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年春夏之際,山下屯民義軍大營又得到了有日軍進駐的消息,藉著送消息的借口,程家班不少人都遛回了山下屯。可是細問,這些人又說不出具體情況。只知道是很厲害的部隊,而且哈全順要起程親往原駐地迎接這支部隊。
程嬌鵝,劉武生,宋青衣,張恩循,李淑英一行人顯得有些膽怯的被圍觀著。
沈世昕也下了帥台在幾人面前來回轉。「就這麼知之甚少的一個消息,有必要幾位戲班主角一起回來稟報嗎。戲班都不要了,不唱戲了嗎。」
「我說我一個人回來就可以了,」「他們非要跟著,」「我不讓她來她偏來。」
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的一人一句若同唱戲般熱鬧。
「好啦,」沈世昕阻止她們「要唱戲回城裡唱去,消息送到,任務完成,都返回吧。」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動地。
「怎麼還不走呀,還想吃午飯不成。」沈世昕不耐煩。
「多謝大小姐。」幾個人都樂啦。
「那好,梅紅嬸多做些好吃的讓她們有的帶,午飯後即刻返回。」
「哎,我這就去準備。」梅紅嬸拉著劉秀紅離開大臀。
程嬌鵝墨墨跡跡的說「不要那麼急吧,不如乾脆,我們撤回來給咱民義軍唱戲得啦。老憋在城裡槍都不會用了。」
「就是,」李淑英也嘟囔著「也不派任務,也不接近鬼子漢奸,鬼子消息只從戲院茶館聽老百姓議論,後知後覺的留在那裡有什麼用。其實那個哈全順很容易接近。」
「安撫民心呀,」沈世昕很正經的說「這還不夠,只讓老百姓不著急沒有激進行為,你們就立了大功。其它的只要我還有把握掌控,就不會用到你們。」
「我就不明白了,」劉武生湊前一步說「八路有地下黨,**有中統軍統。單咱隊伍雜不設情報機構。從哈全順那裡能套出許多話。」
「那樣太危險,照現在情況,局面還沒有那樣殘酷。」沈世昕回到帥台上坐下「從長遠考慮你們是民義軍的一張底牌,但是我希望永遠不會被用到。」
「永遠不用,那不若同等於我們脫離了民義軍,」
「也可以這麼說,你們等於duli戰鬥,目前的任務就是堅持潛伏,目的是確保每一個百姓的安危,」沈世昕讓星兒遞上一面小令旗「這次回去帶上這面令旗,不得已的時候可以使用。」
程嬌鵝接過旗子,看了看李淑英,又說「我們還想要一個人,戲班化妝卻人手,想找一個技術嫻熟的,我們想要史象新和我們一起。」
不少人都笑了,都知道什麼意圖,史象新就是個風流命,已落得殘面卻依然招女人喜歡。沈世昕也笑了,而且表示贊成,讓她們自己私下協商。
這時營門守兵前來稟報,有男子身份不明,說帶將軍府家書前來送信,自稱是兵,卻不肯表明身份。沈世昕並不在意。不管是**八路,就是日軍也無妨,立刻請進大臀。
鳳巧過去相迎,一看,驚喜的喊了出來「三望哥,怎麼是你,你怎麼還活著。」
許望也認了出來,立刻小跑兩步「鳳巧妹子,你怎麼在這裡,這話怎麼問得,我活的好好的呀。」
二人都很高興,尤其鳳巧,因為許望本是許家莊人,許家莊有後,自然是意外的驚喜。連忙帶到大臀。
聽過鳳巧的介紹,眾人也都十分高興,尤其沈世昕,她覺得這是上天在減少她的罪孽。吩咐連忙看座上茶。
鳳巧忍不住先問「三望哥,快說說,那日軍屠莊,你是怎麼活下來的,當的什麼兵,怎麼到的這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你不會被俘虜當了ri兵了吧。」
「怎麼可能,日軍屠莊時我們兄弟三人早已不在莊子,出來當兵了。」許望連忙解釋。將前前後後仔細的說了一邊。
原來許望兄弟有三,大哥許貴,先出莊從軍,投在了**一位團長,也就是沈思哲的長子沈世仁麾下當了沈世仁的警衛。二哥許更沒過多久也出莊,投在了八路一位團長,也就是沈思學長子沈世德麾下當了他的勤務兵。後來許望也沉不住氣,背著父母偷跑出莊,投在了一個團長張建功麾下。張建功和沈世仁沈世德交情很深,一起阻擊過鬼子,可以說都互有救命之恩。現沈世仁沈世德部隊都揮兵南下,只有張建功離星陽比較近,如今得到有日軍部隊要進駐星陽,便致信要求張建功代為轉交。因為許望的身份特殊,張建功便讓許望前來送信並留駐輔佐沈世昕。
