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佳以自己目前最快的速度再次衝進了幾個時辰之前他們剛剛走過的樹林,可是林深血厚,哪裡還有心中那人的影子。(。純文字)少年血紅色的眼睛雖然同樣讓突厥的塔格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但少年滿身浸染著鮮血的樣子更讓她的一顆芳心滿是憂慮和焦急。
突厥的塔格驚慌的環顧四周的密林,很快在雪地上找到了少年留下的腳印和腳印四周那些大灘的血跡。血跡斑斑的腳印雖然觸目驚心,讓雲佳更加擔心,但也成了她尋找項寧的唯一線索。
雲佳很快便追著少年留下的痕跡進入了密林深處,少年的身法好像在進入林中後變得很快,而他身上的鮮血似乎也將要流乾,越往樹林深處去腳印和血跡也就變得越發稀疏,讓塔格追蹤的速度是越來越慢,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不知走了多少冤枉的路,若不是她的方向感極好,恐怕找不到項寧不說,連自己也要在這少有人進入的林中迷路。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夜已經來臨,可心中一直擔心著的那人卻除了留下那些腳印和血跡之外,仍是蹤影全無。密林深處,天色暗下來得更快,雲佳的視力雖好,可沒有光線的情況下連那些腳印都看不見,更別說再在黑暗陌生的樹林中尋找一個人的蹤跡。就在迫於四周的環境不得不放棄追尋,準備在暗夜下渡過一個不眠之夜的時候,不遠處卻響起了一聲長嘯,嘯聲中帶著憤怒和獸性,不似人聲而更像是獸吼,但這幾個月來一直與少年朝夕相伴的突厥少女對聽出這嘯聲中的熟悉。
關心則亂,雖然四周的黑暗彷彿想要吞噬一切,雖然黑夜下的原始叢林中可能存在著無數未知的危險,可雲佳依然不顧一切的剛剛坐下便站了起來,朝著嘯聲響起的方向跑了過去。
嘯聲聽起來雖然很近,可林木叢深,山林幽靜,之間的距離卻著實不遠。勉力克服著對黑暗的本能恐懼,雲佳在夜晚的樹林中奔跑著。靜謐的樹林內除了她自己的腳步聲和逐漸開始粗重的喘息聲之外,再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恐懼,擔憂,害怕時刻纏繞著少女的心靈,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瘋狂了,她此刻就像置身在自己許多次的噩夢中那樣,在黑暗中不斷的跑著跑著,彷彿永遠都不會結束一樣。
四周的黑暗是那樣的可怕,彷彿隨時會從裡面跑出些魑魅魍魎來將美麗的女孩抓進去當他們的新娘,隨著時間的推移,對黑暗的恐懼漸漸佔據了上風,恍惚間,無數的妖魔彷彿正在向自己撲來,一顆心「砰砰」的狂跳不止,似乎隨時都會因為恐懼而跳出自己的心房。
就在雲佳快被自己心中的妖魔所打倒之時,腳下卻是絆了一下,好在欽察的整個冬天大多數的時候都會下雪,林中的雪地極厚,摔倒在地也沒感覺到多少的疼痛。反而讓一直處於焦慮和恐懼中的少女聽到了片刻的休息,一顆被折磨得狠了的芳心驚魂普定。
抬頭想要看看四周,可剛剛將目光向前看了看,突厥塔格卻看到微弱的光亮下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繼而腦子裡反應過來,那雙充滿著死氣的眼睛屬於一顆孤零零的掉落在地上的頭顱。驚魂方定的少女頓時又被嚇了一跳,慌忙掙扎著往後退去,手上身上已經沾滿了黏糊糊的腥紅液體,很快素來大大咧咧慣了的雲佳都忍不住要哭了,若不是四周太黑暗讓她無法同時看見遍佈方圓兩丈之內的屍體碎塊,突厥塔格連將隔年的年夜飯吐出來的心思都會有的。
