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項寧的結局,無論是假借被旭烈兀一人纏住的名義而一直旁觀的幽州蒼狼,還是在一邊圍觀的飛騎劍士和湍湍不安的項它、項勝、雲佳三人,以及親自動手的鐵血十三鷹和任方自己在內,幾乎都已經確定他必死的命運。(。純文字)
不管怎麼說,聖門十大超級殺手和一個門主同時出手的情況下,就算少年的如今表現出來的武功和勇猛今非昔比,其結果的出入應該也大不到哪去。
事情的發展似乎正在朝著大多數人所希望的那樣發生著。「蓬!蓬!」的氣勁交擊之聲不絕如縷,項寧全力擊出的一拳撞上了任方指刀之上的勁氣,雙方強大的勁氣在發生對撞造成巨大的聲勢之後相互抵消消逝,但接著任方手腕上的氣環則是一個個一重重的擴大,每一個氣環衝擊均把項寧衝擊的後退一步,氣環連續將威力爆發在他身上,每一次都震盪得自行佈置在體表強大的護體真氣陣陣顫抖破碎。好不容易撐到最後一個氣環時,「砰」的一聲背脊撞上了兩個飛騎劍士,在將兩人撞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同時,也自然而然的將一部分異種真氣瀉了出去。
任方這一擊非同小可,因此項寧受到重創也是不可避免的,在撞上人的時候,喉頭湧起腥甜之氣,滿口鮮血已是猛地噴出。
內傷還能依靠體內「九鳳涅槃」的龐大真氣得到一定的恢復,但身上的外傷卻已經不像在水下風眼之時那麼幸運,似乎項寧遇到的死亡威脅還不夠大,以至於真氣無法得到更大的激發能夠如先前那般生肌復傷。十把長劍在項寧分心對付任方之下僅被其擋住了三把,其他的則毫不顧惜少年的生命狠狠的刺入了他的體內。
好在項寧的先天霸體雖及不上真正的銅皮鐵骨,也比一般人的**防禦要高。在長劍刺入肌體的時候,給予了這些利器難以想像的阻擋。同時項寧的身體結合了易筋經和現代的一些訓練方法,使得他的肌肉具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在長劍刺入體內之後,肌肉異乎尋常的柔韌,更是死死地夾住了秦劍細長尖利的劍尖,使得長劍難以再進分毫,對他的身體造成更加嚴重的傷痕。
在另外的七把長劍刺進項寧體內的同時,他遭到重創的身體如同受傷後發怒的猛獸般發出了一聲咆哮,他體內的真氣彷彿爆炸般猛然衝起,將持劍的幾人不得不放開手中的長劍,向後急退,而先前與莫問一起攻擊時受傷的三人更是被這股猛然爆發的護體真氣掃中,再度受傷吐血飛退。
長劍失去了主人的力道加持之後自然無法再造成更深的傷口,但項寧的身上插在其上的那七把真真實實的長劍,和其他正在流血的傷口,依然是那麼的觸目驚心。他所受到的傷害依然已經足夠危及到少年的生命。
項寧帶著七把長劍的身軀在撞上了飛騎劍士的人群之後,雖然借力仍能站立著,但已是踉踉蹌蹌的了。體內的真氣縱然澎湃無比,但無奈的是根基太淺,使得他根本無法控制這些龐大的力量,拚鬥起來其實遠不及任方和那些超級殺手的功力凝練之輩。
任方在成為殺門之主後,自然也就能夠習練殺門傳承了數百年只有門主才能修煉的《修羅殺經》,此秘籍亦是一種奇門**,其內力陰狠詭譎自成一脈,亦是屬於一種異種真氣,在侵入項寧的體內之後,雖然立刻被雄厚霸道的真氣所壓制,但這股真氣卻如同附骨之蛆般牢牢的固守在他體內,更是漸漸有蔓延之勢。
而項寧所中七劍之上,所附帶的其使用者全力催動的劍罡所造成的傷口不但極深,更是已經傷及到內腑五臟。
長劍終被他的護體真氣震出體外,但他體內的鮮血也在同一時間像不要錢般從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噴湧而出,很快,項寧便宛如一個血人般被自己的鮮血所浸染,而他的腳下,血和雪混做了一堆兒。
空中的鮮血同樣的狂湧而出,顯然他的內傷和外傷同樣的嚴重。縱是有九鳳涅磐這種強悍無比的真氣護體,可生命力依然無法避免的從他的身體內流逝,他感覺全身的力氣和知覺在瘋狂的消逝,超乎常人的五感在快速的削弱,逐漸變得模糊的視野中的景象變成了白茫茫的天空,曾經倔強的矗立在仇人面前的身體緩緩的倒了下去。
生命之火似乎在緩緩的熄滅,可胸臆中那股戰鬥的意念卻出奇的沒有熄滅下去,反而越來越旺盛,熊熊的戰鬥怒火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包裹,點燃。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得清晰無比,可看到的卻不再是不知從何時起飄著大雪的天空,而是先前在心有靈犀之際感應到的那些畫面。這一刻那些畫面無比的清晰,而奇怪的是,他心中竟然知道了那些似夢非夢的畫面中,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三個不同時代戰神般男子的身份,竟然是上古時期與黃帝大戰的戰神蚩尤,隻身挑戰黃帝權威的天神刑天,還有一個,便是他今世六百年前的先祖,含恨自刎於烏江之畔的西楚霸王項羽。