看到沈世昕非常欣慰,沈嘉國也很高興「原來如此,都是自己人,緣分呀,」
劉未招也不由得問「那張建功是哪一路部隊,」
「這個,」許望有些含糊「臨行前團長有過吩咐,星陽地界不分**八路,所以不讓透露部隊番號,並不是想搞的特別神秘,一是希望星陽一如既往,二是星陽以外很多地方,很多將士也都祈盼和嚮往國內不會再有紛爭。」
「若如此說來,我們接受你的神秘,總之以後就是一家人,自己人,」沈世昕有些合不上嘴「那兩封信那。」
許望將兩封信遞上,星兒將信擺在帥案,一封上邊寫著,星兒妹妹,妹妹世昕親啟。一封上邊寫著,家父思學大人,堂妹世昕親啟。
這是許久沒有過的消息,這是親人自遠方的音信,不說看信,單只信封那熟悉的字體,就讓沈世昕倍感親切。星兒沈思學都湊在身旁,連烏斑也拔頭看著帥案。
沈世昕胳膊支在帥椅上,手模著下巴看著帥案上的兩封信說「這個,大家先休息吧,各忙各的,午飯後在聚,商議大事,就這樣啊。」
在場的沒有一個走的,相反都聚了過來,不住的嘟囔「日軍要來進駐,大小姐該先談正事,家書並不重要。」
「你們幹嗎,都回去呀,這樣子沒法議事,」沈世昕雙手亂揮「再說小小日軍不算什麼,不著急,你們先休息休息,散了吧散了吧啊。」
眾人還是沒有散,圍的更近,「那就不管日軍了,」「先看家書,」「對,大小姐剛才說了。咱們是一家人。」「對,都是自己人。」「看吧,快看呀。」說話的鷹狼龍虎亂七八糟誰都有。
「不行,」沈世昕站起身來「都沒規矩了,你們這樣子我沒法看信。都下去吧都下去吧,梅紅嬸子作好吃的等你們那。」
「哎,來了大小姐,聽到有家書,我也趕來了。」梅紅嬸擠到近前。
眾人也都嚷嚷「我們也想看,」「這沒外人,一起看吧。」
眾人不肯後退,沈世昕執意不肯拆信,相持不下。
還是沈思學喊了話「黎虎,」
「在,」黎虎站到近前「我在這那二老爺。」
「這次你要再糊塗,老爺我可不答應。」
「好勒,」黎虎轉過身,抬手繞圈一比劃大家「你們都聽著,一會拆開信大家都只管看只管聽,不可起哄,這是家信,保不齊裡邊什麼內容,一會要是有什麼大小姐忍不住哭了,你們誰要敢笑,和尚我就跟誰犯虎。」
「哎,好勒,」「放心吧,我們也跟著哭。」「決不看笑話。」大伙都應承著。
星陽有著沈世昕太多愛,她愛這裡的山山水水,愛這裡的一草一木。同樣,這裡也給了沈世昕很多的關愛。幾乎她去到哪裡都有笑臉相迎,大人小孩都是熟悉的面孔。原本一個想嫁人的姑娘,一個暈血的丫頭,自然是非常感性及易動感情的人。卻因為戰亂被推上了帥台。有太多的壓力,太多的顧慮。她對自己的能力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推諉自己的責任,只能努力效仿,她腦子裡所熟悉的,那些評書裡的統帥,那些史書裡的將領。
「虎和尚,」這些人的理解支持,這些人的關愛,讓沈世昕很是感動,「你一點也不糊塗,怎麼說那。」
「不用說了,拆開看看吧,」「我們都明白,我們也是真心想感受些親情。」「快看吧。」眾人都是誠懇的目光。
「不等你了,老夫先看。」沈思學取過沈世德的信就要拆。
「哎,哎,哎,二叔,」沈世昕連忙奪了過來「二叔,你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的,昕兒給你看,昕兒念給你聽。」
「那是世德寫給我的。」沈思學這樣說,卻沒有去搶。
「不還有我的名字嗎,我就納悶了。兩封信我的名字都在後。」沈世昕咬了下牙。
先拆開沈世德的信,卻是兩個信瓤,一個還未及打開,折疊的背面就顯出一行字。住手,驕橫的丫頭,這是寫給老人的信,你的在下邊。
「哼,誰稀罕看。」沈世昕撇了下嘴,將上邊的信瓤交到沈思學手裡「二叔,有時候眼睛也該多活動活動。拿去看吧。」
「哦,又不給念了,這丫頭。」沈思學笑著接過。
眾人也都笑了。沈嘉國不再去看信,他出神的看著沈世昕,這是他從沒見過的沈世昕的另外一面,是她原來的樣子。難怪這大小姐管用不管用的什麼招都用,原來在兵法戰術上也體現出一些性格,心思細膩,又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