猶是如此,雲佳也是被嚇得不輕,很快她就意識到眼前被殘忍的撕成了碎塊之人一定就是自己一直尋找的那該死少年手下的傑作。
「該死的項寧,殺人也不會弄得溫柔些,幹嘛總是喜歡弄得血糊糊的。呀!自己喜歡的人該不會是心理變態吧!」被嚇得不輕的少女盡量地遠離了那些令人作嘔的碎肉,一邊用血盡量擦洗掉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跡,一邊在心中怨怪著那個令人時時牽掛著的漢人少年。
黑燈瞎火中胡亂擦洗著掉能夠想到的所有可能沾上血跡的地方,雲佳很快的站了起來,她雖然被那已經碎屍萬份的倒霉人嚇得不輕,但地上還沒有完全凍結的血液證明了在一段並不長的時間之前,少年就在這個地方曾經出現過,而那聲長嘯也就是這個地方傳出來的。
很快殘忍得讓人不忍目睹的場景被少女拋在了身後,她已經決定,不管周圍的環境怎麼可怕怎麼危險,他都要繼續尋找那令人擔心令人不想離開的少年,直到自己找到他為止,她才會罷休。
且不說少女披星戴月,克服本能的恐懼在黑暗中苦苦追尋著少年留下的腳印和血跡尋找了一整個漫長的夜晚,當清晨來臨之時進入了一片奇妙的山谷之內。
話分兩頭,再說始終追尋著任方等人的項寧如今的情況,實是危險至極。大司命少羽和前代破軍兩大晉入天道的武學大宗師的畢生修為,雖然在傳功過程中有所散失,但也足足有總量的九成之多,並且少羽所傳授的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真氣,而是這兩大高手的元精,畢生真氣修為的精華所在。
但先後兩大武學宗師所完成的,只是第一步而已,將元精納入體內,只是事情的開始,要到將元精盡化作可以應用的元氣,變成項寧自己的功力,才是大功告成。那是個艱險悠長的過程,恐怕非有數年甚至數十年之功,根本就無法完成。原本在崑崙的作用下項寧身懷易筋經和長生訣這兩種上乘先天奇功,若是項寧能夠及時覓地潛修,用這兩種**將部分元精化為已用,暫時鞏固自己異常脆弱的根基,以免落得走火入魔的境地本也不算難事。
但無巧不巧的是項寧先後引發了上下丹田之內一大一小兩股元精,引發了體內藏著的巨大火藥桶,後果實不堪想像,隨時會斷經爆脈而亡,尚幸體內的經脈經歷數次改造擴張,再加上於水下風眼之內初步成就先天霸體,否則,第二股元精甫被激發,血睛重瞳初現,項寧便要一命嗚呼,死不瞑目的含恨而終了。
項寧追著任方一口氣的跑了幾個時辰,其間更是殺了一人,真氣得到不斷的運轉,連無法控制的元精也散去了一小部分,雖然比起總的來說仍是杯水車薪,但總算也減小了身體經脈的部分壓力。
任方幾人在始終無法甩脫項寧的追擊下,拼著死了一人,和自己身受重傷的代價與項寧硬拚了一次,終於藉著聖門的獨門秘術逃脫。失去了神智一心只想殺人的項寧失去了目標,自然是發狂的在林中橫衝直撞狂嘯了半夜,不斷的宣洩著過盛的精力和殺意,漸漸的終還是恢復了靈台的一絲清明。
一點清明的神智足以令項寧的兩大上乘先天奇功開始發揮奇效,兩種真氣開始慢慢的運轉,試圖一點點的將兩大武學宗師的元精化為自身元氣。
真氣沒運轉幾個周天,項寧腦際如受雷殛,龐大無匹的元精就像是聞到了某種血腥味道的嗜血猛獸,彷彿受到刺激般興奮了起來,再不是先前那種還算是平穩的爆發,如山洪暴發般奔騰釋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們每一道經脈,更如脫韁的野馬群般在他們體內橫衝直撞,五臟六腑像給一寸一寸一片一片的撕裂開來般痛徹心扉。連項寧的那微小的一點清明都感覺自己整個身體彷彿隨時隨地會被分解成無數碎粉,那種難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覺,實非任何言語筆墨能形容其萬一。