在莫名其妙知道這些人身份的時候,在那些比真實世界顯得還要真實,讓項寧生出身臨其境之感的畫面場景不斷轉換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他彷彿就是那與軒轅黃帝爭雄天下的戰神蚩尤,被割下了頭顱依然不屈死戰的刑天大神,甚至橫掃天下卻最終被困垓下自刎烏江的霸王。體會到他們在面對死亡的一瞬間那種從容,那種漠視,那種即使死了也要戰鬥下去的千古氣概。
恍惚間,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女子在哭著跑向他,而那兩個從秘境之內隨他逃出來的兩個少年滿眼流淚軟軟的無力跪了下來,他也看到了那個剛剛結識的男子縱然身上滿是傷口,縱然已經跌跌撞撞隨時都會倒下,可依然舉著手中的刀衝向那些幽州人。
迷迷糊糊的彷彿恢復了意識,無意識的動了動腦袋,他似乎看到了雪地上,一隻螞蟻從厚厚的雪下費力的拔出身子,用頭上的觸角小心的的歎了歎四周,在這樣風雪瀰漫的惡劣天氣裡,依然艱難的跋涉著尋找著食物。
這一刻,心間忽然變得明亮,項寧彷彿得到了一絲明悟。
蠻人尚且不屈,螻蟻也會偷生。古之刑天在頭顱已斷的情況下,尚且能夠以不屈的意念,以ru為眼,以臍為嘴,面對軒轅天帝的權威,依然選擇不屈的戰鬥下去。
英雄至死尚且不屈,可自己呢,僅僅這樣便倒下了嗎?便要輕易的對敵人屈服,慘淡的面對生死嗎?
不,我還不能死,我對雲佳還有誓言未能完成,我對項它和項勝也有承諾未能兌現,我答應了雨彤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這一刻,項寧才發現自己,雖看淡了生死,卻有著太多太多的依戀和承諾沒有完成,他還不能輕易就死,他還不能輕易的認輸,他要繼續戰鬥下去,便如那些古之戰神般,英勇而不屈。
生命的火花因為不屈而重新點燃,戰鬥的意念因為執念而越發強大,迅速的充滿項寧整個腦海。
「啵!」戰鬥的火焰似乎點燃了什麼,腦海中的某物像是玻璃般突然碎裂。
雪地之中,突如其來的起了一道驚雷,彷彿奏起了暴風雪的序曲,以項寧為中心的三丈方圓之內,忽然產生了一個微小卻又恐怖的風暴,一股威凌天下的氣勢隨之由天地之間降臨,附著在風暴之內。
風暴將周邊的雪花捲起,襲向四周的人群,將剛剛想要趕上前確認他生死的人們迫退,卻奇跡般的將不顧一切想要撲過去的突厥塔格輕輕的托起,輕輕的安放到了地上。
風暴並沒有持續多久,當一切歸於平靜,在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旋風中心,衣衫襤褸,滿身都是鮮血的少年卻已經站了起來,週身氣浪翻滾,全身都散發著恐怖的氣勢,比起先前,更像是一個來自洪荒世界的遠古魔神。
「鏘!」手中始終未曾丟失的天龍破城戟陡然一震,恐怖的氣勢沖天而起。
少年緩緩的抬起了頭,令人心膽俱裂的是,那雙眼睛似乎已經不再屬於人,充滿了血紅之色,再加上本就異於常人的深邃重瞳,配上他全身恐怖暴躁的氣勢,整個人更像是一隻嗜血的洪荒野獸。
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敵人中已算是武功最高之人的任方,眼內的殺機宛若實質,將巨大的壓力帶給了所有人,令這些手上佔滿了鮮血的殺神都開始顫慄。
任方雖是驚駭,可憑借氣機的感應依然察覺到少年的氣息雖然比先前恐怖暴躁了無數倍,可也是無比的紊亂,龐大的恐怖內力在肆虐著週身空間的同時,也在少年的體內瘋狂的肆虐著。
少年顯然正處於一種類似於走火入魔的狀態,也就是說這樣的狀態肯定不會持久,而且過後少年同樣會面臨九死一生之局。但任方依然開心不起來,因為任方恰恰知道項寧這種萬中無一的情況,也知道今日不但少年要死,而且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要死。
項寧血紅可怖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任方的聲音從沒有這樣顫抖過,但他依然還是用這樣的聲音說了下去,「血睛重瞳,竟然和他一樣,是血睛重瞳。」