麼也不讓出村。只得返回,也不管暴露不暴露,直接跑到一戶村宅,爬上屋頂觀望。
麥田中一處田埂升起煙霧,根本看不清煙霧下邊。劉未招回頭問「你確定烏斑和朱川壕在裡邊,」看見了三娃,原來他一直跟隨「你怎麼還在,誰讓你跟出來的。」
「確定,還有一個百姓,我們放哨的看的一清二楚。確實有烏斑。」雖然離的遠,看不清楚百姓摸樣,但是肯定有條狗。
「沒事的,我不怕,」三娃眼中,確實沒有絲毫恐懼,這是出生牛犢。
「隊長你看。」劉豆手指了指身後魏圖容十多人「他們向村外走,鬼子不便現身,他們一定是去抓烏斑它們。」
沈嘉國你個死**,為什麼讓他們現身,劉未招心裡罵著,決不能讓魏圖容出村。他轉身想下屋頂,看到三娃動作連忙制止,「你不能去,土豆看好他。出了事拿你問罪。」轉身又要下去,又回過身,強行摘取三娃脖子上帶的銀質長命鎖,樣子很漂亮,雖然銀質,從做工上看應該也值些錢。「三娃乖,借你的長命鎖,抗戰徵用,一定還你。」
接著劉未招讓劉豆發信號通知村內眾人隨時準備戰鬥。然後他拿著長命鎖一溜煙向魏圖容眾人跑去。邊跑邊喊「太君,魏爺,等等,你們不能出村。要去我去。」事關人狗俠和百姓的生命,如果起了衝突,會引發潛伏雙方交戰,不管有沒有理由,就是生攔,也要將魏圖容攔在村內。
這人號稱隊長,怎麼還不如二哥,稱呼偽軍魏爺。三娃拿出彈弓,隨時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