縱然已經面臨著死亡,可項寧依然在不斷的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此刻他體內的氣血便如那沸騰的滾水般,翻騰不休,更像是瀕臨爆發的岩漿。真氣再不受控制,龐大的元精勾動了天地之間的先天能量,在他行走之間貫頂穿足而入,先天之氣的長生訣開始脫離控制瘋狂的運轉,元精以驚人的速度化作元氣,在他愈來愈難負荷如此折騰的經脈內闖蕩,卻始終無法得到宣洩。
項寧身上無論是受傷還是未受傷的地方的肌膚,都開始慢慢的裂開,就像他在水下遇到那無與倫比的罡風風暴一般,身體在同時再次出現了無數道口子。七竅開始慢慢的深處血珠,很快延伸出七道新的血痕,全身上下的血液瘋狂的湧出,血人般的少年此刻的景象恐怕任何人看了都會嚇昏過去。
項寧的心中那股沖天的殺意仍然未曾褪去,心念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狂魔,自然無法想到任何的辦法化解自己的危險處境。在全無化解方法下,只好謹守靈台那唯一的一點澄明,咬緊牙齦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猛的衝擊,能撐過一刻便是一刻。
縱在冰天雪地中,項寧的身上仍渾體冒汗,全身濕透,茫不知時間的飛逝,更不曉得夜色被天邊的亮白所替代,但周邊一片亮白之中,他頭頂所冒出的紅色蒸汽卻是越發顯得鮮明詭異。
獨自行走在山中的項寧就像在怒海中的一葉孤舟,隨著風浪不住轉強,仍在lang峰上掙扎求生,力圖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禍。
對外界的情況項寧早已是不聞不問,更沒能力去顧,只曉得力保靈台間僅有的一點清明不失,苦挨經脈和身體即將爆裂前錐骨噬心的痛楚。
若他的耳朵能聽到聲音,當聽得轟鳴爆響的落水聲不住變大;若眼能視物,更可見眼前冰天雪地中由山壁之間神奇的飛瀉而出的一眼大瀑。
項寧逐漸接近崩潰的邊緣,若非他經過改造的經脈的容忍度遠超乎任何練氣之士,那捱得到這一刻。
九鳳涅磐和戰神策這兩種實際上迥然不同的元精這禍源卻被完全發動,長生訣雖然仍在瘋狂的運轉,化氣的速度則逐漸遲緩下來,當化氣完全停頓時,元精將像氾濫的洪水般衝破不能再承受半點壓力的堤防,侵進五臟六腑去,致他於死地之中。
其實無論是元精能不能化成真氣,項寧的經脈再是堅固,其實也經不起元精化氣或者元精直接衝擊的劇烈變化,死亡離自穿越兩年多以來便一直飽受罹難的項寧越來越近,雖然曾經想過無數次的死法。但直到此刻都仍未把握到體內發生了什麼事的項寧,就算完蛋亦是死得不明不白。
真氣的運轉愈趨緩慢,忽然完全停止下來,靜得就像海上的大風暴來臨前的死寂。
「轟」!
渾身經脈一齊顫動,接著膨脹開去,生命即將終止的那一刻,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異常敏銳的感覺,穆然感受到由上而下衝擊般的疼痛。項寧竟然神奇般的穿越了大湖『走』到了那飛流直下的奇怪的瀑布之中。
「蓬」!
元精元氣像洪水找到缺口般立即往外出,在激起無數的水lang波痕之時,全身感覺到一鬆,壓力盡減,連被嗜血的念頭充滿的神智都開始一點點的回復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